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水女侠提醒!我一定会谨慎行事,尽量避开雪宗主。不过,在下也有一事要提醒水女侠一声,千万要小心宫彦!”
“宫彦?”水心英惊讶地看着寒冰,“他没有跟独笑穹一起逃走吗?经过这次的事情,他北人的身份已经暴露,难道还敢继续留在京城之中?”
“此人心机深沉,又潜伏于忠义盟中多年,与宫中也有联系。另外,此次他北人的身份并没有彻底暴露,想必不会甘心放弃这些已打下的根基,就此逃回北戎。”
水心英却摇头道:“你有所不知,我已将宫彦是北人的消息告诉了左语松,而且忠义盟明日便会发下武林贴捉拿于他。”
“左语松绝不是轻信之人,宫彦追随他多年,怎会仅凭您几句口说无凭的指证,便认定他是北人呢?我猜他之所以这么做,多半还是碍于您是雪宗主弟子的身份,用意只是敷衍,那所谓武林贴的作用应是不大。”
“既是这样,我会让岫云派的弟子多留意宫彦的动向。”水心英虽然觉得寒冰所说有理,但是在她的心中,认为宫彦毕竟是一个小角色,应是翻不出什么大浪来,便也未太放在心上。
而此刻她的心思,更多地是放在了正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身上。
盯着寒冰脸上的面具,她微皱着眉头道:“想必你早就猜到我已发现了你在洞中,却要等到洛儿离开以后才出来见我,这是为何?”
“水女侠既然早就发现洞中有人,却一直没有当着洛儿姑娘的面揭破,而是等她走了之后,才借故留下来查看个究竟,这又是为何?”
水心英并未因他的反问而着恼,只是淡然一笑,道:“因为我当时以为洞中的是另一个人,一个不想见洛儿的人,故而才会一直躲在洞中不出来。而我猜他之所以要如此做,必然是有他的苦衷,便没有出言揭破。”
“哦?不知水女侠所说的那人究竟是谁?他为何不想见洛儿姑娘?莫非是与洛儿姑娘有什么过节不成?”
水心英只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寒冰脸上的面具,徐徐地道:“有时一个人不想见另一个人,不是因为恨,而是因为爱。”
寒冰眨了眨眼睛,点头道:“在下明白了,原来水女侠是误把我当成了洛儿姑娘的那个心上人。可惜在下会错了意,以为水女侠有什么不愿让洛儿姑娘知道的事情,所以便未敢现身相见。结果却让水女侠空耗了这么多时间在此枯等,实是太失礼了!”
水心英微眯了双眼,若有所思地一笑,“阁下客气了。不过奇怪的是,虽然此刻我清楚地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你,但昨夜我也曾清楚地感觉到,躲在洞中的是另一个人。不知你能否告诉我,我是应该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是应该相信自己的感觉?”
寒冰不禁又眨了眨眼睛,带着些迷惑地道:“水女侠这么说,却是把在下也给说糊涂了。你是怀疑昨夜洞中的那人不是我,还是怀疑此刻洞中还有别人?”
“我只是说,这世间有很多神奇的事情,可以将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但无论他的容颜、声音,甚至体态如何改变,总有些特有的习惯仍是会固执地存在。比如,说谎时的眼神,还有分析问题的方式。而这些内在的东西,绝不是靠改变任何外在的特征就可以隐藏得住的,也更不是仅凭一张小小的面具就可以遮掩得住的。”
说到这里,水心英忽然淡淡地一笑,“好了,如今我的话已传到,望你多加珍重,告辞了!”
没等寒冰再说什么,她已转身走到那座新坟前,肃然躬身行了一个礼,便离开了。
寒冰望着水心英离去的背影,眼中尽是懊恼之色。
想必这位精明聪慧的水女侠已看出了什么蹊跷,只是故意没有言明而已。唉,没想到自己头一次假冒离别箭便被人识破,真可谓是出师不利啊!
第一百六十六章 明争暗斗
“私调禁军”,这可是形同谋逆的大罪!
然而,当宋青锋听到从禁军大统领赵展嘴里吐出的这个词时,却只是轻蔑地一笑。
“大统领言重了!末将再是胆大妄为,也不敢犯下这诛九族的大罪啊!”
一旁的那几位禁军将领却是一个个都已吓得脸色青白,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看着正面沉似水地坐在帅案之后的大统领赵展。
而赵展此时却是目露凶光地瞪着宋青锋,沉声质问道:“那你昨日率领一百禁军在城外设伏,捉拿所谓的北人奸细,可是奉了圣谕?”
宋青锋摇了摇头,“当时情况紧急,末将确是来不及再进宫另行请旨,而大统领你又不在营内,故而我只好先带人出发了。”
“既无圣上谕旨亲批,便是私调禁军!想必是宋将军你在北境当久了少帅,已习惯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竟然忘了此处是京城,而禁军更不是北境军,绝不是你一个小小的副统领可以随意调用的!”
赵展一脸冷笑地看着宋青锋,同时用眼角扫了一眼那几个竟敢背着他,听从宋青锋调遣的禁军将领,直吓得那几人的身体都不禁跟着抖了抖。
宋青锋却是丝毫不惧,只是面露惊讶之色地问道:“大统领何出此言?虽然没有圣上谕旨,但末将是在接到了左相派人传来的兵符之后才出兵的。按照大裕兵制,持枢密院所颁兵符就可调兵,如今左相身兼枢密使一职,末将听从左相调遣,出兵伏击越境北人,到底何错之有?”
赵展听了不由一愣,“左相的兵符?兵符在哪里?拿出来让本统领瞧瞧!”
宋青锋则更显得惊讶不已,而且已隐然露出了怒气,声音不觉也跟着高了起来:“大统领你这是什么意思?竟会问出如此奇怪的问题来!‘接符出兵,收兵还符’,这乃是军中铁则!昨夜我一回来便将兵符交还了左相大人,因怕手下人有失,还是我亲自去面呈的。
由于大统领彻夜未归,我便没有寻到机会将此事禀报给你。可是末将实不知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大统领,竟然一大早便被你这般不问情由地,将一顶‘欺君谋逆’的帽子往我的头上扣?!”
听到宋青锋的这番质问,赵展阴沉着脸,半晌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那几位禁军将领虽是吓得不敢说话,却都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地替宋青锋抱起了不平
是啊,这算什么事啊?别说人家宋副统领确是接到了左相大人的兵符才出的兵,就算真是私自调用一下,不过才百、八十号人,又有什么打紧了?
难道他赵展就没有私自调用过禁军吗?不说别的,光是每年为了给他义父郑庸做寿,禁军不都得派出三百人前去捧场吗?
还有前些日,他专门让一千禁军铁骑全副武装,在东郊演练了一回万马奔腾、刀山剑林的沙场景象,只为了博美人一笑,讨那位远芳阁青萝姑娘的欢心。
如今人家宋副统领是真的为抓北人而出兵,却无缘无故受到如此的责难,看来这赵展的心胸实在太过狭窄,想必是嫉妒人家宋将军的军功,同时也担心自己的大统领位置不保,才会存心报复,设计陷害!
其实这些禁军将领们想得并没有错,赵展之所以会向宋青锋发难,确是有因妒生恨的成分在里面,想借机除掉这个潜在的强劲对手。
不过他们有所不知的是,今日赵展之所心会如此地沉不住气,其实还存了一个十分可笑的原因在里面。那就是,他前两日在远芳阁又被寒冰那小子好生奚落了一番!恼怒之余,又无奈他何,便将自己的一腔恨意,都发泄在了据说与寒冰颇有些交情的宋青锋的身上。
岂知他一时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竟然没有仔细调查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却是一上来就放狠话,完全忘记了除了皇上,如今左相也有了调动禁军的权力。结果,竟是让他自己在这些禁军属下的面前弄得下不来台,反倒给了宋青锋又一个绝佳的表现机会!
看到赵展被自己问得一时间无言以对,而一旁的众位禁军将领又都是脸有忿然之色,宋青锋知道预期的效果已经达到,应该适可而止了。
他突然躬身行了一礼,故意做出一副忍气吞声的样子,道:“是末将一时情急,出言顶撞,冒犯了大统领,还请大统领恕罪!”
赵展面色阴晴不定地看了他半晌,终是勉强挤出了一个笑脸,道:“宋将军言重了!此次事出突然,赵某担心禁军生变,有负圣望,故而才会在情急之下一时失察,以致误会了宋将军。实是赵某过于鲁莽,还请宋将军不要见怪才好!”
宋青锋淡然一笑,“大统领乃是禁军主帅,心系禁军份属应当,末将又怎会不体谅?好在如今误会已经解释清楚,末将稍后便呈上此次清剿北人的行动奏报,请大统领阅看。”
“好,此次清剿北人,宋将军和诸位将军都是劳苦功高,赵某定会奏明圣上,为诸位请功!”
宋青锋和那几位禁军将领忙齐声施礼称谢,随即便都退了出去。
见人都走光了,赵展一个人坐在这座统领府的大堂之上,又开始生起了闷气。
他心中越琢磨越不是滋味,尤其是想起前日在远芳阁与寒冰的那次狭路相逢,被他诸般地冷嘲热讽,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而今寒冰的兄弟宋青锋,身为属下,竟然也敢在众人面前向他这个顶头上司公然叫板,让他颜面尽失!
最可气的是,那个鬼才知道存不存在的兵符,还是左相冷衣清寒冰的亲老爹交给宋青锋的!
这种种的一切,皆是与寒冰那个处处与他作对的小混蛋脱不了干系!
不行!他决不能就这么轻易地认输!否则今后还如何在禁军中呆下去?更重要的是,如果让青萝姑娘知道了此事,岂不是会因此小瞧了他?最终反倒让寒冰那个小混蛋占了上风?乃至拔了头筹?
想到这里,他“腾”地一下站起了身,大步出了统领府,到外面上了马,便直奔皇宫而去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心生毒计
大裕皇宫选德殿内,皇上浩星潇启正脸色阴沉地在龙椅前来回地踱着步。
左相冷衣清垂手立于阶下,清雅的面孔上也是一片凝重之色。
过了片刻,浩星潇启终于停下了脚步,沉声问道:“左相,可查实那个北人便是北戎赤阳教教主独笑穹了吗?”
冷衣清忙肃然回道:“禀陛下,确已查实。从禁军伏击处仓皇逃走时,那独笑穹及其同伙曾杀伤了多名禁军将士。经过有经验的医官查验,证实其中有几位禁军确是伤在赤阳掌之下,而且从其出手的功力来看,应是独笑穹本人无疑。”
浩星潇启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惊惧,随即又变成了彻底的恼怒之色,“哼,北人实在是太过猖狂!二十多年前就曾经派独笑穹入宫行刺过朕!此次又派他潜入大裕,想必也是存了不轨之心!你且传令京城周边各州府,加力搜寻独笑穹的踪迹。一经拿获,即刻递解入京,朕要将这胆大妄为的恶贼凌迟处死!”
“微臣遵旨!”
冷衣清躬身领旨后,略微犹豫了一下,方又奏道:“陛下,昨日臣接到忠义盟线报,说那独笑穹即将入京,恐他惊扰了圣驾,一时情急之下,臣未及请旨便自行调动了禁军”
“诶”浩星潇启摆了摆手,“事急从权,临危应变,你做得很好!再说枢密使本就有动用兵符调动禁军之权,只是你新接管枢密院,对这些事情还不清楚而已。”
“陛下责备的是!微臣惭愧!只是,枢密院执掌军机要务,完全由臣这一介不懂武事的文官掌管,实是于治军不利。而且这其中所涉及的兵员征募及调配事宜,实则与兵部职权多有重合之处。
故而微臣以为,若能将枢密院部分职司划归兵部,做到权责分明,进而能够各司其职,运作起来应是会有事半功倍之效。”
浩星潇启想了想,不禁赞同地点了点头,道:“嗯,朕也知枢密院职能颇为庞杂,而内阁中书这边的事情也很多,军政要务皆压于左相一人之身,实是太过繁重。你且先将枢密院所辖各种职司梳理清楚,然后写个条陈给我,把其中一部分繁杂军务交给兵部处理即可。”
“是,微臣谢陛下体恤!”
冷衣清退下之后,浩星潇启终于回到龙椅上坐下,闭目细思了片刻,不由自言自语地道:“这冷衣清确是不错!当初朕将枢密院全权交由他管理,实也存了几分试探之意,想看看他是否急于将军政大权集于一身。没想到他不但无丝毫揽权之心,竟还向朕提出如此有利于社稷的谏言,看来朕实是没有错信于他啊!”
郑庸在一旁听着,心中竟忍不住隐隐地对那位左相大人生出了些许妒意。
如今冷衣清竟也渐渐成了皇上面前的红人,还有那个假王爷李进,皇上越是信任他们,对他郑庸以及他手下的大内密探便少了些倚重。
这可不是个好现象,失去皇上恩宠的太监,便真的连一条狗都不如了!
这时,一个小太监蹑手蹑脚地进到殿里来,站在殿门口偷偷望着郑庸,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郑庸皱了皱眉,先偷眼看了看皇上,见他正垂头坐在龙椅上,似是在思考着什么,丝毫未注意到那个刚走进殿里来的小太监。
于是他便放了心,走到那个小太监面前,用眼睛示意他说话。
那小太监凑上前,在郑庸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随后又赶忙退了回去,站在那里,恭敬地等候他这位大总管的吩咐。
郑庸并未急着表态,而是眯缝着眼睛在那里琢磨了须臾,然后又回头看了一眼皇上。
没想到这一看,他才发现,皇上并不是在沉思,而是正坐在龙椅上打盹儿。
他不由暗暗摇了摇头,皇上毕竟老了,精力已大不如前。如此看来,自己的那个计划确已到了可以开始实施的时候。
想到这里,他的脸上竟不自觉地露出了一抹诡笑,对那小太监轻轻点了点头。
那小太监得了指示,忙悄然躬身退了出去。
郑庸这才回过身来,放轻了步子走到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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