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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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台娇-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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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东西?”

    女官面露难色,被燕姬目光逼视下,只得低声嗫嚅道:“是瑗夫人送来的礼物,她说先前之事,委屈了夫人您,所以致上区区薄礼……”

    燕姬面色稍缓,却见女官目光闪烁,于是心下着疑,怒道:“你吞吞吐吐做什么!”

    “瑗夫人她还有一句话……”

    女官硬着头皮继续道:“礼物一共三款,一份为您压惊,其二……却是恭喜您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恭喜燕夫人您得用之人也登上枝头了,大家又多了个新妹妹。”

    燕姬听完,已是气得颜色不正,双手都在颤抖,却是勉强稳住了,咬牙道:“你继续说。”

    “第三份,却是为新妹妹添妆的,却不知新妹妹还住在您这里,还是……”

    燕姬听着这吞吐迟疑的口气,眼前仿佛幻化出瑗夫人故作高深的得意神情,她深细一口气,缓缓道:“你去回了瑗夫人,就说燕姬谢过她的美意,只是新妹妹如今正在君侯阁中歇息,她若是马上前往拜见,说不定还能得窥久别的君侯,以慰相思之苦。”

    她冷笑着起身,款款道:“她居然还有暇挖苦我?!君侯在她病中,根本只是探视一次,这半年来,更是难得宿在她那里,不过是旧日黄花,也敢猖狂?!”

    她还要再说,想起瑗夫人背后那至尊靠山,于是敛了眉,恨恨不语。

    任由侍女们服侍着穿上厚缎华裳,玉簪斜挽,燕姬半晌都没有说话,女官试探问道:“燕夫人,您是要出去散心……”

    “确实该出去散散心。”

    燕姬抿唇一笑,眼中闪过得意厉芒,“听说君侯暖阁外的粉梅开得很好,我想去那看看。”

    她心中暗忖道,顺贤那老妖婆绝不会坐视此事,去那周围转转,说不定还能还看场好戏。

    不速之客正如燕姬所想,已然亲临正殿暖阁中。

    九方鼎中的银炭灰烬未灭,灰白中略见火红,却正如来访者的样貌:两鬓染苍,正中央却偏偏插了枝殷红似血的石榴红珠花,越发显得眼角皱纹清晰。

    这位顺贤夫人真是老来俏……

    疏真背靠软垫,双目看似端凝,实则却是望着那枝略显滑稽的珠花出神,心中升起好些让人捧腹的念头。

    顺贤老夫人实在不了解她的秉性,见她默然不语,越发声色俱厉,“君侯看重你,你更不可由着性子骄恣——这次君侯出外,若不是带着你这等女流累赘,又怎么会遇刺?!”

    疏真百无聊赖地听着这一通训诫,心中想起朱闻那唱念俱佳的“冶游遇刺”说,只觉得心下好笑,黑发遮盖下的唇角不由微微勾起。

    顺贤老夫人见她不如燕姬那般狐媚桀骜,语气略微放缓,“我也知道,君侯他是浪荡惯了的——哪只猫儿不吃腥呢?今后他若再有突发奇想,你来告诉老身便是,也省得你为难。”

    疏真心中越发想笑——凭这手段,就欲哄骗朱闻新宠为她透露行踪,难道真让自己是三岁孩童不成?

    她咳了一声,低声道:“老夫人的金玉良言,我谨记在心,无奈君侯的秉性您也知晓,他最喜弓马征伐这一类的……,我也劝不住。”

    顺贤老夫人见她含糊其词,精神一振,心里隐隐觉得挖到了大鱼,于是连忙追问道:“弓马征伐……他这次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疏真眨了眨眼,有些瑟缩道:“其实,我们去了边境……”

    她耳朵颇灵,一下便听到暖阁外有人倒抽一口冷气,于是唇边笑意越深,却只是低着头,讷讷道:“是君侯非要去的,那里歹人那么多,这才会遇到刺客……”

    顺贤老夫人越发心急火燎,催促道:“到底是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

    “君侯他……他……”

    好似不能启齿似的,听着窗外那人有些急促的脚步声,疏真吊了半天胃口,才一咬牙道:“他到边疆去,命人抓了很多个北狄女子,大白天就……”

    她抬起头,恰当好处的,面飞红霞——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并非因为羞赧,而是因为辛苦压抑爆发笑意的缘故。

    只听窗外砰的一声响,好似什么重物碰上了,疏真听出那是人几乎跌倒的狼狈声响,全身都忍得颤抖起来。

    (FH的小真,彻底臭名声的小朱,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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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盟约

    顺贤老夫人浑然不觉,只是因这晦淫晦盗之事而老脸微红,“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太孟浪了,太不知自爱了!”

    她痛心疾首地又训斥了一通,这才转身而去。

    “你可以进来了,在外听壁角可并非君子所为啊……”

    疏真等她走远,这才扬声唤道。

    朱闻揉着胳膊走了进来,越走越近,面色却是黑胜锅底,眼神有异。

    “真是好样的……“

    他磨着牙,怒极反笑道:“我倒不知,自己此行艳福不浅……”

    “君上又何必过谦,您‘寄情山水,冶游赏美’,逍遥度日,真真是羡煞旁人了。”

    疏真微微一笑,将他先前的调笑之言原封不动奉还,看着他气馁不甘的模样,只觉得清俊之外,神情更见鲜活,不复初见时的森然邪意。

    那般少年风华,意气风发,虽然颇历艰险,却也终究难至奸滑圆融,仍是有人的七情六欲,会恼怒,会难堪,会有那样鲜明的爱恋……

    她垂下头,鬼使神差的,想起另一人来——

    那个人,永远是举止雅逸,沉稳内敛,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即使,到了那金销玉错的最后,仍是那般冷漠……

    心下又是一痛,摇了摇头,疏真为消除杂念,刻意玩心一起,拖长了声音,曼声继续道:“况且君侯的口味,又实在是特别了点……”

    朱闻气得眼前一阵发黑,看着她病恹恹的惨淡容色,又实在不好跟病人怄气,于是别过脸,赌气似的不理。

    僵持半刻,终究是他软下了心,放下了脸,苦笑不得的叹息一声,道:“你为我遮掩,又何必用这种借口?没的坏我名声。”

    若有人见惯他平日冷然的性子,听见这底气微弱,近乎纵容的声调,只怕是要惊出一身汗,连眼珠都掼到了地上。

    却不料这却正撞到了疏真的恼怒之处,她黛眉一挑,幽幽黑眸便泛上愠色——

    “借口?!名声?!有人倒是连借口也不寻,就随意坏人闺誉清白了呢!”

    她似笑非笑的淡淡道。

    朱闻暗叫不好,果然来了……他心中暗忖道。

    “奴婢倒是不知道,一觉醒来,便成了六品的昭训——敢问君上,我的名声又到哪里去了?!”

    她声音低微,带着些虚弱的低哑,并不如何疾言厉色,这一句逼上来,却是让朱闻无言以对,恨不能再次落荒而走。

    可惜遁招只能用一次……他想起先前卫羽神秘兮兮的面授机宜,此刻想来,却是张口结舌,怎样的舌粲莲花也不管用。

    他清俊容颜上浮现了一层淡而可疑的微红,然而平素高傲的禀性终究使他不能再退让,朱闻于是一咬牙,蓦然转身,三两步走进床边。

    疏真背靠软垫,漆黑长发垂落身前,唯一完好的左手捧了茶盏,雪白的瓷身原本在她掌中,却在下一刻剧烈晃动,她抬眼,却见头顶上方,那人昂藏身影投下的阴影,将光线遮挡不少,一只大手握住她的细腕,整个人竟是贴地无比之近——

    “你要追问名声,本君不妨让它名实相符……”

    暧昧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沉郁懊恼的眼神越发近了,两人之间再无一丝缝隙。

    疏真的神色不见丝毫变化,她不闪,不避,将手中碗盏放在小几之上,任由腕间铁箍般钳制——

    “想做什么,你现在便可随意。”

    她居然笑了,雪白面庞上的青纹,在昏暗中几不可见,但见美眸灿然,闪着异样阴郁狠戾的笑意——

    “只是……从今往后,你的事,我再不会管分毫。”

    朱闻在这一刻全身都位之僵硬。

    不是为着她所说的狠绝之言——而是为着那复杂而凄冷的笑意,那般肆意自虐、毫不矜惜己身的狷狂不羁。

    她大概……吃了很多苦,才变得这般,连心都硬透了。

    心中胡思乱想着,他终究放开手,缓缓拉开彼此的距离——

    “是我太过忘情了。”

    他沉声道,却不敢再去看她一眼,转身欲走,“你若真不愿受这头衔之累,我会设法取消。”

    才走出三步开外,便听帐中女音道:“你走这么急做什么——金册诰命呢?”

    朱闻身子一顿,好几瞬才明了这话的意思,转身难掩惊喜之色——

    “你……”

    “我答应你,公务上头,为你谋划一二,这个头衔,也算方便。”

    疏真轻咳一声,欲从帐中起身,绵密珠纱缠绕下,竟有些踉跄。

    朱闻连忙回身,将她的手扶住,稳稳的置于掌心。

    她的手很小,柔嫩滑腻带些凉意,近乎巧夺天工,一看便是在金玉锦绣中养就的。

    两人掌心相贴,只觉得珠联璧合,彼此契合,双掌相握,却也代表了彼此的合作和盟誓。

    暖阁之中,棋盘分黑白,两人正在对弈。

    疏真的面色仍有些苍白,却也斜斜坐了,随意拈了棋子放下。

    “你连棋盘都不用看吗?”

    朱闻看着她走的步数,只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疏真微微一笑,“都记在心里了。”

    “这么多目数,千变万劫,你居然能全数记住!你幼时一定被人夸作神童吧?”

    疏真听得这“幼时”二字,眼中流光一闪,随即沉寂,“我小时候……”

    她顿了一顿,,随即不愿再往下说,于是又下一子。

    此时暖阁外有人通禀,道是几位夫人前来看新妹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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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奇变(求粉红票)

    只听一阵细碎笑声,中间夹杂有低语切切,随即便见一群侍女们簇拥着两人而来。瑗夫人由宫人搀扶而来,她步履缓慢,仿佛弱不胜衣,面上憔悴未退,身后跟着的燕姬,却是精神颇佳,她着一件重锦七宝纹曲裾,胸前玉肌如雪,华贵之外更添妩媚。

    疏真早已停局起身,她站在一旁暗自打量,只见两人目视自己,眼中神光各异。

    瑗夫人先打破了僵局,她清咳一声,一旁的侍女连忙递过熏香小炉,将雪白的皮褥子裹住了放入她手中,她这才开口道道:“这一阵时节不好,可可儿我病成这般,新妹妹也身子不爽。”

    她转头朝着燕姬笑道:“君侯先前就说过,燕妹妹慧眼识人才,如今果然不假,新妹妹出落得这般深明大义,为君上挡去一劫,论起渊源,也要算上你三分功劳才是。”

    燕姬听她刻意提起先前夜宴上那“慧眼识人才”的旧话,又见她眼中闪过暧昧的笑意,心中冷笑,于是回道:“姐姐这么说,却是想差了,

    俗话说,吉人自有天象。君侯文武双全,哪是那等区区蟊贼可以滋扰得了的?至于新妹妹……“

    她仿佛漫不经心地偏过头来,带些慵懒自矜的一笑,“虽然是从我这里出去的,可我那侧殿近前伺奉的,皆是齐头整面的——她也并非是在我手上调教出来的,又哪里有我什么功劳呢?”

    这话语中带刺,却偏偏又是实情,各处的殿上近侍没有面貌有瑕之人,她拿这一点来说事,实在是冠冕堂皇,谁也不能反驳。

    朱闻在一旁静静听着,到此处已是心中怒起,他冷冷瞥了燕姬一眼,正待发作,却见疏真在一旁泰然自若,虽是默然不语,眼中却是渺然天外,不知在想些什么心事——看这样子,这般姬妾口角争风,对她来说,实在是不痛不痒。

    他有些不耐地扫了两人一眼,沉声道:“好好一盘棋,被你们这两个聒噪的搅了……”

    燕姬眼波流转,美眸中仿佛蕴含无限情意,她趋近朱闻身前,暗香萦绕中,越见风流婉转,“今日难得放晴,君侯何不出外狩猎或是蹴鞠?”

    她显然成竹在胸——朱闻平日里颇爱这两项,她自己于这些玩乐之道上,也颇有造诣,这回夜宫中,只有她堪与之匹敌。

    瑗夫人正要出言讥讽,燕姬娇声笑道:“姐姐可莫要逞强,你身子尚未复原,这般弱不禁风的,可受不起颠簸——再说,姐姐忘记我的金钗了吗?”

    后一句她细声笑道,仿佛闺中嬉闹一般,瑗夫人却是目光一凝,想起那日赏雪之事,心知有异,于是不再多言,只是一径浅笑道:“妹妹这么疼惜我,来日必有福报。”

    朱闻冷眼旁观,见此情景,目光中闪过一道诡谲,从容笑道:“本君也正想活动下筋骨。”

    瑗夫人回转自己殿中,却正逢顺贤老夫人来访,宾主叙话后,便见老夫人皱眉道:“燕姬那个狐媚子,老身总是放心不下……你先前离奇中毒,总也和她脱不开干系。”

    她虽然口中如此说道,心中却是暗暗焦急——她往王后那边送去了密函,其中道尽了自己的怀疑,却是到现在也杳无音讯!

    她心下惊疑,却是要从瑗夫人那里得到些讯息,于是叹道:“你也是太过贤淑,怎么能任由她拉着君侯自去了?”

    瑗夫人面上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厌烦,随即却敛住了,温柔笑道:“她以金钗暗示,是欲从君侯那里探些口风,回来也会告知我的。”

    “那也该谨慎小心些才是,君侯也是颇有心计,燕姬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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