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楚慕风摇了摇头,“我只是来寻他,并非为抓捕他而来。”
路峻眼中流露出一道诧异,说道:“在下不甚明白。”
“我此行乃是专门寻访各位隐世高人,令尊只是其中之一,若非那日雨霏提起常玉香的伤势,颇似中了天极神掌,我也不会去而复返。”楚慕风说道。
当时常玉香被路峻用天倾西北打伤,押送到天策府后自然要检查伤势,江雨霏是唯一的女子,便由她来验伤。
她是藏剑山庄嫡传弟子,见多识广,认出伤势似天极神掌,再正常不过了。
“原本我没想到会这么巧,但是看到令尊的铁匠锤,本是精钢打制,锤柄上却犹存淡淡握痕,分明是高手所留,自然就想到令尊身上了。”
听完楚慕风的解释,路峻才恍然大悟,不过也因为此,自己才能得知真正身世。
“我本想消消验证一番,不欲惊动你,没想到你居然能够发现,大出我的意料。”楚慕风说道。
“我也是无意发现二位不在,这才出门寻找。”
路峻随口解释了一句,绕开这个话题,问道:“不知楚公子为何寻访隐世高人?”
“这个你暂时不知道为好,我便不说与你听了。”楚慕风也是避而不谈。
“无论如何,多谢楚公子,否则在下还不知我身世为何。”路峻拱手道。
“无需多礼,不过你此去长安,却要多加小心,莫轻易泄露身份,否则恐遭长孙世家打压。毕竟令堂之事被长孙世家视为奇耻大辱,也不会接受你这个外孙的。”楚慕风提醒道。
路峻眉头一挑,说道:“我身在天策府,长孙世家还敢插手不成?”
“呵呵,你身处偏远,于世事了解不多,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楚慕风微微一笑,说道:“天策府虽然辖制宗门世家,但对于十大宗门,或是长孙世家这样顶级世家,仍然以合作为主,不能一力压之。”
路峻虽然出身乡野,但在梦中世界却经历颇多,细细一想便明白其中原因,点头说道:“多谢楚公子提醒,我会小心的。”
楚慕风想了想,把扇子递给路峻,说道:“相识即为有缘,这扇子便赠送与你吧。”
路峻记得,楚慕风进天策府时,便是以此为信物,急忙推辞道:“楚公子万万不可,这可是你师门信物。”
“其上有家师一字,若在我手中,自然算是师门信物,可以代表书院。但在你的手中,只能算是个人情,算我破坏令尊假墓的赔礼吧。”楚慕风说道。
路峻推让再三,楚慕风坚持相送,只得接下,口中称谢不已。
“若有所需,你将此扇取出,便是四大圣地也会给几分薄面,但是对方也会将此扇收去,故而只可使用一次。所以切记,非要万不得已,不要轻易用之,亦不要示之他人,以免引人觊觎。”楚慕风叮嘱道。
路峻暗自乍舌,不由展开扇子观看,只见正中写着一个“武”字,字迹苍遒有力,直透纸背,除此之外并未见到有何特殊之处。
“小捕快,姐姐再提醒你一点,”江雨霏掩嘴笑道,“不是谁都认得此扇的,至少也要归元境才能看出此中奥秘,要是顾倾城那种小角色你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还不如用你小捕快的身份好使。”
楚慕风苦笑一声,说道:“雨霏说得不错,并非人人都能识出家师笔迹,但只要能识出的,绝无人敢为难你。”
路峻知道,楚慕风给自己这把扇子,就是为了防范长孙世家。
当他拿出扇子换取平安时,便相当于欠下南麓书院一个天大人情,而偿还这个人情的人,不是他而是他的父亲。
“究竟他们找爹爹做什么,居然愿意送上这么一份人情?”
路峻心中暗自猜测,但仍对楚慕风再三感谢。
楚慕风和江雨霏又对他讲解了种种江湖规矩,路峻用心记忆,直到天色大亮,三人才返回阳昌。
路峻第一次出远门,自然要准备行囊,楚江二人也有事在身,三人就在城门分手。
送走楚江二人,路峻回到城中采买路上所需,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道:“就是他,给我往死了打!”
第43章 赌场得意,战场更得意
那声音路峻再熟悉不过了,正是吃翔的杨天成。
他立刻转身准备应战,却发现杨天成的目标不是自己,而是十余丈外的一个乡下汉子。
那汉子身手不错,也到了炼体大成,但在杨天成的两个护卫,却明显都是聚气境高手,不过两招便将那汉子打倒在地。
杨天成仍不放过他,抬腿猛踢起来,口中骂道:“你个贱民,刚才不是很嚣张吗?起来啊,继续和老子打啊!”
周围的百姓都退到一旁,也有人犹豫着想要上前劝架,但看出那两个护卫都是聚气境,最终没敢出头。
“可选任务:制止恶霸欺民,奖励善功二十,是否接受?”
“当然要接受了。”路峻嘴角泛起一缕微笑。
别说有天道任务,就算没有,他也不会放过杨天成的。
“住手!”
路峻大喝一声,昂首迈步走上前去。
杨天成听见有人打抱不平,怒喝道:“哪个混蛋敢多管闲事?!”
转头看来,才看到是路峻,杨天成脸上立刻变得狰狞起来。
他用力地踢了脚地上的汉子,咬牙切齿道:“路峻,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今天你死定了!”
说完,他伸手一指路峻,吼道:“给我杀了他!”
旁观的百姓也有人认出了路峻,不由惊呼道:“那不是赌神路峻吗?”
“还真是他!”
“赌神只是炼体大成,那两个护卫却是聚气境,他肯输定了。”
“何苦呢,非要把自己搭进去。”
纷纷议论声中,杨天成的一个护卫弹身而出,不过一息便来到路峻身前,飞身而起,双腿连环踢出。
杨天成嘴角露出一缕冷笑,心中暗道:“孙护卫可是我爹高金聘请的聚气境后期,夺命连环腿威力无比,我看你”
他心中话还没有说完,便见路峻突然挥出手臂,正砸在那孙护卫的左膝上。
咔嚓一声脆响传出,孙护卫左腿立时自膝盖翻折过去,竟然被路峻一臂生生打断。
“啊”
孙护卫惨叫声方起,路峻已经一脚横踢而出,将他踢出两三丈远,摔到人群中晕死了过去。
杨天成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家请来的高手护卫,在路峻面前连一个照面都没不撑住,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了出来,嘴巴张得更是能塞进一个苹果。
四周的百姓更是惊呼一片。
“赌神不是炼体大成吗?怎么能打败聚气境?”
“不是打败,这是瞬杀!”
“赌神太厉害了……”
路峻揉着拳头,嘴角挂着冷笑,向杨天成迈步走去。
杨天成吓得向后连退好几步,口中喊道:“郑护卫,快,快杀了他,不,不要让他过来!”
郑护卫左手向后一挡,说道:“少东家勿慌,我来挡住他。”
说完,他抽出腰间钢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一看便知不是普通兵刃,必出自名家之手。
呛啷,路峻也抽刀在手。
相比之下,路峻的百炼精钢刀便要逊色很多,没有那么光彩夺目,反而显得有些黯淡,两者简直不可同日而喻。
杨天成见状,脸上惧意顿扫,得意地大笑起来。
“哈哈,路峻你死定了,郑护卫的刀可是我爹专门聘人打造,百炼精钢,价值千金,你那破刀必断无疑,到时我看你怎么挡?”
百姓也跟着议论起来,言语中无人看好路峻。
“是啊,这仗没法打了,刀不如人,赌神也要输啊。”
“赌神也是的,赢了那么钱,怎么就不舍得买把好刀?”
“也许是没得空买吧……”
路峻仿佛没有听到周围人群的议论声,伸指点了点郑护卫,轻轻勾动手指。
如此轻蔑的姿态,让郑护卫顿时怒起,大喝一声挥刀冲向路峻。
人还未到,刀光先起,明晃晃的钢刀仿佛化作十道刀光,向路峻劈头盖脸砍落下来。
“好快的刀,我都看不清了。”
“没事,赌神也有刀,没准更快。”
“不可能,他这是乱披风刀法,聚气境一等一的快刀。”
“赌场得意,战场失意,今日后再无赌神了……”
杨天成心中大定,满怀得意地想道:“郑护卫的乱披风刀法已练到极致,瞬间可以砍出十刀,如此刀法,再配上千金宝刀,路峻你今天死定了!”
再看路峻,仿佛被郑护卫的刀法惊呆,竟未举刀相架。
就在人们认为他必败无疑的时候,路峻手中钢刀突然横斩而出。
没有任何花哨,就是简单直接地一斩。
只听当地一声,郑护卫刀光顿敛,手捂胸口,向后连退数步。
众人惊愕地看到,郑护卫那把号称价值千金的百炼精钢刀,竟然被斩成两段,而路峻的刀却完好无损。
而能看到郑护卫正面的人更是发现,他用手捂住的胸口,正向外汩汩流血,很快将他前衣湿透。
千金宝刀断了,乱披风刀法破了,所有人都跟着倒吸一口凉气。
直到此时,他们才知道,路峻不仅是赌场得意,战场更加得意!
两个聚气境护卫,接连败在路峻手上,杨天成只觉双腿发软,之前被路峻击败的恐惧再次涌上心头。
他刚要转身逃跑,却见路峻冰冷的目光射来,吓得他竟然连逃脱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路峻轻抖手腕,沾在钢刀上的鲜血随之飞落,他倒提着钢刀,缓步向杨天成走去。
经过郑护卫身边的时候,路峻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郑护卫便乖乖地让到旁边,手中的断刀始终没敢斩出。
看到路峻走到近前,杨天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乞求道:“路,路峻,你,你我同僚一场,以前是,是我不对,你,你就放过我吧,我,我可以给你很,很多钱!”
“给我钱?哈哈,你问问大家,我会缺钱吗?”
四周顿时传来哄堂大笑,开什么玩笑,赌神还会缺钱?
随便进家赌坊,都不用出手,老板就得屁颠地把钱送来,不然赢到你关门!
“你要是硬气些,我还当你是条汉子。现在向我求饶,你打人的时候,可曾接受别人的求饶?”
路峻话音刚落,手中钢刀便挥斩而出,数十道刀光立时闪起,将杨天成包裹其中。
“这才是真正的快刀!”
第44章 新的任务
人们终于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快刀。
只见道道刀光如闪电,围绕着杨天成上下翻飞,带起根根发丝和片片碎衣。
不要说围观百姓,就连那位擅使快刀的郑护卫,都被吓得瞠目结舌。
“他,他到底砍出了多少刀?!化虚,绝对是化虚!只有到了化虚,控制入境,才能出刀如此之快!”
郑护卫低头看了眼胸前的刀伤,心中涌起强烈的后怕,他不敢多逗留,捂住伤口,悄悄退入人群之中,溜之大吉了。
杨天成根本就没空关心郑护卫的去向,此刻的他只关心自己的小命还能不能留下。
别人不清楚,他却再清楚不过,路峻每一刀削落,必带走一片衣裳或是一缕头发,却偏偏没伤及他的肌肤。
杨天成吓得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动一下会主动撞到刀锋上,只能将满腔的恐惧,用凌厉的惨叫声发泄出去。
随着最后一片碎衣飞起,刀光终于收敛不见。
杨天成身无寸缕,顶着锃亮的光头,犹自在凄厉地叫喊着,都不知道去遮掩自己的羞处。
被刀光震惊得鸦雀无声的人群,突然爆发出一片笑声,间或夹杂着几声轻唾和娇滴地轻骂“好不知羞”,却是被辣瞎眼的女子所发。
路峻没有理会杨天成,刀尖在地上一挑,一个荷包被挑到他的手中,走向那个被打的汉子。
那汉子虽然爬起但却早已看呆,直到路峻来到身前才反应过来,忙向路峻施礼谢恩。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兄台不必客气。这里有些银钱,你拿去看伤去吧。”
路峻说着,把杨天成的荷包递了过去。
“恩公使不得,小人不能要。”那汉子匆忙摆手道。
路峻把荷包往他手里一塞,压低声音道:“快快收下离开,等县衙来人,你就走不了。”
“那恩公你怎么办?”那汉子问道。
“当然也是溜之大吉了。”路峻笑道。
那汉子还要推让,路峻眼睛一瞪:“快走,莫要耽误我跑路!”
说完他也不管那汉子,撮指打了声唿哨。
千里马闻声跑来,路峻翻身上马,在百姓们钦佩的目光中绝尘而去。
那汉子也匆忙离去,杨天成还在声嘶力竭地惨叫着,任围观百姓指指点点也不为所动。
大约一盏茶后,县衙衙役才姗姗来迟,一边询问案情,一边安抚杨天成。
百姓皆推说不知,杨天成也始终安抚不下,虽然他已不再惨嚎,但口中翻来覆去就是一句话:“好快的刀,好快的刀啊……”
还好那位孙护卫尚在,被救转后说出详情,闻讯匆匆赶来的杨父大怒,要求县衙严惩凶手。
可是,大唐的县衙虽管刑事,但只限于普通人,县令听说路峻几近化虚,立刻把案子转到天策府。
天策府则以路峻既非宗门,亦非世家为由,把案子又打回县衙,双方一来一去踢起了皮球。
杨天成沦为疯癫,杨父为子报仇心切,竟携重金前往天策府,欲行贿新任知事捕头李向河。
结果却被李向河以行贿之罪,抄没珍珑阁,举家发配三千里,只有杨天成疯癫才得以幸免。
阳昌最大的珠宝行,堂堂豪门转眼间变成烟云,街头多出一个整日念叨“好快的刀”的疯子,赌侠路峻的名号也在坊间流传起来。
这些都是后话,不再详述,且说路峻驱马离开阳昌县,向西南长安方向驰去。
千里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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