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走吧。”
沧桑而成熟的男性话音传进岚凤的耳中,紧接着,岚凤便一头昏倒在地。
冷风飒飒,时过境迁,事到如今,岚凤已经可以独自勒马持疆。
“小姐,前面就是鬼树林,很容易设伏,你且勒马减速,我先前去打探虚实。”徐辰不愧是锦衣卫百户郎,江湖经验颇深,看到前面草木茂盛,便侧头向岚凤开口。
只见徐辰两腿轻磕马腹,用力一夹,身形化为一抹幻影,当先蹿了出去。
“冯铧跟我来,铁木你保护好小姐。”徐辰人马掠过冯铧时,开口指挥道。
“是,遵命!”冯铧,铁木二人齐声应诺,紧接着冯铧拍马追出,而铁木则是减速慢行,与岚凤并排而走。
而此时此刻,夏芸则是矗立树梢,看着下面扬起的沙尘,有些紧张,手心中都出了些汗。
徐辰的一骑当先,出乎了她的意料,夏芸看着远方在铁木马侧缓行的岚凤,不禁皱起了黛眉。
“锵!”
兀地,一声铁器的铿锵铮鸣而起,紧接着,黑影炸射而出,猛地自马脊上掠到半空,绣春刀已出。
“何方歹人,现出身来!”徐辰冷哼一声,紧接着绣春刀横斩出去,内力长鸣,断空而出。
夏芸娇喝一声,显然,徐辰突兀的先发制人,让她措不及防,但身为曾经武林盟主夏惊云的女儿,又岂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烽火霹雳雷!”夏芸低呼一声,紧接着手一挥,猛地,五颗铁甲黑珠已经激射而出,正是当日与贺兰神拳对抗时所使的暗刃。
徐辰闻声大惊,烽火弹的名头,江湖上谁人不知?哪人不晓?
当下心中不禁骇然,一掌隔空拍去,身形疾退,就欲闪避。
“砰!”
五颗炸雷激射在地面上,爆发出一声闷响,是的,是闷响,因为这铁丸,根本就没有炸开!
徐辰的身形刚才躲避开,此刻见到,脚步不仅一滞,心道江湖传闻烽火霹雳弹是江湖上杀人于无形的利器,每一枚都可碎石填海,毁天灭地之威。
“可如今……这威力怎的。”徐辰双瞳惊骇的看着那陷下去的五个坑,口中疑惑的开口呢喃道。
夏芸此刻却是猛地单手倚着熠熠生辉的匕首天降而下,猛地转开刀锋,朝着徐辰刺下,口中娇笑道;“想不到被称为人间阎罗的大明锦衣卫,竟然会被这么五个铁丸骗到。”
徐辰闻言,勃然大怒道;“你唬我!”
大怒之下,徐辰刚欲迈步跳来,那五颗铁丸却是猛地炸开,平地惊雷一般,徐辰猝不及防,衣袍都被劲风震裂了开来。
“玩了一辈子鹰却教鹰给啄了眼。”徐辰大怒闷哼一声,紧接着当空劈出。
想徐辰游历江湖半生,他的绣春刀,一生饮下的血液,若是放在一起,都足以将他的刀刃泡绣,怎知今日会被这么个弱女子坑骗。
“锵!”
未待徐辰反应,夏芸先前已经以匕首横空刺了下来,此刻自然是她抢先半分,当下匕首刺过虚空,直袭徐辰海枕穴。
徐辰目光紧锁匕首,身随眼走,看着匕首将落,徐辰猛地将绣春刀反转,用刀柄横砸出去。
“砰!”
两柄铁器相交,夏芸借力后翻,躲避跳开。不过徐辰的绣春刀柄,却竟在受下了那一击之后,裂痕密布开来。
“这是什么神兵,竟然可以削铁如泥!”徐辰心中再度一惊,心道武林盟主的家底果然深,家里的千金居然先有烽火霹雳弹,后有神兵利器,不得不防啊!
夏芸冷哼一声,再度娇躯扭转,紧接着匕首前伸,猛地刺去,同时开口道;“匕刃,蝶舞。”
徐辰闻声一愣,接着脱口疾呼道;“神兵蝶舞?你和有锻器圣手之称的徐夫子是什么关系……”
夏芸闻言不屑轻声哼笑道;“杀人如麻的刽子手居然还知道徐夫子?还真是叫我刮目相看呢。”
“你可知道我的刀法名讳?”徐辰双眉紧蹙,看着夏芸一字一顿道。
夏芸不屑地鼻声哼道;“锦衣卫练得不都只是大明的六势五杀么?还会练出什么人使的招数不成?”
“如果你当真与徐夫子前辈认识,或许该知道一门绝学,前辈的独门刀法,夺颅刀法。”徐辰凝视着双瞳,死死地盯着夏芸,阴森开口。
夏芸捂嘴吃惊开口疾呼道;“你竟知道徐夫子师傅与前辈一同隐世?!”
,徐夫子。
一个精通当世百家武学,一个乃是锻器圣手,铸造千余神兵利刃!
江湖血雨卷腥风,通灵百家剑魂鸣。锻器圣手徐夫子,五金冶炼铸神兵。
第一百二十五回 旧梦闻香
“锵!”
铁器的铮鸣连响,火花四耀,两道身影自树梢上急速的穿梭,身形交替。
徐辰的刀法,时快时慢,却刀刀精准,绣春刀每一次的寒锋所指之处,都是见血封喉的致命大穴。
“锵!”
夏芸身形御风而走,双足发力,自树梢上不断的奔出跳跃,手中匕首也是犹若疾风暴雨般的夹攻而出,身形流转,如似翩翩蝴蝶。
“金蝶匕法,你倒是把蝶舞这神兵的功夫学了个干净。”徐辰一边劈砍出绣春刀,一边轻哼道。
夏芸闻言娇喝一声,也不答话,纤细的腰肢扭转,手中匕首猛地变招划下,招式变换,耀眼夺目。
“不过怕是还欠火候。”徐辰轻笑一声,紧接着绣春刀猛地上撩,衣袖飞扬,劲风呼啸,可见这一式,蓄力迸发。
夏芸也不退让,再度加了几分力沉与匕首钢刃之上,贯穿而下。
“锵啷!”
寒意袭人,劲风凌厉如刀,两者相抵在半空中,火花四溅。
“火候虽浅,除你已足。”夏芸轻哼一声,玉指轻转,匕首猛地调转,下一秒,瞬间就已经错过了徐辰劈过来的绣春刀,恰好朝着徐辰的风府穴刺去。
“锵!”
慌忙之下,不过电光火石间,徐辰的绣春刀反刺,转眼间便已经卡在了匕首与徐辰脖颈的缝隙之中。
“言之过早!”徐辰冷笑一声,刀锋弯挂,顺势劈出,血线顺着刀痕迸发,夏芸的臂弯瞬间浮现出一条猩红的血线。
“砰!”
夏芸身体受创,重心失衡,猛地自树梢坠落了下来,还好她轻功步法的基础尚佳,将落地之时,已经以一式‘金鸡独立’矗立地面。
“前辈传下的刀法果然神乎其技,夺颅刀法,果然名不虚传。”夏芸面色有些苍白,咬唇忍着手臂上传来的阵阵痛感,艰难开口道。
徐辰冷哼一声,没有作答,只是一对眸子,更加寒冷了起来。
“不过怕你的夺颅,却也并非正道吧。”夏芸狡黠的眸子月牙般弯了起来,有些隐晦的开口道。
徐辰闻言竟然是猛地一愣,接着有些阴沉的说;“此话怎讲。”
“虎跳涧崖、虎头开面、春风一渡。这三招,不知去哪了?”夏芸轻轻一笑,神兵蝶舞紧攥在手,双瞳死锁徐辰,试图寻找破绽。
徐辰闻言,手中再度紧攥了起来,绣春刀身微微颤抖,看着面前的夏芸,喉结轻咽几下,没有开口。
“飕飕飕……”
猛地,三道寒影激射而出,而锦衣卫冯铧的身形,此刻猛地在夏芸身后突兀显出,教人防不胜防。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噗!”
血点轻响,夏芸已经高高跃起,浮在半空。而与此同时,徐辰的刀却神不知鬼不觉的猛然插进夏芸的视线当中。
“锵!”
一点寒光,万丈茫。
夏芸倒下了,终究还是倒在了绣春刀下,不过她没有死,因为那份布下的牢狱名册中,本就要求诛熊淍九族,而夏芸既然救下熊淍,那边说明有关系,既然如此,便一同关押入大牢便好。
黑夜的风,冷冷作响。
漆黑的魅夜、飞驰的健影、皇城的紫禁。
熊淍和夏芸一同随着这四骑锦衣卫的马队星夜兼程,赶回京城。
睡梦之中,熊淍始终嗅着芬芳,好似是少女的幽香一般,不过不知为何,这份独特的幽香,好像并不陌生,反而,似曾相识……
“究竟,是谁的?”
这是熊淍睡梦之中,无数次发问的问题,这个问题的回答者,是他自己的心。
皓月当空,四骑绝尘,唯独当先那骑,男的软倒在马上,而身后的倩女,却是紧紧的拥他入怀,那是岚凤的娇躯。
她怀里的俊朗,姓熊。
皓月皎洁,飒飒夜风轻掩,琼光玉洒,高台楼宇,却道何处相思最断魂?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殊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在紫禁的大内宫阁之中,一威武神俊,约莫二十年岁出头的汉子醉卧在一方宽椅上,举杯望天,紫金罗袍加身,锦带束发,腰间缀着的通透玉佩不住的轻响,如高山流水般,冷冷作响。
蔼蔼东风寒,琅琅环佩音。
他的脸色已经有些涨的潮红,剑眉星目遥望高挂九霄之上的青光皎月,本该圆润莹亮的月,却在近日有些隐隐残缺。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只觉地鼻子一酸,也不知为何,或许只是心系佳人,亦或者是担忧国事,此时此刻,这汉子却不禁黯然长叹。
环顾四下,虽说宫阁之中,应是金碧辉煌,但眼瞧这内殿,却倒也简洁,仅一方桌案,一张长床,一壶佳酿,一盏夜光莹杯,不过这夜光杯中的酒,却是不住的减少。
他只顾得这般豪饮,望着月,不断的举杯,时而自己哼唱几句宫调、时而自己与自己走个行酒令,好似试图分散这股浓浓的相思惆怅。
奈何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推杯换盏、还未走几杯,已是双眼泛起晶莹……
此刻他心系佳人,倒也无心再饮,心里尚还盘算着今夜独自浮一大白的想法自然也就作罢。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尘世中,也唯有此时,可让顶天立地的男儿汉潸然泪下,黯然神伤。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锦绣山河,万里江山,不抵一世柔情。金山银帛,策马天下,不抵笑颜如花……”这俊朗的汉子举目遥望,眉宇间透露着淡淡的忧愁。
都说金银是粪土,但不贪富贵者,尘世之大,能有几多?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究竟是尘世的地位重要,还是她重要?对于我而言,一定是他。岚儿,你去哪了?你可知道,这一个月,我日日夜夜盼着你的,笑颜如花……”汉子轻闭星眸,点点神光隐现,就这般,乘着这夜色,静了下来。
关山两地谁梦谁,流水无意恋落花。
第一百二十六回 紫禁牢狱
昼夜交替,没有人知道已经过了多久。
环绕的青石砖砌成的高墙和那面前横插地铁栏,禁锢了两人,禁锢了两个灵魂。
这里四处滴答着脏水,仅有一张残破的草席铺在地上,两具带有豁口的泥碗,还有阵阵地恶臭,空气中缭绕的,都是鲜血和汗水凝成的咸腥味。
不过好在,他已经习惯了。
他,是熊淍。
而之所以说是两具泥碗,便是因为这所牢房中,不仅仅有他一个人,还有一个女子,她姓夏,单名一个芸。
熊淍的双眼疲惫不堪,或许是岚家族的千金岚凤小姐有特意给狱卒交代,又或许是赏了些银两,总之,全牢房都只有将要赶赴刑场斩首的劳犯才能享受的烈酒,对熊淍而言,却好似白开水一样,无限量的供应。
平淡而乏味的生活,磨平了他的棱角,熊淍的锐气,熊淍的坚毅,被残酷的现实这块磨刀石打磨地丝毫不剩,此刻的他,酗酒烂醉,渡日如年。
夏芸此刻,却也没有那些别样的诱惑力,或许是再美的天姿国色,将她禁锢在这深渊大牢之中,也会教她无芳可赏。
但尽管如此,却不得不说,感情,可以摧毁一个人,就像是熊淍对逍遥子父子般的感情。但感情,亦可以给一个身陷绝境的人无穷的力量。
此时此刻,感情便是夏芸心中力量来源的唯一支柱,千金小姐,大家闺秀。何时受过这样的灾苦?她面色苍白如纸,她在这牢狱之中,可以少吃一顿饭,少安一宿眠,但却唯独做不到,少一次的呼喊,少一次的召唤。
熊淍自从被关押进牢狱之后,就似是变了一个人,只是止不住的喝酒,双瞳神光涣散,所有人对他说话,他都好似听不见,就连饭也不吃一口,只是僵硬地移动着手臂,将杯中的烈酒灌入口中,喉结有力的咽动。
而夏芸在这紫禁牢狱之中,便是如同一只呼喊魂魄的幼兽,不住的呼唤,她衷心地祈祷,自己这份坚持能将熊淍从内心的深渊中拉出来,尽管或许这份真心,会沦为徒劳……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现实的残酷,本就超乎人的想象。
星辰满布的夜,紫禁的一座宫殿之中,歌舞升平,八名倩女扭动着纤细的腰肢,摆动着云袖,舞动霓裳。
而一层金珠吊坠形成的帘幕之后,则是有一位身穿紫金罗袍的男子,懒散地瘫坐在宽椅上,左手举着一盏夜光杯,轻轻摆弄,转动着釉色茶杯,看着纹理,透过杯子看过去,仿佛看到的是另一个世界。
“报!”
兀地,尖锐响亮的声音自宫阁外传了进来,紧接着一连串的急促脚步声传来。
“砰!”
那一身奴才打扮的太监迎着金珠形成的吊帘半跪在地,头颅微垂,或许是与那帘幕之内的人身份相比自己过于低位,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
而此刻那身穿紫金罗袍的汉子却是皱起了眉头,摆动着夜光杯的手指也随之停滞,半晌后,金帘内传出了一道洪亮且低沉的声音,王者般的威压瞬间扩散。
“慌慌忙忙,成何体统!”
那进来禀报地太监闻言吓得面色一白,赶忙道;“小的……小的见来人步履甚快,心念定是贵事,而且这人身份特殊。小的这才慌忙冲进来禀报,还望……还望太子殿下不要怪罪。”
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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