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想到这一点之后,她停住了去往皇宫的脚步。
圣皇是在乎我的,信任我的,所以才五天我就决定辞去这个差事?
顾久兮觉得她应该去一趟西域,去仙宫遗址把欧阳铎接回来。她不能派人去,因为她知道如果自己派人去的话,可能去的人在半路就会莫名其妙的死掉,或者死掉的是欧阳铎。她还很清楚,如果陛下真的是怀疑圣堂怀疑陈重器,那么连自己都是危险的。所以必须一个人上路,谁也不通知。
顾久兮立刻转身,回了只的家里。
她转身的那一刻, 没有看到距离她不到一百米的地方,亲王陈重器就站在暗影处看着她,脸色阴郁。
皇宫。
大羲圣皇的光辉太耀眼了,所以别人都会被自动忽视。想到皇宫,就会想到那是圣皇陛下饮食起居的地方。很少有人会在脑子里出现这样的想法。。。。。。圣后也在那里。可不管人们想不想的起来,圣后始终都是大羲最重要的一个女人。
她是陪在陈无诺身边时间最久的一个女人,若是陈无诺不喜欢她,不尊重她,不在乎她,那么她就不必成为圣后。人们只是习惯了忘记圣后的存在,因为她实在过于低调。而低调,恰好也是陈无诺在乎她的理由之一。
圣后姓长孙,名字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了。
见过圣后的人都知道,她是一个温婉如水的女人。容颜不老让她看起来依然如青春少女一样漂亮,而她身上那种稳重母仪天下的气质又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女人可以比的。
“陛下,真的在怀疑器儿?”
长孙圣后问,声音很轻。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陈无诺,表面上看起来陈无诺是一个温厚宽仁的君王,但是她很清楚陈无诺是个喜欢直接了当的人。如果是谁试探着问些什么,他可能不会表现出来自己的不满,但心中就是不喜。
所以她直接问,也只有她能她敢直接问。
“我不怀疑。”
陈无诺温柔的笑了笑:“因为他本来就是想取代我的,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但是雕像山刺杀我的事,不是他干的。”
长孙圣后嗯了一声:“器儿的心虽然有些。。。。。。但他确实不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之事。他有所表现,只是想让你觉得他是一个合格的继承者。”
陈无诺:“我的表现,也是让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合格的继承者。”
长孙圣后微微楞了一下:“难道陛下?”
“不。”
陈无诺笑的依然那么温柔,但是接下来说的话每一个字都冰冷无比:“我只是让他觉得我确定他是一个合格的继承者,但我现在还不需要继承者。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对器儿做的那些事都坐视不理吗?因为我总得让自己的儿子们,孙子们,重孙子们都有自己的存在感。我不能让他们因为等不到而发疯,只能让他们觉得自己有机会。”
陈无诺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也不担心自己说出这些话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因为在他面前的这个女人是他最信任的女人,永远也不会背叛他的女人。
长孙圣后的眼神里有些悲伤,其实陈重器不是她的孩子,但即便如此,她也觉得陈重器其实不算是个坏孩子。哪怕陈重器早已经不是孩子,但是在父母眼中可能他们始终都是孩子。
“可是陛下。。。。。。那为什么要这样查案子?不让圣堂的人插手,这是一个很明显的讯号。所有人都会去想,陛下您这是在怀疑器儿了。所以他们会自动的划清界限,离得远远的。”
陈无诺道:“他们应该那样做。”
“陛下这是为什么?”
长孙圣后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难道真的要除掉器儿吗?”
“他只是一个。。。。。。”
陈无诺停顿了一下,然后语气稍稍低沉了些:“他是我的儿子,但他只是我人生路上的一个陪伴者。我可以让他有自己的地位和尊严,但是他不能做出太过分的事,你应该懂这些道理。我想给的,自然都会给他。我不给的,他们如果想用抢这个办法来做到,那么只能是有一个下场。”
“器儿的事你知道的不多,因为你不太喜欢接触外面的人。你可知道,最近三十年我最信任最看好的一个臣子是谁吗?”
“是方争。”
“没错。”
陈无诺抬起头,看着长孙圣后的脸:“但是器儿设计杀了他。。。。。。因为器儿是我的孩子,所以我不能让人知道这件事,甚至死了也要给方争一个叛国者的名声。然而事实上,一个对国家有大用臣子比我一个儿子对我来说有意义的多了。若非这血缘关系,我会不办了他?我之所以忍了下来,是因为每个人都有退出历史舞台的时候,方争差不多也到了那个时候。”
“但是器儿最不该的就是觉得自己的机会快来了。”
长孙圣后道:“可是器儿真的不会有想杀你的心思。”
“是啊。”
陈无诺道:“那是他没有那个实力,如果他有,可能他早已经动手了。”
陈无诺站起来,走到窗口开着外面:“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长孙圣后明白了,所以心如刀割,整个人如坠冰窟一样。她的肩膀不由自主的颤抖着,感觉冷的难以抵抗。可那是她的丈夫,她必须支持的丈夫。
“大羲已经安稳太久了,你能想起来大羲上一次打仗是什么时候吗?”
陈无诺回头看了自己的妻子一眼:“别说你,我都快想不起来了。一个看起来繁盛太平的国家,只是看起来那么美好,其实正在走向腐朽。为什么?因为那些寒门子弟看不到希望。不管是圣庭还是下面各大城的要职,都在各大家族手里把持着。没有战争,那些寒门子弟就找不到一个机会。所以朕要发动一次战争,让他们在战场上历练,让他们成长。大浪淘金,战争之后剩下的都是未来的国之栋梁。”
“器儿是我的儿子,我只能牺牲他了。因为这件案子,最终会落在他身上。到时候会牵连出很大一批人,我的目标是。。。。。。因为谋逆案子,圣庭里有分量的人要死三分之一。权力太重的家族,要灭掉三分之一。没有这个案子,我怎么做?我一直纵容,一直不闻不问,一直装瞎子,就是在等着。”
“等到时机差不多了,水到渠成。圣庭不能时时刻刻都把持在那些老迈的家族势力手里,需要换血。我只不过是牺牲一个儿子罢了,就能灭掉大羲三分之一的家族,然后培养新的家族上位。而新上位的这些家族,会对朕效忠至少二百年。二百年之后,再换血就是了。”
他转身看向自己的妻子:“朕不能动,也还动不了。所以朕必须一茬一茬的换掉手下的人,让他们始终对朕保持敬畏之心。”
长孙圣后摇了摇头,泪水无声滑落。
陈无诺走到她身边,搂着她的肩膀:“所以我一直不希望你参与朝事,太冷酷,太无情,不适合你。若是你觉得最近的气味之中血腥味太重,就出去散散心吧。南边我让人新修建了一座小安宫,在西南风秀山,专门为你修建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陈无诺转身要走。
长孙圣后忍不住问了一句:“可是你刚才说了,派人刺杀你的不是器儿。”
“确实不是他。”
陈无诺的脚步微微一顿,然后继续前行:“是我自己。”
第五百二十二章 桃林,又是桃林
顾久兮是一个女人,很漂亮的女人,但绝不是一个花瓶。如果仅仅是因为大羲圣皇陈无诺欣赏她,那么她在圣殿将军的位子上根本坐不稳。大羲的圣庭是容不下废物的,不管是哪一派。
也许在百姓们之中长期有一个错觉,那就是贪赃枉法的那一派都是酒囊饭袋。而实际上,如果他们真的是酒囊饭袋真的那么好对付,他们是怎么开始贪赃枉法的?如果用老百姓的看法,将群臣简单的以忠臣奸臣来区分的话,那么可以肯定是,奸臣的这一派比忠臣的那一派综合能力更强。
顾久兮是个很有能力的女人,她只是太久太久不需要自己去动脑子了。每天的生活都千篇一律,简单直接到不必动什么脑子。圣皇陈无诺忽然给了她一个无比费脑子的差事,所以她才觉得头大无比。
有人说能者多劳,其实是句屁话。。。。。。能者绝对不多劳,能者会用人。
顾久兮立刻就想到了明法司情报司的司首欧阳铎,然后立刻做出了决定,不告诉任何人,自己悄悄一个人赶去西域仙宫遗址。以她的修为境界,全力以赴的话来来回回其实也用不了多久,半个月之内就能做到。
可是顾久兮能力再强,终究不是老狐狸。
她离开金陵城的那一刻,跟着她的人也出发了。
仙宫遗址。
陈少白忽然想到一件事,眯着眼睛看了安争一眼:“我怎么总觉得大羲要发生什么大事?为什么平白无故的,明法司残存的这些人都被调入了仙宫?是有人不希望他们留在金陵城碍事,还是有人要把他们在仙宫赶尽杀绝,又或者往好的方向想一想。。。。。。有人是出于保护他们的目的才让他们离开的?”
“可是不管是第一第二还是第三,都说明大羲有大事要发生了。如果是第三的话,那么这件事可能大的有些离谱了。”
安争其实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他摇了摇头:“可能。。。。。。是保护吧。”
陈少白撇了撇嘴:“整天装深沉。”
他看了一眼蹲在高坡上啃着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桃子的齐天:“猴子哥,一会儿咱们干嘛去?”
齐天回头看了一眼安争:“我在想一件事,老牛住着的茅庐那边其实有个秘境,叫做道府洞天。是那个白胡子老道人亲手所造,当初进去的人只有那三位牛逼哄哄的仙帝。如果咱们能找到道府洞天的话,说不定会有什么奇遇呢。”
陈少白:“早你怎么不说!”
齐天:“一万多年了大哥,你给我随随便便想起来一万多年前的事我看看。”
陈少白讪讪笑了笑:“你是一个容颜年轻到让人忽略了你的年纪的帅哥。”
齐天:“你说这话的时候如果表情不那么虚伪的话,我就当真了。”
两个人一块看向安争:“那个黑脸的,到底怎么着?”
安争从思绪之中抽离出来,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走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过去碰碰运气。明法司的事。。。。。。已经和我无关了。我不再是那个明法司的首座,他们也不再是我的部下。和我离得远远的,对他们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陈少白笑起来:“早这么想不就完了吗,你这个人就是活着太累了,什么都操心。那些不平事你想管,没问题,大家陪你一起管。这种事快意啊,干坏蛋多爽!可是你之前在大羲的那些破事,大家都不想让你继续掺和了。你已经不是大羲的人,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你,虽然我知道想忘记过去挺难的,但你不能陷进去就出不来对不对。”
安争:“就你话多。”
陈少白:“我操,猴子哥咱俩走吧,这牲口不知道谁是好人。”
齐天嘿嘿傻笑:“不走不走,要走一起走。”
三个人离开这个破旧的殿宇,朝着当初遇到老青牛的那个茅庐前进。三个人一路上打屁闲聊,无非就是虚度时间。其实之前已经商量好了,在仙宫虚晃一枪之后,让大家都已经安争在仙宫,然后就跑去金顶国,去大雷池寺碰运气。
一大圈绕回来,估计着风险也就过去了,然后回燕国找曲流兮她们团聚。
齐天带着他俩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还是没到地方,然后他蹲在一根大树杈上挠头发:“难道是我记错了?这条路我走过几十次的,怎么可能记错。”
“你走了几十次还能记错?”
陈少白站在大树下面抬着头看他,一脸的鄙夷:“猴子哥,你能不能靠谱点。你要是再说什么那是一万多年前的事,我觉得也不是什么借口了。”
齐天:“容我回忆一下,我记得过了这座山就到了的,可是四周的环境怎么不一样了。”
他往四周看了看,发现连山的形态都不一样了:“难道说是走错了方向?可是这条路我真的走过几十次了。以前来仙宫就跟逛自己家里花园似的那么简单,我和老青牛关系不错,他经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我进茅庐偷白胡子老道人的仙丹吃。”
“不对!”
齐天忽然反应过来什么:“我们好像已经到地方了,只是这里发生了变化。”
他看到了前面那缓缓的草坡下面,有一片光秃秃的地方。只有方圆几米大小,别的地方都是绿草繁茂,唯独这个地方光秃秃的只剩下黄土。
齐天一掠飞了过去,站在那怔怔出神:“这就是老牛在的地方啊,这里的茅庐呢,篱笆墙呢,为什么什么都没了?”
安争跟过去看了看,然后脸色也变了。他遇到老牛的时候应该就是在这个地方,老牛就在篱笆墙那块不肯离开,守着茅屋。附近的草被他吃光了,他也不肯走远一些。
“什么都没了。”
齐天眉头紧皱:“老牛被抓走的时候,茅屋还在,篱笆墙还在,什么都在的。可是现在。。。。。。为什么会这样?山已经不是原来的山,草地还是原来的草地。。。。。。”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了:“难道我们已经在一个错乱的空间里了?”
安争没明白,陈少白也没明白。
齐天道:“当时老牛被抓走的时候,大羲的那些人肯定是要继续搜查这地方的。老牛为了保护道府洞天,肯定是触发了什么,所以这里的环境几乎完全改变了。老牛被抓走的时候,大羲大宗的人显然是来了的,他们都是白胡子老道人的传人,未必不能发现那道府洞天的秘密,也可能是他们触发了什么。”
陈少白:“看来咱们是来晚了,这里什么都不可能有了。”
就在这时候,三个人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虚影,黑乎乎的,像是什么鬼怪要从地府里冒出来。三个人立刻戒备,可是那东西却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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