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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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台娇-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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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颐趴在凉席上,抱着椰子凑到嘴边,咯咯笑着,吐出了一块厚实的外壳,随后又对着中间的白色嫩肉进攻——

    “那白色一层……是可以吃的。”

    叶秋的声音简直是气弱游丝了——他在海角也呆了一阵,从来只见当地人用尖刀用力戳下,才能戳出一个洞,若是有人可以用牙齿就生生咬出一块来,在当地简直是要被人围观了!

    这孩子……真是奇特!

    疏真面上发烫,简直不敢看二师兄的面色,朱闻呵呵笑着,仍是一派傻爸爸的满足笑容,“我儿的牙齿真是不错。”

    疏真瞪了他一眼,此时朱颐又咯咯笑着,朝着三个大人炫耀献宝,“我喝到里面的水了,很甜……”

    他居然吃了了整整一层果肉——当地人可以是要拿着木勺挖着吃的啊!

    叶秋再也不觉得惊愕了,他静静看着这位小侄儿,仿佛想起了什么,“这孩子,倒是很象疏真你。”

    什么?!

    疏真凤眸圆睁,简直要瞪自己师兄了,“哪里象我了?”

    叶秋微微眯眼,想起第一次见她时的情形——

    小小的少女,纤弱而倔强,爬山到最后虽然已经全身无力,却仍不愿让萧策背着,坚持要自己走。

    巴掌大的小脸虽然苍白,双眸却是比星辰更要闪亮。

    叶秋当时正在被罚培土,见到她的一瞬间,却是鬼使神差的,站起身来,走到她身前,伸抽手来。

    “给你。”

    圆而金黄的橘子,放入少女掌中。

    她看向他,低声谢过,随后剥了皮,放入口中一瓣——

    她笑了,那笑容在叶秋看来,竟是美不胜收——“好甜。”

    那一瞬,叶秋觉得她的笑,比橘子还要甜。

    但接下来,她却将另一瓣递到萧策唇边,“你也吃。”

    叶秋的面色阴沉下来——他与萧策,在武学上可算一时瑜亮,在性情出身上更是云泥之别,两人极不对盘。

    他哼了一声,走了开去,再也不肯多看一眼。

    只是,她吃得那般香甜,以及那甜美的笑意,却一直深深印刻在他心中。

    眼前,朱颐这般香甜的吃相,可不正是象了她?

    当年的小师妹,是师父门下唯一的女徒,虽然是萧策带来,甚至有隐约传说,她是皇家的金枝玉叶,她却丝毫不曾有任何娇气,与大家一般,白天严格练习,晚上又在灯下苦读。

    叶秋原本觉得,十多岁的半大少女,是练不了什么武学的,但是某天夜半,他无意间路过本该空无一人的较场,却看到那孤单而执著的纤影,正在一招一式的比划着。

    那般倔强,那般沉静。

    叶秋当时默默看了,心中却是百味陈杂,见她有一招使得不对,正要忍不住上前纠正,却见一旁的树影里,有人抢先一步上前,手把手的教她。

    萧策。

    两人并肩比画,kao得极近,萧策甚至从袖中掏出了一个金黄圆滚的东西。

    是橘子。

    叶秋默默看了,随即转身默默而去,一如他的到来,没人发觉。

    “二师兄?”

    疏真的呼唤把他从回忆中唤醒,叶秋笑道:“我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

    他端详着眼前的小师妹,见她一身宫装,却仍不失往日的风华与气度,身边站立之人,却并非那当初之人了。

    物是人非啊……

    他定一定神,看着一旁的朱闻,笑得有些不怀好意,“侄儿今后,武功定当大成啊。”

    面对这夫妻二人询问的目光,他笑得越发深刻了,“小师妹练武的时候,每天都要吃一只橘子,短短几年就突飞猛进,侄儿岂不是象了娘亲?”

    朱闻正要大笑,被疏真狠狠一瞪,再也不敢扯动嘴角,那表情十分古怪。

    他索性凑到爱妻身边,低声道:“我也每天替你去摘橘子。”

    说话间明显带着醋意,他不是笨人,当然猜得到,当初是谁替她摘橘子。

    疏真的面上飞红流霞,显得越发美艳,叶秋见他们小夫妻如此恩爱,唇边也不禁带上淡淡笑意。

    此时,一旁的童稚声音打断了大人们,“叶叔叔,我吃完了,还有吗?”

    三人看向朱颐,只见他笑得灿烂甜mi,身旁却是一地的椰壳残骸,已经是支离破碎,再无一片完整。

    好厉害……

    三人只觉得朱颐的白色虎牙,在日光映照下分外闪耀。

    朱闻弱弱的,却是挣扎的吐出一句,“果然是象你……”

    随即一声微弱的惨叫,引起叶秋大笑。

    ***

    十年一次的大朝之时,疏真依照旧例,带着儿子入京。

    其他诸侯为了以防万一,多是带着不重视的庶子,她家朱颐身上明显的世子服饰,便很是惹人注目了。

    天子单独宴请她时,见朱颐小小年纪,却丝毫不见畏惧,面奏天子时对答如流,气度却是自在不凡,不免赞叹了一番。

    欣羡之余,他笑着说道:“姐姐与燮王如此恩爱,这么多年来却只有一子,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十年的时间,嘉帝已经是双十年华的俊秀青年,大婚两年来,皇后和陈妃陆续给他生了一女一子,也算后嗣有人。

    他笑着调侃道:“朕可一直等着你家的公主呢,等来等去,却连个外甥都没等到。”

    疏真笑着摇头,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她与朱闻恩爱甚深,这十年来,自从生下朱颐后,却一直没有任何消息。

    她咳了一声,笑道:“也许是年轻时候伤了身体,所以子嗣有些艰难。”

    嘉帝小心瞧着她的脸色,“燮王没想再纳侧妃吧?”

    疏真微微一笑,“我倒是开过玩笑来着,他反而跟我致气,跑到边境去了大半个月,之后再也没人敢提了。”

    嘉帝轻摇折扇,笑着凝视她,“他若真要有这个心思,姐姐你尽管回京城来住,朕替你做主。”

    “那就多谢陛下了。”

    疏真嫣然一笑——以她对朱闻的了解,后者若是听到这话,必定大发雷霆,今后再也不准她替自己来朝觐。( )

第二百六十一章 未央

    她微笑着,打量着眼前的嘉帝。

    当年的俊秀少年,如今也已经是玉树临风的青年皇帝了,只可惜……

    嘉帝咳了两声,屏风外的侍女连忙呈上汤药,他缓缓饮下,瓷盏的釉光在清瘦面容上留下淡淡阴影。

    他的身体,仍是如从前一般虚弱,无论怎样的名医,都对此束手无策。

    疏真看着心下难受,嘉帝却不以为意,“朕大概会是一个短命的皇帝。”

    “陛下不可如此胡说。”

    疏真连忙阻止,随即说起叶秋传授的一些养生之法,两人谈得兴起,倒是没人注意到,原本端坐一旁的世子朱颐,悄无声息的溜之大吉了。

    此时天气已经有些炎热,水榭外的林荫下忽然传来女童的哭声。

    疏真一楞,嘉帝的面色也有些古怪,他仔细听了,“这声音……好似是朕的小未央!”

    两人于是离席,三两步走过曲桥,到了树下探看。

    水榭边林荫婆娑,日光正是晴好,一具别致精美的小摇床边,四五个宫女正一脸惊慌失措,“未央公主她……”

    疏真与嘉帝越过她们,眼前看到的一幕,却让人目瞪口呆。

    小小的女婴,正哭得手舞足蹈,玉雪可爱的脸上留有一个清晰可见的齿痕。

    一旁朱颐双肩垂下,一副沮丧失望的模样。

    “原来……不是糍米团的味道啊!”

    这一句虽然小声,却清晰传入两人耳中。

    日光照在他俊秀面容上,雪白的虎牙闪着光芒,狂魅而不羁。

    虽然是日光明媚,疏真却觉得眼前一黑,几乎不敢去看身旁嘉帝的面色——

    这个混小子!

    “糍米团……”

    林荫之下,嘉帝面色古怪,随即却爆发出一阵爽朗笑声,惊飞无数鸟雀,引得宫墙边的从人好奇纷纷。

    ****

    十八年后

    火舌窜至半空,烟尘随风簌簌落下,黄昏天幕中,绛血与暗金揉成一色,压抑中满含惊心动魄。

    未央将最后一页书信放入瑞兽铜炉中焚烧,打量四周,发觉已无可收拾。

    雪色纱缦被风吹得四散飘荡,曳地成缕。含元殿外时时有惊慌的脚步声响起,宫女的哭喊声压在嗓子眼里,更添恐怖凄惶。

    未央静坐在高椅之上,金丝楠木的扶手,摸起来分外温凉滑润,连指尖都染上了淡淡暗香。

    这是父皇生前,惯常所用的座椅。

    未央忍不住想用脸贴在上面,轻轻摩挲着,宛如多年前,她向父皇撒娇一般。

    半明半暗中,她轻轻叹息一声,终于还是坐正了身子。

    窗外火舌更浓,绛雪殿的方向,隐约有女子的哭喊声,映着黄昏的天色,分外阴冷凄厉。

    未央微微皱眉,随即,眼中闪过无动于衷的冷光。

    善恶到头,终有此报。

    “未央公主……”

    有人隔着殿门在喊。

    未央恍若未觉,任凭来人先是小声呼唤,随后便叩起门扉,最后变为用力敲门。

    “未央公主,开门啊……”

    “公主快出来……燮国人马上就要打过来啦!”

    在外呼喊的人越来越多,男的女的,还有宦官不男不女的阴柔嗓音。

    未央冷冷一笑,看向桌上一个锦绣小包袱——这些人关心的,并非是自己,而是这包袱中的物件。

    烟尘越发浓重,从只lou一条缝的窗口,纷纷扬扬落了一地,火光映照在窗纱上,吞吐飞腾,好似要将一切都吞没。

    真的该走了。

    未央凝视着含元殿内的一点一滴,每一件摆设,都仿佛凝聚着父皇温柔和煦的目光。

    父皇……

    她泪盈于睫了。

    她的父皇嘉帝,沉毅温和,却又聪慧显明,即使是在天朝历代皇帝中,也是不可多得的明君。

    只可惜,父皇出生时,正逢狄人侵入京城,兵荒马乱中,只有他一个皇子幸存下来,却也落下了寒毒入骨之症,自小就身体虚弱。

    这样一位父皇,却承担起了中兴的大任,当政十几年间,社稷兴盛,百姓称颂。

    然而胎中之寒终究无法可治,她十岁生日刚过,父皇便因病体不支,英年早逝。( )

第二百六十二章 争位

    未央回忆起父皇的音容笑貌,珠泪滴滴落下,往事有如尘烟,从眼前悄然流过……

    父皇一去,幼小的自己,好似觉得连天都崩塌下来,只是她未曾料到,这不过是,灾难与祸劫的开始。

    未等父皇入殓,有一位宫装贵妇便车驾煊赫,浩浩荡荡闯入宫来。

    她黛眉描得精细,眼中并无哀色,虽然换了素服,头上仍是珠翠宝光,见着几位重臣,笑意更是媚人。

    当时的自己,只是母后与其他妃子的低语中,才隐约得知,她是父皇唯一的亲姐,昭宁公主。

    未央虽然小,却觉得自己并不喜欢这位姑母。

    大人们提起这位昭宁公主,神情颇是玩味,关于她,似乎有说不尽的流言与忌讳。

    幼小的自己,还记得陈妃挑起眉头,不屑道:“她真把自己当成摄政长公主了?居然这么大模大样的cha手皇嗣人选!”

    未央人小,清楚的看到,当时陈妃娘娘虽然口气鄙薄,却已是气得胸口起伏,搂着淮皇弟的双臂也在簌簌发抖。

    随后大人们开始不断的争吵,朝堂上气氛十分吓人,自己曾经偷偷躲在太和殿的屏风后听着,被吓得僵在了那里——

    陈妃娘娘双目亮得吓人,抱紧了自己所生的淮皇子,浑身都在颤抖,“你们不能这么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她死死盯住那位昭宁公主,“先帝并无遗诏,你凭什么决定立谁为嗣?!”

    她激动已极,环视四周,大臣们远远的在阶下,左右宗亲们的目光都不看向她。

    未央当时觉得,陈妃娘娘,好似站在一块孤木之上,四周都是滔滔海水,要将她缓缓淹没。

    这般的孤单无依。

    未央看到自己的母后坐在上首,她的眼下有浓重的阴影,仿佛疲惫已极,她的柔声细语,几乎要淹没在众人的窃窃声中,“先帝骤然驾崩,这是谁也料不到的事。但他生前,一直很爱重淮皇子——”

    “皇嫂。”

    昭宁公主亲密的喊着,却是截断了她的话,“皇弟是个心善温和的人,对每个孩子都是极为疼惜的。”

    她旁若无人的朝着右侧下首,那个身着暗紫宫装的女子微微一笑,“琴妃所出的颖皇子,虽然才三岁,却也很得皇弟疼爱呢。”

    你又不在宫中,凭什么说得好似亲眼见过一样!

    未央心中忿忿想道。

    琴妃低着头,丝毫不敢抬起,她深深裣衽,“一切全凭长公主殿下做主了。”

    陈妃性子刚烈,当场就大怒,“这上头还坐着皇后娘娘呢,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琴妃被她一喝,吓得抱住颖皇子就哭了起来,顿时殿中又是哭号声,又是劝阻声,顿时乱成一团,谁也没有再看嘉帝的棺木一眼。

    白绫在头顶来回飘荡,宛如幽魂在冷冷看着这一切,满殿嘈杂,人人眼中闪着不同的光芒。

    这一切,都让未央又是害怕,又是愤怒。

    她转身小跑着离开了。

    后来的几次廷议,未央没再敢去偷看,只是母后一次比一此回来得晚,面色也一次比一次沉重。

    她抚摸着昭宁的头,缓缓道:“你父皇去得太过突然,但他确实是有意把淮皇子作为继承人,只是他没料到,自己会这么快就……”

    皇后说不下去了,只是默默整理着女儿的衣衫,心中却越发沉重。

    未央知道,在宫廷中,琴妃可算出身低微,她原本只是乐女,尤其善弹琵琶,到动情处能使全场哭泣,所以嘉帝对她颇为怜爱。

    陈妃的父亲虽然不是高官,却也是饱读诗书的编修,她亲自教授淮皇子诗书,淮皇子也非常聪慧,三岁能背诵四书,六岁竟能写些言之有物的小文章了,嘉帝看在眼里,是真正把他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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