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他们一个乃是个魁梧的中年人,身着玄色锦袍,一看便知乃是晋国之人。他身后跟着两个青衣少年,看来想是那中年人的弟子,三人俱提着三尺长剑,气度不凡。
那为首中年人冲邓羌两人一抱拳,像是遇到熟人似的,道:“好志气,你们也来了,哈哈,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来赴约,谢峰这厢有礼了。”
谢千里大是一愣,奇怪地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来的?”这次他犯了个愚蠢的错误,对方看到了他,当然知道他会来的,他还以为是那人算出来的呢,顿时将那人看高了十分。
那人笑道:“在下是晋国点苍派掌门谢峰,怎么,你不记得我了,几年前在晋国一见,想不到今日又见到了你,真是幸运之极,幸运之极啊!”
邓羌与谢千里看他如此恭敬有礼,都以为他说的是对方,不禁都有几分好感,都以为沾了对方的光,急忙抱拳还礼。
当谢千里问及他参加比武大会之事时,这谢峰长叹一声,道出了一件可恶之事。原来,谢峰在晋国苍山时,另外有一个门派叫苍山剑派,其掌门人乾坤一剑祁云海为苍山一霸,平日强抢民女,作恶多端,谢峰看不过去,愤然出手将祁云海教训一顿。
两派自此结下深仇,那祁云海趁他远游在外,竟将点苍派给踢了,待他回来去找对方算帐时,不知祁云海从那里学到了几招剑术,他竟再打不过祁云海,还被他当众羞辱一番。
这次,当他听说祁云海来赵国参加比武大会,而他也接到请帖,就跟了过来,要找对方算帐。
谢千里闻言,早气到了十二分,心中一点正义感顿时油然而生,加上对方跟他一个姓,先天上亲近一分,当即说道:“太可恶了,这祁云海太可恶了,要是让我看见他,非拆了他的骨头不可。”
邓羌也道:“谢大侠,你明知不是那人的对手还跟来,我很是佩服,我也正好要去太武殿比武,我若是见了他,也不会放过他。”
谢峰闻言,连连抱拳道谢。当下五人决定一起前去赴约,谢千里手中正好有请帖在手,几人当下直奔显阳门。
显阳门乃是王城南门,沿此建有高深的粉墙,将禁中和王宫外的世界泾渭分明地隔离开来,城墙临水遍垂杨柳,只在那显阳门外南去,有条长达二百余步的御道,两边建有对称壮观的御廊之外,其间允许王都的市民买卖,皆搭建彩棚。
但御廊以内的中心御道却静穆无声,叶落可闻,从无一人敢涉足其间,因为在那御道中立着无数的虎贲武士,刀枪林立,对峙两旁,一片庄严宏伟。
而那两边的御廊,则是热闹非凡,不论白天黑夜,不论刮风下雨,总是往来不绝,杨柳之下,游人无数。
其间有玩悬丝傀儡的,有玩杂技的,有胸口碎大石,有滚钉板的,有耍大刀的,更有惊险的银枪顶喉、头断石碑等等。
当然,有看的自然就有吃的,而这里最多就是小吃,兼有各国风味,其中出名的有臭豆腐、糖葫芦、叫花鸡、煎鹌子、石髓羹等,简直是琳琅满目,无所不包,令人眼花缭乱,无从选择。
第五零七章 大会前奏
比武大会开启在即,今日显阳门却大不一样,那些来自南武林的各路武者和王都的普通市人,一点也热闹不起来,所有人都站在御道两旁,纷纷驻足,向那中间观看,所有的买卖也都停了下来,渐渐地,午时将至。
这一刻,赵国王宫显阳门前,三教九流的武林人士,聚排成行,队伍长约数里,连绵不断不下数百人,雁行入宫,这些人大多身佩刀剑,手中执有名帖,错非这种场合,绝对不会出现排队这种情景。
诸人方一入显阳门,但见此门高约数丈,金钉朱漆,壁皆砖石间,楼角呈龙凤飞云之状,额首楼头更是雕梁画栋,峻桷层榱,曲尺朵楼,朱栏彩槛,上面覆盖着琉璃瓦,庄严无比。
当此之时,上面顿时响起了号角之声,抬头一看,其上兵甲成行,旌旗猎猎,一排乐手衣着鲜明,手托长号正自鼓吹不停。
邓羌五人随着众人一起入了显阳门,号声便止,众人顿闻远钟清扬,缥缈若无,宫路到此变成了长约百丈的宽阔趋道,两旁兵甲数千,旌旗耀日,戈戟森罗,袖带飘扬,使这悠扬缥缈的钟声透出隐隐的杀气,气氛变得异常庄严肃穆。
从显阳门入内,路面顿时变得非常宽阔,但见宫内粉墙朱户,高楼琼宇,每百步设有战棚,每五十步都有一对塔楼,塔楼内暗置重弩强弓,令人望之耸然。
进入显阳门后,周围遍布宫、观、台、榭、楼、阁,从此往左右两边,各有一道掖门,而太武殿正是从西边左掖门而入,西去百步,一路楼台殿阁,接着便到了端门,经过钟、鼓二楼,便到了太武殿,而太武殿则正是赵王每日观看赵国勇士击剑挥刀之所。
天下群雄来到此地,但见这刻宫内守卫森严,阁上早设下椅案,赵国贵胄都已坐候,文武云集,堪比朝会,中间设有一席,席上端然而坐的却正是赵王石遵。
他的身后,站着鬼剑魔刀花信风;而在他的身边乃是他的兄弟,义阳王石鉴,还有王室守卫者石豹,吴豫,孙伏都,而且连琥珀郡主也前来观战。
自此而下,竟还坐了不少贵客,他们中有一个少年,身着胡绒秀服,头戴冠缨,竟是一副燕国人士打扮,看来定是燕国的使臣;另外还有一个中年人,身着一身晋国士人官服的精硕大汉,一看便知这两人必是燕国与晋国的使臣。
另外,这次连五毒教教主曲婉婷竟也在内,她依然是素绡罩面,身后跟着两个侍女,除此之外,五毒教的五大圣使也全部到场。
阁台下的场地极大,中间设有一台,高起一丈,东南西北各十余丈,台上平敞至极,不问可知此台便为太武殿前的演武台。
台前立着千余名虎贲武士,但见他们个个腰佩短刀、斜挂战弓,左手持绘着上古猛兽的牛皮骑盾,右手一杆血红长缨的漆枪竖指天空,精钢打造的三棱枪刃上,血槽宛然在目,闪着狰狞的幽光,气势雄壮至极。
由此也能看得出,赵国此时兵力之强,称其为南荒三大势力之冠,也绝不过分。另外,在那演武台上设有一案,案后端然坐着八位器宇不凡的人,个个都像是练武之人,看来可能是专门评判比武的人,而令狐绝赫然在列。
这刻,演武台下早设下无数工整的案几蒲团,供天下群雄落座,几个桌案之上都放了一壶酒,几个酒杯和一头烤熟的羊肉,群雄被人引着,纷纷各自安立座旁,仰视阁顶。
但见赵王振袂而起,他这一起身,其他的臣子与众多武者哪里还敢坐着,不待吩咐,阁上阁下轰然都跪了下去,自上往下一看,太武殿下演武台前,一直延伸到端门之外,如波浪一般,连续跪地。
这一刻,无论是宫内甲士还是武林人士,无不高呼“大王万岁”,这声音又如波浪般波及到显阳门外,御廊两旁一时俱跪。
“诸君平身……”
静静的太武殿上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淡淡地透着一股令人不可置疑的力量。
“谢大王!”又是一轮波浪。
待到这波声浪波及到了端门外,众人抬头,但见赵王说道:“剑来!”
花信风闻言,躬身一礼,转身向阁下也喊了一声“剑来”,接着又有人传到更远处,渐渐听不到声音,不知传到了哪个方向,太武殿下一片静穆,落叶可闻。
过了片晌,演武台外的大理石地面上突然响起了一阵渐渐变大急匆匆的脚步之声,静穆之中这声音很是清晰。
不久,正殿的御道上突然出现一名武士,此人身穿明光铠甲,胄顶红缨,手中捧着一柄长剑,但见那剑鞘古拙沉韵,雕龙镂日,斑驳异常,显然是柄绝世名剑,是以此剑一现,立刻吸引了群雄的目光,那武士在众人的目光中捧剑到了殿外,伏请王命。
早有赵王亲信接剑在手,连续几转,最后由花信风亲自跪奉于石遵面前,赵王石遵神情一振,立刻执剑在手,向台下一扬,天下群雄无不再跪,再起。
石遵道:“寡人之国也大,贼寇也多,今有梁犊乘乱,杀我士庶,劫我城池,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言及此,石遵忽然威棱四射,沉声道:“但万乘之国,不为匹夫兴兵。梁犊虽勇,却不值本王兴师动众,想必今日能来王都的诸位,俱有意于此……”
一言及此,石遵忽而扬剑庄声道:“此剑便是傲日剑,也是本王亲封的‘上卿剑’,诸位都是南武林有名的高手,今日在太武殿下可尽施所长,魁主与前十名武者,先替本王取来梁犊首级,呈于阙下,到时魁主封三千户侯,敬为上卿。”
至于傲日剑如何到了赵王手上,想来不问便知,这是孙伏都的祸水东引之计。
而石遵说道这里顿了一顿,继续道:“不仅如此,魁主的大名将会被镂刻在王宫显阳门的曲尺朵楼、朱栏彩槛之上,并赐携带此剑,入朝不趋,剑履上殿。其余前十名武者大名也将刻于显阳门前矶雀之上,并赏千金,以及八星凡丹精元丹一枚!”
石遵一言甫毕,楼下的武者无不耸然动容,高呼“大王万岁!”场面空前恢弘,气氛高涨,群情激奋。
第五零八章 八卦八阵
石遵仰天一阵大笑,忽然抽出手中长剑,演武台之下的汹汹群情,顿时化为一片惊叹之声。
原来,就在赵王举剑之时,那柄长剑迎日一晃,顿时沉沉湛湛,如芙蓉始出,观其纹,烂如列星之行;观其光,浑浑如水之溢于塘;观其断,岩岩如琐石;观其才,焕焕如冰释,看煞了天下多少江湖豪杰。
石遵扫了太武殿外演武台下众人一眼,平淡威严地道:“本王有言在先,诸位尽皆是名动武林的英杰,今日在此可尽展所长,名剑静陈于此,尔等有能者居之……”
南武林群雄无不热血沸腾,瞩目太武殿伏拜于地,拜过赵王石遵,邓羌也跟着众人一起拜下,眼睛却盯住了那柄傲日剑不放。
在他眼里,这柄剑只不过是他兄弟萧逸的影子。但他这一出现,却让孙伏都正好看见,这位枭雄也不禁一惊。
这刻,有一人突然到了孙伏都的身后,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日被萧逸与谢千里救起的“一剑残月”苏溶月。
原来苏溶月自石闵府中离开之后,只是不知何时又成为了孙伏都府中的入幕之宾。
苏溶月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眼光引他望向演武台下的邓羌。孙伏都突然脸色大变,眼摄寒光牢牢凝视邓羌,低声吩咐了苏溶月几句,那苏溶月颔了螓首,迳自退了下去。
仅此工夫,花信风早捧了傲日剑到了演武台,将剑呈在案上,传王命赐酒观舞,比试自傍晚时分,乘着十五明月夜间开始。
这时,场外忽然来了千余虎贲武士,雁行入内,为每案的人斟酒,与此同时,群雄之前演武台外的一片空地上,忽然走出无数的甲士,每个人都是一手盾牌一手兵器,分为两对相对而立,一对手执班剑,一对手执木刀。
但见他们初则成行,继而拜舞交互,刀剑相击,演示出开门夺桥等阵势,交错变化,继而变为偃月,相互对舞扑刺,非常逼真。
南武林群雄一面饮酒,一面看舞,一直到了太阳落下王都,一轮明月浩然升起,台下早换成了孔明灯舞,千余武士手执亮灯,交叠而舞,竟奏心声,阁上台下,乐声鼎沸,一时间华灯宝炬,月色花光,霏雾融融。
至处更时分,殿外钟鼓齐鸣,演武台下忽然一静,千盏明灯忽然一起飞上天空,朗如白日,动烛整个黑龙王城,街上百姓空巷而出,无不聚集仰观。
演武台下顿时响起了雷动般的欢呼:“大王万岁!”这喊声一直延伸到了整个黑龙王城,此起彼伏,声势惊人。
这其间,那龙骧将军孙伏都一直狠狠盯着邓羌,而他与“一剑残月”苏溶月的举动早被阁下的谢千里看个清清楚楚,待到众人起身,谢千里转向邓羌,说道:“邓兄,你这下可能有大麻烦了,我看孙伏都可能要算计你,你可要小心一点呢。”
邓羌并未看见方才孙伏都之事,但也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因为他是一个立定目标就永远不会怕的人。
倒是那位点苍派的掌门谢峰被谢千里的话吓了一跳,他看邓羌与谢千里正未注意自己,竟悄悄地着两个弟子挤到了别处,直到谢千里发现他不见了,四下找了他半晌,结果一个晋国打扮的人看了他一眼,不屑地道:“你是说点苍派的那个恶贼谢峰吧?”
谢千里被那人说得一愣,讶异地道:“这位兄台,听你这话的口气,好像他杀了你全家似的,敢问你与谢大侠有什么过节?”
那人使劲啐了一口,不屑地道:“呸,什么狗屁谢大侠?谢恶贼还差不多,苍山一带有谁不知此人的恶名,想不到小兄弟年纪轻轻,竟和这种江湖败类称兄道弟,敢问阁下大号,待会儿也好在比武时向阁下好好讨教讨教。”
这下可真让谢千里吃了一惊,莫非自己这次真的被这个谢峰给骗了,看这位仁兄一说起谢峰激动样子,绝然不像有假。
当下他连忙道歉安抚那人,又将方才在显阳门外之事与这人说了一遍,结果这人听过之后方才释然,摇头叹了口气,拍了拍谢千里,道:
“小兄弟,你上那恶贼的当了,他完全将自己与苍山剑派掌门人祁云海说了个颠倒,其实祁云海才是我们苍山的好汉,一定是这家伙想要报仇,但又担心不是祁云海大侠的对手,所以方才拉上了你们,他是想借刀杀人呢。”
经此人这么一说,谢千里顿时想起初次见面时谢峰说话含含糊糊,他向那人抱了抱拳,回去问了邓羌一回,这才知道邓羌以前也未曾见过此人,至此他才知道上了谢峰这贼的当。
这下他的火可大了,自从他来到黑龙王城,似乎屡屡被人蒙骗戏耍,本来以他的聪明才智,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但是他就是想不明白它怎么就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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