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大神将鬓角长发被气机震动地不断飘起,整个人气势不断拔高再拔高,来应对对方不断拔升的杀气与攻势!
那头老虎杀气肆意,大踏步前掠了十丈。
于是翼少然后掠了十丈。
接着他瞳孔猛然收缩,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犯了一个天大错误。
这头老虎在顶住密密麻麻剑气艰难前进了十丈距离之后,并没有继续顶着剑潮前进。
她的足尖不远之处,有一个昏迷不醒的莲衣身影。
白虎大圣足尖微震,将大雪连绵震起,这股巧力传到了小殿下身上,接着她单手微微钩拉。
翼少然急急收剑。
白虎大圣摇身一抖,无数插入自己身上的剑器迸射开来,剑气斗牛,只是白衣之内的鲜红被她强硬压了下来,居然素白如初,肌肤之内的切口紧紧挤住,连一丝血气都未曾渗出。
一身白衣,血红面具。
她白衣大袖兜住小殿下身子,足底狂风便卷动两人一同飞掠而起。
翼少然猛然前进,想要拦住这位西域大圣,脑海之中陡然闪过一道晴天霹雳。
那头老虎再一次掷出了小殿下,空出了两只双手。
回马枪。
她义无反顾撞向了身旁的青衣大神将,双手以兜杀之势拍向翼少然的天灵盖。
弃子反杀。
青衣大神将闷哼一声,以六韬插入大雪原为代价,硬生生压住自己前行势头。
那头白虎从胸膛之中,几乎是竭尽全力迸发出了第三声虎啸。
再度扭身,以不可思议的韧性拎起了小殿下的身子,奔向了远方的赤土。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翼少然收了六韬,面色难看,望着远方那空空荡荡的大雪原。
那头老虎催动了西域大妖的压箱底秘术,恐怕是动用了全身的精血,中了自己这么多六韬剑气,硬是扛了过来,速度不减反升。
她的杀力并不算强,可极为聪明。
不像是一个武者,而像是一个智者。
如今猛虎出山,自己没有拦住,恐怕。。。。。。
一声龙雀长吟,魏灵衫落在青衣大神将身旁,目光仅仅是一瞥,未发一言,未停一瞬,足尖发力,巨大羽翼划破长空,继续向着远方的大雪原冲去。
半柱香后。
魏灵衫去而复返。
郡主大人面色苍白,眸子里有深深的疲倦。
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死死盯住翼少然。
青衣大神将的嘴唇有些颤抖。
他低下头,捂住溢出鲜血的嘴唇,声音沙哑。
“我,我。。。。。。没能拦住那头老虎。”
第二十八章 拦虎(三更)
离开了赤土。
再过不远,就是自己催动“搬山”神通,连续十数天不眠不休,耗尽大部分心力从八尺山搬来的兽潮了。
白虎大圣一身素白,在离开赤土之后,肌肤无数裂口绽开,立马变得一片潸红。
她很确定,此刻在自己身后,再没有追兵。
那只龙雀追不上自己。
棋宫四尊大圣,各自有所修之物,玄武修一片真身鳞,她在路过白鲤镇时,恰好看到顾胜城将真身鳞覆给秋水的那一幕,那枚鳞片可抵世间一切杀机,若是没有这枚鳞片,顾胜城的神魂早就在易潇的魂力冲击之下被冲刷殆尽。
而自己所修的,便是一颗胎珠。
她微微扬起脖颈,喉咙之处,本是女子身的容器,此刻上下滚动,似是有“喉结”在翻涌,要吐出什么,即将涌出口中之时,被那张面具压了下来。
一颗胎珠,自己催动“搬山”之时碎了部分。
自己刚刚硬抗六韬逃命之时,又碎了部分。
胎珠碎了可以重修,她回到棋宫之后,只需要静心养神,仍可修回这颗完整胎珠,功德圆满。
白虎大圣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脑海之中将此行重新捋了一遍,只觉万分凶险,若是自己其间出了丝毫纰漏,便极有可能身葬赤土。
她本就不是武力出众的那一人。
西域棋宫的后方,还需要她坐镇。
拎回大君的转世,只是棋宫掀起大幕的起始罢了。
白虎大圣脑海之中咔哒一声,她想到了一些细微,细碎,细小的事情。
王落的那一枪。
王落的那一身鲜血。
王落“死”后,自己脚底无声无息的枯木。
那些事情,很容易被忽略。
而不巧的是,已经被她忽略了。
此刻重新想起,便让她面具之下,神情变得相当难看。
。。。。。。
。。。。。。
赤土十三区的尽头。
翼少然和魏灵衫两人的面色都相当难看。
郡主大人深吸了一口气,用了很短暂的时间,确认了易潇已经被那位白虎大圣带走的事实。
九品境界,小殿下怎会打不过那头老虎?
魏灵衫和翼少然都看到了赤土尽头那柄大元气剑毁天灭地的景象。
大元气剑都扛不住的,也只有山海经了。
事到如今,去思考那些已然无用。
郡主大人向来是一个简单到了极点的人。
易潇被带走了。
怎么办?
“抢回来。”魏灵衫深吸一口气,眯起凤眸,认真说道:“让齐恕下令,调遣兵力,杀上棋宫。”
青衣大神将沉默了。
“后方还有一股兽潮。”翼少然低垂眉眼:“那股兽潮才是西域的杀手锏,齐恕先生不可能在大军压境的情况下出兵西伐,即便西域掳走了小殿下。”
齐恕是一个很理性的人。
理性到了极点,所以他才能坐上如今烽燧台的指挥位子。
他只能尽可能去减少齐梁的损失。
这头白虎大圣甘愿以身涉险,试着能不能从齐梁带回一位两位重要人物,她选择涉险,就必须要面临可能会付出葬身赤土的代价。
千里之外,两人之间,这是齐恕无法决定的事情。
若是今日的赤土对决,小殿下的大元气剑压垮了那一张书页,那么这头老虎很可能就会死在赤土,头颅被献上兰陵城大殿。
若是如此,西域可能会疯了一样进攻烽燧,去救回自己的大圣。
而可惜的是,双方互换之后,烽燧并没有出兵追击的力量。
翼少然深吸一口气,心头像是被浇了一捧冷水。
只有冷静。
冷静冷静再冷静。
“出兵只会遂了那头白虎的意愿。”翼少然轻柔说道:“那头老虎冒死前来,为的就是引动烽燧出兵。”
“好。”
郡主大人眯起眼,压抑杀气:“齐梁可以不出兵,你现在跟我去西域,杀穿兽潮,杀上八尺山。”
青衣大神将沉默了。
“那头白虎受了重伤,已经油尽灯枯,她赶回八尺山需要很久。”
魏灵衫面无表情说道:“那股兽潮有多少?十五万?二十万?我们穿过去就是那头老虎,只要追上她,也无须齐梁出兵。”
翼少然一直盘坐在雪地之上,此刻抬起头来,望着背后巨大羽翼不断震颤的郡主大人。
他终于明白了。
眼前的女人是个疯子。
风雪银城的人,难不成都是疯子?
李长歌一个人杀上八尺山,杀得满山寂静,杀出一条至今还是鲜红的血道,奠定了天下妖孽第一人的称号。
这个女人居然想杀穿那根本数不清的兽潮。
就算是北仙来了,一个人入了兽潮,也只有饮恨。
哪里有人可以一人对抗整个西域?
“你有‘空间’天赋,我有龙雀极速。”魏灵衫漠然说道:“我们无须正面厮杀,只需要穿过兽潮。”
翼少然认真说道:“我也很想救回小殿下。”
他盯住魏灵衫的眼睛,一字一句:“但抱歉。。。。。。我不能答应你如此危险的请求。”
“我是齐梁戍守烽燧的第一神将。”青衣大神将平静说道:“齐恕给我下达的命令,第一点是活着回到烽燧,第二点才是带回易潇。”
气氛有些死寂。
“这不是请求。”
魏灵衫闭上了眼。
她捋清了思路,然后缓缓睁开了眼。
郡主大人心平气和,温柔说道:“这是要求。”
翼少然眯起眼。
“师兄出海了,我不想麻烦他。”魏灵衫低垂眉眼:“我需要你带我挪移,若是你今日不跟我走一趟,以至于易潇被那头老虎带回了棋宫。。。。。。”
“那么事情的结果很简单。”
“我会麻烦师兄回来一趟。”
魏灵衫望着翼少然,木然问道:“这只老虎。。。。。。今日你,拦,还是不拦?”
青衣死死盯住龙雀。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不知该说什么。
雪地之上,有另外一道声音。
“拦。”
那道声音很是微弱。
因为声音的主人,受了不轻的伤势。
王落大神将扶住膝盖,勉强立了起来,他捡起小半截精铁枪杆,插在雪地之上,一步一步支撑着自己走到了这里。
他被那头老虎近身之后的杀气冲了满面,满面的鲜血,看起来极为凄凉,不过这些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
“拦,肯定是要拦的。”
王落的声音带着一丝惨淡。
他眉头在颤抖,手指也在颤抖。
为了拖住白虎大圣,他显然付出了几人之中最为惨痛的代价。
“只是我们都赶不上了。”
王落目光落在魏灵衫身上,努力挤出笑道:“就算你要挟青衣,带你跨越兽潮,就一定可以赶到那头老虎之前?”
魏灵衫没有说话。
王落闭上眼,回想着那人说的话。
他轻轻重复说道:“齐梁的殿下就只有三位。所以,一位。。。。。。都不能少。”
第二十九章 打狗也要看主人(一更)
大雪漫西域。
在赤土之外,西域并非一片平原。
大大小小的雪山相互衔接,连绵,卧龙一般交叠,起伏。
龙口衔龙尾。
在一座矮小雪山的山顶之上,有一节车厢。
这节车厢的车顶落满了大雪,看得出来久在雪域奔波。
只是自八尺山上的山海经大放威能之后,整座西域都变得极为危险,深入西域内部的人族探子全都死尽。
便再也没有人敢冒着巨大风险,前往妖族雪域。
这节车厢静静立在雪山山顶,因为雪山矮小的缘故,并非一览众山小,整节车厢上悬挂着密密麻麻的符箓,在大雪之中来回鼓荡,居然没有马匹拉动车厢,而是车厢最前头拴着一头雪白狮子。
照夜玉狮子。
当年的雷霆城城主段无胤,便是以照夜玉狮子为坐骑,一路从封地雷霆城奉旨接诏,最后赶到洛阳。
这头通体雪白的照夜玉狮子,居然浑身上下一丝妖气也无,额首也贴了一张符箓,写着四个字。
吞云吐雾。
这头懒洋洋的照夜玉狮子鼻息之间有丝丝缕缕的烟气来回穿梭,倒是没有抵达吞云吐雾的境界,不过确有一番仙人景象。
这节车厢之上的符箓,写着各自不一的字,诸如“冠盖九霄”、“一骑绝尘”的四字符箓,便是大红大紫之色,一片刺目,接着“如意”“平安”这类的二字符箓,便是柔和黄色,珠胎暗结,并不耀眼。
满车车厢的符箓,一派浩然正气,随大风大雪一同来回鼓荡,静尽生动。
车厢里坐着一位年轻的书生。
他低垂眉眼,打量着膝上朱红漆色刚刚晒干的符箓,不发言语。
外面是大雪天,天寒地冻,可他仅仅只穿一身粗布麻衣。
车厢内的顶板之上贴着一张泛黄符箓,上有“冬日”二字,整节车厢盎然如春,甚至还养有一盆绿植,狭长青叶轻轻摇晃,长势极好。
年轻书生对座坐着一位女子,女子怀中抱着那盆青叶,双肘轻轻搭在膝盖上,靠着内臂轻轻兜搂住青叶,双手顺势做了个托腮动作,目光透过青叶缝隙,落在自家男人的面上,来回打量着这张看了百遍也不生厌的脸孔。
她的手指轻轻敲打脸庞:“夫君呀,我们好像等了许久了。”
年轻书生轻轻嗯了一声,将那张写着四个字的朱红符箓轻轻拎起,符箓背对女子,其中内容仅仅只有自己可见。
他拎着这张符箓,将其有字一面对准车厢的门后。
松开手后,那张符箓便悬浮不动。
若是打开车厢厢门,便会看见这张符箓写了什么内容。
年轻书生笑着说道:“过不了多久的,那张‘替死’的符箓已经碎了,说明王落在赤土拖住了那头老虎。”
不等女子开口,他便继续轻声说道:“她若是逃出了赤土,便会选择一条最近的路。”
女子有些担忧。
这么大的一节车厢,就停在大雪山上,难道不会被人瞧见?
以往行走西域无事,可这一次据夫君说,是一位妖族了不起的人物。
“无碍的。”
“那人受了伤,油尽灯枯,看不见‘蛰行’的。”
布衣男人继续低下头,以手指做笔,指尖轻轻发力,伤口破裂,挤出朱红,在最后一张大黄符箓上写了两字。
“清梦。”
“夫君~”女子满眼冒星星,“你可真厉害~”
萧布衣温柔笑了笑,将那张泛黄符箓贴在了自己的手臂袖内,而后伸出一只手,拍了拍唐小蛮的脑袋。
。。。。。。
。。。。。。
白虎大圣的眼前是连绵不断的雪山。
她意识到,那位齐梁的二殿下,很有可能已经来到了西域。
王落的替死之术,以及自己脚底生出的枯木,绝不是佛门术法,大榕寺的那个转世和尚也不可能插手凡俗战事。
佛道儒。
儒术。
天下儒术两位传人,一位萧布衣,一位陈万卷。
白虎大圣的气息屏住,收敛到了极低的一个范围,她如今状态不易交战,人族下九流的修行者手段驳杂,绝对不容小觑,尤其是萧布衣这种皇储弟子,身负莫大气运,本是向死而生之人,在经过西关一劫之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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