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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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台娇-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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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廷杖的红漆!

    疏真眼中光芒一盛,凛然之气立现,随即,她压抑住了内心的怒火——即使没有伤到筋骨,还是让这孩子受了辱!

    “姐姐……我没事。”

    一夜惊吓,让虹菱嘴唇犹自颤抖,却仍强笑着安慰姐姐道:“做奴婢的,谁没挨个打骂,这次只是我运气不好。”

    “你先去躺着休息。”

    疏真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转身朝着朱闻裣衽福身,“多谢君侯!”

    朱闻的黑眸凝视着她,沉静而幽深,似乎要将人的魂魄都摄入——

    “我为你劳心劳力,就换来这句多谢吗?”

    他笑着调侃道,顾盼间既是亲昵,又带着玩笑的暗示。

    疏真的面上浮现一道不易察觉的笑意,唇边一抹朱红潋滟,却是让朱闻看得口干舌燥,心中一荡。

    “我们出去说吧……”

    疏真的声音低沉,仿佛有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两人到了屋外,残雪压得青松沉甸,淡金的日光投下,连森黑的树阴都滚上了一层金边。

    疏真站在朱闻身前,两人靠得很近。冷香在朱闻鼻端飘忽不定,疏真的声音飘渺宛如梦幻——

    “这次多亏君侯搭救,我实在无以为报……”

    那就以身相许好了……

    朱闻心中咕哝,笑得有些惫懒,眉目之间更见倜傥俊逸。

    “只有……告诉您一个真相了。”

    嗯?!

    朱闻伸出的手僵在了那里,寂静松林下,疏真的声音宛如薄冰相击,带起涟漪无穷——

    “这次所谓的中毒,其实不过是个局,真正的目标,是您。”

    顺贤老夫人回到后殿佛堂后,便接到太医禀报,道是瑗夫人经过灌药,已然脱了险。她并不就此宽心,唤过太医又细细问了一遍,眉间细纹越发深了。

    “这药极是凶险,阿瑗差一点就死于非命——下毒之人,是真想要她的命!”

    她喃喃低语,随即又道:“此事并非燕姬所为,她还没蠢到这个地步,而且那几个小丫头都拷问遍了……除此之外,还有谁会去暗算阿瑗呢?”

    扑朔迷离之中,她陷入了沉思——

    “如果阿瑗真的身亡,燕姬又蒙上这不白之冤,谁会从中得益呢……是那些姬妾?还是另外几位王子……“

    瞬间,一道灵光闪入脑海——

    “难道是他?!”

    顺贤老夫人既惊且疑,随即却为自己的推测而惊骇不已——

    “如果真是君侯暗中下手……那便要赶紧传信给王后和王上!”

    “此次事件中,谁是最后得益人呢?算来算去,答案就是……君侯您了。”

    朱闻耳边回响着疏真意味深长的一句,心中却是冷怒已极,一旁的卫羽以指叩着几案,豁然开朗道:“原来如此……如果瑗夫人身亡,燕姬被惩,再波及一二宫人,我们这边的眼线便消亡殆尽了,在这个夺谪争位的节骨眼上,您若是剪除细作,那定是所谋非小,一夜之间,彼此剑拔弩张的王子们,便会警觉戒备,将所有矛头一起对准你。”

    朱闻沉声道:“更何况,阿瑗是父王亲赐的,她若死去,本身就是对父王的莫大藐视——没有人会相信这是燕姬那个蠢女人干的,所有人都会猜忌我。”

    他怒极而笑,一掌拍在桌上,悄无声息的,檀木桌化为了齑粉——

    “他们自己在王城斗个你死我活也就罢了,居然把主意动到我头上了!”

    卫羽却不再出声,只是望着满地木粉,呆呆有些出神。

    “你在想什么……”

    卫羽皱起眉,有些懊恼道:“我这个军师太不称职了……居然没有及时看出其中诡秘……但是你那位疏真姑娘,一语惊破天机,却也实在太不简单。”( )

第十章 心悦

    卫羽眯起眼,想起昨夜所见,断然道:“她那般风度、气韵,可不是平凡人家所能有的。”

    朱闻微微一笑,神色之间一派从容,“我又岂会不知?早在先前,便在居延俘来之人中细查过。”

    他顿了一顿,继续道:“据说朝中也甚不安宁,神宁长公主一纸诏令,便有百余官员被大肆清洗,重则族诛,轻则流放,她大概就是这批官员的家眷……”

    卫羽也对此事颇有耳闻,“听说京城那边闹得血流飘杵,一片风声鹤唳,人人自危——那位长公主殿下,也实在太过恣意跋扈了!”

    “天子尚且年幼,她以长姐之尊摄政,掌有黄钺白旄,为人之深谋果决,须眉难及——天下间又有几人敢掠其锋芒?”

    朱闻如此下了断言,又道:“朝中有此一人,诸侯便多有掣肘——自下唐、南晋、陈等以来,除去我燮国,各方在她面前,谁不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他眉宇间涌起一道微带恶意的冷笑,“我燮国势大,眼看着就是朝廷下一步的目标,王城那些人却仍是肆意内斗,所谓不知死活,莫过于此了!”

    午后的日光照耀着他全身,冰冷俊颜因激越讥讽而带上了一层微红,却显出一种不羁的男子气概,让人目眩神迷。

    午后的日光清浅寂淡,屋檐下残雪滴落,有些拖成长长的冰棱,映出五光十色的迷离。

    疏真以银剪利落割去尾线,端详着眼前这一幅绣品,但见洛神翩然,顾盼生辉,于是微微一笑,略觉满意。

    一道纤细身形在背后静静拖下阴影,疏真回过头去,不意外地,端详着虹菱,笑着问道:“可好些了么?”

    虹菱披着羊毛大坎肩,仿佛不胜寒意,却仍笑着应道:“姐姐,我没事的。”

    她想起昨夜一场噩梦,蹙眉间只见一片惊惶,“如今燕主子也被禁足了,我们这西侧殿上下都惶惶不安——姐姐,你说,万一燕主子真被问罪,我们这一干人可怎么好?”

    疏真微微一笑,眼中波光晶莹,却是一丝未动,“我们这些人下人奴婢,本就是无根浮萍,何必去管这些贵人们的事,左右我尚有手艺,在谁手下,都少不了我姐妹的衣食。”

    她仿佛是在告诫虹菱,又仿佛是在自言心胸,银针在空中拖曳出一道优美弧度后,又开始跳跃不已,仿佛有了灵性一般。

    只是不期然的,她想起那个长发幽黑近蓝,带起无边冰寒的男子,不由暗自叹道:“朱闻……如果我所料不差,针对你的布局,可是环环相扣,远不只这一着啊……”

    她想得入神,却随即茫然自失,暗笑道:这些又与我何干?

    她心中正在暗潮起伏,却听屋舍外一阵杂乱脚步声,随即,大门被粗暴推开,却是几个三十上下的健妇,粗手大脚,眉目不善,正冷冷看向室内。

    “奉顺贤夫人之命,带你二人去回话!”

    说完,便七手八脚上前推搡拉人。

    疏真未及动怒,却听屋外一声响亮宣告——

    “君侯驾临,是什么人胆敢在此喧哗闹事?!”

    随即,只见朱闻一身便装,在侍卫簇拥下,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他冷眼一扫,不悦道:“你们在这闹什么?!”

    健妇们讷讷不言,有机灵放肆的,倚仗老夫人器重,乍胆笑道:“君侯,我们乃是奉老夫人之命彻查这件鸠毒案,这两人牵涉其中,我们正要带人回去问话。”

    “哦?”

    朱闻微微一笑,语音却是犀利辛辣,“本侯什么时候委任你们在慎司监查案的?!”

    众人面面相觑,却不甘心就此撤退,正要再言,朱闻剑眉一轩,低喝道:“滚出去。”

    这一记宛如鞭子抽过,众人面上都失了颜色,纷纷目视姐妹二人,眼中闪过怨毒,随即络绎而退。

    疏真静静地看着朱闻,默然无语,只那一双黑眸幽深,几乎要看入他心中最深处。

    朱闻被她目光触及,只觉澄澈宛如冷泉,连肌肤都几乎刺痛,于是笑道:“你那样看着我做什么?好歹又救了你一次……”

    “君侯之恩,我们姐妹都铭记五内。”

    疏真轻声叹道:“可是今日这一出,我们姐妹立刻便成众矢之的,这又当如何?”

    仿佛料到她会兴师问罪,朱闻轻挥长袖,笑得越发不羁潇洒——

    “你也看到了这帮人来势汹汹……若任由她们妄为,你们今日也不能善了。”

    他含笑凝望,连眉眼也随之灼热熠熠——

    “至于你问该当如何——到本侯殿中,做我的人如何?”

    这一句石破天惊,让一旁的虹菱霞飞双颊,却也让疏真目光一凝,半晌,她咬牙道:“君侯……你这是故意的吧?!

    “何来此一说?”

    面对朱闻无辜惊愕的笑颜,疏真心下怒意凛然,她心知肚明,对方刻意在人前为自己解围,宫中流言如飞,一夜便会闹得人尽皆知,此时此地,已无自己安稳过活的余地!

    雪光映入她眼中,她低下头,咬住唇,瞬间,已然明白此事无回寰余地。

    不再看他,只是径直吩咐虹菱道:“收拾东西吧,我们又要搬家了!”

    “如此不甘愿的模样吗……”

    朱闻收了笑容,郑重道:“你在燕姬这里,也不过是忙于绣工,这般虚度岁月,真正是你想要的吗?”

    “虚度岁月……?!”

    疏真简直要大笑出声,她抬起头,黑嗔嗔的眸望定了朱闻,欲要反驳,却终究没有开口。

    朱闻……意气飞扬,少年天纵的你,可曾知晓,即使是虚度年华,也好过颠沛流离,如履薄冰……

    无声的叹息在她心间响起,清澈的黑眸,染上了别样的黯然,却是让朱闻会错了意,眉宇间隐见压抑的不悦——

    跟随在我身边,竟让你如此难受?!( )

第十一章 破军

    顺贤老夫人看着下首这一众垂头丧气的侍婢,竟是没有动怒,只是淡淡道:“下去吧!”

    她一人独坐,枯对满室寂静,拔了头上银簪,看着镜中两鬓苍霜,轻叹了一声,“真是老了,不中用了……”

    天未明时,她便得到密禀,就近伺候瑗夫人茶食的侍女中,有一人已然被君侯下令放了出来,如今派人前去拿人,却遭遇君侯亲身斥退——

    此事果然与君侯脱不开干系!

    她尖利的指甲在银簪面上掐了狠狠一个印记,将素梅花形弄得面目全非,“他如今长大**,也有自己的主意了!”

    她叹了一声,随即匆匆写就密函,唤人朝王城送去。

    接下来几日,宫里倒是异乎寻常的宁静,燕姬禁足,瑗夫人长卧养病,倒是各自安晏,波澜不起。

    疏真手中捻了一根浅翠丝线,在麻布上绕了个盘龙结,但见绣图中峰峦叠嶂,池上天波浩渺,一眼望去青翠墨黑不一,简直如同一幅上好丹青一般。

    朱闻坐在一旁懒洋洋地托腮看着,初春的日光照得满地光华,半边的金砖地面都映得沁暖,他半边身子侧坐在阴影里,看不清眉目神情,却是说不尽的舒畅写意。

    “你已经把我的大小四季衣裳都缝补清爽了,重描的花样子也都用上了,再等你绣好这幅屏风,这满殿上下可就没什么活可以给你做了!”

    他的声音清朗,如此调侃,却带着亲昵的暖意。转载自

    初春的风徐徐吹入,仍是微凉的,只是少了那种透入骨髓的寒,略微有些暖煦的味道了。

    疏真默默拿过刀剪,只听喀嚓一声,线分九股,齐齐而落,整幅屏风终告完成。

    正在朱闻以为她不会回答之时,只听她淡淡道:“我本身就是绣娘,做这些乃是份内之事。”

    “宫中这些绣娘,虽然不如你的手艺,但阖宫上下,却也不是少了你就穿不得绮罗衣裳……比起你的手艺,我更爱你的聪慧冷静。”

    朱闻说着,从座中起身,竟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我身边正缺参赞文书之才……你这般人物,陷在这一堆琐碎针线里,实在埋没。”

    朱闻见她仍是一幅不为所动的模样,不由心中火起,大步上前,一把执了她的皓腕,“为何拒人于千里之外,我就那么让你不快么?!“

    他的面容贴得很近,目若点漆,黑瞳中的那一点犀利而危险,却带着别样的清俊魅惑,似乎要将她整个人都卷入其中。

    “当然不是。”

    疏真的声音沉静淡然,半明半暗之间,朱闻觉得她每个字都敲打在自己心间——

    “君侯的好意,我又岂会不知,只是和您走得太近,就意味着……”

    她抬起头,毫不避讳地看入他眼中,一字一句道:“数不尽,避不开的麻烦。”

    朱闻被她的答案惊得无话可说,竟呆住了。

    疏真轻叹一声,收拾了绣架,转身欲走,却听身后低沉声音道:“在你心目中,本君就是那么昏聩无用?!”

    疏真回过身来,斜靠门扉,阳光在她身侧拖出淡金斜影,那清瘦身影几乎要化为透明,带着孱弱的不真实感——

    “我知道君侯你所图非小,也知道你是在韬光养晦——可你若以为暗处敌手的手段只尽于此,那麻烦还会源源不断而来。”

    她轻咳着,近乎叹息着说完,仿佛有些艰难似的,抚着心口离去,脚步有些飘忽。

    朱闻……

    对不住……历经这红尘涤荡,悲喜沉浮,我已然是灰了心,失了意的人,只愿安宁和晏,了此残生——那些天下风云,计谋局变,实在是厌了,也怕了。

    她不去看背后,那个清俊男子的眼神——失望或是恼怒,与她已无任何牵连——然而鬼使神差的,朱闻方才那黯然的眼神,却烙在心底,宛如月影一般,打不破,碎又合。

    她脚步骤然停顿,摇头欲挥去这残象,却终究不能——她咬牙,随即一转身回返,取过桌上的纸笔,随意写了两字,折得细密,压在砚台下,这才重新穿过门槛,朝着殿外而去。

    朱闻心中狐疑,不知她在弄什么玄虚,展开一看,竟是银钩铁划的两字——

    北狄!

    “竟是如此!我早该想到的!“

    接过纸笺后,卫羽面上神色变幻不定,随即,却蓦然领悟,眼中放出强烈的光芒——

    “从一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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