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宿二只觉得身心俱畅,不由得发出舒服的呻吟声。
她对季寥感激道:“道长大恩大德,奴家一定会回报的。”
想来这股天魔气折磨得她不轻,以致于她现在对季寥生出无比的感激。
季寥微微一笑,道:“只是小事而已,我再问你一件事,你如何跟晴柔交好的。”
心宿二道:“那日教主失踪后,天魔祖师对我说了那番话后,便留下那一幅字亦直接消失了。再之后,我发现魔教的人都死了,于是我一个人浑浑噩噩,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最后在路上遇到了晴柔,不知为什么,她说见我就觉得十分投缘,特别喜欢跟我亲近,又知道我有恙在身,孤苦无依的,便在天河城开了这个听香阁,这内院的景致,也是她照我喜欢的风格建造的。”
季寥心下了然,心宿二的回答看起来毫无根由,实则正是他心中的答案。因为心宿二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天魔气,所以才吸引了晴柔这左道中人。
晴柔应该也练过天魔经,只不过她估计也没发现心宿二身上吸引她的东西是天魔气,只以为自己跟心宿二无比投缘。
一切事情都能说通了,唯一让季寥疑惑的是天魔祖师。他给心宿二那一幅字时,是不是因为看到了未来,故而特意这么做。
无论如何他都得去一趟落星湖,才能解开心中的疑惑。
何况慕青变成今天的样子,天魔祖师干系很大。
但季寥不会直接去见天魔祖师,毕竟此人行事莫测,他至少得有些防备。故而还是得先回凉国,请猫儿帮一次忙。
只要猫儿能随他去落星湖,季寥便有把握能保证此行的安全。
毕竟猫儿已经数次证明,它是何等的了不起。即使慕青,面对猫儿,也多有妥协。
而天魔祖师和慕青也是互相奈何不得。
说起来,天魔祖师真是一位怪异的人物,他既然创出天魔经,缔造出旁门左道来,却任由天魔经四散,更不留下修炼天魔气的办法,以致于这些旁门左道既获得了强大的力量,也把自己搞得苦不堪言。
他有种感觉,这搞不好正是天魔祖师的意图。
治好心宿二后,季寥也没什么事,便通知晴柔她们进来。
季寥便悄悄带着少女出去,顺手取走了那一幅字。
同少女一道出了听香阁,只见街道两旁,灯火依旧,红袖亦自殷勤相招。少女替季寥收起那一幅字,说道:“大叔,这一幅字到底玄妙在哪里,我只知道词是我爹爹作的。”
季寥心道:这词也不是你爹爹作的,而是抄的。不过他也不是有意做文抄公,只是写出这词后,又懒得对小芹和顾葳蕤解释词曲由来,自然就让别人以为是他写的。
此话自不能对女儿说,季寥便将字的妙处以及心宿二的事说了一遍,少女因此就明白了。
她聪慧过人,说道:“师父姐姐曾经提过一种境界,叫做‘知微见著’,意思是知道一个小小的细节便能洞晓大的影响或结果,或者说见到事情的苗头,就能知道它的实质和发展趋势。那个天魔祖师,大概便有这个境界。”
季寥道:“这个描述,确实恰如其分。”
少女叹了一口气道:“师父姐姐离这个境界已经很近了。”
季寥知她又有些伤怀,便道:“季笙,我们比比脚力怎么样。”
少女道:“怎么比?”
季寥道:“我们这样来,我不用法力,只准用肉身之力。你随便怎么样都可以。咱们逆着大河而上,到天明时,看谁在前头。”
少女拍手道:“这样玩倒有些意思,但我用上清风徐来,大叔你只靠肉身之力,能追的上么。”
季寥微微一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你放心,我不一定会输给你。”
少女道:“我才不会输给你呢。”
她轻轻一笑,人便化为清风,消失在街上。
季寥耳边还残留少女的语声,“大叔,不要怪我偷跑哦。”
他摇头一笑,一跺脚。足下的青石街面寸寸龟裂,人冲天而起,数个雀跃间,便到了大河之上,他足下发劲,登时在河面震起白色的水花。
少女正在他前面,回过头便看到了一条白色的水线正在飞速靠近。
这气息正是大叔的。
少女不甘示弱,身子一卷,又化为一道疾风,抢在白色水线前头。
第82章 道路
夜深人静,大河滔滔。季寥纵使扬起白花花的水线,相比起整个大河来,动静其实不算大。
他只是肉身发劲,凌波踏水河面,速度也快得惊人。
少女化身清风,飘飘洒洒,不知风乘我,还是我乘风,后劲绵绵不绝。哪怕季寥数度赶上她,到底好风凭借力。这大河上的风正好顺着她行路的方向,使少女几次落后,都靠着风的后劲追上来。
但她仍是心下震惊无比,她可知道大叔是一点法力都不用,仅仅凭借肉身,速度都不比那些飞行绝迹的妖魔差了。
奔跑其实是人最原始的本能,在远古时期,没有道法,没有神通,没有工具,最开始茹毛饮血的人类捕猎,就是靠着自己的双腿,迅捷的捉住猎物。
这种隐藏在血液的本能,随着季寥纵情忘我的奔跑,彻底被激发出来。
他眼中已经没有大河,没有了天上明月,水中繁星,唯有随着那一股清风,自由自在的奔跑。
季寥此时的轻快飘然,着实非言语所能表述。
天未破晓,他们已经不知跑出多远的距离,季寥终于在一块暗礁上停住,过了好一会,才等到少女赶来。她从清风徐来的状态解脱出来,在另一块礁石上出现,微微气喘道:“大叔,你这也太快了。”
季寥哈哈一笑,说道:“你也不慢,我只比你早到一会。”
少女嘿然一声,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只酒壶,扔到季寥手上,她道:“我知道你现在快意得很,喝点酒吧。”
季寥不觉心里一暖,他此时着实想喝酒。
这酒不知道是少女从哪里找到的,当真烈得很,入口如同吞了火一样。但季寥肉身何其强大,硬生生将这口灼热吞进去。
过了一会,便觉得浑身舒泰,身子暖洋洋的,像是泡在温泉水里。
他道:“真是好酒,你又从哪里寻来的。”
少女道:“这是师父姐姐以前酿制法酒。”
她吟道:“法酒调神气,清音入性灵!”
曲调悠扬,在江波上起起伏伏间,有种遗世独立的韵味。
季寥细细品味,果真是调和神气的法酒,他在大河上狂奔本来十分耗费体力,这时一点疲乏都没有,精神奕奕。
一壶酒他一口只喝了一半,还剩下半壶,扔回给女儿,说道:“你也喝。”
虽然教女儿喝酒不好,但这是好东西,而且反正上次在相国寺猫儿已经教唆女儿饮酒了,季寥懒得再去纠正。
少女接过酒壶,饮了一小口。
倒不是她喝酒斯文,而是法酒里面灵力充沛,以她现在的修为,喝上一小口,就得花十天半月才能消化掉。似季寥那样一喝就是半壶,也就她师父姐姐以前才有这能耐。
这倒不是说季寥已经能跟清雨相提并论,只不过他道基深厚,肉身更是几次脱胎换骨,不可思议的强大,才能不怕被法酒的灵力撑爆。
他道:“这法酒肯定耗费了许多天材地宝,才能酿制成这一壶,你们灵飞派真是财大气粗。”
少女道:“我们灵飞派算是节俭了,如天师教、太玄宗,他们的积蓄比我们灵飞派只多不少,听说太玄宗里有一个宝库,里面珍藏的灵药灵材足够一个中型修行门派用上五千年。事实上道门五派虽然是道家修行派的领袖,但实际上对于修行界而言,跟人间的世家并无太大的区别,在五派手里掌控的修行资源,其他修行门派加起来都比不上。
而那烂陀寺更比道家五派还夸张,五派只是占用修行资源,那烂陀寺不禁修行资源数量庞大,对世俗的渗透便是道家最精于此道的天师教都比不了。晋国西边大大小小的国家成千上万,一大半都是依附那烂陀寺的,什么王权兴替,都在那烂陀寺一念之间。”
季寥听了少女的说法,才对五派和那烂陀寺有了更直观的认识。论武力,他在修行界已经算得上一流,但强如清雨那般存在,也不能依靠个人便可以对抗如五派这样的庞然大物。
如太玄宗,即便遭劫封山跟慕青有关系,但显然慕青也不具备覆灭太玄宗的能力,仅是使其受到重创。从那日在雨族感受到慕青的气息有异常来看,她现在显然也不是那么好受。
按照佛屠子和血伞的说法,慕青最鼎盛是的武力,已经和菩提多罗都差不多了,照样不能做到真正毫无顾忌的为所欲为。
强如菩提多罗,亦得在那烂陀寺的围杀下受到不治之伤。
可见要在这修行界立足,也要有自己的势力,最好是寻到能托付生死,肝胆相照的朋友,才能在自己遇到不测危险时,多出一分度过劫难的希望。
其实季寥领悟到的东西,正是很早以前便有高明修士领悟到的东西,故而世间才会有师徒传承的修行门派出现。
毕竟修行是逆天而行,劫难重重。故而修士间有一句话流传甚广,“今日我来渡你,他日你来渡我。”
但如何找到同道之人,却并非那么容易。故而修行门派才成了相对较好的选择。因为大家在一起修行,练同出一源的功法,经验可以互通,而且同出一门,理念也相近,互相间的信任度,自然比随便找其他派系的修士要天然就高上一截。
他从少女的话,想明白不少东西来,也模模糊糊有了个念头,跟他将来在人世间要走的路有关。
季寥道:“这番见识,也是你师父教给你的。”
少女道:“是的,师父姐姐说修行界已经很久没有大的变化了,可以说最近数千年,修行界实是没有什么进步,她说修行界需要变革,只是变革必然会涉及到道门五派的根本利益,她虽然看得透彻,但还是要维护灵飞派自身的利益。所谓天道无私,人道有私。”
季寥轻轻颔首,清雨着实是洞悉人生智慧的强者。她如果真做了那变革之人,便是第二个菩提多罗。
清雨比菩提多罗还差了不少,自然不可能成功。
可正因如此,才使清雨没能走出自己的道。真正大成就者,除却洞彻一切的智慧外,恐怕还需要一份无畏的勇气。所谓大智大勇,方是圣者,大抵是这个意思。
第83章 画魂
季寥和少女在大河上纵论时势,大凉国的王都亦有另一番情景。
夜色笼罩这西北之地里算得上极为庞大的城池,凉国苦寒,入夜后,家家户户都生起火,因此这凉如水的寒夜,才有了一丝暖意。
王都的王宫布局,跟东边的晋国有些相似,毕竟凉国的开国君主,本就是东土的人,凉国的子民,亦深受晋国文化熏陶多年。
就连凉国的官制,跟晋国都很相似。最大的区别,在于两国的国力有巨大差距。
无论国力的差距有多大,但作为帝王,在自己的国家都有无上的权势。此夜凉国的国君,不想睡觉,正跟一个道人赏月,一大批太监宫女都在周围殷勤的伺候着。
道人姓王,且称作王道人。
他在国君面前表演了一次穿墙术,便被喜欢奇人异士的凉国国君奉为座上宾。
道人和国师一样有奇术,国君自然又提起他百问不厌的话题,如何得长生。道人倒是很有些功底,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给国君讲起各种益寿延年的道家理论,总之是空虚玄远,听起来十分高深莫测。
偏偏国君很吃这一套,听得点头不已。
不知不觉就谈到夜深,王道人笑道:“陛下,我瞧你有些口渴了,待贫道替你摘一枚蟠桃来。”
国君道:“王宫里可没有种桃树,而且这时节,也不是桃树结果的时候,道长莫不是在开玩笑。”
王道人笑道:“陛下可听过画饼充饥?”
国君道:“听过,那是有人饿的不行了,便画了一张饼,希望用以填饱肚子。”他笑了笑,道:“莫非道长要画一个桃子来给寡人解渴?”
王道人微笑道:“还请陛下赐我宣纸笔墨。”
国君好奇,他猜这道长又有露一手本事,便道:“你们还愣着干嘛,快取笔墨纸砚来。”
不一会便有太监和宫女带来笔墨纸砚。
王道人让人将一卷纸展开,用毛笔蘸好墨汁,笔走龙蛇,很快在宣纸上画出一株栩栩如生的桃树。
然后道人伸手进画里,再拿出来时,手里就多了一枚粉嫩饱满的桃子,而他画的桃树,正好也少了一枚桃子。
这桃还很新鲜,还有桃枝桃叶。
先有太监用小刀切了一口,替国君品尝了一番,过了一会,太监示意没有什么事,才给国君品尝。
这桃子鲜嫩多汁,入口香甜,国君吃得津津有味。
他道:“道长真是厉害,不过吃了这桃子后,寡人突然有些饿,道长能否画一些美酒佳肴来。”
王道人微笑道:“这有何难?”
他又化了一桌酒菜,国君品尝后,更是赞不绝口。这美酒佳肴,比宫里的御宴还要美味。
饱暖思**,国君道:“酒足饭饱,可惜缺少美人作舞。”
王道人又是一笑,便化了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
他轻轻拍手,那女子竟从画中走出来。
只见她窈窕纤细,**修长,脚踝白嫩,锁骨精致,容色更是绝美,天上的仙子,大概也就是这般模样。
她美妙动人的**掩盖在薄薄的白纱下,玉体若隐若现,引人无限遐思。
国君见过不少舞女,但没有任何一个舞女的舞姿能有画中走出女子这样动人。各种想象不到的撩人舞姿,皆被画中女子展现出来。
随着画中女子舞蹈,更是幽香阵阵,国君看得目眩神迷,心潮起伏,随着女子的举手抬足,而心驰神摇。
一缕发丝从他鼻尖一掠而过,只见画中美人捧着一樽酒,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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