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这个诗人就懂了?”
“当然,想周游世界什么都得懂一点儿。不是吗?”他瘪着嗓子说:“还有能不能先放开我,我快喘不上气来了。”
“要多久?”我松开他充满鱼腥味儿和海盐味儿的衣领说。是的,我别无选择,否则我就得先杀了他,然后再杀掉几个——五十海里,足够同铸会组织一支军队来围堵我。
“七、八…十来个小时吧。”他琢磨了半天才说。
我直接跳上船,不想再跟他废一句话。
“嘿,想听首诗吗?”出海还不到五分钟他就提议道。
“如果我觉得不好,可不给钱。”我冷冷的说。
“我没打算让你给钱啊。”
“我是指旅费。”
“那我还是不念了。”
“嘿,想听听我的游记吗?”又过了五分钟,他再次提议到:“我可是去过不少地方呐!”
“不会比我更多。”我无情的打击他道,看着近在咫尺的码头和远在天边的岛屿,恨不得跳下海自己游过去:“你确定是这么划的吗?我以前坐过的船可都比你快多了。”我看着他笨拙的划桨动作说。
“要不您来演示一下。”他直接把桨递了过来。
这次该轮到我闭嘴了。
“干嘛非得干这个?”半个钟头后,我主动开口问道,虽然在凤凰试练之前我无比的想睡一觉,但是就他那糟糕的划船技术,加上这残破不堪的船舱,你绝对不可能睡得着:“为什么不干点儿别的,干点儿…更靠谱的职业。”
“比如说码头工人或者酒馆儿招待?得了吧,那我得攒几个月才能攒到两个金币啊!而且我总得吃点儿像样的食物,换身得体的衣服,隔三差五的喝点儿酒吧,要知道,适当的酒精可是能激发灵感的。”
“最好再有个女人陪着是吗?”我满怀讽刺的说。
“那就要看缘分了,我的朋友,对的女人可以帮你生出灵感,错的女人却会让你的灵感胎死腹中。”说到这儿,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那被烟雾所笼罩的天空:“但是最重要的,我得保持永远走在路上。”
“念一首吧。”我有些不着边际的说。
“我可不想白拉你这一趟!”
我没说话,只是将两枚金币扔给了他。
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天堂
我追不回你失去的时光
我搭上一生为了不切实际的理想
我宁死都不会让你看到我哭泣的摸样
像个男人一样坚强
像个诗人一样流浪
像个战士一样去沙场
像个旅人一样死在路上
想起你的时候我笑了
见到你的时候我却哭了
我以为我再也不会离开了
可我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你是否还彷徨
你是否还倔强
你是否还轻狂
你是否已绝望
我的故乡在我不知道的地方
我一直在流浪。
“说实话,没太听懂。”我直言不讳的评价说。
“我就知道!”他大笑起来,举起了酒壶,如果不是被我的火球凌空击碎,几乎要一饮而尽。这艘破船上有个诗人就足够了,我他妈可不希望再多个醉鬼。
我们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毕竟以这艘船的航行速度来说,这实在是段漫长的旅程。当进入到离岛屿三十海里的范围内之后,我发现了那些游船之所以再不肯靠近的原因——温度开始显著升高,连海水都温热起来。而行驶到十五海里范围内时,弥漫的蒸汽已经跟我们的汗水交织在一起将衣衫浸透,而海水也已经热得烫手。当离燃烧岛不过五海里时,周围已经灼热到连呼吸都会让喉咙感到刺疼,而整片海域就像是沸水般翻涌着,如果你还敢把手伸进去就会被毫无悬念的烫伤!而此时我才终于能透过重重雾气看到我的目的地了。
就像它的名字,这座岛屿正在燃烧着,我甚至在如此远的距离就能看到那些赤红色的岩浆正沿着煤黑色的山体奔流而下!而这也是燃烧岛仅有的两种颜色,跟各种传说中所描绘的地狱差不多。这座岛就像是大自然的出气筒,正不断把它对世间的不满通过这座山口发泄出来,诗人如是说,而现在这幅场景让我觉得这个世界真是把大自然给惹急了!
“我说,还有酒么?”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说。
“你休想把再把它们烧掉!”当他也扭头看过去时,头就再也没有转回来。随后他更是下意识的扔下了船桨,站起身来,跟我一起欣赏着…这难以言喻的绝世风光。
“我只想喝一口。”我怔怔的说,这就是我即将要踏上的土地,而迎接我的就是这些炽热的焦土和奔腾的岩浆。
“你确定?”他掀起船头处的木板,拿出了两只酒壶。
“快点儿!”我只觉得那些咆哮着的岩浆越来越近了,似乎在下一秒就会流进我的眼睛里!好在在它们得逞之前,我已经接过酒壶灌了个干净,劣质却猛烈的酒精一下子冲上了脑门,我一个趔趄,只觉得把那滚滚岩浆都给吓了回去。
“再没有比这更舒服的桑拿了!”诗人也把空空的酒壶丢进了沸腾的海水里,然后一屁股坐了下来,弄得整只船都剧烈的晃动起来,让我原本就没站稳的身体终于跟他一起扑倒在了船舱里。船晃得更厉害了,左右摇摆着,直让那翻腾的海水泼到了我们身上,甚至还有几滴溅到了脸上!
你永远都体会不到这有多他妈的爽!!
“醒醒!我们得尽快靠岸!”我掏出瓶恢复药剂一饮而尽,同时把另一瓶灌进他嘴里,并立即又把一瓶增强药剂给他灌了进去,虽然我根本不知道这些对于只是凡人之躯的他到底有什么用,但是…“快!这海水要把我们煮熟了,快!!”
快!他瞪着充血的眼睛,拼命的摇着桨!
快!!我站在船尾不停用烈焰冲击轰向斜后方的海面!
快!!!这艘破船挣扎着,飞驰着,跳跃着…乘火破浪!(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炎魔之路(上)
当我们拖着透支的身体躺在滚烫的礁石上气喘吁吁时,离我们喝下那两壶酒不过才八分钟,却带着这艘破船狂飙出了五海里!是谁他妈说酒精一无是处来着?!
“我要写首诗,哥们儿,为咱们俩!”伴随着那一阵阵折磨人的热浪和火山上那震耳欲聋的隆隆声,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只要先让我歇会儿,我的灵感就快来了…”
“要歇就去船上歇着吧,诗人,除非你想被这些石头烤熟。”我挣扎着站起来,在被身下那炽热的岩石烫伤之前,然后跌跌撞撞的走到直接冲上滩头的船上,从船舱中拿出两只一升装的水袋系在腰间:“顺便看看船撞坏了没有,想尽一切办法修好它,然后呆在这儿等我。你最好祈祷我能活着回来,否则你就只能陪我一起死在这个岛上了。”
我这样对他说着,并在重新踏上礁石的那一刻开启了灼烧装甲和火焰护盾——虽然这只是远离火山口的岛屿边缘,但气温也至少达到了50c以上,而地表温度只会更高,如果把一枚鸡蛋打在上面,估计用不了五分钟就会被煎熟,至于那些浓厚的蒸汽更是无时无刻不在包围着你,刺痛着你的肌肤。总之,像他这样毫无异能的凡人,休想在这个天然的大熔炉中迈出一步。
所以,我不仅把更多的水留给了他,还额外赠送了他一瓶恢复药剂和增强药剂,虽然这直接导致我自己就只剩下两瓶恢复。一瓶增强和两瓶治愈了,但是…我必须确保他不会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被热死、喝死、或者烫死。因为不得不承认,在这座岛屿和这片海域中,我和他的命运是彼此绑定的,死一个就一定会拖上另一个。于是在出发前,我还得苦口婆心的提醒他:“确保咱们的船还能下海后,在我回来之前你只需要做三件事:一、呆在船上;二、保持清醒;三、活下去!”
“好吧,好吧。”他懒洋洋的挥了挥手:“祝你跟凤凰相处愉快,然后从他那儿得到炎魔之躯。”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我皱起了眉头。
“否则谁会来这个鬼地方呢,**师?”说着。他已不再搭理我。而是径自钻进了船舱。
看在诸神的份儿上,他应该给我两个金币才是!
我抬起头,看向前方,那头喷着火焰的巨兽正张开血盆大口等待着我。只要将我像之前的所有人那样吞噬。好吧。我拖动着沉重而酸疼的脚步。最后看了一眼诗人,在确定与礁石刮擦的那部分船底无碍后,他已经四仰八叉的躺在船舱中休息。很好。你的旅程已经暂时结束了,我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我不想就接下来的三个小时多费唇舌,因为那除了会让你比较爽之外,对我没有任何好处。特别是在我摔倒过两次,踩空过三次,双手,双膝,左侧手肘和胯骨,右侧肋部和脸颊统统被岩石撞伤或者擦破的情况下。在刚刚的一次打滑摔倒后,滚滚岩浆从离我的右眼只有几公分的壕沟中奔流而过,纵然隔着灼烧装甲,它们依然烧焦了我的头发并灼伤了头皮。而当我像之前几次一样挣扎着爬起来时,我的红金战袍除了被撕破和烤焦的部分,就都已经被火山灰和我自己的血染成紫黑色了。
当我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继续在这只会越来越炎热,越来越崎岖的山间步履维艰时,我突然感到很庆幸。是的,你没看错,在这种恶劣,甚至可以说凶险到极致的环境里,我感到很庆幸!只因为我突然间想起,如果之前几次想到凤凰试炼时,我就义无反顾的毅然前往,真不知道会在路上死多少次。
但是,我抬起头看了看上方那咆哮的越发凶猛的山顶和从四周围奔腾而下,而且只会越流越密集,越来越炽热的岩浆…这次,我就不会死在路上么?这次我就能成功么?
继续前进吧!我笑了笑,伸出右手,隔着早已撕裂的手套扶住灼热的熔岩,踏着焦土,接着向上攀登。事到如今,唯有继续前进了,难道要我滚回船上,跟那个可笑的诗人一起落荒而逃么?!我说过的,星辰,我不会再逃避了。
再也不会了!
此时,在我已经对时间和距离的概念都已逐渐模糊的此时,我终于拖着几乎要被酷热、疲劳和疼痛折磨的散了架的身躯,提着最后的小半袋水(其中有一袋在只喝了三分之一的时候,就因为某次跌倒而全部赠送给了岩浆)站在了火山口的边缘。我低下头,看着脚下那正在不停的翻涌的岩浆,任由这些沸腾的赤红色充满了我的视野,任由这些灼热的蒸汽扑打着我的脸庞,不知道还有没有必要把这最后一瓶恢复药剂喝下去。因为按照传说中的步骤,现在,我应该跳进去。
我不认为我会活下来。
再喝一百壶酒都没法让我醉到这种程度。
我从怀中掏出了这张魔法画像,这是我一路走来唯一保存完好的东西,除了右下角沾上的那么一丁点儿血迹。真该死,如果我能想到肋部的伤口会沾染到她,就算让那块锋利的岩石割烂我的右手,我都会撑住身体不让自己倒下去。而如今,我这双沾满血迹和灰尘的手甚至已经没法擦干净她!
我亲吻着她的额头,轻轻的,生怕干裂的嘴唇会因为用力过猛而渗出血来,我绝不会再让更多的污浊玷污她!然后…我将她放回怀中,往左侧挪了挪,让她恰巧贴在了我的心口。一大片岩浆突然从靠我这边的位置喷发出来,直至半空,又在下落的过程中纷纷结成无数丝线,将我编织在这片金碧辉煌之中。就仿佛是场以我们为中心的焰火盛宴…
我当然会跳下去,星辰,毫无疑问。
“如果我是你,我绝不会这么做。”一个声音突然从耳边响起,在这充斥耳膜许久的隆隆声中显得格外突兀,差点儿把我吓得直接摔进下面的万丈深渊。我稳住身体,连忙循声望去,却看到我身边的岩浆突然站了起来!
“伊格纳斯?!”我惊叫起来。
“谁是伊格纳斯?”那团人形火焰反问道。
“你不就…等等,等等…”我眯起那被蒸汽和热浪轮番蹂躏过的眼睛,终于发现这团火焰似乎比伊格纳斯矮了一点。胖了一点:“那你是谁?!”
“凤凰。至少你们这些后辈们都喜欢这么叫我。”
“你就是凤凰?!”我瞪大了眼睛,这团火哪儿有凤凰的样子?凤凰不是该…不是该…总之绝不会是这样!这是个骗局,不是伊格纳斯的把戏,就是那只凤凰的测验。可惜这种伎俩只能唬得住三岁孩子:“出来吧。凤凰。伟大的浴火魔主,尊贵的百鸟之王!让我看看你,让我仰望你。让我参拜你!如果你真不想让我跳下去!”我不再理会那团火焰,而是对着脚下那片熔岩嘶声呐喊着,直到干涩的喉咙中迸出血来。
“百鸟之王?”那团火焰突然暴涨数米,那徒然升起的热浪迎面扑来,若我不是出于本能的开启了护盾,这会儿很可能已经被撞进了火山口:“我还以为他们叫我凤凰是为了逢迎我,现在才知道这帮狗娘养的其实是在拿只鸟儿讽刺我!”
“你到底是谁?!我没时间跟你开玩笑,赶紧把你的主子叫来!要么伊格纳斯,要么凤凰!”我焦躁的喝道。
“跟我说说伊格纳斯吧,你刚才是在叫他伊格纳斯吧,对吗?”它突然又缓和下来,体型恢复了原有的状态,连那排山倒海般的气浪也在一瞬间散去:“我开始对他有那么点儿印象了,他就是上一个从我这里得到炎魔之躯的人,当年天谴议会的长老之一。告诉我,他回去之后都发生了些什么?”
“我要见的是凤凰!”我一字一顿得说。
“在我的地盘上,你最好按我的规矩来,年轻人。”
“凤凰!”我嘶吼着。
“很好,这样就简单多了。”它看着我双手燃起的火焰,笑了起来:“来吧,要么击败我,要么听我的。”
我本该在它话音未落的时候就将这记烈焰冲击轰在它脸上,毕竟当一个人在说话的时候,他的防御最薄弱,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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