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的曦乃- 第92部分

　　　　“当然……我……”

　　　　想要死亡……这种话却说不出口来

　　　　卡在脖子里，卡在嗓子里，一声也说不出来。是因为什么呢？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是那么软弱的人吗？明明刚才还坚持寻找着死亡……现在却做不到。

　　　　女神们看着海瑟薇，摇了摇头

　　　　“我们说了，现在还不是时候……但是我们遵从着你的意愿，现在回答吧，还依然那么想吗？”

　　　　海瑟薇徒劳着张着嘴，什么都做不到。

　　　　她不想承认，只是因为看到他们环绕着自己，只是看到他们抱着自己，竟然软弱了下来，不想要那样。

　　　　不想要迎来最后。

　　　　这样窝囊的自己，这样废物的自己。

　　　　“我……”

　　　　说啊，只是几个字而已，就可以获得解脱

　　　　自己梦寐以求的解脱……

　　　　那真是自己想要的解脱吗？为什么说不出口。

　　　　“他们都想要你活下去，他们都想要你继续下去。你的生命不属于自己，你属于大家。属于所有人，他们直到最后一刻都希望你能够活下去，或许这份期望是沉重的负担，但是你必须活下去。勇敢的活下去。”

　　　　贝露丹迪淡淡的说道

　　　　这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海瑟薇停止了哭泣。

　　　　法利亚的那句话不断的回响着。

　　　　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即使那是多么痛苦的生命……”

　　　　“那也已经不属于你一个人。”

　　　　“所以，我要……”

　　　　“活下去……”

42－梦

　　　　三人同时回头望去，那个头发已经变得灰白，赤红之色全部都褪去的法芙娜就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苍白的颜色，如同老人一般的沧桑。

　　　　那样的颜色，那样的一切。

　　　　“你……疯了吗？赶紧离开！”

　　　　曦乃的担心并不无道理，没有了契约的法芙娜脆弱到不堪一击的程度，只要随随便便的一块流矢就能要了他的命

　　　　但是法芙娜摇了摇头

　　　　“够了，曦乃。已经够了……”

　　　　“我不是在说这个……你就准备这样吗？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

　　　　“正是因为到了这个时候，我才要这样。”法芙娜打断了曦乃的话“够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可是……”

　　　　“曦乃！”麦欣按住了曦乃的肩膀“别这样……”

　　　　“不，这事可不是你说的算……”

　　　　“我们应该相信他，相信法芙娜！”

　　　　“不，你根本就不懂发生了什么……”曦乃情绪激动的挥舞着手臂。

　　　　“不……他懂得。”法芙娜苦涩的笑了笑

　　　　“一切的关键，在于那三个名字吗？”

　　　　麦欣敏锐的察觉到了三个名字的含义，那是本不该被察觉发现的东西。

　　　　“你或许有着非同小可的直觉也说不定呢……一切都交给我吧，放心曦乃。这一切还没有结束……”

　　　　法芙娜从她们俩人身旁走过，麦欣看着那个娇小瘦弱的背影暗自低语着

　　　　“现在，我们只能相信他了……”

　　　　“不行，那样……”

　　　　“曦乃，你现在失去了视力所以看不到。”

　　　　“看不到什么？”

　　　　“你看不到啊……那双眼睛里……那可不是寻死之人所有的眼睛哦。”

　　　　“什么？”

　　　　“我们现在所做的，只有相信他了。”

　　　　别无他法，也毫无可信的依据。只是直觉，只是本能的相信着，相信那几乎是不可能做得到奇迹——以肉身去面对那个契约者。

　　　　这是如同自杀般的做法，只是随随便便的一击就可以让他死的惨不忍睹。但是本能的却相信着他，相信他能做得到。

　　　　他背负着什么呢？不知道，只能够推测着。那个三个名字所带有的含义是什么？只能勉强猜测着。

　　　　那是一份太过于沉重，可却只有他一人才能负担的起的重担。无人能替他分担，也无人能够理解。

　　　　现在能做的，只有相信他。

　　　　海瑟薇踏过已经连废墟都不能形容的，被破坏的淋漓尽致的地面。

　　　　站在他的面前，只有十步之遥。

　　　　“你，还是来到了我面前呢。”

　　　　他有着和法利亚同样的容貌，红的耀眼，红的刺目，赤红之色，绯色的碎片。

　　　　可那并不是法利亚，海瑟薇非常清楚，他是自己的梦魇。

　　　　令世界扭曲的阴影，那是契约者无法逃离的末路。

　　　　——————那就是你的终结

　　　　————————那就是你的最后

　　　　————————那一切都是你的错。

　　　　————————无法逃离的罪恶。

　　　　心像的具现化，固有结界般的存在。最后只能走向无法逃离的破灭，而如今，他终于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没错，如今我站在这里。依然免不了害怕，依然免不了犹豫和彷徨……”

　　　　“死亡缠绕在你身边，海瑟薇·泰德。你是知道的，契约者的力量越强，其梦魇也就越强。而你现在站在我的面前，唯有破灭的一途。”

　　　　没错，那是早就知晓的结局。

　　　　“我会害怕，我也会恐惧。那个男人把我称作完美的存在……你认为呢？”

　　　　“完美是绝望的代名词哦，海瑟薇，那种东西不是存在的。即使是你也不不例外。”

　　　　“我知道你是为何而存在的……”

　　　　“为了你心中的黑暗而存在的哦，相信我，你根本就无法逃避。”

　　　　“没错，这是我逃避了上百年的梦魇。从前的我只知道逃避，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我只能去逃避。”

　　　　“逃避因为你而死的人，逃避你的罪孽。站立于大量死亡之人啊……”

　　　　“我的身边只有死亡，死神就站立在我身旁，等待着……”

　　　　“所以，我会存在，吸收了你所有的梦魇，海瑟薇。你会死在这里，不仅如此，你所重视的一切，对于你而言重要的全部我都会夺取。你知道的，你害怕着的，你所恐惧着的一切我都会实现。这是我的报复，将那些情绪都给予我对你的复仇！”

　　　　“你不会做到的，虚无。”

　　　　被称作虚无的梦魇狰狞的笑着，猩红的孤挺花之杖优雅的绽放着。

　　　　“你想要阻止我？这是不可能的，你也是知道的！”

　　　　赤红色的魔力汹涌的涌动着，那是属于神的力量，不属于人类，超越了大魔神之力的力量！

　　　　面对着如此强大的力量，海瑟薇没有后退哪怕一步。

　　　　“我当然会在此阻止你。”

　　　　“已经只是个普通人的你还想要阻止我！没有人会比你更清楚！这身体里所蕴含的力量！”

　　　　北美最强的战士，契约者中的契约者！

　　　　当他全力以赴之时，世界上几乎没有对手。

　　　　现在的海瑟薇就站在那样的对手面前，不过对于她来说。所要战胜的对手不是梦魇，而是自己。

　　　　“没错，我正是要这样做。”

　　　　海瑟薇看着对方，看着自己的梦魇，虚伪的阴影。

　　　　“我不是一个人，我并非孤单的站在这里，我踏过了一切，已经逃避了那么多年，是时候该来个了解了。”

　　　　“你做不到……绝对做不到……”

　　　　虚无恐惧了，他畏缩了

　　　　虽然只有一霎那，却被海瑟薇看到了。

　　　　“如果你觉得我做不到的话，尽管过来试试。我不会逃避，也不会畏缩。这是我应当背负的罪孽，也是我要承担起的一切。我是知道的啊，我这条命不只属于我一个人。”

　　　　想要活下去的感情，想要继续活下去的希望。

　　　　海瑟薇勇敢的面对着逃避上百年的虚无，以那普通人的身体面对那北美最强——自己的力量。

　　　　“胡说八道！”

　　　　“你……会害怕我吗？”

　　　　“……”虚无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你为何会畏惧我？照常理说，我应该畏惧你不是吗？”

　　　　恐惧是人最本能的情感，但是身为虚无的他是应该不会具备的。

　　　　可是现在的他却畏惧了起来，畏惧着本该害怕自己的她。

　　　　虚无的黑暗，狩猎者的一方却害怕着自己的猎物。

　　　　“……你，现在是时候去死了……”

　　　　在这份压力下，他踏出步伐，挥舞着孤挺花之杖突进。

　　　　只有十步之遥，海瑟薇又失去了契约，能阻碍自己的没有任何人。

　　　　“法芙娜！”

　　　　“你这笨蛋！”

　　　　太远了，她们根本就来不及阻拦。

　　　　没错，这将是自己的胜利。虚无的梦魇将毁灭一切。

　　　　但是那双眼睛，海瑟薇的眼睛里却没有任何的迷茫。

　　　　总是为过去而悔恨，为自己舍弃的记忆而痛哭。但是现在的她却没有那份感情。

　　　　是为了什么呢？

　　　　就在虚无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一个又一个的光点浮现了出来

　　　　“我说过……我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海瑟薇勇敢的看着劈下的孤挺花之杖，双手迎了上去。

　　　　无刀取，或者说是空手入白刃。

　　　　是赤手空拳夺取对方武器的武技，但是没用的。技艺会在强大的力量面前瓦解，这是无数人验证过的事实。

　　　　赤红的孤挺花之杖会将她的手劈的粉碎，然从上而下将其打成肉酱——但是这种事情却没有发生，海瑟薇双手紧紧的抓住了孤挺花之杖，而且没有让其再前进哪怕一厘米。

　　　　“怎么会？”

　　　　虚无他的思考停滞了，他无法理解。

　　　　此时，女神们吟唱起歌谣。

　　　　兀尔德：“当沉陷于过去的孩子开始面对一切之时，前兆与灾厄的时代即将降临。”

　　　　贝露丹迪：“命运开始扭转，跨越死亡之人开始前进。不再犹豫，不再彷徨。你的面前是何等崎岖扭转之路啊！”

　　　　诗冠蒂：“但那是你自己开创的未来，是前兆与灾厄时代的希望之星。前进吧，海瑟薇！这是你的命运，就让我们给予你助力吧！”

　　　　三位女神的歌谣，无数的光点闪烁着。

　　　　不，那不是光点，是记忆的碎片，命运之河中的灵魂。

　　　　加油啊！海瑟薇！

　　　　不能输！海瑟薇

　　　　一定要活下去！海瑟薇！

　　　　无数双手臂，明明十分冰冷的手臂却传递着比火焰都还要温暖的温度。

　　　　“这不可能！”

　　　　虚无扭曲的眼里倒影着海瑟薇的影子，那个不顾一切要扭转命运的身影。

　　　　“我……会活下去，尽管是个令人无法承受的罪孽，但是我也依然会活下去。这是我，海瑟薇·泰德所要背负的一切！你也是！”

　　　　“什么？”

　　　　“一直都让你背负我的一切，实在是太对不起了。从今以后，背负着这一切的将是我。”

　　　　女神的手也按在了肩膀上，大家的力量都传递了过来

　　　　仅凭着这份力量，靠着大家的力量。

　　　　海瑟薇双手使劲一掰。

　　　　于是，心像具现化的世界瓦解了。

　　　　猩红的孤挺花之杖断成两半，被她的契约者所折断！

43－梦之终结

　　　　如同破碎的镜面一般，心像化的世界因其主人心像的更变而破碎了。

　　　　“怎么会……”

　　　　虚无无法想象眼前所发生的事情，这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是完全无法想象的事情。

　　　　“我不再迷茫，因此一切都会终结。这里可是心像比现实更加实在的世界啊……”

　　　　所以虚无会失败，因其诞生的世界也会因为海瑟薇的改变而消失。

　　　　然而在这个时候，虚无却笑了

　　　　“你只不过延缓了这个过程罢了，海瑟薇·泰德啊，你所面对的现实和背负的重担早晚有一天会把你再一次压倒。到了那时……”

　　　　“到了那时，我依然会继续选择活下去，永远背负着这份重担就是我活下去的意义。就算是再一次面对你也无所谓，如果这就是我的命运，我将饮之若甘。”

　　　　虚无没有再说什么，他的身体也开始跟着周围的一切崩溃起来。

　　　　童话的世界瓦解了，好似被太阳所照到的小美人鱼一样化为了泡沫。

　　　　燃烧着的火焰也跟着一起消失了，一切都因此而结束。

　　　　这里是沙漠，太阳还挂着天空之中。搭载着她们而来的几辆军用越野车还停在那狭窄的道路当中。

　　　　没错，一切都好像做了一场梦一般不可思议，那种奇妙的感觉在脑海里回荡着。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曦乃的眼睛依然没有复苏，麦欣的手臂也保持着断着的模样，

　　　　而站在那他们面前的那位红色的少女在彰显着，刚刚的一切都不是梦的现实。

　　　　梦醒来，一切都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这就是终结了，我赢了……”

　　　　“……确实是你的胜利啊……”终于，他苦涩的笑着，朝海瑟薇伸出那已经逐渐化作玻璃一般的灰色手臂“你战胜了自己，虽然这几乎没有任何意义。”

　　　　“怎么会没有任何意义，我赢了。我活下来了，这就是胜利……”

　　　　“也许呢……你可能不懂吧”

　　　　看着海瑟薇的眼神，虚无感慨万分

　　　　能从逃避而变成接受，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呢？很想看到最后，但是也许永远都做不到了。

　　　　最终虚无化作泡沫，消散在太阳之下，沙漠之中。

　　　　“再见了……我的过去。”

　　　　一切都消失了，不仅如此，本来娇小纤细的身体发生了改变。

　　　　头发变得更长，身体也了

　　　　一马平川的胸部开始隆起，腿开始变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