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丽,你别这样好么?”格林再次抱住她,眼神开始变得痛苦:“总会过去的,宝贝儿,我陪着你,咱们好好的…”
“好好的?我这也叫好好的?!”她拼命撕扯着脸上的绷带,只几下就抓的鲜血淋漓!
“亲爱的,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格林紧紧按住她的双手,泪水夺眶而出。
“很简单,杀了他,现在!”
格林低下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杀了他!快!快!!”她却一直发狂似的叫嚷着
“这不是他的错,朱丽,这不是他的错…”格林终于开口说,下意识的摇着头,没看她,也没看我。
“是他的错,格林,全是他的错!”她哭喊着,撕心裂肺:“是他害了我们!是他害了我!!”
沉默,整个房间只剩下那凄厉的咒骂声。
是他害了我…
是他害了我…
是他害了我…
我站在那里,任由这些声音如诅咒般缠绕着我。
“我说过了,这不是他的错。”不知过了过久,格林终于抬起了头,语气突然间变得平静。在他那张阴沉的脸上,甚至已经找不出一丁点儿悲伤。
“那错的是我喽?!”她扯着格林的衣领尖叫着。
“朱丽,你需要冷静。”他的声音,也听不出感情。
“好,很好!”她笑了,泪水却划过血肉模糊的脸庞流进了嘴里,她打量着这个面无表情的男人,就像从未相识过。终于,她站了起来,用力将他推开,向门口走去。
“姐姐,你…”娜塔莉拉住了她。
她回过头,看着这只清瘦而小巧的手,看着这个泪眼朦胧的女人,眼睛中闪过一丝失望。她抚摸着她光滑的,白嫩的脸庞,将她的手轻轻甩开,爱怜的对她说:“离他远点儿,娜塔莉,否则总有一天他会害死你,就像害我一样!”然后,她就这样走进了昏暗的走廊,步履蹒跚,跌跌撞撞。
“你怎么不拉着她呀!”娜塔莉冲格林喊道。
格林坐在床上,目送着朱丽奥斯的背影一点一点从自己的视野中消失,嘴角抽动着:“不必了,拉不回来了。”
“格林,我真没想到…”
“我替她向你道歉,索萨。”格林没让我说下去。
“可是,如果不是我…”
“如果不是你,我们就会跟怀特一起继续在山里周旋,直到三天后,或者两天后获救。到时候,不管我们是跟着海因里希继续打下去,还是撤回荣耀城,朱丽奥斯都不会受伤,我们也不会成为背叛者和阶下囚,更不会沦为阿伦和高桥的玩具。”格林看着我:“如果不是你,我们的处境会比现在好一百倍,一千倍,这就是你想说的,是么?”
每一句话都像钢钉扎进了咽喉,让我哑口无言。
“可是,在当时情况的下,如果不是你,我们就只能在山里傻等着,如果援军没到,就只有被炽天之翼杀死,不是么?”他继续对我说,目光也从未离开过。
我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以,要怪,我们只能怪命运。”他站了起来,缓慢而疲惫,身体的每一分力量似乎也都随着朱丽奥斯而去,他来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但是我们又应该感谢命运。如果不是你,我就还得继续跟着那些顽固不化的老辈,听命于那些愚忠的匹夫,戴着伪善的面具,说着言不由衷的逢迎,做着那些令人不齿的恶行,只为一点一点往上爬。我早厌倦了这些阿谀奉承,这些趋炎附势,我早受够了在这些漆黑的阴影里苟且偷生!所以我得谢谢你,索萨,谢谢你帮我摆脱了它们!”
我愣住了,他的转变…似乎太突然了。
“这就像个预言,索萨,同铸会的腐朽已经不可逆转,也无法改变!”他如此决然的对我说:“想让它重新走向光明,只有彻底颠覆!而将要履行这一使命的正是我和我们!”
我看着他逐渐从阴沉中变得晴朗的面孔,看着他逐渐从昏暗中变得明亮的眼睛,无所适从。
“这不止是一个阿伦和高桥之间的游戏,作为参与者,我们也会从中得到一些。一个最安全的庇护所,一个最强大的监护人,虽然期限只有一年,但是谁都猜不到这期间还会发生些什么。要我说的话,没准儿一年后,我们会得到更多。”格林笑着走了出去,可我总觉得那笑容有些诡异。
“少爷。”娜塔莉拉着我的衣袖,悄声问我:“这些天,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很多,宝贝儿,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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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新人
“看来你们出了点儿小问题。”一个带着点儿调侃的声音,我抬起头,看到了它的主人,威廉。史蒂文森,生尽欢名义上的老板。油亮的棕色背头,修剪精细的长鬓角和贴着嘴唇上方的短须,白净的脸庞,配上镶金的单边镜和绣着银花边儿的丝质马甲,让他看起来一副经典的生意人嘴脸,至少完全对不起他真正的身份——阿伦军团的通灵大魔导。
“是出了,一点儿都不小。”我叹了口气说。
“也许…你需要赌几把。”他一脸和善的提议道,虽然我实在很难把“和善”这个词跟随手就能复活千百尸骸的通灵师联系在一起。我依然记得那个在枯叶镇让我们吃尽苦头,受尽惊吓的女人,还有她那张腐烂的脸和那具残破的身躯,这才是一个通灵师该有的样子,不是吗?
“得了吧,我可不想被那些同铸会的人碰上。”我推辞着,虽然这是个不错的发泄方式,可作为目前同铸会最大的通缉犯,哪怕只剩下一丝理智,它都会提醒我保持低调。
“你以为那些隔间是给什么人准备的?”他眨了眨眼睛。
“那好吧。”我伸了懒腰,随他而去。反正出了事儿阿伦都会兜着的,否则他的游戏可就玩儿不成了。
“纸牌,筛子,还是东方人的麻将?”威廉问我。
“一千金币。”我随手摸出三张牌扔在桌面上,看都没看,因为我还在酒柜中翻找着年代更久远些的白兰地。
“胃口不小啊。”
“反正我他妈一个铜板都没有。”我仰头灌了一大口就想把酒瓶推过去,可当我突然想起对面儿坐着的是个死灵时,又把手收了回来,忍不住问道:“你本来就长这样吗?”
“怎么了?”
“我总觉得你…一点儿都不像个死灵。”
“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样儿?”他饶有兴致的问我。
“额…”我咧着嘴,张牙舞爪了一番。
“我召唤出来的东西倒跟你差不多。”
“那你呢?”
“我?”他想了想,似乎已经不太记得自己曾经的摸样了:“应该跟阿伦有点儿像吧。”
“也就是说,相比于你们这些死灵,作为召唤者的阿伦反而会更像…恕我冒犯,死灵生物一些?!”
“想改变容貌并不难,比如刺客的易容术和法师的障眼法,这类手段并不高深。”
“这我知道,可那些都是假的,只要开启洞察就会原形毕露。可是你们不一样,你们…就像是真的!”
“这是我们黑魔法的专属,我们称之为变脸。”
“变脸?”如此…不专业的法术名称不由让我皱起眉来。
“是啊,正是它,让我们的容貌能够以假乱真。”
“为什么?我是说…它是如何做到的?一切幻术的精髓都在于依靠魔法来制造假相,而一切假相皆受制于洞察!”
“因为对这个法术来说,它不仅仅是…假相。”威廉故作神秘的拉了个长音:“你确定要知道?”
“当然!”
“好吧,所谓变脸,就是通过法术…”
“还不是法术!”我叫道。
“你就不能听我说完么?!”他瞪了我一眼,眼睛中那一闪而过的绿光总算让他有点儿像死灵了。
我只好做了个继续的手势。
“通过法术把别人的脸皮和毛发跟自己的融合在一起。”
哦,原来如此…等等!这么说…
我一脸震惊的指着威廉。
“他真不幸,不是么?”他笑着揪了揪自己的脸皮。
“怎么…怎么会有这种法术?!”我强忍着呕吐的**,可当我想起十秒钟前还琢磨着怎么让威廉用变脸术帮我整整容时,我就几乎忍不住了。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他那张人皮面具上显出一种过来人的淡定:“年轻人,你没见过的还多着呢。”
“我想…我知道阿伦为什么宁可保持原样儿了。”
“是啊,也许他对自己那张衰脸已经彻底失去信心了。”威廉随口调侃道,跟冰龙一样没什么敬意:“难得当年我主动要教他,他却一点儿都不领情。”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我突然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阿伦反而需要你来教?你是在开玩笑吧?!”
“我作为一个活了快六百年的老头儿,比他这个才三百多岁的年轻人会得多一些,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你?六百岁?!你怎么可能比阿伦活的更久?你只是他的…”我惊叫道,这老头儿可是越说越离谱了。
“召唤物?仆从?还是跟班儿?”他替我说了出来。
我耸了耸肩,略显尴尬。
“看来你在死灵方面儿,果然一窍不通啊。”他勾了勾手指,那瓶白兰地就凭空滑到了他面前:“你只知道死灵跟召唤者之间最基本的关系,却不知道那些死灵生物是从哪儿召唤来的,更不知道在被召唤之前,它们又在干什么,是么?”
“难道不是从坟堆里爬出来的死人吗?”
“没错儿,可那是僵尸,骷髅,都是些最低级的玩意儿,你见过从坟墓里爬出来的通灵师和女妖吗?”
我说不上来了。
“小子,死灵法术可没那么简单。”他看似漫不经心的说,眼睛却绽放出鬼火般的光芒:“它跟你的元素法术一样复杂,精细,完善,而且存在的时间比那些风火雷电更久远,它甚至拥有一个专属于自己的世界!”
“世界?你是说史前么?”我皱起了眉头,就史书记载来看,这片大陆好像没有哪个时期是被死灵统治的。
“不,它已经持续了成千上万年,直到今天。”
“今天?你是说现在?!”
他的嘴角泛起一抹骄傲的笑容。
“在哪儿?为什么没人发现过?”
“因为它在异界,只有死人才能去的地方。”
“异界?”我愣了一下:“就是那个传说中…所有人死后都要去的异界么?”
“不,是一部分,或者说一大部分。”
“那…什么样的人才会去呢?”
“总得来说,坏人吧。小偷,强盗,杀人犯,不过还不止这些,还有懒汉,馋鬼,奸夫淫妇等等所谓道德败坏之人,总之…”他眨了眨眼睛:“你这种人是肯定要去的。”
“死后能跟您去同一个地方,真是万分荣幸!”我冷笑着还击道:“对了,那么另一部分人又会去哪儿呢?”
“另一个异界吧,诸如人们说的天国,天堂之类的。”
“真的有那种地方?!”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去过!也许他们哪儿都没去,死了就死了,灰飞烟灭。”他耸了耸肩。
“多给我讲讲异界吧。”我不着边际的想了好一会儿传说中的天堂,才又回过神儿来对他说。
“从哪儿讲起呢?”
“从头儿啊!”我兴致勃勃的说。
“看来你是打算要听故事了。”
“讲啊,讲啊!”
“有点儿长。”
“快讲啊!”
“好吧,好吧,顺便说一句,你这副花痴样儿都快让我吐了…”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了躺椅上:“最开始的时候,这片大陆上是没有什么石像鬼,通灵师和女妖的,只有僵尸啊,骷髅啊这些最原始的玩意儿,这些在诅咒中复活的尸体吧…诅咒或者天谴,只是一种说法,不必深究,而他们就是最初的死灵。”
“至于是它们中的佼佼者进化成了召唤师,还是从黑魔法中衍生出来的召唤师复活了它们,这都无从考证了。我倒可以搞几本关于死灵生物的编年史给你,不同的作者就有不同的说法,他们摆证据,讲道理,头头是道儿。有兴趣可以研究一下,如果你真闲到这种程度的话。”
“总之,这种跟死亡有关的东西,在那些信奉入土为安的年代总是不被认可的,甚至是被仇视和唾弃的,当然现在也是,何况那些被复活的死者基本都不怎么好看。在牧师和法师眼中,召唤师都是黑暗的,邪恶的,就算那些永远见不得天日的刺客都觉得自己比召唤师高尚得多。至于那些巫师,不知是迫于各方的压力,还是对召唤师过分怪异的身份和施法方式的恐惧,最终也跟自己的同胞划清了界限。所以,对于召唤师来说,他们在任何派别眼中都是异端,他们一直在孤军奋战。”
“各大势力对召唤师的搜捕和屠杀从他出现的那一天起就一直持续到了今天,他们打着正义的旗号,不问青红皂白。一开始巫师们还会在暗中给予些帮助,传达情报,提供庇护所什么的,却从不在正面战场出手相救。至于后来,他们在跟牧师的全面战争中完败,跟召唤师一起沦为了被猎杀的目标,只能躲在蛮荒之地的长夜城里苟延残喘了。”
“而我的主人,就死在一次同铸会的猎杀中…”
“等等,你的主人不是阿伦吗?”我打断了他。
“现在是而已。”他停了下来。
我闭嘴了,看来这真是个漫长的故事。
“刚被复活的时候,我还是个僵尸,跟我的妻子一起,我们被下葬在同一个坟墓里,至于是我的想法还是她的要求,我记不清了,总之,我们在死后都不想分开。”他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不知道是嘲弄当时的幼稚,还是感概那时的至死不渝:“那时的我们还没有自主意识,只知道跟着主人颠沛流离,直到他被一个铸就骑士当街斩首。我们散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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