可吕嘉问越听越是心惊,到最后,冷汗已经浸透了全身。明明这些天,秋老虎热得让人难耐,可此刻的他却是感到了冰凉刺骨的含义。
吕嘉问不是那些腐儒,自是知道西夏国君主的本性,那就是一头喂不熟的饿狼。
司马光割让四寨的策略,也仅仅是买一时平安的苟且之计罢了。要不然的话,去年,西夏国的梁太后也不会率领大军攻打洪德城了。
这个不知道是谁给赵煦出得阴损至极的主意,真是坏透了。
这哪里是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啊?
第425 惊天三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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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哪里是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啊?
这根本就是把那些当初赞同司马光这个主意的官员、连同他们的家人,全部都送入死地啊!
想透了其中的关窍,吕嘉问也就想明白,之前在进京路上听到的种种传闻了。这也就难怪,章惇居然能够被赵煦说服,这么毒的毒计,想必现在的章惇一定是翘首以盼了。
“陛下,微臣……,我……”一时之间,吕嘉问还真不知道应该如何替自己的叔祖一家人求情了。
吕嘉问这些年被贬到岭南,也算是吃尽了苦头。他自然也希望叔祖一家吃点苦头,可这么十死无生的处置,却是太残酷了。
“吕大人,您再说什么也改变不了陛下的决定了。不过,贫道倒是有一法,却是替你们吕家解困。”蔡道早就打好了腹稿。
“你……”吕嘉问又一次认真地看了一眼面的这个年轻的道士,有些迟疑看向了赵煦。
事先,蔡道并未就此事同赵煦通过气,他自然不知道蔡道这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不过,出于对蔡道的信心,所以,这一次,赵煦并没有出言反驳蔡道的话。
“很简单,你们吕氏一族,除了你吕大人血亲之外,全都迁居到广南东路的惠州去。你们在北方所有的田地,陛下也会用市价全都买下来,而且,还会为你们吕家每一个男丁都会在惠州那里得到一百亩的良田。当然,陛下还是会赐下二十户守墓之人,替你们吕家看守祖坟的。吕大人,条件已经开出来了,你也不急着回答。回去考虑好之后,再来回复陛下。”蔡道还是把这个条件说了出来。
吕嘉问的脸色变得异常的难看,虽说这一次,仅仅是叔祖吕公著一家会被迁居到西北去,可他还是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他的另外一个叔祖也曾经反对的新法,这个人就是吕公弼。这家人如果被贬岭南的话,直接的罪人就是他这个家贼啊!
最终,吕嘉问还是浑浑噩噩地离开了勤政殿。这么大的事情,他如今在朝廷内虽然官职最高,却也是个小字辈,自然无法做出这么大的决定。
“蔡道,你这是何意,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先和朕商议一下呢?你刚才逼迫吕家的话一旦传了出去,就是朕也保不住你了。”这一次,赵煦是真得生气了。
蔡道倒是并不在乎,他很坦然地说道:“陛下,这件事吕家肯定会散播出去的,即便这不是吕嘉问大人的本愿。可是,吕公著和吕公弼的家人为了保住自己一家人,肯定会做垂死的挣扎的。而且,陛下,贫道问您,如果贫道提前告知你这个要求的话,您会答应贫道说出来吗?”
“自然是不会答应。你既然什么都清楚,可为什么还会如此莽撞行事呢?”赵煦点了点头,不解地问道。
蔡道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颌,自信地说道:“陛下,您无需担心。贫道这么做就是为了打草惊蛇,会因为这件事而找贫道麻烦的,无非就是两类人,一类就是武将世家,一类就是文臣世家。至于地方上,那些土豪劣绅,他们连官职都没有,自然也就没有什么人权了。贫道根本就不在乎他们的意见。武将世家那里,一会儿贫道出宫之后,就立刻出马摆平他们,至于文臣世家,过了今天,他们就顾不上吕家这点小事情了。”
“有什么大事,朕怎么不知道,还有,你一个出家的道人,凭什么去摆平那些武将世家啊?”赵煦被对方这话说得云山雾绕的,便问道。
“陛下,贫道去摆平那些武将世家的时候,您可以亲自盯着,也可以派几个心腹和皇城司的逻卒暗中监视。省得到时候,有人诬告贫道聚众造反。而文臣世家那里,你看贫道给您的第二封信。”说着说着,蔡道突然又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一封信,准备递给赵煦。
不过,这一次,赵煦并没有主动去接,他有些迟疑地问道:“蔡道,有什么话,你就不能向朕直说吗?朕实话告诉你,现在一看到你的信,朕就眼晕的厉害。”
“陛下,您就放宽心,这一次,贫道对三清祖师发誓,绝对不会向您推荐任何一个人。”说完,蔡道一只手直指上天,发了一通誓言。
赵煦这才面色稍霁,接过蔡道的信,展开来一看。
刚一看信的开头,赵煦吓得好悬没把这封信给扔了。
内容如下:
第一、废除元佑三年、元佑六年的科举考试结果。现在立刻改元,并于明年举行天下大考。不管之前的考试结果如何,任何人都可以于明年参加科举考试。
而这两榜的进士当中已经被除官的,则由朝廷立即派人接任。
看到第一条建议之后,自觉已经习惯了蔡道惊人之举的赵煦,还是被他这个胆大破天的主意给震惊了。
话说,赵煦在看到这则建议之后,唯一的感觉,就是好爽啊!
第二、将北方一些文臣世家大族整体迁居到广南东路去。这里面,相州韩家、寿州吕家,蓝田吕家、还有雍丘韩家就首当其冲。
蔡道就是要彻底打破那个非韩即吕的流言。
至于司马光、文彦博等人的洛阳耆英会成员的家族还是按照原计划,把他们全部迁居到洪德城周边。
这其中,唯一比较麻烦的就是富弼,这个老家伙已经死了,可他的威望太高,而且,其家人并未参与到元佑党争当中。
不过,那就是赵煦自己应该考虑的事情了。
如果,将来西夏国公然破坏合约的话,那么作为正副使者的刘挚和安涛自然也就免不了这样的结果。谁让他们都是司马光忠实的走狗呢?
第三、重新编修《资治通鉴》,由于司马光对于两晋,特别是西晋的记述,颇多曲笔,和误人子弟之处。所以,蔡道希望赵煦可以召集一些饱学之士,参与到这场盛世当中。
在蔡道心里,总编纂最适合的人选,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曾巩曾老夫子。可惜的是,这个老头年事已高,还不知道能够活多少年。所以,赵煦一旦允准了这件事,蔡道就准备立刻去信邀请曾巩的两个弟弟入京,但凡是能够来上一个人再加上京城里的曾肇。
这件事就算是成功了一半。而且,大文豪苏轼、苏辙、还有苏门四学士都还活着。不愁没人能够写出更好的文章。
赵煦将蔡道给他信又一次仔仔细细地看了两遍,定了定神,看了一眼面前的这个道士。心中不得不对蔡道写了一个大大的‘服’字。
他是真得服气了。
如此的天马行空、如此的惊世骇俗,也只有蔡道才能够相出这样精妙绝伦的妙计。
这三条一幢幢一件件全都公布出来的话,肯定会震惊全国的。
赞誉者有之,诋毁咒骂者会更多,可以想见,这三条真要公布出去的话,全天下想要杀死蔡道的人肯定会有数以百万计。
见赵煦看着自己,蔡道又说道:“陛下,司马光那些人总是说,熙宁和元丰变法是坏了祖宗规矩。可您又没想过,真真正正坏了祖宗规矩的究竟是谁呢?”
说完,蔡道又念了一首诗,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
安居不用架高楼,书中自有黄金屋。
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
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
男儿欲遂平生志,五经勤向窗前读。
这就是真宗皇帝所写的《劝学诗》。
作为大宋朝的皇帝,自然是对这首诗耳熟能详。
“真宗这首诗,陛下肯定已经刻入心中去了。可是,您真得读懂了他其中的深意了吗?不,自从真宗之后,就没有一继位的皇帝能够真正明白他这首诗中的深意了。仁宗皇帝没有读懂,您的祖父,父亲都没有读懂,那些教你读书的读书人也从来就不愿意您真正的读懂。”
一听蔡道居然敢说他父祖的坏话,赵煦自然就非常不高兴,恨恨地问答:“难道,你这个罗锅子就都得懂吗?”
“贫道天资鲁钝,自然也不能参透其中的玄机。不过,贫道却是在梦中看到了五本连环画,这才明白了。”
第一本连环画,画的是一个自小就失去了父亲的孩子,家徒四壁,从小便和老母亲一起住在四处透风、雨天漏雨的草屋当中,别的孩子都在玩耍打闹的时候,唯独只有他在家中苦读。
结果,后来这个孩子居然考中进士,回乡后将母亲接进了刚刚修建的高楼。
听完蔡道讲得第一本连环画中的内容之后,赵煦就明白了他这番话话中的含义。
第426谁是大宋卜式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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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蔡道讲得第一本连环画中的内容之后,赵煦就明白了他这番话话中的含义。
寒门,取士。
这才是宋真宗那首《劝学诗》所隐含的真谛啊!
“陛下,您再看看仁宗究竟做了什么,这位明君让殿试流于形式,殿试之后,居然不黜退一名经过省试的考生。这么算起来,中了进士的考生究竟哪个还算不算是天子门生了。长此以往,天下的考生又会有多少人还记得自己是天子门生,到时候,大部分学子就只会认得省试时候的考官,却忘了您这个赐予他们身份的皇帝了。
还有,在仁宗朝,宰相的位置几乎全都被吕家和韩家所把持。
派系斗争也渐渐具备了雏形,而首先引发党争的人就是范仲淹,以及他们的那些君子党们。
吕夷简的确是有些专权,可他在相位上几十年,一直安稳的辅佐仁宗皇帝维持住了天下的稳定。范仲淹这个人言过其实,行过其实。贫道刚才说得也是事实。在西夏边境上,如果有充足的钱粮和人力支持的话,就是贫道自己也能够按照他的那种方略灭了西夏国。
可是,仁宗皇帝的手下接连打了三次大败仗,表面上是武将们不听文官的调度,其实都是失之操切,对于战争准备不足。而他们这么急迫的想要一战定胜负的原因。是因为,即便是吕夷简在中枢,也渐渐无法支撑住范仲淹那样无休止的在边境上修建磐堡。
陛下,您想一想,如果那个时候的李元昊根本就不去攻打范仲淹把守的区域呢?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呢!如果不是吕夷简一直在背后大力支持,如果不是李元昊被一时的胜利冲昏了头脑,他范仲淹能在边境上立下那样的功勋吗?
您或许还不知道,仁宗皇帝驾崩之后,留给您祖父和先皇的根本就是一个烂摊子而已。国库空虚,禁军糜烂,朝政已经渐渐被文官世家所把持。文彦博和富弼倒不是姓韩或者姓吕,可您别忘了,富弼可是晏殊的女婿啊!就像贫道自己一样,我父亲就是拗相公的女婿。文官们这是再用联姻的方式网罗党羽。
当然,晏殊公和我外公只是单纯的赏识他们二人罢了。可您却不能保证所有的官员都会像他们二人那样大公无私。
何况,司马光这个人,也仅仅是个就会耍嘴皮子的白面书生而已,无论是在地方、还是在中枢,他根本就没有任何拿的出手的政绩。
元佑年,文彦博和吕公著在太皇太后的支持下,尽废新法,可他们自己却拿不出解决朝廷难题的方法。这么多年之所以还能够勉力维持住,他们一直都是在花先帝、我外公和蔡确诸位相公积攒下来的成果啊!陛下,您要是不信的话,完全可以派皇城司的人到北方各路州府县去明察暗访,看看这些地方的府库之中究竟还给您和百姓们剩下多少钱粮。”
这方面,赵煦其实比其他任何人的感触更深,他亲政伊始就已经派人暗查这件事了,对蔡道说得情况自然是了然于胸,既然对方说到了这个问题,便急切地问计道:“蔡道,这点朕心里有数。别说其他地方了。就是京畿地区,也因为这次大雨和洪水之灾,汴梁城内的粮食已经开始告急了。一旦京东西路的百姓们开始向京畿地区逃荒就粮的话,京师的形势危矣。蔡道,你可有什么好方法助朕接触这场危机吗?”
“陛下,其实只要度过今年这个难关,按照臣的方法,之后,北方大地就再也不会受到粮食的威胁了。关中地区就是最好的例证,问题的关键其实就是应该怎么应对今年这样的困局。陛下,办法不是没有,就怕陛下不肯允准,况且,即便陛下允准了,朝中的诸公也不会同意的。”
对于赵煦如此急迫的心情,蔡道自然早有预料,因为他就是这件事的第二个罪魁祸首,硕鼠计划到了今天执行的非常顺利,七色领组织虽然一直只是在京畿以东地区收买当地的官员或者皂隶,私吞府库中的粮食。可这样的风气以及逐渐弥漫到了大宋疆域的所有地方。
贪官污吏得不到应有的惩罚,那么原本还想坚守自己历年的官员无非就是三种结局,要么随波逐流,渐渐被腐蚀,要么呆在位置上,独善其身,对贪腐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么就是被手下架空、驱逐,甚至是暗杀。这八年当中,光是七色领组织暗中救下来的各级官员都已经超过百名了。
在这点上,蔡道一直吩咐七色领组织采取一视同仁的策略,不论对方是保守派、变法派,还是中间派系的官员,但凡是遇到暗杀,能救则救,来不及救的,也一定要照看好其家属。如果要是连这些被暗杀官员的家属都保护不利的话,不用蔡道自己吩咐,钻石领自己都会出手处置这件事的直接负责人和相关的办事人员。
“蔡道,你放心大胆的说吧!不要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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