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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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台娇-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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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过纸笺后,卫羽面上神色变幻不定,随即,却蓦然领悟,眼中放出强烈的光芒——

    “从一开始,这便是个连环局,光是您身边的细作被纷纷剪除,只能让王城那边心有忌惮,真要说什么真凭实据,却也煞是可笑——几个姬妾,死便死了,谁也不能拿您来问罪,于是,这下一步,便是让王上真以为您心生反意。要想达到这个目的……”

    朱闻瞬间已然明白,他的黑眸在昏暗中熠熠生辉,森冷近乎妖异。

    “你不用说了,我也明白了。”

    他咬牙笑道:“真不知是哪位娘娘或兄弟的手笔,真是手眼通天,连北狄人都勾结上了,串通了这时候在边境滋扰,我一旦出兵,他便立刻化整为零,消散不见。大军这般异动,传到父王耳边,那便是我心怀鬼胎,拥兵自重——这样的猜忌,已然足够推我到风口浪尖!”

    卫羽想象着那时的情景,不由地打了个冷战,“幸亏你那位疏真姑娘明眼如炬,否则父子相疑,只是亲者痛仇者快!”

    “他对我猜疑不是一天两天了……”

    朱闻阴郁冷笑道:“小时候就有星象师说我有破军杀星之相,他心里一直记挂这个——真是可笑,几句信口胡诌,就能决定一个人的将来!”( )

第十二章 冶游

    他不愿多说,只是起身在殿中踱步,半晌,终于下定了决心——

    “不能等他们布置停当再来伤脑筋——我们先动手,只是,好不容易积攒的家底,须要破费许多了。”

    卫羽知道他所言为何,也随之笑道:“那些边境小族积年穷困,你这一破费,便够他们渡过春荒了,只可怜我们辛辛苦苦,又是当劫匪,又是作商贾,好不容易才存下这些粮草——这可是我们将来造反的本钱哪!”

    这话听着象玩笑,半真半假间,却是让朱闻瞥了他一眼,冷哼道:“本君若是造反,到时候车裂之刑也会有你一份。”

    说笑已毕,气氛不如方才凝重,卫羽道:“只是那些游牧小族被北狄吓破了胆,能出动多少青壮尤是疑问——而且,真正关头,还需你亲自出马,否则,那些老奸巨滑的族长会随便割些奴隶的人头来换赏钱的。”

    朱闻点头道:“关键时刻,只需一两日便能扭转乾坤,我会亲自走一趟。”

    他的声音恢复了淡然自在,“虽然是初春,也是冶游的好时候了。”

    卫羽心领神会,却是微微挑眉,带着些坏笑,意味深长道:“不怕宫里的几位吃醋?”

    朱闻的黑眸越发深幽,那笑容近乎得意诡秘了——

    “我会带女眷随身伺候,没被选上的只好怪自己魅力不够了!”

    “你说什么?!简直是荒谬!!”

    燕姬从榻上直起身来,因着惊诧,手边的玉枕都摔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转载自

    “你说君上看上了虹菱那小丫头?!”

    她仿佛听见了什么极为可笑之事,骇笑道:“那丫头不过十三四岁,人还没长开……怎么会有这等谣言?!”

    女官在她跟边细语几句,燕姬惊得美眸圆睁,“你说君上亲自去救人,又斥退顺贤那老虔婆的人?!”

    “总之,他是对那两姐妹很不寻常,但疏真姑娘那相貌……”

    燕姬这会终于反映过来,怒极而笑,“真是不可思议——去给我把她姐姐给唤来,我要好好问问!”

    便有人领命而去,一盏茶的功夫,竟空身匆匆而回。神情恍惚躲闪。

    “人呢?”

    “君……君上带走了,他说要出外踏青,寄情山水几日……”

    宫人犹豫了一下,仍是到燕姬耳边说了几句,随即,便见她瞬间暴怒,面目几近狰狞——

    “原来……原来君上看中的,居然是她!”

    一旁的女官听得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疏真幽幽醒来时,却觉得一阵眩晕,于是仍旧躺了下去,只是睁开眼,打量着周围环境。

    这是一辆马车。

    很是宽敞舒适的马车,身下的柔软皮毛减缓了路上的颠簸,皮毛的那一端,一人轻裘素衣,正手持书卷,神情闲适。

    “你醒了?”

    放下书卷,朱闻很是体贴的起身,替她斟上一杯热茶。

    疏真接过茶,道了声谢,随即,开口道:“是你把我迷昏的?”

    “当然。”

    朱闻毫无愧疚的大方承认,神情恬静,看在疏真眼里,却是怒从心中起,她咬牙笑道:“能请教君侯,是为什么理由吗?”

    朱闻微微一笑,冥黑眼眸中几乎透着快活得意的光芒——

    “我身边缺个服侍的。”

    这答案简捷了当,近乎厚颜无耻,疏真气得眼前一阵发黑,干脆躺下身来,背对不语。

    朱闻却好似要生生把她气出个好歹,继续轻笑道:“这样,便正式昭告宫中,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谁和你有什么关系?!

    疏真怒无可怒,胸中一阵厌恶,又开始连续低咳起来。

    宽大手掌抚上她的脊背,轻轻拍打着,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妹妹暂时安顿在卫羽府上,很是安稳妥帖,你不用担心。”

    疏真深吸一口气,平稳了情绪,转过头来,只见朱闻就势倚坐在自己身边,炯亮眼眸正深深凝视着自己。

    “我们这是去哪?”

    “寄情山水,冶游赏美。”

    疏真忍了忍,却终究冷冷道:“这时候柳还未绿花未成蕊,是出去吃西北风么?至于赏美,君上宫里那一群姹紫嫣红,尤是不够吗?”

    她撑起身,挑开厚帘,略看了看,只见十几骑轻身在后,再看路径——

    “你是要去极北边陲?”

    她心中了然道。

    “然也。那里异族美人甚多,我又年少多金,散财聘美,真正是风流雅事。”

    疏真眼中闪过一道光芒,越发了然地笑道:“聘美是假,散财之后借刀杀人,才是您真正的作风吧!”

    朱闻闻言,笑得眼角微挑,说不尽风流意态,平日的冷酷荡然无存。

    “所以说,跟聪明人讲话,真是省心……尤其是,聪明的美人。“

    不知是倚得太近,还因为车中紧闭,他身上淡淡的檀香气息,一阵阵染入疏真四周,灼热的肌肤温度,透过皮毛铺盖传来。

    疏真微微眯眼,仿佛不适应这份暧昧,但终究什么都没说,转过头,蒙头大睡起来。

    恍惚间,好似有人俯身贴近她的脸,轻叹道:“这么无所防备的睡颜……”

    笑声染入梦中,一时也听不真切,再醒来时,已然到了欲往之地。

    (马上就要发威了杀人了,我居然发现自己想念血腥画面了,果然是霹雳看多了么ORZ)( )

第十三章 萧策

    初春的北疆冰雪尤在,只是在牧草浓密之地,略微有些了些新绿。转载自夜幕降下时,仍是北风飒飒,催寒入骨。

    疏真从帐幕缝隙中遥遥望着外间那密密一圈衣饰各异,却不失华贵的各族之长,火光熊熊,他们正围成一块,畅快喝酒切肉。

    远处,隐隐可见烟尘四起,厮杀之声惨烈震耳,鲜血的腥味从上风处熏染而来,混合着粗犷饮酒行令的谈笑之声,只觉得诡异恍如一梦。

    她无心再待在帐中,挑帘而出,但见左侧高台之上,朱闻正孑然一身站着,眯眼眺望着远处的烟尘。

    “你来了。”

    朱闻瞥了一眼,随即仍将全副精神都投回惨烈杀场之中,只是将右手伸挽过来,将她一拉而上。

    “这次,君侯您真是大获全胜。”

    疏真的声音清婉飘渺,仿佛从云端传来,朱闻却毫不在意地揽住她的肩头,笑道:“你这算是恭贺本君吗?”

    疏真不动声色的微微一挣,只觉不动分毫,便任由他这般施为,“击退北狄蛮夷,又没有伤到己方一兵一卒,君侯觉得不值得恭贺吗?”

    朱闻闻言大笑,“是没伤到一兵一卒,但是本君的荷包大为失血,今年一冬,算是白作劫匪了。”

    疏真听着这话,只觉得哭笑不得,忍不住唇边勾起微微弧度,“你到底劫了朝廷多少粮草,整个玉门关都被你搬空一半了吧?”

    朱闻的脸皮似乎厚地出奇,不以为忤,居然认真掐指点算,片刻之后,微微一笑道:“倒也没这么夸张……”

    疏真正觉他这次不复狷狂,却不料朱闻又道:“其实算起来,劫我父王和其他诸侯的也不少……”

    疏真顿时无语,撑了几瞬,却终于掌不住,大笑起来。转载自

    她仿佛很久没有笑得这般畅快,越笑越深,竟然弯下腰来,略微有些呛得咳嗽了。

    朱闻佯怒笑道:“好啊……拿本君来作消遣了!”

    话虽如此,他仍是关切地上前,将她搀扶起身。

    一轮明月从厚云中穿出,清莹月华照在疏真身上,素衣如雪,通身剔透,只那发鬓有些蓬乱,一向掩住的右半边面容,却终于遮掩不住,在朱闻面前展露无遗——

    朱闻的黑瞳因震惊而收缩,他清楚地听到自己的抽气声,却只觉眼前艳光一盛,竟是皎美更胜月曦!

    绝丽容色之下,连天边的鏖战嘶杀声也仿佛逐渐远去,只留下眼前这惊鸿一瞥。

    疏真冷怒交加,急转身去,以簪子盘好发髻,回身时,便仍只见左半边那密布的青黑黥纹。

    “你居然骗……”

    朱闻的声音戛然而止——疏真轻扫一眼,他只觉得心神荡漾,目眩神迷之下,连原本欲出的责备之言都荡然无存。

    此时有马嘶人声由远及近疾来,这才将他从幻梦中惊醒,朱闻眨了眨眼,却见斥候匆匆下马,跪地禀道:“君侯,那颜部首领的九头鹫旗出现了!”

    “居然有大鱼在这!”

    朱闻精神一振,从高台上一跃而下,方才的旖旎之梦,却被这意外的消息惊破——

    他疾步向前,早有知他心意的侍从,将甲胄一一套上,随即,便有人奉上玄铁长枪和佩剑——他竟是要亲自出阵!

    淑真目光一凝,缓缓开口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要亲自去厮杀吗?”

    朱闻有些惊愕,眼中闪过喜色——“你是在担心我吗?”

    他停了下,挥退忙乱的侍从,将披风的系带凑到疏真跟前,“帮我系上吧!”

    疏真一楞,玉莹面容上竟有些迷朦惊愕,随意拈起丝带一系,却在下一瞬被朱闻握住了纤长五指。

    “你是在担心我吗?”

    他又追问道,黑瞳光华闪动,仿佛极为欢畅,满眼都是笑意。

    疏真怒极而笑,悄声道:“你自要去送死,谁管你死活!”

    “不过是北狄一部的首领,他取不了我的命。”

    “北狄人的弓马,不可小觑……”

    朱闻不由分说地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幽黑长发随风而起,火光映照下,又是那般近乎苍蓝的深广——

    “即便他们弓马快利,我堂堂中原天朝又岂会惧怕?!六年前,清远侯萧策饮马扬鞭于谰江,北狄各部之血染红了整片江边——我若是早生几年,定能赶上这场大战。”

    朱闻声音并不见如何激越,只是在眉宇飞扬间,仍可见悠然神往——这几年他镇守极北之疆,勇悍狡诈兼具的凶名,早已让北狄人暗中称他为清远侯第二——可朱闻,却从不愿作任何人的影子!

    若是早生四年、不,只需要三年……只要有弱冠之龄,我便可以赶上这场轰轰烈烈的热闹!

    朱闻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却并没有注意到,站在他身畔的疏真,面色已转为煞白——

    她紧咬着牙,低下头去,月华的光晕,将她周身染成一片雪光——那是凄凉已极的颜色。

    萧策!!!!

    那个熟悉的名字……千回百转,夜夜沉吟,如风一般过耳,化为冰刃,狠狠刺入心中……她抑制住全身的颤抖,垂下眼,看着脚底泥泞的残雪。

    风从天际吹过,浩远至苍穹尽头,而残雪泥泞,纵使曾经洁白出尘,却也低落而下……低到尘埃里去。

    “你怎么了?”

    朱闻见她神色有异,以为她不愿听这些血腥杀戮,于是温言安慰道:“这里马上有大批的俘虏过来,满地血污,又不甚安全,你还是退到后方十里的驿所去吧!”( )

第十四章 杀局

    (紧赶慢赶还是晚了,对不住大家啊)

    车驾疾驰,夜幕中但见一线烟尘滚滚,车驾四周也有侍卫随行,虽然并不显山露水,但仍可见朱闻的体贴入微。

    疏真略微挑开些帘幕,略带冷意的风掠过她的发鬓,四周飒飒,高山残雪镜湖在她眼前一一闪过,只化为黑黢阴霾,激越爱憎宛如天上云絮,在月轮的阴影中穿行。

    多久了,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起这名字……她咬住唇,雪白面庞越发不见血色,眉间浮起一道凄然微笑——

    “为什么……要让我再听到这个名字呢?”

    她对着虚空问道,身边仅有冷月如霜,远处隐隐是胡笳呜咽——那是欲哭难言的孤寂。

    风逐渐大了起来,马车突然一晃,顿时停了下来,外间一片马嘶人沸,在暗夜中听来,显得格外惊心。

    风声中夹杂了怪异的声响,鸣镝一般尖利——那是箭矢撕裂之音!

    疏真黑眸一凝,瞬间现出犀利之冷,她下意识地伸手腰间,要拔出佩剑——然而满手空荡,却提醒了她目前的处境,下一瞬,只听夺夺之声连作,精工特制的车壁竟不能挡,箭尖力透而入,森然寒光乍现!

    外间的厮杀声四起,疏真半伏在车中,静静听着一切动静。

    凄厉惨叫声逐渐歇止,帘幕轻晃,有鲜血飞溅而入,滴上了她的裙幅,只见帘幕一挑,松明的火光随即亮起,橘红火舌投射而入,带着张牙舞爪的狰狞——

    四下稀稀落落站着些人,有一人探身前来,略微一照,见是一名女子,立刻“咦”一声,奇道:“闻侯竟不在车中!”

    他身后好似有人低声咒骂了一句什么,疏真听不真切,好似是什么“老贼酋“,“消息有假”,随即此人吩咐道:“既是他的姬妾,就地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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