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玉飒颜只觉一股说不出的冤屈与怒火直冲脑际,竟是被气得有些口不择言起来,“微臣为何要害自己的亲兄弟?”
谁知阴太后见他情急,却只是冷冷地一笑,“你这岂不是在明知故问?有独教主在此,难道还须让他来向皇帝和本宫解释一番嫁衣神功的真正奇妙之处吗?”
公玉飒颜闻言,登时如遭雷击,整张脸都变得一片煞白。
嫁衣神功!原来这才是太后的撒手锏!
看来他们是已经打算好了,要逼他立即将内力传给自己的兄弟公玉飒容。
太后的这一指控,完全就是一个借口,却令他根本无法辩驳。
当时在那条城南长街上所发生的一切,除了敌方的古凝等人,已没有人能为他作证。
他的属下已经死伤殆尽,赤阳教中唯一肯为他说话的兄弟公玉飒容,也仍在昏迷之中。
而他的师父独笑穹,虽然当时在古凝的手下救了他,却只不过是为了让他能够活着将内力传给公玉飒容
一种彻底的绝望,瞬间涌上了公玉飒颜的心头。
他茫然地看着已是胜券在握,脸上也尽是一片得意之色的太后,又转头看向那位根本就不屑再看自己一眼的师父。
由于极度的紧张和情绪激动,他的太阳穴开始“突”、“突”地狂跳不止,令他感觉到一阵阵头痛欲裂。
此时,他已根本无法集中精神进行思考,以至于连一句继续为自己辩解的话也说不出来。
而他也更不知该如何开口,去向那位唯一还有可能救自己的皇帝陛下哀求乞怜了。
第四百一十一章 语惊四座
就在公玉飒颜已垂头闭口不言,准备任命地听凭太后处置之时,已沉默许久的戎帝宇文罡,却突然间开了口。
“皇祖母,朕倒是觉得,今日之事颇多蹊跷之处,可能并非公玉飒颜一人之过。至于说到他与寒冰勾结合谋,却也只是一种推测而已,应该并无任何实据。
再者说,公玉飒颜自任职暗卫司总司之后,已处决了多名潜藏于大戎境内的各国密谍,其中自然也包括一些隐族密谍和忠义盟的密谍。
他对大戎的一片忠心,自昭然可见。却又怎会突然之间,无端地做出那种通敌叛国之举呢?”
似乎是没想到皇上居然会当着自己的面,如此公然地为公玉飒颜说话,阴太后的眼中顿时闪过了一抹不悦之色,说话的语气也不免稍显生硬起来。
“皇帝难道没有听说过苦肉计吗?以这位总司大人的狡猾精明,又怎会想不到用这种简单的把戏,来掩藏自己的真实意图呢?
不过就是杀了几十个人而已。这种牺牲,与寒冰对大戎所造成的破坏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宇文罡听了,忍不住心中大为恼火。
寒冰对大戎的破坏?
真正算起来,不过也就是杀了几十个人而已!
至于火烧慈宁宫和天桥被毁,这其中自有其他的缘由。
而这种所谓的破坏,最多就是需要多花些银子重建而已,岂不更是不值一提!
再说那座破天桥,毁了正好,实是不建也罢!
“皇祖母,朕还是以为,决不能仅凭一些诛心之论,便定了公玉飒颜的通敌之罪。”
听出皇帝这番话中的强硬态度,阴太后的双眼不由微微一眯,毫不客气地反驳道:“皇帝言重了!若果真只是些诛心之论,为何此时公玉飒颜本人竟连一句话也无从为自己辩解?这通敌之罪,自当非他莫属!”
宇文罡一时间被驳得无话可说,不由瞪了一眼那位始终一言不发的总司大人。
可惜的是,那位总司大人根本未领会到他这位皇帝陛下的一片维护之心,仍旧像只瘟鸡一般地耷拉着头,继续跪在那里等死。
看到自己的这个心腹已经完全指望不上,宇文罡只能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
但他这位大戎国的皇帝陛下,可没有那么容易放弃。
更何况,就在方才沉默的那一段时间里,他早已想到了一个十分不错的主意,足以用来应对目前的不利局面。
先是故意皱眉思索了片刻,宇文罡才断然点头道:“皇祖母之言确是有理。既然如此,朕决定,明日一早,便遣使去裕国下战书!”
此言一出,当即便收到了语惊四座之效!
只见那位赤阳教主独笑穹猛地张大了嘴,用一种完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这位很可能是突然间得了失心疯的皇帝陛下。
就连自觉已无生机,跪在那里垂目待死的公玉飒颜,都被吓得霍然抬起了头来。
而太后更是被惊得在椅中微微一颤,顿时忍不住厉声喝问道:“皇帝这是在胡说些什么?!”
见太后被自己的一句话惊得大失常态,以至于开始口不择言起来,竟然当着外臣的面,直斥自己这位皇帝陛下的金口玉言为胡说,宇文罡不由在心中暗自冷笑了一声。
但他的面上却故意做出一副惊讶之状,道:“朕是在听了皇祖母的话之后,才做出这一决定。绝非儿戏,更非胡言!”
“你……你听了本宫的什么……话?本宫何时说过……要与裕国开战?”
阴太后气得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只觉得今日所发生的这场灾难本就令人心烦意乱,而此时这位皇帝陛下还偏要借机添乱,胡搅蛮缠,实在是太过不懂事!
“皇祖母方才说,我大戎的暗卫司总司公玉飒颜,一直在与那位裕国的皇子寒冰相互勾结。
根据公玉飒颜所提供的消息,寒冰不但火烧慈宁宫,拆毁天桥,而且还有计划地劫夺暗卫司的囚车,救走了忠义盟密谍,在我大戎犯下了一起起令人发指的严重罪行。
既然如此,朕又岂能对这种公然蔑视我大戎的嚣张行径纵容姑息?对于公玉飒颜,自然是要严惩不贷。但对于寒冰,也绝不可轻易放过!
裕帝冷衣清派他的儿子来我大戎的京城杀人放火,便等于是当面向朕挑衅。是可忍,孰不可忍?
朕自当对此挑衅行为予以迎头还击,直接向裕国递下战书,定要用裕国人的鲜血,来洗雪我大戎所蒙受的这一奇耻大辱!”
听着宇文罡在那里故作慷慨激昂地大放厥词,阴太后虽然一直在咬牙强自忍着没有发作出来,但一张老脸上的颜色已是越变越黑。
这个混账东西是何时学会如此转移话题的?
而他又是何时学会如此精准地抓住别人的软肋进行要挟的?
现在明明是在定公玉飒颜的罪,可皇帝却借用她这位太后的指控之词,直接将矛头引向了寒冰,及其身后的裕国。
这样一来,如果她继续坚持说公玉飒颜与寒冰相互勾结,故意在大戎制造出了今日的这场混乱。那么,皇帝也必然会坚持为此向裕国开战。
而这,是她决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但为了维护她这位太后老祖宗的尊严,她又不可能就此马上松口,向皇帝妥协,放过那个该死的公玉飒颜!
否则此例一开,今后她便再也无法在众朝臣的面前,压制住这位明显是越来越膨胀,越来越不甘心服从于自己的皇帝陛下。
想到这些,阴太后的一双老眼中陡地闪过一道精光,同时用一种出奇平静的声音道:“本宫以为,皇帝想必是多虑了!无论寒冰制造今日这场混乱的目的为何,都绝不可能是受到了那位裕国皇帝冷衣清的指使。
冷衣清初登帝位,根基未稳,又怎会有闲心派其子来我大戎捣乱?即便他真有此心,也大可让寒冰暗中进行,完全不必弄得如此大张旗鼓,天下尽知。
除非是这位裕国皇帝想借此与我大戎开战。但是据本宫所知,裕国内乱初平,百废待兴,根本没有余力主动挑起一场旷日持久的边境战争。”
“那以皇祖母之意,寒冰在京城内的这一番所作所为,只是出于私人恩怨,并非出于裕国朝廷的授意?”
被宇文罡这一明知故问,阴太后只好点头承认了自己就是此意。
结果,宇文罡便抓住机会,进一步追问道:“可如此一来,朕却是有些想不明白了。
公玉飒颜为何自己好好的总司大人不当,偏要冒性命之险,与寒冰合谋,去做一些任性妄为的胡闹之举呢?换句话说,他做这一切,对自己又有何好处呢?”
“自然是为了借寒冰之手,替他除去自己的对手与敌人。而无论是本宫,还是沈云鹏,甚至是他的师父和兄弟,只要妨碍了他这位总司大人的野心,便都是他的对手和敌人。”
阴太后一边咬牙切齿地说着,一边用阴冷的目光扫了一眼那个似乎突然间变成了哑巴,恐怕心中却在为有皇帝替他出头而暗自得意不已的公玉飒颜。
宇文罡听了,浓眉不由微微一挑,毫不客气地道:“但是说到底,他的这些所谓的对手和敌人,却并无一人真正丧在了寒冰的手里!”
阴太后闻言,也不禁陡地细眉一挑,眼中闪过一抹极深的恼怒之色。
这个混账东西!居然敢当面说她这位太后没有丧在寒冰的手里!恐怕他的心里正是这样盼着的吧!
看来,公玉飒颜不仅自己有胆量,又有野心,更还将他的胆量与野心也传染到了皇帝的身上!
今日之事,绝不会就此善罢干休。
既然他们要斗,那便让他们斗个痛快,直至招数用尽,输得心服口服!
第四百一十二章 考较之法
看到皇帝所表现出的这种异乎寻常的强横态度,阴太后的心中虽是恼怒不已,但精明如她,知道此时不应该再以硬碰硬,将局面弄得更僵。
于是,她明显地放缓了语气道:“皇帝说得不错,确是无人真正丧在了寒冰的手上。但本宫的寝殿被焚,天桥被毁,沈云鹏和公玉飒容因重伤而至今昏迷不醒,这些也都是不争的事实。
不过眼下我们坐在这里争来辩去,显然皆是白费力气,最终却还是无法证明什么。好在独教主已经想出了一个极好的折衷之法,倒是可以就此解决目前所有的难题。”
宇文罡闻言,不禁挑着眉头,看了一眼那位此刻已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赤阳教主,问道:“不知独教主的折衷之法又是什么?”
独笑穹眼角的余光见太后正向自己微微点头,便横下心来,肃然答道:“回禀陛下,今日公玉飒容虽是被古凝所伤,但其伤势并未有看起来那么严重,几日之内,应该便可康复。
因此本座决定,在几日后的那场教中祭祀大典之上,向本教的所有教众宣布,公玉飒容将成为赤阳神教的下一任教主。
而在教主之位确立以后,与公玉飒容同练嫁衣神功的公玉飒颜,便要将他全部的内力都传给公玉飒容,以成就未来赤阳教主的不世神功。”
这时,阴太后突然在一旁又凉凉地接了一句,“这倒是给了公玉飒颜一个极好的机会,可以就此证明给皇帝和本宫看,他到底有多爱重自己的那个亲兄弟!”
宇文罡登时听得眉头一皱,“皇祖母,此事恐怕欠妥”
阴太后却冷冰冰地反问道:“何处欠妥?既然公玉飒容能够舍命去救自己的兄长,那公玉飒颜为何就不能舍命成全自己的兄弟?”
“朕以为,如此草率地选择下一任赤阳教主的做法,委实欠妥!”
听到宇文罡的语气十分强硬,而且矛头直指独笑穹,阴太后不由微微一怔,“历来赤阳教主之位皆是由上一任教主指定。莫非这一次,皇帝竟想插手其间?”
“朕确有此意!”
宇文罡目光犀利地看向独笑穹,“因为朕以为,独教主确定教主人选的方式太过偏颇,实是有违赤阳神教护国之宗旨!”
“哦?不知皇帝因何做出这般严重的指控?”
阴太后语声平静地问了一句,同时用目光阻止了脸上已骤现怒色的独笑穹开口,以免他会意气用事,向皇帝说出一些过激的言词,就此将本是对己方有利的局面彻底搅乱。
宇文罡倒是完全未把独笑穹那种明显的不恭之状放在眼里,径自神态自若地侃侃而言。
“自先太祖皇帝将赤阳王请入大戎,并允许其在新京城外开坛设教以来,赤阳神教实际上便已经成为了大戎的国教。
故而其自然要肩负起护国之责,与大戎之兴衰荣辱休戚与共。
如此一来,赤阳教主之位的确立,便已不再是赤阳神教的内部事务,可以完全由教主一人独断。
既然神教受大戎朝廷供奉,尊我宇文氏为皇,便也要听从朕的谕旨行事!”
“但是神教自有神教之尊荣,绝非朝廷之附庸。更何况确立教主人选,此乃传承大事,决不容教外之人插手其中!”
独笑穹终是忍不住火气,不顾太后警告的目光,直接出言顶撞起这位正在大放厥词的皇帝陛下来。
宇文罡听了,不由呵呵冷笑了一声,“既是传承大事,却全由独教主一人草率做主,岂不形同儿戏一般?”
“陛下所言差矣!教主之选,自是非同儿戏!公玉飒容乃是本座的亲传弟子,自幼便被收养于教中。
本座对其品行武功一直严加督导,且又对其观察日久,确信其足可担当大任,故而才决定以教主之位传之。
对于此事,本座可谓是煞费苦心,熬尽心血,绝无半点草率之意!”
听到独笑穹竟敢屡次对自己这位有着生杀大权的皇帝陛下,毫不妥协地进行反唇相讥,宇文罡的脸色当即便黑了下来,目光森冷地盯着这个大逆不道的赤阳教主,恨不得立时便命人砍了他的脑袋!
坐在一旁的阴太后自然能够看出,宇文罡已快要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气了。
她很清楚,一旦这位性情暴戾的皇帝冲动起来,局面将会变得不可收拾。
于是,她连忙抢在宇文罡暴发之前,轻轻咳了一声,借此稍稍缓和了一下气氛。
随即,她便换上了一副笑脸,语气和蔼地道:“独教主想必是误会了!皇帝的意思是,为了大戎朝廷与赤阳神教的共同利益,确立教主人选之时,应当慎之又慎,集思广益。
本宫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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