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其他那些本就忠于左语松的堂主们,则更不会买她这所谓盟主的账。
看来从今以后,没有了左语松的忠义盟,怕是很快就要变成一盘散沙。这只朝廷的鹰犬,也如同被人抽去了筋骨,再也威风不起来了。
一想到这些,古凝已不知自己的心里到底是怎样一种滋味,有些失落,似乎还有一丝莫名的释然……
第二百零五章 竟然是他
雪幽幽其实一直在冷眼旁观。
见古凝在说完解药之事以后,便露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呆立着不知在想些什么,她的心中则更是肯定,这位行云堂主一定有事瞒着自己。
悦来客栈一战的内情,绝不会如他方才所说的那么简单。
不过既然他存心隐瞒,她却也无法再过分迫问,以免引起他的反感及警觉,反倒不利于进一步追查凶手。
于是,雪幽幽决定换一种方式,采用一种迂回的策略,试着从古凝的身上寻些关于那个刺客的线索出来。
“我已让人查验过左副盟主及那六名亲随护卫的伤口,除了其中四名护卫是死于左副盟主的随身短剑下之外,左副盟主和他的另两个亲随护卫都是被离别箭所杀。
而且,据当时距离左副盟主居处较近的人说,确是先后听到了三声箭啸。可惜等他们闻声赶到时,只发现了左副盟主他们的尸身,而那刺客早已远遁。”
听到雪幽幽的这番话,古凝的心神总算是被拉了回来。
果然是离别箭!看来那人确是凶手无疑!
“可属下想不通的是,总舵之内遍布警哨,听到箭啸之声以后,必然会愈加警觉,严密搜查。那刺客又如何能够在完全未被发觉的情况下顺利逃走呢?”
“那刺客不是逃走的,而是堂而皇之地从大门走出去的。”
雪幽幽不禁略带恼意地叹了口气,才又接着道,“正是因为听到了箭啸之声,众人不约而同地都跑向出事地点,便给了那刺客混入人群中的机会。
等他们发现左副盟主遇害,又一个个都慌了神,各自纠集了一伙人,到处搜查刺客,却不知那刺客就在他们中间。
后来的情况就是,越搜人越多,越多越乱套。等我赶到那里的时候,已有好几伙人跑到了总舵外面去搜索了。想来那刺客也随他们一起出了大门,从此一去不返了。”
古凝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当时的那种乱象,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如今这刺客已经逃脱,再想捉到他,怕是太难了!”
“不知古堂主对这个离别箭都有哪些了解呢?”
雪幽幽开始旁敲侧击地套起古凝的话来。
而此刻古凝的心思皆放在了那刺客的身上,倒是没察觉到雪幽幽的居心。
听她有此一问,他不由皱着眉头细思了片刻,方摇头道:“属下对这个离别箭可以说是知之甚少。
因为行云堂只负责狙杀对本盟有威胁的敌人,解决的多是一些各大门派中的高手,或是一些自不量力向本盟挑衅的独行剑客,却是极少与隐族人打交道。
而且,自南方几位分舵主遇害的事情一出,左副盟主便派了宫彦为特使专门负责追查此事,所以属下也并未过多地关注过这个离别箭。”
古凝的这番话自然不能令雪幽幽满意,她只好设法引导他继续讲下去。
“虽然宫彦那个北人的话并不完全可信,但他曾向盟里传回过一个消息,说是他已经查出,那个离别箭的真名叫凌弃羽,是当年从藏涧谷中逃出去的隐族余孽。
此事我已向了解那段真相的济世寺的慧念大师核实过,这个凌弃羽确是那位已故的藏涧谷主凌倨峰的儿子。当时他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如今应该已是二十几岁的青年。昨日给你解药的那人,你觉得他可像是这个凌弃羽?”
古凝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道:“应该就是他!虽然他蒙着面,但露在外面的眼睛神光十足,而且他的步伐矫健,动作敏捷,行为举止一看就是个年轻人”
说到这里,古凝开始不自觉地咬牙切齿起来,想起那小子故意把自己当猴子来耍的可恶行径,完全就是一副顽劣少年的做派!
忍不住冷哼了一声之后,他才又接下去道:“既然左副盟主是死于他的离别箭之下,那他定然就是凌弃羽!”
“这么说,这个凌弃羽已经来到了京城,而且居然在蛰伏了一段时日之后,做下了如此大的一件惊天巨案!只不过,从他一贯的行事作风来看,这一切应是他早已计划好的,并不是心血来潮的冲动之举。”雪幽幽继续循循善诱地说道。
古凝马上赞同地点了点头:“不错。凭他能够事先在悦来客栈等着我们这点来看,就说明他是有预谋的。
可令人费解的是,从行云堂开始奉命监视那个天香教徒开始,至接到将其狙杀的指令为止,这中间也不过才两个多时辰。而凌弃羽又是如何知悉我们这次行动,并提前在那里设下圈套的呢?”
雪幽幽其实也正在想这个问题。
而且,她也一直在暗中观察古凝,见他此刻那种疑惑不解的表情倒不像是在作伪。
她不由微皱了下眉头,暗自想道,也许是自己太多虑了。
毕竟这位只擅长杀人的行云堂主古凝,并不是那个惯会骗人的萧玉,凭自己多年识人的经验,当不会被他轻易欺瞒过去。
也许他与那个刺客确是刚刚达成了某种临时性的交易,但在此之前,他们之间应该并无任何勾连。
想到这里,雪幽幽便暂时放开了对古凝的那些猜疑,将心神全部集中到眼前的这个案子上来。
“依我看来,凌弃羽绝不会是一个人,他一定另有同伙。此前他一直在南方活动,对京城中的情况应该并不十分了解,更不可能对天香教徒与忠义盟之间的关系知之甚详,并由此判断出行云堂今日的行动。
很可能是他的同伙,早就潜伏于京城之中,而且一直在密切监视着忠义盟的一举一动。所以他们才会料敌机先,在悦来客栈中提前布下了这个局。”
古凝仔细一想,觉得雪幽幽说得确是很有道理。同时,他又按照她的思路继续推断下去,忽然想到,也许当初将自己引进悦来客栈的那人并不是离别箭凌弃羽,而是他的某个同伙。
否则的话,他怎会有那种鬼魅一般的身手,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从那间客房中消失不见,转而又追上了那个去送人头的甲组九十六号呢?
随着思路的拓宽,古凝又猛然想起了一件一直被自己所忽略的事情,顿时激动起来,急忙对雪幽幽道:“禀盟主,属下刚刚想起了一个关于那个刺客的重要细节!
他的身上受了伤,闻起来有一股浓重的血腥气,而且,还有一种金创药之类的味道。属下本以为他是在刺杀左副盟主时受的伤,便没有太在意。
可是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我并未见到他身上有任何明显的伤口,怎会散发出那么大的血腥气呢?若说是沾了别人的血,可他的衣服上并没有大片的血迹。
另外,就是那金创药的味道。如果那刺客在受伤后自己上的药,怎么都会在衣服上留下些痕迹。而以属下的眼力,当不会错过这些异常之处。
所以属下推断,他的身上应该早就有伤”
一听这话,雪幽幽的眉头立时皱了起来,早就有伤?
古凝此时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各种推想之中,根本没有注意到雪幽幽神情的变化,仍在那里继续分析道:“若是他的身上早就有伤,应该难以完成如此危险的一次刺杀。也许,他并不是那个真正的刺客”
“不错!那人应该就是凌弃羽的同伙,故意穿上行云堂的衣服,扮作离别箭出现在你的面前,主要是为了混淆视听。
一来,是让我们对离别箭的体貌特征产生一种错觉。二来,也是让我们以为离别箭一直都在单独行动。”
说到这里,雪幽幽的唇边不由逸出了一丝冷笑,道:“可惜他们机关算尽,却忽略了那人身上早有旧伤的事实。”
古凝也不觉兴奋异常地接口道:“正是如此!无论昨夜的刺客是一人,还是两人”
“旧伤都是一个重要的突破口!”
不知为何,此时雪幽幽的眼前忽然浮现出寒冰胸前那大片的血迹来。
莫非,凌弃羽的同伙竟然是他?!
第二百零六章 瘟神上门
一大早,寒冰就神气活现地拍打起远芳阁的大门来。
门一开,他便迈着自以为飘逸潇洒的步子走了进去,脸上更是带着一副志得意满的笑容,丝毫未去在意给他开门的那位接引眼中所流露出的,那种既厌恶又畏惧的复杂神色。
说实话,寒冰的这一举动确是非常地讨人厌!
像远芳阁这种开门迎客的风月场所,通常晚上才是生意最红火的时候。
阁中的姑娘及那些接引和下人们,都是要一直陪着客人,很晚才能歇息。第二日自然便会起得迟一些,一般都是要接近午时才会开门迎接新的客人上门。
而寒冰这一大早就来敲门骚扰,也难怪那位接引会用那种不待见的眼神看他。
再者说,自从这位寒冰公子出现在远芳阁的那日起,麻烦也就跟着上门了。
当时他是聚集了一帮公子哥儿,在这里商议算计襄国侯的世子严兴宝。结果,那位严世子不但挨了毒打还陪了银两,就连他的老爹襄国侯,也在他归家的当日一命呜呼了。
接着,这寒冰就开始纠缠起青萝姑娘来,还为此与禁军大统领赵展发生了争执,以至于闹得远芳阁几乎没了客人,这才不得不用一场比武来化解这场纷争。
谁知经过了昨日的那场比武,纷争不但完全没有化解,赵大统领竟然还被寒冰给打死了!
这件事所带来的严重后果就是,京兆府在出事的当日就查封了远芳阁,再也没有客人敢上门。而这一查封之后,还不知道何时才会解封,却让这些靠远芳阁吃饭的人怎么办?
思来想去,远芳阁里的人,几乎没有谁不怨恨这位始作俑者寒冰公子。
然而无论心里如何怨恨,那位接引却是半点也不敢得罪这个年纪轻轻就杀人不眨眼的瘟神。
想那赵展是什么人物?掌管京城十万禁军的大统领!他的武功当然已是出神入化,没想到却在阴沟里翻船,栽在了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弱冠少年手中。
稍微有点儿见识的人都明白,此间凭的绝不全是运气。这位寒冰公子,应是一个深藏不露的绝顶高手。
这样的人,他若不来惹你就已是烧了高香。哪个嫌自己命长的还敢轻易去招惹他?更何况这位本就是个最喜欢惹事生非的主儿?
“接引大哥,请问青萝姑娘起身了吗?”
寒冰的笑容极是亲切,语声也极是温柔,完全是一副多情公子的模样。
那位接引暗自翻了个白眼,脸上却马上露出恭敬的笑容,点头道:“寒冰公子早!青萝姑娘正在用早膳,还请公子稍候上片刻。”
“哦?青萝姑娘竟然起得这么早!想必是心里还记挂着与本公子的约定。唉,佳人情重,我便是多等上些时候又有何妨?你且去知会青萝姑娘一声,说本公子就在这厅中慢慢等她,请她千万不要着急。便是要等上她一辈子,本公子也定会甘之如饴。”
那接引看了一眼寒冰那一脸自我陶醉的模样,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好不容易才干笑了一声,道:“公子放心,小的这就去请青萝姑娘过来。”
寒冰仍是笑得无比亲切,“不急,不急,你且先叫人去给本公子也准备一份早膳,我在这里边吃边等就好。”
这回那接引竟是连话都懒得说了,忙拱了拱手,转身就往后面的青芳斋跑去了。
这位瘟神的话虽然说得极是悦耳动听,可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态度却已是表露无遗。
像这般死缠烂打的人物,也只有青萝姑娘能对付得了,恐怕就连远芳阁的老板廖京东都招架不住。更何况这位可怜的廖老板,从昨日起便被京兆府尹段朴青段大人请进衙门里喝茶去了。
沈青萝倒是没有多做耽搁,很快便从青芳斋中赶了过来,袅袅婷婷地出现在了这间她本是极少露面的迎客大厅之中。
寒冰见她进来,忙迎上前去,笑吟吟地道:“青萝姑娘怎么如此心急?早膳可曾用好?若是没有,便与我一同用吧。”
“听说寒冰公子早早登门,青萝怎敢怠慢,自是要来陪陪公子了。”沈青萝嫣然笑着,眼中尽是脉脉柔情,“公子的早膳片刻就好,不知公子想在何处用呢?”
“反正此时也不会有客人来,不如就在这里吧!既宽敞,又明亮,多些人上来也不怕施展不开。”
寒冰的脸上虽仍是挂着一抹笑容,说出来的话中却带了几分轻蔑的挑衅之意。
沈青萝听了,不由极是幽怨地看了他一眼,道:“公子这是说的什么话!仿佛这里还真有人要与公子你过不去似的。不过就是一顿早膳而已,有青萝一个人陪着你还不够吗?哪里又需要那许多人上来?”
“哦?这么说来,青萝姑娘是答应本公子的要求了?”寒冰的眼睛顿时一亮,“那还在这里用什么早膳啊,我即刻便带你回府去吧!”
说着,他便一伸手臂,作势去揽沈青萝的纤腰。
沈青萝连忙将身子向旁边一闪,躲过了他那只禄山之爪。
“公子怕是误会了!青萝只是来陪公子用早膳,而答应送给公子的那样东西还在路上,相信很快便能交到公子的手里。”
寒冰听了,不由得微微一怔,“左副盟主的动作倒是真快!只不知那样东西是活的,还是死的?”
“那公子希望他是活的,还是死的呢?”
沈青萝一边随口问着,一边在仔细观察着寒冰的神色,心中暗想,看来他对昨夜忠义盟总舵中所发生的事情确是一无所知。
寒冰听她这么问,竟是哈哈一笑,道:“自然是死的好!活的又叫我如何处置呢?总不能在你这远芳阁中再杀一次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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