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虎再次陷入沉默,但是安争看得出来,他之前眼神里逼问安争时候的那种霸气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悲伤。
“我们创造了那个时代,那个时代创造了我们这群怪物。”
蒙虎说出这样一句话,之后就是更长时间的沉默。
“去吧。”
好一会儿之后,他回头指向背后的茅屋:“门开着,门里面就是当初你留在这里的东西。为什么你们人没有来齐?还差了几个。当年阻止浩劫的一共九个人才对,不然不会有九根龙柱。”
此时此刻在结界之中的,安争,杜瘦瘦,陈少白,猴子,徐拾遗,不是和尚,小龙,还有东海瑶池的神女。
“不对。”
说到这的时候,老者忽然楞了一下:“有个人不是。”
他一摆手,一个画面出现在安争面前。九根龙柱其中一根龙柱忽然亮了一下,紧跟着小龙就被吐了出来。那种感觉,就好像龙柱在嫌弃他似的。
“不对,为什么他被吸进去了,又被推了出来?”
蒙虎显然是不能理解这件事了,如果小龙不是原来九根龙柱的主人之一,刚才就不应该会被吸进去。吸进去之后又被吐出来,只有一种解释。
“他体内有两种气息。”
蒙虎看向安争:“你可知道为什么?”
“不知道。”
“他是真龙后裔,血统纯正,按理说应该很强大才对。可是为什么看起来比你还要弱?”
蒙虎双眼闭上,然后猛的睁开。那双眼睛里,有一种令人畏惧的光芒出现。黑眼球之中分别出现了北斗七星的图案,七颗星闪烁起来,那双眼睛里就有精光激射出去。结界之外,小龙正在郁闷也在着急,他被推出来了可是朋友们都不在。他不理解这是为什么,又很担心安争他们怎么样了。
就在这时候,两道精光照射在他身上,紧跟着两道光束折叠在一起,当两道光束合二为一的那一刻,小龙的身体居然被光芒透视了。安争看到,在小龙的体内竟然有两个影子。一个是威武的金龙,盘踞在那,龙首微抬,看起来霸气凛然。而在金龙的一侧,居然有一个人的影子。那是一个身材婀娜的少女的样子,只是一个淡淡的黑影。她似乎有些迷茫,有些畏惧,怯生生的躲在金龙的后面若隐若现。
“附体之术?”
蒙虎哼了一声:“让我帮你把她拉出来吧,这个人分走了你金龙之气,她可维持自己的存在,却也削弱了你。”
“不要!”
安争猛的伸出手,那只手在剧烈的颤抖着。
“我。。。。。。我知道她是谁。”
安争看着那少女的虚影,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子里忽然之间疼了一下,紧跟着很多记忆的碎片从脑海之中一个黑洞里钻了出来,一幕一幕飞快的在他脑海里闪过。
他看到了决战的那一天,九个人腾空而起迎战无脸怪人。可是,最终还是战败了。在最后时刻,他们不得不做出取舍。有八个人站了出来,全部拼死,保护其中一人撤离。撤离的那个人伤痕累累,气息奄奄。八个人保护他,用自己的生命为他争取了一点时间,他将时间线改变。而改变时间线的那个东西居然是一个圆盘,上面有无始轮三个字。
无始轮转动起来,将八个战死之人的魂魄收入其中送入轮回。而活下来的那个人最终也因为伤势太重而死去,他的灵魂也进入了无始轮之中。本来九个人都要入轮回开启重生,可是,其中一个少女却硬生生将自己残缺不全的灵魂又分裂出来一半,跟着那个人进入了轮回。她那残影追随他而去,似乎还在哭泣。
“我怕,轮回几世,都找不到你。”
一个完整的灵魂和一个残缺不全的灵魂进入了同一个轮回,那个男人艰难的修行重新崛起大杀四方,被人称为大叱。而那个少女因为灵魂残缺不能转世,所以只能附体在一条金龙之上。她影响了那条金龙,金龙称为了大叱的伙伴,一人一龙走遍天下寻找旧友。她就藏在龙的身体之中,只是为了能看着他。
终有一日,大叱再次找到了那个无脸怪人,他以为无脸怪人重伤之下自己一个人就能将其击杀,可是他又败了。在最后时刻,少女附体的金龙为了保护大叱而战死,少女将自己最后的力量注入大叱体内将其送入虚无空间。大叱在这一刻发现她,一声嘶吼。他疯了一样撕开乱流空间,找到自己藏在乱流空间之中的无始轮,然后强行以最后的力量改变了无始轮的时间,再一次轮回开启。
他的骸骨留在了乱流空间之中,日日痛苦。
不知不觉间,安争泪流满面。
第一千四百三十八章 你是谁
蒙虎的眼神都变得凌厉起来,可就在要出手的瞬间却被安争阻止。
“不要!我。。。。。。认识她!”
虽然那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而且虚弱的好像随时都能散掉,根本看不出来眉目面容,可哪怕只是一道浅浅的影子,安争又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是了,你又怎么可能不认识?”
蒙虎忽然间反应过来什么,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也是一个痴情的女子,我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唉。。。。。。”
他一声长叹。
安争看着那影子,泪流不止。她已经失去了意识,微弱的几乎一阵风就能把她吹散。她只是怯怯的躲在小龙灵魂的后面,如果再过一些年,可能她就会真的烟消云散了吧。
蒙虎站起来,似乎是不想看到这样令人伤感的一幕。他走到小院门口负手而立背对着安争,眼神里有些别人读不懂的东西。
“有些时候,该珍惜的就要珍惜。曾经,有一个女人也愿意为我这样付出,可是我却不能回报什么。因为她是先秦大帝的女人,一个异族女子。先秦大帝并不喜欢她,甚至很冷漠,因为她的国家只是用她来延缓先秦大帝的铁骑灭掉她的家园,是谈判的筹码而已。当初先秦大帝的军队在进攻她家乡的时候受到了抵抗,很猛烈。谁也没有想到那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小国之中居然高手如云,我们预估错了,所以损失惨重。”
“先秦大帝震怒之下,下令将这个小国灭国屠尽。她自愿站出来,愿意用自己换一个太平。恰好先秦大帝需要时间调集更多的军队和高手,所以就允许了这个请求。然而先秦大帝和她都很清楚,这太平只是短暂的。后来,是我率军攻进了她的家乡,她最后的一群同族都躲在一个地下避难所里,只剩下千余人。我发现了这个避难所,但是我放了他们,我转身离开告诉外面的士兵们已经没有活口了,谁会怀疑我呢?”
蒙虎苦笑:“或许正是因为这件事,她对我刮目相看。然而,她毕竟是先秦大帝的女人。”
蒙虎转身:“你不应该这样,一个男人,可以负了天下,不能负了女人。”
安争深吸一口气:“我要帮她。”
“如何帮?”
“我要帮她把残魂归位。”
“归位?”
蒙虎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如果她的重生转世就在你身边,是你的朋友,那么只能说她的执念太深了,深到哪怕灵魂并不完整却依然还想着向你靠拢。也许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是下意识的觉得你是可以依靠的人。不过有一点,残魂归位之后,她拥有完整灵魂修为必然大增,但是隔了这么久,她的这部分残魂已经失去了主导,归位之后,是现在的灵魂主导她。她可能会忘记曾经为你做的一切,和曾经自己执迷的一切。”
安争:“残魂不归,对她不公平。她忘记了,我不会忘记。”
安争深吸一口气,然后将血培珠手串之中的传送法阵打开。远在冀州燕城的曲流兮和古千叶忽然感受到了安争的召唤,两个人连忙进入传送法阵,被传送到了血培珠的传送法阵之中。安争将她们两个从法阵里释放出来,当两个人刚一出现在安争面前的时候,曲流兮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忽然之间一种磅礴的力量将她从这根龙柱里吸了出去,吸进了另外一根龙柱之中。
“怎么回事!”
古千叶上去一把抓住了安争的手臂:“小流儿呢!你怎么不着急,小流儿去哪儿了!”
“她没事。”
安争摇了摇头,抬手将古千叶额前垂下来的发丝理了理:“小流儿没事,我找到了轮回之前我们保留的东西,她是被当初自己的力量拉过去传承了。”
古千叶哦了一声,然后忽然问道:“我呢?我的传承呢?你别说你上上上辈子打架的时候我不在啊,那不可能。咱们做兄弟的,怎么可能看着你单打独斗,而且还是那种厉害的打不过的大坏蛋。打这种敌人当然是群殴啊对不对,快告诉我的传承在哪儿?”
“在外面。”
蒙虎忽然说了一句。
小叶子吓了一跳,转身看了看蒙虎:“这位老伯是谁啊,你什么时候来的。”
蒙虎叹了口气:“比你来的早一些,也就是几万年而已。。。。。。。你没有发现我,是因为你的眼里只有他。你从一出现,眼睛就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
小叶子脸一红,拍了拍安争的胸脯:“我兄弟,以后让他罩着你。”
蒙虎摇头:“接下来的事你们自己解决,我出去走走。。。。。。她的传承我暂时封住了,等你们的事解决之后我会再次打开。你自己想好,一旦出现什么差错,她实力恢复,却没准忘了你。”
小叶子脸色一变:“那是什么狗屁传承,老娘才不要呢,一定是假的。安争,你别信这种一看就是江湖骗子的人的话啊,他肯定是骗你的,是。。。。。。觊觎你的男色!”
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小脸微微仰着,看起来特别有道理。
“小叶子你听我说,你应该相信你自己。当初我们九个人和敌人决战的时候,轮回之前你分裂出来一半灵魂追着我。已经过去太久太久了,如果再不让你那一部分残魂归位的话,她就可能烟消云散。那是你自己,已经放逐了那么久,该让她回来了。”
“我自己吗?”
小叶子认真的想了想:“如果是伤害别人的事,我不做。如果是自己,那就没问题了。消散就消散吧。。。。。。虽然我还不清楚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也不清楚当初发生了什么。可是,既然是我自己当初作出的选择,那么就应该听我的。我跟你说啊,他一定是骗你的,你看他白胡子白头发,典型的就是江湖骗子的样子。”
安争抓着古千叶的肩膀:“小叶子!你听我说完。残魂归位,不一定会让你忘记我忘记大家,只是一种微乎其微的可能。而且你应该相信自己,你坚持的永远都是你坚持的,你不会忘记对不对?”
“不对!”
古千叶忽然低下头,声音特别特别小的说道:“万一呢?我是说,万一呢?我可以。。。。。。我可以不要自己的一半,没关系的,我现在挺好的。真的,安争,你相信我,我现在好极了。”
“不行,那对你不公平。”
“安争。”
古千叶猛的抬起头看着安争的眼睛:“这么久了,我一直故意冷漠的对你,和你保持距离,但是你应该很清楚我心里是怎么想的。小流儿,我不会去伤害。你,我也不会伤害。但是我忘不了我更害怕忘记,哪怕。。。。。。哪怕只是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会忘掉你,我也不愿意去做,别逼我。”
“你为我做的太多了。”
安争抬起手在她的头发上揉了揉:“但是,可是,一个人的灵魂如果是残缺不全的,影响最小的可能是修为。影响大的,会是你将先一步离开我们,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古千叶倔强的摇头:“先一步,比后一步,更好些。”
安争:“这次由不得你了,我来做主。”
他的手心里忽然间有一股力量释放出去,瞬间注入了古千叶体内。只是片刻,古千叶的眼白往上一翻,人昏迷了过去。她的实力在所有人之中差不多是最弱的,根本挡不住安争现在仙尊境界巅峰级别的实力。她的身子一软被安争扶住,安争把她抱起来放在茅屋门口的平台上。
放好之后安争转身看向小龙灵魂背后藏着的那似乎十分害怕的残魂,朝着她招了招手。她似乎对外界的任何东西都充满了恐惧,太久太久的孤单让她已经无比排斥外界的任何人和任何事。她只是小心翼翼的藏在这,告诉自己在等一个人,可是她已经忘记要等谁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她看到安争在对她招手的时候,居然从小龙的灵魂后面走出来。
那种可怜,让安争心如刀割。她太胆怯了,缩着身子往前走,明明只是一个淡淡的影子,可是安争却仿佛在她脸上看到了对外界无比的恐惧,还有对他无条件的相信。
她走过来,站在安争身前,往前探了探自己的脸靠近安争,似乎想闻闻安争的味道。可是她只是一道残魂而已,又怎么可能闻到味道?然而,当她靠近安争的那一刻,忽然之间变得兴奋起来。她猛的抬起头看向安争,那是看吧,因为她没有五官没有脸什么都没有,只是一道影子而已。
“是我。”
安争伸出手把她抱了抱,却不敢用力。他怕自己用力,会把她的残魂抱的散开。影子的两只手在安争的背后举着,似乎是不敢放下去。过了好一会儿之后,那两条纤弱的手臂抱住了安争。
“我带你回家。”
安争将残魂抱起来,然后放在昏迷的古千叶上面,漂浮在那。安争的手缓缓的往下压,残魂随即缓缓的朝着古千叶落下去。在即将融合的那一瞬间,她忽然伸出手想抓住安争,似乎害怕失去。
安争眼泪顺着眼角留下来,却没有停手。他的手往下一按,残魂随即完全融入了古千叶的身体之中。躺在平台上的古千叶闷哼一声,身体不由自主的扭曲起来,脸上出现了极为痛苦的表情。
安争提高警惕为她护法,这过程并不慢,但对于安争来说却仿佛度过了几个世纪。
噗的一声,古千叶嘴里吐出来一口黑气,脸色变得很白很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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