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龄越大,修行之路越是艰难,他需要付出年轻人数倍的精力和努力方可维系自身修为,就在他以天地灵气洗涤肉身的时候,周身的灵气却突然消失不见,如同溺水般的窒息感让他身形一晃就要从木柱摔下。
噩梦终醒,岳明捂着胸口大口的喘息,发青的脸上满是冷汗。
见到岳明醒来周白方才释放手中禁锢的灵气,漠然的目光俯视岳明,平静的语气带着莫名的威压“你我缘尽则散又何必强求。”
岳明惊骇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懊悔,连忙说道“先生何出此言?在下自早便在这里静坐苦修,不知哪里得罪了先生?”他深知道行高深之人的心念感应,奈何他一生说尽了谎话,道歉的话说出口也下意识的变成了狡辩之语。
一声叹息从耳边传来,岳明这才发现面前已空无一人,好像刚才发生的都是虚幻一般,唯有他背后被冷汗浸湿的衣衫提醒他,周白曾经前来警告过他。
再无心修炼的岳明在院中徘徊片刻后,唤来仆从打算备车前往城外孔善的小筑的时候,被管家告知岳依依已经回府。
“爷爷,这个周白到底是什么人啊?一点教养都没有。”岳依依靠在座椅上,翘着腿娇声道。晃动的绣花小鞋不时露出如雪般白皙的足腕,小巧的铃铛随着薄纱舞动传出悦耳的铃声。
岳明再一次放下手中的茶杯后,叹息道“这次是爷爷失算了。”他曾向孔先生询问过周白的年龄,孔善只道是他心生好奇,故而回答他周白不过而立之年。
却不想岳明听到这个消息后,居然心生妄念,打算以自家孙女刻意结识周白,无论是妻是妾还是红颜情人对他们岳府来说都是好事。
奈何自家姑娘演技太过虚假,竟被人一眼看穿,还被人当面揭穿,甚至登门警告。
想到这里,岳明不禁再一次放下手中的茶杯,凉透的茶水溅到手背,岳明心中的烦闷突然爆发,一把将茶杯砸向地面。
一只纤细如玉的手掌接住了还未落地的茶杯,岳依依皱眉道“爷爷何必发这么大的火气,不过是个普通修士罢了,听说昨日爷爷突破化神境,以后便是没有了孔先生相助又有何妨?”
第五十五章 暂借一用
献女的行为周白只在前世的后宫小说中读过,当初他还心生羡慕,如今亲身体验到却只觉得哭笑不得。
他不是到处留情的播种机,专情便是无情,而他就是那个无情之人。
既然无情自然不会被如此刻意的投机所迷惑,离开岳府之后,周白便返回了城外孔善的小筑,推开门便看到含笑等他的孔善。
周白摇头叹息道“倒是让孔道友看了出好戏。”
孔善笑道“岳家乃是衡阳大户,势力广布荆湘,而岳明自幼出生在这世家之中,行事难免会受其影响,这一出戏码百年前游学至此的我也曾遇过。”
周白挑眉道“哦?那孔道友是如何应对的?”
孔善苦笑道“拙荆早在二十年前便已离世。”他不是周白,他向往自由却被世家所缚,孔家虽是圣人后裔但也需要柴米油盐,儒学可以修身养性却不能填饱族内成百上千张嘴巴。
古人言“予唯不受嗟来之食。”
百年前时逢乱世,世家相合方为壮大之道,即便是圣人子孙也不得不在纷乱的世间低下高傲的头颅。
如今百年过去了,孔家已恢复元气,再不需这种物质横流的和亲,而孔善与岳家的牵绊仍然还在,只要岳家还记得这份联姻,孔善便无法完全抛开岳家。
周白深深的看了眼孔善,有些明白了他的无奈。
就在两人说话之时,窗外飞来一只纸鹤落在桌案上,孔善取来一看,笑道“周白道友,那只老鼠有线索了!”
周白接过纸张,发现上面写着‘南岳清风洞,白鼠入泥盆。’周白眉头舒展开来,露出一丝微笑“世家之力果然厉害,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这个孽畜。”
之前说过,周白自渝州离开后,曾一路斩杀趁乱害人的妖邪,其中大多数妖物尽皆一剑斩之,唯有一只妖物以秘法避过赤虹剑气,此妖喜食人心,短短数月便屠去数个村落,近千条人命的怨气化为乌云经久不散。
而那只妖物便是千年成精的白鼠,便是在追寻这只白鼠时,周白结识了孔善,从周白讲述得知白鼠暴行后,孔善也是义愤填膺。
奈何鼠有鼠道,感知灵敏生性谨慎,周白和孔善苦寻许久却一无所获。
无奈之下,孔善便带周白来就近的衡阳城中,求助本地世家,乡绅对地方的掌控是绝对的,而世家对乡绅的掌控亦然。
这不,短短数日衡山附近的夫子就发现了鼠妖的踪迹。
趁着天色还早,两人便一同赶往远处的衡山山脉。
却说这衡山,因其位于星座二十八宿的轸星之翼,“变应玑衡”,“铨德钧物”,犹如衡器,可称天地,故而得名。
此地虽是道家圣地,却也是佛门道场,佛道家分列两峰相对而立,晨钟暮鼓左黄庭右禅经,互不相扰。
而佛道中间,便是苍茫树海和奇异山石。
看着深邃幽暗的丛林,周白不禁扶额道“这老鼠倒也知道灯下黑的道理,到头来居然在这佛道两家的脚底下扎了窝。”
孔善厌恶的目光扫向两边仙雾缭绕的高山,皱眉道“不仅如此,还知道就远而食的道理,衡阳城附近从未有过妖物食心的案例。”
在此地筑窝,孔善绝不相信衡山之上的两个大派会不知情。同周白一样,成为人道代行之后,孔善对于佛道两家便有了莫名的排斥之感。
片刻之后,远处一个青年文人匆匆赶来,虽不带丝毫修行迹象也没有灵气护体,面对崎岖的山路却如履平地,好似御风而行。
“学生云轩见过孔先生。”由于长衫浆洗多次所以显得有些发白,青年文人虽算不得英俊潇洒却也有一种干净清爽的气质,向孔善躬身行礼后,云轩迟疑的看了眼周白。“见过这位前辈。”
周白身上早已没有了浩然之气,虽在聊斋世界中培养出一些儒雅气质,却也因为文气相衬导致褪散大半。
孔善笑道“这位是周白道友,云轩也称呼他先生吧。”
周白含笑而立,向身前的年轻人颔首示意。
“周先生。”云轩再次行礼道。
几人边走边说,山林中亮起的无数双阴戾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们,既无浩然之气也无修为傍身的云轩不见丝毫畏惧,与孔善对话从容有道,和周白不卑不亢。
从对话中,周白方才知道此人乃是附近村庄的夫子,自幼在山林长大,考上举人后便回村开了间私塾,虽是儒生他本性却极为好动,最近孔善追寻鼠妖的事情便是由他和村里的猎户共同寻到的。
夕阳的余辉彻底消失在山脊的时候,原本幽暗的山林变得漆黑一片,熟悉而又陌生的白光从孔善身上散发,让周白露出怀念的神色。
不知小青如今过得怎么样?即便没有爱,却也一日夫妻百日恩,对于小青他终究还是心存愧疚的。
回忆的尽头是山路的终点。
一座巨石斜斜的插在泥土中,单单果露在外面的就足有十几丈高,不但拦下了山林也挡住了月光。
三人绕过巨石方才看到一个深邃的洞口,正迎着天空中的弦月,徐徐的清风从洞口吹出不带任何异味,若非一缕微不可查的妖气从中散发,此地全然不像妖物的巢穴。
云轩皱眉道“这个清风洞深不见底,洞内四通八达,孔先生不如在此等候,学生下去将妖物逼出如何?”从袖中取出一枝狼毫,虽无浩然之气他却有儒家文气。
孔善说道“不可,这只鼠妖实力极为狡诈,云轩不可轻易涉险。”
周白抬头看了看天空,正与一双漠然的目光对视。如今的周白一举一动都在天帝的监控之下,位居天界之巅的伏羲正想尽办法试探周白的深浅,之前派下飞蓬便是为此。
周白向孔善伸出手,淡然一笑“借道友浩然之气一用。”
孔善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友若是愿意,给你都行。”
周白看了眼在手心滚动的白色种子,傲然而立,一股浩然不朽的气息喷涌而出。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第五十六章 神威
随着世界的等阶越高,浩然之气的效果也会下滑。但是现在的周白也不再是聊斋世界中的文弱书生了,混沌之气的加持让周白手心的白光越发旺盛,声如雷震掀起地脉翻腾。
一时间山间阴气荡然一空,就连两侧终年隐于云雾的山峦也都揭开了面纱。
“下方是何人?”一位中年道人从崖顶一跃而下,辗转挪移间已到众人身前。“我衡山道场向来与世无争。孔先生为何来此扰我静修?”道人修为不过炼神境,面对孔善不见丝毫敬畏神色。
《正气歌》刚诵读一半,妖物还在洞内隐忍,周白毫不理会旁边道人的怒目,继续诵读道“是气所磅礴,凛烈万古存。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
由于灵气被抽空,道人自觉呼吸有些沉闷,这让他心头的不禁无名火起。“孔善,儒家如此欺辱我道门,你是不是要给贫道一个说法?”他不识周白,只道周白是某个隐世的大儒。
孔善皱眉道“玄真道友,此地妖邪横生,更有食心妖物造下无边罪孽,不知道友是否知晓?”身为儒家掌权,在外代表的是儒家颜面,就这样被一个道家修士如此训斥,他心中顿生不悦。
一句反问让玄真道人怒极反笑“衡山为佛道共掌,何时需要你儒家代为清理门户了?”迎着洞口的清风,玄真冷哼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即便此地有妖物也是受佛道点化,静心修行求佛向道之妖,又怎会行吞食人心之举?”
两山之间的荒野山林却有妖物,这件事情佛道两家早已知晓,早在此地立派以来,两家就有协议,以山涧为限,佛道互不干涉。而这只妖物却偏偏隐在这山涧中线之中,玄真曾派弟子来探查,得知清风洞妖气精纯不染凡尘煞气后,便也没有再来驱逐过它。
清风照明月,没有了灵气,妖气越发浓郁。而玄真冷漠的表情也发生了微妙的转变,适才精纯干净的妖气渐渐沾染了一股腥臭之气,并非真正的气味而是一种让人心生厌恶的污秽。
孔善冷笑道“玄真道友,如今还笃定洞中的妖物是只良善之辈吗?”
这。。。。。。玄真脸色一变,这个妖物居然借地利之势瞒了佛道两家如此之久?!
玄真随即正颜道“此地隐匿妖物确是我道门失察,孔先生和这两位先生还请退去,我衡山自会行降妖除魔之举。”道门脚下出了妖物,被儒家发现并且斩杀,这种事情传出去简直是丢尽道门颜面。
周白收声而立,将手中的种子丢给孔善,白色的种子有些不舍的围着周白转了几圈后方才回归孔善。
周白笑道“老鼠要出洞了。”话音刚落,一道灰白的光芒从山洞中窜出,速度之快让旁边的云轩瞠目结舌。
这鼠妖生性狡诈,出洞的瞬间便窜向旁边手持狼毫的云轩,在场之人唯有这个书生对它毫无威胁,若想逃出包围,云轩便是最好的突破口。
鼠妖速度是快,但是比它更快的东西还有很多,比如。。。一柄赤红长剑。
剑芒森然让鼠妖寒毛尽立,鼠妖在空中强行折身反转,以分毫之差避过剑芒,滚圆的眼睛满是后怕,腥红的目光扫向几人不知在想什么。
“多谢周先生。”云轩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向身前的周白道谢。
周白微笑道“举手之劳。”随即看向孔善和玄真,周白后退一步道“此为佛道豢养的妖物,我身为散修不便出手。”一句豢养让玄真满脸臊红。
孔善见此也后退半步道“此妖生性狡诈,又懂避死之术,我与周白愿为玄真道友压阵。”红花白藕青荷叶三教原来是一家。儒道之间非不死不休之仇,心中不满消去些许的孔善自然不会和道门就这样撕破面皮。
鼠妖闻言向玄真呲牙道“你这小道,吾与你比邻数百年都相安无事,为何只因外人一言便要对吾动手!”嘴角咧出的獠牙乌黑无光,利爪如勾在掌中若隐若现。
“闭嘴!你满身罪孽凝若实质,身负业果天理难容。”玄真手中清光凝绘出数道灵符,环绕周身,上书“风’‘雨’‘雷’‘电’四字,乃是老君道统中的符之法。
鼠妖有些谨慎的看着面前一幕,它虽然在此地隐匿数百年,却也从不曾和两边的佛道两家扯过关系,刚想后退却被一道熟悉的剑芒锁定,如芒在背的惊恐让它差点软倒在地。
周白幽幽道“你应该庆幸,若非我不便出手,你连这处山洞都逃不出。”看似说与面前的鼠妖听,但是他的声音却随着被玄真唤来的狂风卷到了九霄之上。
“哼!”一声冷哼从天外传来,在场之人除周白和孔善外,尽皆伏地不起以头抢地。孔善惊骇的抬头看向天空,奈何天地之力尤其是凡人能够抵抗的?强忍着颤抖的双腿没有跪下已经是用尽了他全身的气力。
声音低沉而短促,就连旁边佛门的金顶佛光都无法抵抗,一时间无论佛道都齐齐跪地,口呼天帝无疆。
一只宽厚而又温润的手掌拂到孔善肩上,孔善这才发现涔涔的冷汗已经浸湿了他的衣服。玄真和云轩此刻才幽幽转醒,心中浮过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天帝仙音对于修行之人乃是旷古奇遇,虽然只有一声,却也让玄真的气息浩渺了几分。
“那只鼠妖呢?”云轩晃动着胀痛的头,惊讶的看着面前的一撮灰烬。
孔善皱眉道“周白道友,这鼠妖不会又逃了吧?”他适才心沉识海也没有注意到鼠妖的去向。
周白长袖一挥,洞口的清风吹散了草丛洒落的灰烬。“适才玄真道友所言似乎被天帝聆听到,所以降下煌煌神威,将这个天理难容的妖物给泯灭了。”
“刚才的是。。。。天帝?!”玄真震惊道。
刚想再问却发现周白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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