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小受叔叔才止住咳嗽，但他像被咳嗽耗尽了体力似的，艰难的喘着粗气。
“我待会儿就要去找他们了。”
一听这话，小红全身颤抖着跪倒在地，匍匐在小受叔叔的腿边，开始放声哭泣。我从没见过小红这个样子，被他的失态彻底吓到了，只能手忙脚乱的安慰。
听见小受叔叔要去支援老爹，我本来很高兴的，看见小红悲痛的样子，随即又想到这不是个好主意。
老爹和小受叔叔为什么要到塔上去？难道小受叔叔带来的人真的已经消耗殆尽？还有援兵吗？有的话什么能到？
根据我所知道的人类历史上的战例，应付数量远多于我方的敌人，据险而守确实是常见的选择，但是那座石塔并不是一个好地点。
那里背邻悬崖，三面环林，只有一条小路通上去。如果对方守住小路，燃林放火，烟就能要了我们的命。即使老爹能织起强力结界抵挡火攻，塔内并没有存放食物，对方只要在塔下派重兵把守，就能把我们困死在里面！
老爹他们为什么要选择那里？难道那塔有我不知道的关节？他们兄弟俩身为前后两任全世界魔法师的精神领袖，绝不会是头脑简单的人。
我咬咬牙下定决心：“叔叔，虽然我也不太赞同退守石塔，但我愿意跟父亲和你共同进退！”
小受叔叔吃惊的瞪着我，狭长凤眼中的神采，瞬间变换了数次信息。先是难以置信，下一瞬却变得锐利森然，像刀子一样直射向我，让我打了个寒颤，最后又显出一副了然的样子，接着陷入了沉思。
三秒钟之后，他下定决心。从右手上撸下枚戒指，在小红瞪大双眼的注视下，交到我的手上。
“这是菲尔葛兹一族族长的证明，你带着它离开吧，一定要从西面下山。亚尔德斯，奥尔特加你们带着菲尼蒂雅先到兽人森林避避风头，小心打探，再伺机而动。”
我没想到小受叔叔会突然把这么重要的信物给我，更没想到他会要我们自行逃离。
从西面下山？意思是敌人没有在兽人森里那边设伏兵吗？拦截的总该有吧，难道凭我们就能突围了吗？如果那个方向的守卫这么薄弱，老爹和小受叔叔干嘛还要顽守呢？
“叔叔……”
“快走吧，记住下了山之后千万不要告诉别人你是从遥远山来的，更不要说你是莱尔戈多·法迪斯·菲尔葛兹的女儿。”
“叔叔！我……”
不等我说完，小受叔叔就示意小黑和小红尽快把我带走。小黑一把抱起我，小红却膝行着靠近小受叔叔，紧紧的拽住他的袍角。
“主人，请让我留下吧！”小红哭喊着祈求小受叔叔，像一个被父母丢弃在孤儿院门前的孩子。“求求您让我留下吧！”
我大声惊呼，我说什么也没想到小红会这么做！
“亚尔德斯！你干什么？你不跟我走吗？你要丢下我一个人吗？”
小红没有理我，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死死的盯着被他抓皱的袍子，默不作声。好一会儿，他深吸一口，像是下定了决心。站起身走到我跟前，从头上摘下小红水晶递给我。
“你带着它先走，我会去找你的。”
“可是……”
“我现在必须留下！”从来都对我言听计从的小红，第一次这样坚定的拒绝我。“只要你带着它，无论你在世界的哪个角落，我都能找到你的！”
我不想哭，那样太难看了。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一个劲往下流。
这时候，一阵密集的马蹄声传来，看来是敌人的追兵赶到了。
小红拍拍小黑的肩膀催促，小黑会意，把我背到背上转身就走。
我心里明白事情紧急，我知道自己不能像九流电视剧里的蠢女主一样，耽搁无谓的时间，可我的手还是忍不住抓住的小红的袖子，说着曾经对着电视不屑，对着显示器嗤之以鼻的台词。
“无论逃到世界的哪个角落，我都会等着你！”
小受叔叔沉默的看着我们，视线却投到更遥远的地方，似乎透过我们，看到了另一个空间景象，柔媚的凤眼闪出了泪光。
“谢谢你菲尼蒂雅，谢谢你让姐姐成了真正的母亲，也谢谢你给他（她）最后的幸福……”
他在说什么？
小黑已经开始带着我飞奔，两耳边呼啸的风声遮掩了小受叔叔轻柔的声音。
他是说谁？
是她？还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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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背叛与背叛的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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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正文——————
直到飞驰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黑夜的密林中，亚尔德斯才收回视线，转身走回塞戈莱纳身边。扶他坐直身体，擦去身上的污渍，整理好衣冠。等来人将他们纳入视线的时候，塞戈莱纳已经看不出一丝狼狈。气定神闲的菲尔葛兹族长闲适的坐在那里，就像在参加某个贵****的沙龙一样。
来人由两骑人马带领，最前面的是个身材高大健壮的将军，着一身银白锃亮的钣金甲，甲面布满华丽的金丝掐花，并缀有红、蓝宝石的装饰。赤红的斗篷上秀着由三头鹫、葡萄叶、丁香花组成的家徽。装饰着华丽羽毛的头盔遮住了大半面孔，唯有****在外的双眼令人印象深刻。
那双瞳仁墨黑的眼睛，既不冰冷，也不肃杀，却深邃无比、平静无波。让人看不出一丝波澜，却又不会觉得缺少生气。即使最擅长揣摩人心的人看了这双眼睛，也很难得到有用的信息。
将军右边是一个神官打扮的人，始终保持落后将军半个马的速度前行。身材本不算瘦小，在将军的反衬下却显得有些单薄。身穿耀眼的金色长袍，样式繁复的花纹配合着宝石、珍珠点缀其上。柱状的帽子一直垂到肩上，严实的包裹住头发和耳朵，帽额前镶嵌着冉尔佛多皇室的徽章。
那神官看起来二十七、八岁，发出明亮光芒的绿色瞳仁充满活力，嘴角习惯性的上翘，唇线的弧度却很糟糕，不但不讨喜，反而显得有些刻薄，配合着伶俐的眼睛，到有点狡猾之感。
大队人马走到空地上，不用将军喝令，他只一抬手，身后五十骑亲卫和二百步兵立即停步，除了偶尔的马嘶，再没一点声响。
“塞戈莱纳阁下。”将军微微点头向塞戈莱纳示意。
神官们显然没有受过良好的纪律训练，花了会儿功夫才停住坐骑的年轻神官，小声斥责身后十多个惊慌失措拽着马缰的部下。也不知是马术有限，还是忘记谦恭，坐骑超出了将军也不后退，反倒抢先开口。
“终于找到您了，塞戈莱纳阁下。您的部下可让我们两国联军大伤脑筋呐。”说完装腔作势的摇摇头，以胜利者的姿态做出一副痛惜的神情。将军斜觑了他一眼，没有作声。
“长皇子殿下在哪？他身为这次行动帝国方面的指挥官，为什么没有出现？难道是无颜见我这个被‘背叛’的盟友吗？葛兰斯彤总督？”塞戈莱纳毫不理会年轻神官的奚落，直视将军步步逼问，令神官十分尴尬，脸色一阵青白。
塞戈莱纳毫不客气的质问帝国主帅在哪儿，问的却是共和国的将军，根本是将身为指挥官代理的他视作无物。正懊恼无处发作，随即又听出塞戈莱纳的另一层用意。他质问长皇子有没有颜面前来，那眼前这个同为“背叛者”的共和国总督，便有颜面了吗？
转而对身为同盟者的葛兰斯彤总督投以看好戏的目光，可好一会儿，后者仍没有开口的意思，只能忍不住继续喝到：“长皇子殿下早已登上‘创世塔’！莱尔戈多已是囊中之物，你还要孤身反抗吗？”
“呵呵，谁的囊中之物？帝国？还是共和国？莱尔戈多·法迪斯可只有一个啊，瓦莱里副神官长”
瓦莱里顿觉失言，正要辩解，石塔又传出一阵白光，这次比上次更加强烈，将方圆五里的范围都染成白色，也包括空地上的这群人，一时间全都无法视物，反应稍慢的人更发出眼睛受伤的惨呼。
一直恭敬的站在主人身后的亚尔德斯赶紧冲到塞戈莱纳，使尽全力展开防御结界，防止对方偷袭，两国联军间也次第传出保护主帅的惊叫。
十多秒后，轰得一声巨响之后，白光骤息，取而代之的是滚滚浓烟，“创世塔”上瞬间烈火大作。
尽管双方都不十分清楚塔上发生了什么，瓦莱里却先发制人：“莱尔戈多已经焚塔自尽，你还不束手就擒！”他之所以说自尽，是因为在所有双镜人心目中，“法迪斯二世”至今都是不可战胜的！他若说“诛灭”，恐怕连自己人都不会相信了。
“笑话！他有‘双镜之键’在手又怎么会轻生？这不过是他的障眼法罢了？等你们扑灭大火，他早已遁走远方。”
“危言耸听！”
“哦，那以你皇家国教团法力第一的眼光来看，刚才那阵白光是什么魔法造成的呢？阁下可有能力做到？”
瓦莱里顿时语塞，满脸憋得通红。
这时，一直沉默的葛兰斯彤却开了口，声音和他的双眼一样平静。
“莱尔戈多·法迪斯是死是活根本不重要，如今白魔法塔精锐尽丧，我们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塞戈莱纳没有反驳，悔恨和懊恼令他全身颤抖，心肺欲裂。
“你们白魔法塔以为背叛莱尔戈多·法迪斯就能自保吗？却不知我们两国早已结成同盟，这次围攻遥远山的计划，本就是为消灭白魔法塔精锐魔法师而设的圈套。”说着，葛兰斯彤转而看向“创世塔”，将目光投向熊熊然烧的远方。“你毕竟不是他，如果他仍是族长，绝不会让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菲尔葛兹的历史即将结束，你与他相差太远了。”
这句话正击中塞戈莱纳多年的心结，胸腹恶气翻涌，一口鲜血喷薄而出。
“他果然被‘神罚’反噬了！”瓦莱里见状兴奋大叫“冲啊！”
在瓦莱里的煽动下，数百战士尽数想塞戈莱纳主仆二人冲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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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永镌记忆的凤凰啼血之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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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果然被‘神罚’反噬了！”
瓦莱里见状兴奋不已，迅速命令手下神官发动祈祷术。菲尔葛兹也下达命令，受到祈祷加护的战士们向塞戈莱纳冲去。
这时的亚尔德斯已将来不及为主人疗伤，只能狠下心来用颤抖着手扯去头上久未离身的额带。
“不！不要！”塞戈莱纳见状惊呼出声，却已来不及阻止了。
亚尔德斯天籁般的声音已经嘶哑，只能低低的向虚空吟唱。
“光明诞生之所，黑暗凝结之处。
在此献上吾生命的本源，
最炙热的流动之物，
赋予我流星的光辉吧！”
一缕似****、似烟雾的红色物质从亚尔德斯额头上的伤口溢出，像滴落到水中的红墨汁一样在半空中渐渐溢开。逐渐在他身后聚集，慢慢绘成翅膀的形状。然后一阵赤红的光芒爆射而出，待它熄灭时，便宣布了一对三十多米宽的巨型“翅膀”完成成功。
亚尔德斯一把抱起已经无力行走的塞戈莱纳，煽动像流动的岩浆一样，一阵一阵闪着荧光的翅膀，缓缓升上半空。岩浆翅膀煽出狂烈的旋风，旋风波及之处难以想象的热度将所有物体点燃，瞬间染成灰烬。
旋风过处，近处的青草，远处的树木，以及来不及施加祈祷加持的士兵们，上一刻还是鲜活的生命，下一刻就变成焦黑的碳块，再下一刻碳块在惊叫的振动中碎裂，化成风中的粉尘。
亲卫们包围在葛兰斯彤四周，以肉身为盾护卫他们的主帅，还不及思量对策，便有三分之一的人，永远变成尘埃。
“神官长阁下！”葛兰斯彤大声呼唤，惊醒了深陷在震惊的泥沼中的瓦莱里。“让所有神官集中力量将加持施在这些箭上。”他从膝边箭筒里拔出三只箭矢递给瓦莱里。“不除掉那个兽人，我们必会全军覆没！”
“全军覆没”这个词激活了瓦莱里暂定的意识，反射神经令他狠狠的倒抽一口冷气，空气中高密度的粉尘趁机侵入他的鼻腔，将他呛得咳嗽起来，随即又想到这些粉尘是什么，接着又开始呕吐。
他来不及等自己回复正常呼吸，弯着腰、低着头，边呕吐一边向下打手势，示意他们按葛兰斯彤的话做。
到这三支特别加持的箭矢完成的时候，空地上只剩下一半人仍生存，亚尔德斯他们已飞出近百米的距离。
“退下！”葛兰斯彤轻喝一声，四周亲卫仍不敢松懈，只让出一条仅过一人的通路，继续以己身保护主将的安全。
葛兰斯彤翻x下马，大步行入战圈，直至亲卫挺身阻拦方才停下。接过亲随送上的一张雕花宝弓，他沉身立马，一息间弓如满月。嗦一声，第一箭直奔那漂浮的“熔岩”而去！
亚尔德斯的脸苍白无比，陶瓷白的皮肤此时却显出透明的诡异质感。他呼吸已经紊乱，奋尽全力的煽动熔岩之翼，这件恐怖的武器却并不善于它的本职，加上塞戈莱纳的重量，两人离去的速度非常缓慢。两国联军乘机发动无数次攻击，却都无功而返，在炼狱般的温度下化作灰烬。
却不想，例外出现了。
箭矢和标枪的破空声，自他们离开地面以来就再也没有停息过，但进入周身一米之前便尽数成了空中的粉尘，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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