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禁不住大喊:“刚才我们还担心无路,现在竟然一下冒出这么多路,我们该走上哪一条呢?”
曦穆彤望向那起伏不定的阡陌小径,早已敛容屏息,高度戒备,一把拉住他道:“铃儿,你千万要紧傍我身侧,不要乱碰这里的任何东西!”
水铃儿不在乎地挥手,笑道:“姑姑放心,铃儿一定紧紧跟随!”边说,边不自知地往前迈了一小步。
谁知脚刚抬起,一条小路竟然蔓延到他脚下,他一个不小心就点了上去。顿时,他整个身子都不由自主地随着惯性倾斜,并栽倒在那条路上。
曦穆彤大惊之下急忙伸手去拉他,却哪还来得及?那条白毡路扭动着,将惊叫的水铃儿拖过去卷覆起来,转眼就变成一个白点,然后消失了。
“铃儿!”曦穆彤疾呼一声,便欲追赶过去,可是她的双脚刚刚抬起,却误点上另一条小路,同样被层层包裹着带向了另一个地方。(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小路尽头
水铃儿被小路裹挟着向前飞驰,仿佛变成了一棵卷心菜。
他听见耳边风声如哨,尖锐刺耳,脸也被吹得如刀割般疼痛。惶恐中,他使劲呼喊,“姑姑!姑姑!”却哪里还有人应?他最终,还是被迫与曦穆彤分开了。
也不知像这样飞驰了多久,小路终于停了下来,又一层层松开,然后他“啪嗒”一下就被甩出去,摔到了实地上。再看那路,将他送到后片刻都不停留,又曲曲折折向来处飞奔而回,转眼,便隐匿在了那雾霭弥散的虚空之后。
身后是从龙牙镜延续过来的虚空,前方却是实景。
他伏在路边,狠吐了一会儿,才摇摇晃晃从地上站起来。等胸口慢慢平静,便从腰间拔出竹剑作为拐杖,然后头晕脑胀地四处张望,努力想弄清楚,自己究竟给送到了何处。
抬起头,他见到头顶高悬一块黑漆漆的牌匾,写着“幽冥谷”几个大字。
“什么……我怎么跑到幽冥谷来了?这不是魔族地界吗?”大惊之下,水铃儿顿觉无措,不知到底该前进还是后退。
他是被那条阡陌小路送过来的,小路既已消失,再踏回迷雾,不知会出现什么更加可怕的状况,说不定是一脚踏进万丈深渊呢?如果向前走,幽冥谷那名声,在三界里可是已取代鬼族,成为了三界地狱。
两相权衡,他最终选择了往前走,打算穿过这地狱山谷,返回稽洛山。打定主意后,他喘了口气,硬着头皮向前走去。
幽冥谷里怪石嶙峋、瘴气四溢,这情景令他想起了南天顶,那臭名昭著的支离山。但是支离山与这儿相比,可只能算是这广阔山谷的一个小小缩影。
他举头望天,天空的颜色泛着淡淡的血红。云层显得又厚又重,其形犹如一团团被刺穿的,堆叠在一起的人心。淤血从破碎的心脏里淌出来,既污染了云层,又浸透了天空。
除了天空,四周还散发着一股硫磺的酸腐气味,他一路走过去,见不到任何生命迹象。
这里不光景象阴森,连空气都压抑得令人透不过气来。走了一会儿,他实在忍受不住,便将竹剑抛向半空,试图踏剑而去。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竹剑好像也被这阴郁的气氛镇住,忽然一下法力全失。在被抛向空中后,片刻都不停留,而是如块石头般“吧嗒”一声落回泥地上,溅起了一片泥浆。
“原来幽冥谷是如此人憎仙厌,连仙剑都不愿意动弹了。也难怪,那个圣火王幽冥魇烈,长成那副尊容……”爱比美的水铃儿,从来就没停止过对魇烈容貌的抨击,再一想到仙魔宴上,他醉酒后说的师祖姑姑曾与他有婚约的胡话,更觉得恶心难受。
不过一转念,他又叹道:“可是,为什么凤姨会那么美呢?难道出淤泥而不染这句话,是因她而来的?”他胡思乱想着,干脆放弃竹剑,打算用指天剑御风而行。
正欲运气拔剑,眼前却忽然闪现一片银光,那银光在离他身体三寸之处止住,又急急收了回去。
“什么人?”水铃儿惊呼一声看向前方,就见银光来自一堆不停蠕动的小小银蛇,紧接着,蛇堆向旁边闪开,正中心一个女人袅袅婷婷探出脑袋,然后将身子升了上来。
“尧豸!”水铃儿大喊,吓得往后退去。(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魔谷被俘
水铃儿对在江南世家参加仙魔宴时,这个女魔头的挑衅记忆犹新。风波平息后,师叔竹星告诉过他,这恶女人是魔族银蛇坛坛主,又绘声绘色向他描述了,她是怎样的风骚又残暴,师傅在汗牛山下救自己回稽洛山时,又是如何遭受她百般刁难的。
对于尧豸来说,虽然水铃儿从孩童长成少年后,她是一次见他,却通过刚才躲在石头后的仔细观察,断定他就是当年的魔婴童。大喜之下,她迫不及待地就蹦了出来。
“哎呦呦,今儿幽冥谷吹的什么风?竟然吹来了这样一位大贵人!”尧豸捂嘴妖笑,亮闪闪的银指甲,在幽暗的光线下晃得水铃儿眼睛刺痛。
“我……我只是借贵谷之路去往别处,还请银蛇坛主行个方便……”水铃儿虽已将指天禅练到四层,却毕竟初初涉世,少年胆怯,又从未真正独自应对强敌,所以对自己的功夫到底有多强,心里还没底。
尧豸色迷迷一双媚眼,不住上下打量他,惊叹当年那个黑乎乎、骨瘦如柴的小童,竟能在一年里成长得如此英姿飒爽、气宇轩昂,目光中顿时大放淫邪之光,啧啧赞道:“不得了呦,这一忽儿不见,魔婴童可是从五岁小童疯长成仙骨少年啦,真是相貌英俊一表人才,人见人爱呀!”
水铃儿在她的逼视下,浑身有说不出的不自在。
经过逍遥钟里一番折腾,他的衣衫早已经破破烂烂,难以蔽体。现在在尧豸面前,只觉得好像连这些破布片都已被她的目光给扒光了,直窘得满面通红,很想抓个什么把身体盖住,可身边,却连片树叶子都抓不到。
尧豸见他羞涩的模样,更加欲/火难耐,又是仰天发出一阵刺耳的妖笑,呵呵道:“水铃儿,你今日进了幽冥谷,就是我尧豸的座上客,可不要这么急着走啊!”
他一听更加慌张,忙连连摆手道:“不不不,银蛇坛主,铃儿已经说过,今日只是路过,铃儿还有要事在身,如叩扰了宝地,回去禀明姑姑,改日再登门致歉!”说罢,猫着腰便想溜走。
尧豸哪能那么容易就放过他,银脸上面色忽变,喝道:“走?你还真当幽冥谷是谁都能走的阳关大道呢!只怕今日你是来得,就走不得了!”
水铃儿听她此言,预感她就要出手,索性再不多言,撒丫子就跑,哭丧着脸闷想:“姑姑啊,铃儿错了!你那样叮咛铃儿,我还是粗心大意地和你走散了!”
还没跑出两步,已觉双臂剧痛,忙回头看,就见两条细细的银绳已飞过来,将他牢牢绑住。
尧豸知他有魔婴童荧光护体,她杀不了,只是打算俘虏他后,先自己玩个够,再扔给尊主魇烈处置,于是得意洋洋地拖着他,向自己的银蛇坛走去。
“小美男,别着急也别害羞,你可是尧豸姐姐我今日的意外收获,不如咱俩先好好玩玩,再送你回老家,你看这样安排多好!”她一边嬉笑,一边美滋滋地拖着水铃儿往前走。
幽冥谷的土地虽然铺满泥泞,泥泞之下却满是尖锐的石子。
水铃儿浑身绵软的被尧豸拖着前行,身上被石子划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他想使出指天禅割断银绳逃走,慌乱中,体内却真气四处游走,根本无法凝聚于丹田。所以别说指天禅,现在他可是紧张得连基本功都使不出来了。
这时,远处山峰有一道金色异彩在晦暗中划过,凤涅落到她金凤宫前的山坡上,惊异地看到了远处发生的那一幕。(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思前想后
“水铃儿?”
凤涅实在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不是被曦穆彤关在浮生殿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幽冥谷?如果他出现在这里,那彤儿现在何处?难道稽洛山出事了?”凤涅慌张地问自己,却想不出答案。
自打那次从轩辕古墓回来,她每每回想起江南君最后几句告别之语,便连求死的心都有了。
“江南子墨,百年深情,被你当着那些仙族人的面用寥寥数语摧毁,让我凤涅被天下人耻笑,我这颗心,百年来因你而一碎再碎,究竟是为什么?哪怕无情也该有义,为何你却对我,一点余地都不留?”
再想到曦穆彤当时的冷漠,她的内心更是痛楚难当。
“彤儿,子墨这样对我,作为我的金兰姐妹,你不是应该帮我吗?可在我心里淌血时,你为什么还要和那些人再插我一刀?爱人与朋友,一夕间全都成了敌人,这叫我如何自处?我多希望这是一场恶梦,明日醒来,其实什么都不曾发生……”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的脑海里不断翻滚的,除了江南子墨的绝情,就是童年时,与曦穆彤在澜沧江边相识与结拜的种种情景。
当时她的父尊幽冥炎王,听说大理一带有漠北妖狐踪迹,于是前去狩猎。漠北狐狐皮可是天下一绝,属于极其珍贵的皮料,哪怕是西天帝神宫里的神武华夏帝,可都眼巴巴的想得到呢。她是炎王的掌上明珠,自然是陪着一起去的。
就因那次旅行,她遇见了扎着两个小小牧童髻儿的曦穆彤。二人一起在江边日探日出,夜观星辰,共述友谊,甚是欢畅,最终结拜金兰。可如今,彤儿为何会变得如此疏远淡薄?
心中情灭,凤涅躲在金凤宫里再不愿出来。今日好不容易走出宫门想透透气,不料竟撞到水铃儿出现在幽冥谷,并被尧豸俘虏。万般焦虑中,她不断在脑子里斗争,“我是该救他,还是就这样袖手旁观呢?”
水铃儿被尧豸拖在泥乎乎的石子路上,连疲惫带疼痛,昏迷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苏醒,缓缓睁开了眼。
“我在哪里?”他呻吟着问了一声,却没有人回答。看向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古怪诡异的房间里。
这房间烛火通明,承托蜡烛的,是银闪闪的蛇形烛台。房间里的家什物件,全部用乌黑的的火山石材料制成,他再摸摸身下,睡的是硬邦邦的石床。
他身上盖着银锻被褥,撩开被子看自己的身体,顿时如被火钳烫着般一下子蹦得老高,原来不知何时,他被人换上了一套似女人着的,薄如蝉翼的月白纱衣,纱衣下,可什么都没穿。。。。。。
水铃儿急急从床上翻身跳下,下床后,想起来最好不要弄出响动,便俯下身听了一会儿,没听到有什么动静,又蹑手蹑脚潜向门边,然后轻轻将门拉开一道细缝,向外看去,就见一个虎背熊腰的蛇头魔兵,正扛着把大刀守在外面。
看样子,硬往外冲是不行的,他眼珠一转,想出个办法。酝酿了一下,他就势往地上一滚,开始“哎呦呦”不住惨叫。门外魔兵听见房内动静,赶紧转身,一脚踹开房门跳了进来。
水铃儿假装肚子痛得满地打滚,那魔兵见状,在犹豫该是去唤尧豸来呢,还是先看看他的情况。
水铃儿见他转身想走,忙叫得更加凄厉,同时大喊:“哎呦我要死了,万一我死了,你的坛主肯定要用银蛇咬死你的!”魔兵一听,立马改变主意,三两步便奔到了他身边。
水铃儿一见时机已到,趁这魔兵伸手来探视他的当儿,拉住他狠狠一拽。
魔兵毫无防备,尖叫一声“妈呀”,就向前栽倒。他趁机指尖轻扬,“啪啪”两下封住了这魔兵双肩穴道,魔兵便再也动弹不得。
成功控制住魔兵,水铃儿瞪大眼睛看向自己的手指。
从昏迷中醒来后,他竟能重获体内气息,不觉一阵欣喜。他飞快地将那魔兵兵服除下,给自己穿戴整齐,又将从自己身上脱下的透明纱衣给他裹上,便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房间。(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竹星师叔(一)
水铃儿制服魔兵,逃出房间,来到回廊上,他向四周扫视一眼,心下惊疑,暗道:“这究竟是个什么鬼地方?”
只见长长一条回廊,两边一字排去,都是黑沉沉的雕花木门。
无论从哪条门缝往里看,房内陈设和他刚才呆过的那间都大同小异。这倒不说,最为怪异的是,每间房里都有一名男子,身披那暴露的月白女子纱衣,或坐或站或行走,个个都显得面容憔悴,神情凄苦。他们容貌自是各不相同,却有唯一一个共同,就是全都颇为英俊。
一间间数过去,不知数到第几间,水铃儿忽然如被雷击,整个人都在瞬间僵硬了。他的双目瞪得大的可怕,两颊红的似要喷血。
他所窥探的那间房中,坐着一个人,银白长发披散,面容枯槁,身着纱衣,正伏在石桌上念念有词。单薄的身体不住摇晃,神情疯癫痴傻,痛苦不堪。可无论那人装束怎么变,无论他的头发是什么颜色,水铃儿都不会忘记那张刻骨铭心的的脸,那人正是他日思夜念的,竹星师叔。
“星……星师叔……”水铃儿手掌贯力,一掌将门劈开,唤了那人一声,声音却颤抖得连自己都听不清楚。
房内的竹星愕然回头,怔怔望着这个身材高大的闯入者,一脸迷茫。
“星师叔,你还认得我吗?”水铃儿轻声问,泪水却已如断线的珠子,滴滴滑落。
“星师叔?”竹星没有血色的双唇,不住抖动。这个称呼,他似乎已经几百年都没有听过了。
“你……你是谁?为何唤我……星师叔?”他口里在问,脑子里却如洪钟乱撞,这世上能唤他星师叔的人,除了…。。。还有谁呢?
“我是……铃儿……我是水铃儿!”水铃儿终于内心崩溃,从门口如阵风似的冲到了他面前。
桌边的竹星闻听却是大骇,这人报的名字与他的猜测相符,他身子一倾,从石凳上跌落,就如见了鬼似不等水铃儿碰到他,就快速向墙角缩去,同时双臂不住在空中狂舞,像极在驱鬼,“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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