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半路的时候,叶锦华意外的发现她贴身的荷包里竟然还有银票!
于是让车夫停了下来,让车夫帮忙买了一份水晶虾饺,其实她现在并没有什么胃口,不过是挨时间,怕去得太早如意坊还没开门,又怕去得太晚人多了,她这副模样被人瞧了去。
车夫倒是很好说话,很快就回来了,将碎银子和虾饺一并递给了叶锦华。
“大清早的,你也挺不容易。”说着挑了块约摸七八银的碎银子递给了车夫。
一份水晶虾饺也不过五十文,雇个马车在泉州城里绕一圈也不过上百文,而眼前的姑娘一出手就是七八钱银子,相当于他好几天的收入了,车夫高兴地揣了起来。
到了如意坊看到没开门,也没好意思让叶锦华下来等,反倒是一直等到门开了,叶锦华下了车,才哼着小曲去了。
如意坊在泉州的总号如今正是张二姐坐镇,看到叶锦华来这么早,仪容又不同于往日,心里只觉得她有些邋遢,倒没往别的地方想,只是很随意地问了一声,“三姑娘今天挺早的。”
叶家女眷的衣裳一向都是送到府上去的,叶锦华鲜少到如意坊来,这会儿来这么早,着实让她有些好奇。
“我昨晚上做梦,梦到了一套非常好看的衣裳,怕自己忘了,所以就急着过来了,张二姐姐千万别笑话我。”受了挫折,倒让叶锦华变得没有那么尖锐了。
张二姐一向不怎么喜欢叶锦华,见她只说衣裳,并没有图纸,直接吩咐了伙计给她纸笔,她自己则忙着打理店子,根本没去管叶锦华。
叶锦华故意将衣裳在磨损的凳子上刮了一下,然后装着吃惊的样子,让伙计又给她拿了一套新衣裳换了,又重新借着如意坊梳洗了一回,心里镇定多了。
从那男子开口说话,她便断定他根本不认得她,而市井车夫更不可能认得她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姑娘,只要逃到如意坊,换了衣裳,她也就安全了。
只是她现在已经变成了这样,也不知她那两个丫鬟如何了。
现在想想,却觉得这两个丫鬟十分可疑,因为她们自始至终没有动手帮自己。
当然,叶锦华并不以为,她老是让丫鬟们做针线做到半夜拿去卖钱,才让她们心生不满,主动投靠了楚瑭出卖了她,而是将这一切都记在了叶锦辉的头上。
换好了衣裳,叶锦华随手将旧衣物装在一个包裹里,提着就出了门,这一次她没坐马车,而是直接要的轿子。
若是叶家的车夫还活着,自然会回府告诉家里她的境况,也不知家里是怎么应对的!
可毁了她的清白就是让叶家蒙了羞,依照叶尚武的脾气,就算再宠爱叶锦辉,这次也不会站在她那边,要不然她就表现得委屈一些,让叶尚武收回给叶锦辉的那楼船股份,弥补她好了。
若是有钱,她自然是要想尽办法毁了叶锦辉。
轿夫脚下生风,很快将叶锦华送到了叶家,她根本没进内宅,打听到叶尚武在练武上,直接就奔了过去。
此时叶锦华已经失踪了三天了,叶二太太和三太太早将事情告诉了叶尚武。
这会儿叶尚武看到叶锦华面容憔悴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便将手里的画戟放下了,“你跟我到书房。”
叶锦华低头应了一声,心里却十分不屑。
假如叶锦辉出现在了这样的事情,叶尚武肯定不会这副表情吧?
因为是自己,他的反应就这么冷淡,似乎自己不姓叶,不是他的孙女一般。
不过面上叶锦华却更恭敬了,一进书房就直挺挺地跪了下去,“求祖父为孙儿做主。”
“你且说说是怎么回事?”
叶锦华自然不会说她是去看楚瑭的,一口咬定是去买胭脂,而遭了叶锦辉的报复。
叶尚武冷着脸看了她一阵,才道:“老铁回来说,你跟前的丫鬟带了人去,将他换了下来。若我没有记错,这两丫鬟是你大姐姐出嫁之前买丫鬟的时候,你自己的挑的?”
叶锦华一下子说不出话来,那两丫鬟里头,正好有一个叫司诗的是楚瑭的人!
“祖父可查出来那两个丫鬟的下落了?”
叶尚武脸色不好地摇头,“楚家昨天就派人过来了,说有要紧的礼物送给你,是两个婆子送来的,你二婶告诉她们你去安平寺里为你外祖父外祖母祈福去了。”
安平寺在城郊的山上,当日去并不能当日回来,不然肯定要赶夜路,这理由看似很好,但有心人一打听,必定一下子就会穿帮。
“你与其在这里没头没脑的猜测,不如冷静一下想一想,别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究竟谁才能此事中得到好处!”
肯定是叶锦辉!
她就巴不得自己倒霉,没嫁之前天天找她麻烦也算了,现在竟然这般对她,真是禽兽不如!
可恨叶尚武却这般袒护她!
“我原以为您是天底下最富有正义最公平的人,没想到您却这么偏心!”
没有叶尚武的支持,她拿什么对付叶锦辉?
叶尚武却早就开始怀疑楚瑭了,只冷冷地道:“难道你没听说楚瑭前段时间已经住在骆家了?他若想退亲,唯有先让你的名声臭了,自己提出来。”
叶锦华闻言,不由下意识地攥仅了拳头,反驳道:“那只是一种手段罢了,您自己不喜欢他,就让别人也不能喜欢他!”
叶尚武照她的脸就是一巴掌,“楚家不出三天,肯定会来退亲,你倒好,不分清红皂白,一直将罪名往叶家身上推!你大姐姐现在根本就不在泉州,而是在异邦!你以为她能管到你的事?”
叶锦华仍然不服气,“欲盖弥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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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7章 说辞
她和楚瑭之间,不过是各自利益的结合罢了。
唯有她叶锦华,才能帮着楚瑭从叶锦辉和楚璃那里得到那份藏宝图,得到钱家的宝藏,这件事早在他们订亲之后两人就达成了协议,楚瑭怎么可能会弃她而另选他人?
“您太不了楚瑭了,他并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他一定不会来退亲的,我们成亲的日子都已经订下来了,他怎么可能会弃我而另选他人?”叶锦华不住地喃喃自语道。
她的这些话,与其是在说服叶尚武,不如是说在说服她自己。
然而,叶锦华话音未落,忽有小厮敲门。
平时人人都说这个孙女很聪明,怎么对待自己的亲事这么草率呢?她也不想想楚瑭若是在合适的年纪成要,孩子都快她这般大了!
真是鬼迷心窍了。
叶老爷子满脸怒气地开了门,只听那小厮道:“楚五公子派了管事过来,要退掉和咱们家三姑娘的亲事。”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叶锦华的顽冥不化让叶老爷子的火气又盛了几分,“退就退罢,那等人渣根本配不上我叶家的姑娘!”
可小厮却没敢离去,苦着脸道:“但是大老爷不同退亲,已经将那管事给赶出去了,但却有一群妇人在叶家大门前指指点点,说得十分难听,大老爷希望三姑娘去澄清一下。”
这种事,别说已经发生了,就算没有发生,哪里需要家里的姑娘去跟那些井市泼妇对质?
换做其他人,只派早吩咐人将那些人打走了!
“以为我叶家是什么什么地方?是不是个人都想来踩一脚?让小厮们都去门口站着,有那些开口不说人话的,直接掌嘴。”叶尚武说完,“呯”的一声将门给关上了。
叶思明真是蠢才中的蠢才!
叶锦华恨不得一头撞在墙上,再也不要醒过来。
她恨楚璃毁了她的清白,更恨她父亲心里太没有算计。
楚瑭毁了她,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叶锦华将目光重重地落在叶尚武的身上,直接跪了下去,爬过去抱住他的脚,“祖父,求求您,帮帮我!”
叶尚武嫌恶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脚,
当初叶锦华要和楚瑭订亲,他这个做祖父的本来就不同意的,结果叶思明却悄悄地背着他和楚家换了庚贴,如果不是叶锦华在背后鼓动,叶思明根本不敢!
更何况才订亲,这没脸没皮的就偷偷的背着人在花园里见楚瑭,真是气得他肝疼。是个孙女,若是个女儿,他早直接给弄死了!
没想到,她这会儿做有脸求他了!
“若不是你暗中和楚瑭来往,他怎么会知道你那个时候出门?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我知道错了,还请祖父帮我!”叶锦华的头在地上磕得邦邦响,血沿着额头往下流。
楚瑭不让她好过,她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可楚家若是和骆家联手,又岂是她能撼得动的?
叶尚武恨不得一脚将叶锦华给踢出去,忍了又忍,才道:“你想怎么样?”
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多吗
不过,叶锦华再好不好,杨家毕竟是他孩了们的外家,杨淑仪的父母死在叶家,杨淑仪本人又早逝,若不是看在姻亲的份上,他早把叶锦华送家庙了。
兼之又是姑娘家,发生了这种事,叶尚武并不想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叶锦华却忆起昔日朝廷派人来叶家宣读圣旨,让叶锦辉嫁给真宗皇帝的事情来,叶尚武不仅把钦差扣押了,后来甚至杀了来带他们去京里的刑部官员,而且根本不承认有这么一回事,最后朝廷也只得不了了之。
楚家再厉害,能跟朝廷相比?
只要叶尚武愿意出手,自己这仇虽不能全报,但是也能报一部分。
“请祖父给楚家施加压力,不要退了这门亲事!”叶锦华哭得梨花带雨。
真不知该说这小姑娘是天真还是傻,楚瑭做了这么多,不就是想退亲吗?双方已经撕破了脸,怎么会不退亲?而他也不会让叶家的姑娘这么被人做践!就算楚家不退亲,他也一样会退了这门亲事。
叶尚武十分后悔,真不该在这蠢才身上浪费时间!
叶锦华见叶尚武不出声,心里更加不甘了,开口道:“只有大姐姐才是您的孙女吗?”
叶尚武只觉得血往上涌,眼前一阵金星乱蹦,慢慢地扶着椅子想要坐下来,然而却重重地砸在了椅子上,眼前一黑,不知人事。
叶锦华暗叫一声“糟糕”,记得以前杨淑仪被她气的狠了,也会这般晕过去,但是叶尚武毕竟不是杨淑仪,等他醒过来,会不会重罚自己?
万一叶尚武要像对待老太太那般,将她送到庄子上去,再无声无息地让她死掉,怎么办?
她索性来个一不做二休,直接拿了张桑皮纸,想要贴在叶尚武的鼻子上,但是有又些不敢,毕竟她跟着祖父一起进来的时候,很多人都看到了。
叶锦华定定地盯着叶尚武看了几眼,强做镇定地离开了书房,哪想才进二门,二太太身边的丫鬟就过来了,“三位太太和老太太都在上房等着姑娘呢。”
难道是她们知道书房里的事了?
叶锦华脚下一软,差一点坐到了地上。
不对,她们都在内宅,不可能这么快知道消息。
二太太身边的丫鬟不动声色地扶了她一下,几乎半拖着她进了门。
叶锦华对三位婶母都没有什么感情,叶二太太回泉州并不久,叶锦辉几乎不和她来往,也就是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候遇到了,才会行礼罢了,在叶锦华的心中,二太太就是天天见面的陌生人罢了。
至于叶三太太,在去福州的路上将叶锦华赶回来之后,叶锦华就躲着对方了,平时见着也是刻板的行礼,根本没有过多的交流。
叶四太太虽然年纪离叶锦华更近一些,但在叶锦华看来,当初四太太要嫁过来不过是看中了叶家的权势,如今他四叔叶思邦又在北地,连成亲都没能回来,而是和一只公鸡拜堂,说到底还不是想成就自己的贤名,这样的人如果不是真蠢,那就是不动声色的厉害,她不想惹,免得引起对方的反扑。
唯有叶老太太,不仅是她的祖母而且还是她生母的姑姑,她和自己一样,身上都流着杨家人的血,自然要比其他人亲切一些。
叶锦华径直往叶老太太走了过去,正准备伏在她怀里大哭一场,却听老太太不耐地问道:“你这几天,到底去哪了?”
“孙女本想去大表姐家的,哪想路上碰到了歹人,孙女躲进了山里,一直到今天碰到进山打猎的人,才跟着他们进了城,回来得晚,让老太太挂念了。”这是叶锦华早已经想好的说辞。
叶老太太声音又硬又冷,“你告诉你二婶三婶要去买胭脂,结果却要去你表姐家,结果又出了事,你切先去祠堂里跪着吧。”
第409章 裂痕
等叶锦辉回来奔丧的时候,祖父已经过了五七了。
她得知消息就一直在哭,觉得心里好像空了块,再也不知道用什么可以怎么填补,但一路上流了太多的眼泪,到了叶家倒流不出眼泪了。
“你祖父生前最喜欢的人就是你了,可惜临死之前连你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叶老太太满脸讥讽之色。
如果她当时执意留在泉州,再把刘美丽请过来,肯定就不会和祖父这般天人永隔。
叶锦辉十分自责,根本没注意到叶老太太的脸色,然而叶老太太却觉得叶锦辉这样是心虚的表现,冷笑道:“枉你祖父对你这般好,可你却让楚家的人踩在你祖父的头上。真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一点都不顾娘家人了。亏得你祖父还把楼船给你管,你怎么还有脸回叶家?”
叶老太太自以为抓住了叶锦辉的错角,不分清红皂白先把叶锦辉骂了一顿,然后目光锐利地看了眼叶二太太。
叶二太太便知道该自己上阵了,“大姑奶奶也别怪老祖宗说话直,实则是你祖父走得太突然了,家里什么事都没交待,你说这人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去了呢?”说着便开始抹眼泪。
叶尚武竟然将楼船交给叶锦辉负责,这可是叶家最肥的一块肉了,但叶锦辉现在却嫁了人,怎么会顾得上叶家的利益?
叶二太太是在哭那些银子呢。
叶锦辉微微有些发愣,难道祖父竟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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