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金姐总是喜欢在我背后突然大叫,每次都把我吓得哆嗦。
针被我刺进自己的大拇指,我含着大拇指委屈地看向金姐。
“我的姑奶奶,绣了半年,你还在绣鸭子!这回改绣会飞的了?”
“雁。”
“大点声。”
“这特么是大雁啊妈蛋!这哪里长得像鸭子啊,这明明是大雁啊,大雁啊!”我在心里怒吼,嘴上却道,“是会飞的鸭子呢。”
金姐压低声音道:“姑奶奶,你可是几位大人物点了名的,现在你还是这个水准,你让我如何交代!待会儿白唇大人来视察,你就算看在以往我那么照顾你的份上,你也得好好表现一下不是?”
我比出“OK”手势,点头抛媚眼,“放心吧金姐。”
金姐咽了咽,大概是将差点吐出来的东西吞了进去。
“白唇大人!”金姐一个转身惊叫道。
她被突然到来的白唇吓得花容失色,我被她那一声尖叫吓得打起嗝。
“零零七,过来!”金姐一把将我拉过去,踹我一脚,我扑通跪下去。
“咯……咯……零零……零七拜见,咯……白唇……咯……”
“砰”金姐挥手一拍,我整颗脑袋撞到地面上,磕了个脆响的头。
“你下去吧。”
我低着头装作战战兢兢地爬起来,正要退下,白唇大人说:“不是叫你。”
金姐反应迅速,脚丫跟踩着火炭一样,眨眼就消失了。
我背对白唇,“咯……咯……”止不住地打嗝。
“转过来。”
我应声转回去。
“抬头。”
我应声抬头。
妈啊,我看见了自己很丧很衰的脸。
白唇大人带着面具,面具是一种很特殊的材质,光滑透明像水一样,我完全可以把它当镜子来照,还有自动磨皮的效果。
“不打嗝了?”
是啊,照着照着就完全没注意到这么回事了。
我笑笑,做出标准的施礼手势:“谢过白唇大人。”
“谢我什么?”
我一愣,柔声道:“金姐说有几个大人同时看得起我,其中就有白唇大人吧?在这呆了这么久第一次见到白唇大人,下次见面不知什么时候,现在必须得真心诚意好好感谢大人。”
“金凤凰的舌头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长了?”
“金姐也是希望我日后若是飞黄腾达一定要记得你们这些大人,好做回报。”
白唇大人拍拍我的头,“长高了。”
“吃得好。”
“那些青菜萝卜的也叫吃得好?”
“要减肥嘛。”
白唇大人的下颌自上向下移动,大概是在打量我。
他忽然伸手来摸我的脸,我下意识避开,他的手定在半空,气氛略尴尬,我立即把脸往前一送,紧贴在他的手心,冰冷的触觉让我倒吸一口冷气。
他的手真冷。
他手掌握起,捏了捏我的脸,“瘦的连肉都没了。”
“大人,你是不是认识我?”
白唇手上动作一怔。
“那为什么大人要让金姐关照我?”
“觉得你是好苗子,必能承大任。”白唇大人放下手,语气平淡。
背上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我伸手去抓,一条小青蛇!
“大人,你今晚有蛇羹吃了。”我抓住青蛇,放在他眼前晃了晃,笑眯眯讨好。
“咝——咝——”我低头一看,好多蛇!
我甩走脚上青蛇,跳到白唇身边,嘿嘿笑道:“大人,你今天运气真好,有一锅蛇羹耶。”
白唇大人蹲下身,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抚过地上那些青蛇的脑袋,“我的蛇宝宝,把你们拿去做蛇羹,可真是残忍!”
“……”
“不过有人好像很想吃的样子,那只能残忍一下了。”
掌风一过,地上的蛇同时断气,他站起身,淡淡道了句:“炖一锅蛇羹。”
一道疾风闪过,地上的蛇全部不见,大约是被刚才那道“风”带走了。
“今晚一起吃蛇羹。”白唇大人的语气听上去应该算是开心。
可是他刚刚亲手杀了他的蛇宝宝,现在还要亲口吃,这真的不是陷阱?
禁不住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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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败宫大饭堂。
“零零七今晚没来饭堂,看来金姐再怎么保她,没用的人迟早还是要被拖出去。”
“可是零零五,我听一八三说白唇大人今天来视察,看中零零七,现在两人应该在一起吃蛇羹呢。”
“胡说!白唇大人怎么会看上那种货色!”
“不只一八三,零零三也看见了。”
“哼!”
门外传来金姐的尖叫。
“啊——零零七你怎么可以跑这里来?赶快回去,白唇大人还在等你啊啊啊啊!”
“金姐,我觉得还是饭堂的青菜萝卜好吃。”
“几天没打你皮痒是不是?”金姐原地抓狂,“你们把她给我送到白唇大人房里去!快——”
周围涌上四五个蒙面人,抬起阿肉踩着空气霎那消失。
“啪——”大饭堂集体掉筷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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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双脚落地时人就坐在椅子上了,送我来的蒙面人全部退了出去,在我对面,白唇的面具倒映着我又衰又丧的脸,我猛地撇开头,简直不忍直视。
“把面罩揭下,吃吧。”白唇大人淡淡道。
面前是好大一个锅,里面除了蛇肉还有很多补品,混杂的颜色让我有些作呕,白唇大人优雅地舀起一勺放至自己嘴边轻轻吹气,“趁热吃。”
“太多了。”我揭下面罩,弱弱地说。
“嗯?”
“我的胃很小,吃不了这么多。”
“你是说,你打算浪费我蛇宝宝的肉?”
“我的意思是吃不掉的可不可以打包带走?”我再弱几个分贝。
白唇大人放下勺子,貌似在盯着我看,片刻后他说:“不可以。”
“好吧。”我也不再挣扎,握起勺子大口开吃。
“呕——白唇大人你看,我根本吃不下去……”
“真恶心。”白唇大人一面优雅地吃蛇肉一面语气平淡道,“吃不完不准走,吐出来的那些也算哦。”
“……”
在白唇大人的监督下,我终于把锅底都tian干净了。
我抱住大肚子,吃的补品太多以至于我整个脑袋都有些晕晕热热的。
扶着桌子站起,施礼告退,白唇突然闪到我面前,拍拍我的脑袋,对我说:“我不能时常来看你,你自己多注意些,这里不比你以往接触过的所有地方,很多事情是你根本想不到的,放聪明些,有时装傻充愣并不能帮你解决问题。你……要干什么……”
踮起脚尖,我把脸靠近他的面具,哇靠,面具上的人流鼻血了!
“我流鼻血了……”我仰面道。
“嗯。”
“那我先回去止血,白唇大人勿送。”我转身就跑。
“咚!”仰着面往前跑,绊着门槛,扑倒下去。
“不用我送?”白唇蹲在我旁边,听他语气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我抬起头,“呕——呕——”那些胀胃又搅得人难受的东西在与地面强烈撞击后被我一口一口吐了出来。
我突然发现面具这玩意是件好东西,它不只可以让人对面具后的脸保持美好念想,还可以抵挡灰尘污垢,比如我的呕吐物。
我爬起来胡乱擦擦嘴,脚下带风一溜烟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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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败花宫呆了一年,次年我与其余十一名靓女一同被送入魂殿。
魂殿是断魂会的主宫,我曾经听巽客提起断魂会,他说断魂会与血影是死敌,是乌后为了制裁一切反对派以达成维护自己利益的黑暗势力。
我当时还在心里想,同行竞争,相看碍眼,反正都是坏人,谁也不比谁光彩。
现在我心里想,论占地论员工论管理两家就不是一个档次,下面我总结了一下两家的区别:
1、血影在很多地方都建了宅子做根据地,十间宅子里有八间是蜘蛛网的乐园;
断魂会的败花宫相当于两座城,然而败花宫也只是人家其中的一个神秘培训基地。出了败花宫才知道为什么从来没有人能从里面逃出去,不仅仅是因为看守的人多,最主要的原因是你费尽心力逃出的败花宫只是相当于推开了大户人家其中的一扇房门。
2、血影,领导加上领导的弟弟总共大概只有九人;
断魂会里被割掉的舌头数量都可以在“九”的基础上叠罗汉。
3、血影杀手只听主公一人的命令,除了完成契约任务,其它时间大家几乎是各忙各的;
断魂会制度严谨,分层次管理,至于分了多少层不是很清楚,不过我知道上次那位白唇大人一定是高层。(废话)
说起白唇,上次被我吐了一脸面具之后就再也没出现,得罪了高层这事让我有些焦虑。
☆、第二十二章 :怡红院
被带入魂殿的十二名靓女重新走上“被教育”之路,这里的训练方式比之前更为严酷,而我在这一呆就是两年。
“零零七,你和白唇大人什么关系?”吃完午饭,零零五走来我身边,一路挨近我细细低语。
“没关系。”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前行。
“如果没关系,你这么弱,为何还总让你站第一?”零零五三分狐疑五分藐视地打量我。
“第一很好吗?”第一就是个炮灰好不好!
“怎么不好了?站在第一位置上的人才能得到更多关注啊。”
这回换我打量她了。金姐说,能被选去魂殿的女人都是大人看中觉得将来可以被给予重任的。
然而断魂会是什么地方,越是任务重大越是接近死坑。
这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面罩,我们只能彼此看见对方的眼睛和嘴巴,而此刻我在她眼里看到了骄傲和野心。
“那明天我跟你换位置?”
“不行。被发现我死定了。”零零五嫌弃鄙夷地瞥一眼我后拐弯走了。
我走进院子,突来一阵强风,吹落了一树杏花。
雪白花絮如急雨撒下,我抬手护住头,吐掉嘴里不小心吸进去的花絮。
印象里落花都是优美惬意惹人醉,为什么到我身上就变得如此狼狈。待杏树安静下来,我抬头去望,强光从枝叶间透射过来,晃得我视线一片花白,脑袋恍恍惚惚。
“我要走了,你可以下来了。”我进屋前说了一句。
我坐在窗前对着镜子拿下面罩,青色人影闪过,他侧身倚在窗外墙上,声音平淡,“长进不少啊,都能发现我了?”
“白唇大人,你应该考虑换一副面具。”
“嗯?”
“你面具反光严重,不发现也难。”我放平镜子,问他,“我长得如何?”
白唇大人默了默道:“还不错。”
“那就糟了!”
“……”
“唉,美女的苦你不懂。”
“你好像越来越……”
“消极是不是?”
“嗯。”
我双手放在桌上,身子前倾,“白唇大人,你我前后见面不过两次,说的话好像很了解我似的。”
“这里每一个人在断魂都有详细资料,我对你的了解可能要比你想象的还要全面。”
“哦,请问我爹娘是谁?”
白唇沉默。
“请问我出生何地?”
沉默。
“请问我被师父救起来之前是怎么掉水里的?”
沉默。
“请问……”
“够了。”
“其实你也没我想象中那么了解我嘛。”
我杵着下颌望窗外杏花,白唇环抱双臂低头不语。一阵沉寂之后他淡淡道:“你之前在那儿站了许久,在想什么呢?”
“想过去,想未来。”我漫不经心地说。
“想了那么久,都想到了什么?”
“一些人一些事。”
“比如?”
“七婶和她家的猪。”
“……”白唇的语气变得有些郁闷,“总是看不透你在想什么!”
在断魂会呆了这些年,我已经渐渐不清楚自己该想些什么了。我趴在桌上,闭上眼。
“丧失信仰的笼中鸟还能想些什么呢,我睡了,大人自便。”
“今日我是来告诉你,明天乌后要来,你在魂殿里的生活即将结束了。”
我蓦地直起身,白唇已在窗外消失,徒留一树杏花簌簌撒落。
我抓起旁边面前的面罩,紧紧握在手中。
罗缕森,你终于可以出去了!多少日日夜夜煎熬着,忍受着,就是为了咬牙坚持到今天!
以后不可以再让自己如此狼狈浑沌地活着,命运是自己掌握的!
我望着天空,充满斗志!
“轰!哐啷啷——”一道天雷将屋外杏树劈成两半,其中一半朝我这边倒下,幸而我反应迅速,在它砸碎了我的屋檐和窗户之前,飞扑到另一边避开。
我只是在给自己打气,你不至于吧!我对老天爷说。
天色骤变,狂风暴雨顿时哗啦啦地席卷来,裂开的断墙被狂风吹倒,露出好大一个窟窿。
我蜷缩在地上,抱住双膝在冷风中瑟瑟发抖,一时胃酸翻搅,心慌想吐,不安在心底逐渐滋长,似乎已经感觉到会有更不好的事在前面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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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我被送进一间空旷黑暗的大殿,我跪在地上,乌后就站在我面前。
“把面罩揭下,抬起头。”
我照做。
乌后身着暗红嵌珠翻领宽袖裙袍,低调不失端庄,她的脸上没有用任何东西遮挡,肌肤白皙光滑,丝毫不见岁月留下的痕迹。
她几乎没什么表情地盯着我,半晌后她走到高阶之上,将椅子扶手向上举起。
“沙——“铁门缓缓打开。
门后是铁牢,一血迹斑驳蓬头垢面之人被铁链锁固于半空中。
“你这是要告诉我如果不听话这就是我的下场?”
“不,那是你师父。”乌后低沉浑厚的声音忽而传来,我仿若遭遇雷劈,爬起疯跑过去,撕心裂肺大叫:“师父——师父——哪个王八蛋把你打成这样?我要把那王八蛋剁成肉酱喂狗!师父,你看看我,我是阿肉啊……师父——”
那人毫无反应,我又哭又叫,歇斯底里呼喊着“师父”。
铁门“沙沙沙”地关上,乌后毫无感情地说:“先别急着哭,本宫开错门了。”
“……”啥?
乌后放下左边的扶手,举起右边的扶手,对面那扇铁门缓缓开启。
“师父?”
在几乎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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