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人?”
“选吏司郎中何致奇何大人,连夜上任的,这是何大人草拟的各司员外郎、主事名单,请殿下过目。”
秦风倍感意外,接过名单笑问道:“你们去请的?”
“殿下恕罪。”
“你们不是京官,却要在京城撑起一个衙门,确实难为你们了。我舅舅执教理政院十几年,学生多,人头熟,又可靠,由他出任选吏司郎中正合适,雷大人何罪之有。”
请何致奇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殿下岂能怪罪。
雷鹏笑了笑,继续说道:“今日一早,八荒殿童子将国师大印送至大堂,下官大吃一惊,问过才知道是国师的意思,要我等代为掌管。”
三圣宫都让出来了,一枚大印算什么。
黎老鬼比想象中更会做人,竟想以此表达诚意。有了国师大印,接下来许多事不仅可以打着朝廷名义干,还可以打着三大宗门名义推行。
付出就要有回报,多少要给他点甜头,秦风感叹道:“国师深明大义,我们不能没点表示,礼尚往来嘛。”
“怎么表示?”
“本官这里有几颗丹药,回头让人送上山。另外以我修部名义,聘请国师出任修研院院士,授予国师不及阁大学士称号。”
这是什么官职,雷鹏糊涂了,紫灵、齐兴、车梁和邱菡芸面面相窥,连刚成为秦伯的刘伯都被搞得一头雾水。
“修研院院士是指国师修为深不可测,对修行之道有独特见解,就是非常非常了不起的意思;不及阁大学士,顾名思义,常人所不及,这主要是表彰国师的为人,今后就把修研院院士和不及阁大学士作为我大秦修士的两个最高荣誉。”
“那要不要昭告天下?”给两个之前不存在的虚衔,把黎老鬼绑上修部衙门这辆战车,雷鹏笑了。
“昭告天下要陛下加印,太麻烦,以我修部名义通告天下就行。”秦风放下筷子,补充道:“让综合司或选吏司搞两个气派点的图案,尽快绣到旗帜上,镌刻到车驾上。黎真人身兼院士和大学士,不能没自己的仪仗。”
殿下这是要让所有人以为黎昌老鬼彻底倒向了朝廷,一直保持沉默,极少掺和公事的邱菡芸,鬼使神差冒出句:“一个不及阁大学士显不出荣耀,是不是多追授几位,比如韦真人。”
韦钧,大秦历史上屈指可数的炼神境散修,赫赫有名的人族英雄。
一百多年前两个蛮族部落联手犯边,乱石关吃紧,刚从极西之地回大秦的韦天高,孤身深入荒原,以一敌二,斩杀其中一个部落的大祭司。回到边城,五脏六腑几乎全碎了,边军修士和军中大夫束手无策,不幸陨落。
真人老家在东洲,大将军亲自扶灵,将棺椁从边城一直送到杰桂府。八荒宗宗主、长老全参加过葬礼,东洲百姓去了十几万。将真人牌位送入英烈祠时,京城万人空巷……
“不合适,他何德何能,这么做会让英烈蒙羞的。”黎昌老鬼贪生怕死,自私自利,怎能与韦真人相提并论,车梁第一个反对
邱菡芸意识到说错话了,像犯了多大错似地急忙低下头。
虚名而已,至于这么较真吗?
秦风放下碗筷,起身道:“我看行,英雄分很多种,不能只看有没有战功。国师深明大义,心系大秦,心怀天下百姓,敢为人所不为。上任虽才一天,但为我大秦所作出的贡献不低于斩杀一个蛮族大祭祀,应该给予客观公正评价,被授予不及阁大学士实至名归。”
第八十五章 云谲波诡
好消息不少,坏消息一样有。
不知是对逼宫不满,还是担心刺激到三大宗门,昨夜发出的公文有一大半石沉大海。六部、京军大营和京兆府只同意调出几十个小官,修部请调的从五品以上官员一个不放。
仙人街摸底工作倒是顺利,结果不尽人意。
修炼家族一个多月前就被吓跑了,聚贤谷的前车之鉴摆在那里,其它商铺纷纷关门歇业,聚集在这条街上的散修同样跑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些实在没地方去的极西之地散修,惶惶不可终日,如同惊弓之鸟。
征收和追缴赋税的行动无疾而终,只能再等等,等他们以为风声过去了,一个个全回来之后再动手。
车轮压着积雪吱吱作响,秦风靠在窗边捧着小本子若有所思。
第一次来京城,昨天下大雪什么没看清,硬拉着紫灵一起出来开开眼界的桑玉容,趴在右边窗口好奇地问:“尚书大人,您既不坐堂也不问案,什么事不管,大小事务全交给文官,您放心吗?”
口气一如既往地掫喻,不是调侃,而是提醒别人她身份也不一样了。
秦风用炭笔在小本子上画了两个圈,心不在焉地说:“衙门再大,官员再多,又能怎么样?文官若能对付三大宗门,大秦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境地。”
“既然没用,您开府建衙做什么?”
“名不正则言不顺,本官要得是一个名义。郡主,您真应该去理政院念几天书,合法性,权力来源,这些跟您实在没法解释。”
“别以为本郡主什么都不懂,不就是为打人板子、抄人家、砍人脑袋找借口么。”男子汉大丈夫应该快意恩仇,桑玉容一脸不屑,对他动不动扛朝廷招牌,开口大秦律闭口规矩很是鄙夷。
“差不多。”
秦风诡秘一笑:“至少打人板子打得理直气壮,砍人脑袋夜里不会做噩梦。我们是朝廷,我们是官,我们执行的是大秦律。冤有头债有主,要怨只能怨他们自己作奸犯科,就算变成厉鬼想索命也只能去找刽子手。”
树欲静而风不止,现在的平静只是暂时的。
三大宗门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三圣宫变成修部衙门,更不会允许黎昌老鬼倒向朝廷,紫灵放下帘子,忧心忡忡地说:“十八,国师代表不了宗门,他们肯定会有所行动,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你以为我出来做什么的?
把椅子送进族老院,陪你俩逛大街?
京城云谲波诡,暗处不知道潜伏了多少牛鬼蛇神,一个个虎视眈眈,随时可能扑上来把襁褓中的修部撕得粉碎。鹰谷、供奉堂、刑部和京兆府不愿意合作,衙门刚设立人员没到位,便是到位暂时也不堪大用,只能自己靠自己。
先摸清全城到底有多少修士,搞清其底细,然后该抓的抓,该杀的杀,该往死里坑的往死里坑,该放长线钓大鱼的继续放长线。
有岑老在,他们不管隐藏得多好也无所遁形。
秦风掀开帘子,笑着窗外的会宜侯府说:“司空大人夜里就发了公文,邀请三大宗门掌门和几大修炼家族家主来京共商国事。我已经很有诚意了,他们还想怎么样。”
“他们会来吗?”
“会来的,至少会派能说了算的人来。除非他们不想打探我师父他老人家底细,不想知道断魂谷里到底有什么,不想搞清国师为何反过来支持我。”
勋贵家有子弟修炼很正常,有几个修士客卿也很正常,但境界修为一般在练气之下。能突破练气境的,要么在军中效力,要么在供奉堂任职。
会宜侯府爵位蛮高,可是家道早已中落,穷文富武,培养一个修士不容易,培养一个练气境高手更不容易,他家怎可能有练气境修士!
秦风嘴上敷衍着,心神却在不断与岑老交流。
“师父,刚才那几个小角色徒儿回头派人打探,您老盯住这个,看看他到底何方神圣。”
“别说盯六个,为师盯六十个都没问题。”
岑老瞄了他一眼,神识悄无声息渗入进会宜侯府。
车驾从府前浩浩荡荡往族老院方向而去,车里那位绝是京城最受瞩目的人,孩子们追逐,大人围观,街道两侧黑压压全是人,厚厚的积雪转眼间就被踩烂了,义寻街变得泥泞不堪。
徐离光走下阁楼,若无其事地问:“除了陪齐家人去族老院要回爵位,有没有其它消息。”
宫妆丽人坐在梳妆台前,一边补妆,一边透过铜镜看着他道:“出去打探的下人刚回来,动静不小,三圣宫正殿变成了修部大堂,三圣宫外院成了大秦皇家修炼院,南宫门两边围墙全推倒了,像是要把门口变成一个大校场。
仙人街周围、六部大堂外和几个城门口,贴满加盖修部大印和国师大印的告示,要把京城方圆五十里内划成什么‘禁飞区’。未经修部允许,谁敢乘飞行坐骑闯入,一律格杀勿论。”
“黎昌老鬼连大印都给他了?”徐离光皱起眉头。
“何止大印,”宫妆丽人回头道:“黎昌老鬼彻底疯了,不但把三圣宫拱手相让,还成了什么修研院院士和什么不及阁大学士。”
黎昌老鬼态度转变如此之快,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样的人能让一个炼神大圆满多年,已经油尽灯枯的老鬼逆天改命,徐离光眉头皱的更深,几乎拧成一个疙瘩,“八荒宗要给我青云宗一个交代!柔儿,有没有打探到谢若超下落,我要见见他,面对此强敌,我们必须同破天阁联手。”
“暂时没打探到,不过汤静笑现身了,生怕被黎昌老鬼察觉,躲远远的,躲在鬼街。”
……
对话一字不漏经岑老传入脑海中,秦风暗暗心惊。
三大宗门二代弟子中最狡猾的几个全来了,全在眼皮底下,尤其躲在会宜侯府的这个徐离光,在外人看来整个一好好先生,对朝廷一直持同情态度,其实狡诈之极,手段层出不穷。
修士最厉害的是什么,是境界修士,是拳头。
一个修士不好好呆在洞里修炼,居然学人家玩心眼儿,这不是象棋冠军同长跑健将比马拉松吗?
想坑我,看看到底谁坑谁。
三大宗门,看上去很强大,其实只要铲除掉一个,剩下的两个就不足为虑。想铲除掉其中一个,也无需将其赶尽杀绝,只要坑死几个炼神境妖人它自然而然就垮了。
几十万大军集结,一天需要多少粮草,朝廷耗不起。
必须尽快给他们一个教训,必须尽快把形势扭转过来,秦风再次权衡了一下利弊,在脑海中问:“师父,您老知不知道我大秦有没有什么上古遗迹,在地底下很深的那种。”
“时间过去太久,让为师好好想想,遗迹……遗址……洞府……秘境……,有了,好像有一个,应该在现在的东南中三洲交界处,只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探索过。”
“什么样的遗迹?”
“一个上古大能坐化的洞府,在山里面,当年为了争抢里面的传承,好几个宗门全卷了进来,杀得天昏地暗,陨落修士无数。”
“太好了。”
岑老好奇地问:“你打算怎么对付,伏杀?”
秦风沉吟道:“要是青云宗不知道这个遗址,要是齐林没让徒儿失望,那徒儿打算自己干。要是齐林没搞出来或赶不上,那就请阳伯同鹰谷联手。”
第八十六章 长公主被俘!
族老院坐落于栖鹰山西侧,占地三百余亩,有院墙两重,形成内外院。外院古树成荫,石道两侧随处可见开国元勋雕像,没什么亭台楼阁,酷似一座大公园,又似一座陵园。
主要建筑全在内院,南有百族门、秦英殿,北有勋贵堂、议事殿,由一条贯通南北的甬道把这二组建筑连接起来,东西两侧有族老库、族谱阁等十几座配殿,先有族老院后有大秦,整个建筑群气势恢宏,给人感觉比皇宫更气派。
车驾被挡在百族门外,几个文吏从齐兴手中接过族谱、官印和信物进去验看真伪,只有等里面的一帮老家伙确认无误,才会允许齐家重返勋贵堂。
“千山伯要等,难道本王也要等?”有太多事要办,秦风没时间跟一帮死脑筋耗。
大秦只有死后追封的亲王,从来没有活生生的亲王。
皇帝只能册封终身贵族,若王爵是皇帝追封的倒好说,可这个亲王是族老院按惯例追封的,并且因其尚无子嗣,忘了注明王爵是否世袭罔替。
谁能想到一个人能死而复活?
从他仍活着的消息传到族老院到现在的一个多月,镇国公、柱国公和擎国公府在内的几十位族老,一直在为这个前所未有的王爵争论不休。
削掉需要理由,不削去他就要凌驾于六位国公之上,成为名副其实的“大秦贵族第二人”。
天寒地冻,出门相迎的官吏却吓出一身冷汗,耷拉着脑袋支支吾吾说:“启禀……启禀殿下,座次……座次尚未安排妥当,恳请殿下稍候。”
秦风回头看看抱着的椅子刘彪,再看看忐忑不安的刘伯,冷冷地说:“身为大秦亲王,本王座次理应在皇族之下国公之上,我王族族老理应出任族老院三长老,有什么好为难的。”
“殿下恕罪,因无此先例,我族老院尚须斟酌。”
“要斟酌到什么时候?”
“殿下……殿下可先回府静候,几位长老一有决断,下官便前往府上禀报。”
“本王没时间等,进去通报一声,只有一注香功夫斟酌,届时再无结果,本王只能自己进去拿回属于本王的荣耀!”
族老们可以跟新贵族拼老命,就算死了死得也有意义,会激起民愤,会让天下百姓同仇敌忾。可是同大秦皇子怎么拼,那不成窝里斗了,只会让天下人笑话。何况这位现在如日中天,深受将士及百姓拥戴。
官吏不敢把事闹大,不敢把他的话当耳旁风,忙不迭跑进去通报。
“殿下,这么做合适吗?”齐兴不动声色问。
秦风轻叹了口气,苦笑道:“一千一百多年前,一百七十多个部落氏族在此议事,决定谁当皇帝,决定各家爵位及封地,可以说这里是我大秦最高权力机构。时过境迁,昔日风光不再,渐渐成了大秦最大的养老院和疯人院。对付一帮老疯子,只有比他们更疯。”
“他们疯了,老夫没疯!”
话音刚落,一个熟悉身影风风火火跑了出来,用独臂拉着齐兴眉飞色舞地说:“贤侄,快了快了,最多半个时辰。老夫已命人帮你把椅子擦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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