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都不明白,他今天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宋彪此时无暇顾及别人的目光,急促地说道:“打开,打开,快!”
家里人匆匆地拿出剪刀,小心翼翼地把袋口扎着的绳子剪断。宋彪等的不耐烦,一把将那人推开,一只手提着麻袋角一抖,一个浑身是血的人骨碌一下滚了出来。
第一五五章:胜者为王
看着匆匆进来的银子,黎天明问道:“怎么样?”
银子抓起桌上的茶杯一口喝光,手指头上还滴着血水,喘着粗气道“都妥了!”
黎天明点点头,对着窗外做了个手势。
窗外,在阴暗、偏僻的角落里,一直有几道冷冷的目光盯着楼上,看到手势之后,几个人影会意的转身,不易察觉地消失在人群之中。
“黎叔,接下来怎么办?”金子问道。
“等!”
黎天明说道,他知道,现在需要的是耐心!
……
宋彪胸前剧烈的起伏,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具血肉模糊的身体。
从面容上他依稀认得出,这是汤加自己手下的头马,也被人收拾了。
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
半日之间,自己的右手被废了,三弟下落不明,手下的三员大将,一名被除掉,两人叛变。
宋彪本来心中还残存着的一丝希望,终于也破灭了。
宋彪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等他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宋彪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老婆孩子都聚在身边,已经哭成了泪人。二弟宋和坐在床边,眉头紧皱。
“你怎么来了。”宋彪挣扎着起身。
自从宋彪从事“古董事业”以来,兄弟两人就“默契地”断绝了往来,黑白两道,泾渭分明。猫和老鼠,断然不能搅合在一起。
“是我叫他来的,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昏迷不醒,三弟又到处找不到人,家里还躺着个半死不活的……你让我个妇道人家怎么办啊!”妇人忍不住号哭起来。
“汤加没死?”宋彪急问道。
“没死,不过也差不多了,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老中医把断骨给接好,给开了几个药方子,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挺过去。”
“唉,作孽啊,什么人下这么狠得手,全身骨头都打断了……”妇人不断的抹眼泪。
“你没报警吧?”宋彪问道。
妇人摇了摇头,又看了宋和一眼。
宋和也摇了摇头。
自从宋彪醒来之后,他一直沉默不语多年来,对于大哥的事情他一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两家极少来往。他希望这样能独善其身。虽然大家都知道他们是兄弟,但是从来没见他跟宋老大和宋老三接触过。
大嫂把自己喊来之后,看到家里闹成这样,他也是有些束手无策。虽然自己也是系统里的人,但大哥是干什么的他心里知道的很清楚,道上的恩怨道上解决,报警对谁都没有好处。
“老三呢?找到没?”宋彪继续问道。
宋和皱着眉头说:“我正是为这事儿而来。”
“大嫂差人去找我的时候,我刚从同乐寨回来,那里村民报警,说有两伙盗墓贼黑吃黑火拼。
我们赶到那边的时候,现场只留下一具尸体,脸已经被猎枪打烂了。
从身形上看,可能、可能是……”宋和犹犹豫豫地说道这里,众人已然听明白他的意思。
宋彪如遭五雷轰顶般愣怔在那里:“老三、老三没了……”
眼窝里两滴泪珠落了下来。
“法医还要解剖,现在报告还没出来,或许……”其实,宋和跟宋彪两人心中都明白,老三生还的机会已经微乎其微。
“怎么会搞成这样?到底谁干的?”宋和忍不住问道。
“陈浩和郝于波。”宋彪有气无力地说道。
宋和一拍大腿“x他妈的是这两兔崽子,我早就说他们不是什么好东西,早晚是个祸害!老三就是不听!”
宋和起身欲走,宋彪喊住他:“你去哪里?”
“我去把这两个混蛋抓回来,给老三抵命!”宋和狠狠地说道。杀人偿命,自古以来就是这个道理,没有黑道白道之分。
“算了,来不及了!”宋彪漠然地说道。
妇人大哭道:“什么叫来不及了?你手下不是有那么多兄弟吗?他们平常都对你恭恭敬敬的,现在一出事就都躲起来了?”
“唉!”宋彪闭着双眼仰起头来,忍住不让泪水流下。摇着头说道:“没用,老三死了,陈浩和郝于波叛变了,汤加也只剩一口气,人家是有备而来,咱们能想到的,人家早就料到了。”
“是谁背后指使的?怎么会搞成这样?”宋和哽咽着说道。
虽然大家理念不同,但这位大哥一直顶天立地,一个人扛起整个家族的重担,在他印象里,从来没见他这么心灰意懒过。
“黎天明,北邙的黎天明。”
“是他?黎镇北家最小的那个?”
宋彪点点头。
宋和沉默不语,当年公开大审判,他正是押解的武警队伍中的一员,难道这就是天理循环?
兄弟两人一时相对无言,突然,宋彪睁开眼睛直直地看着宋和道:“二弟,你相信我吗?”
宋和看着大哥的目光,默默地点了下头。
“相信我的话,就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带上老婆孩子,跟我一起走!”
“你让我跟你一起逃跑?”宋和咆哮起来,“你怕他!我可不怕他,我就不信他敢动我这身制服!”宋和威风凛凛地站在当地,双眼目眦欲裂。
宋彪痛苦地闭上双眼:“你不怕他,他们是不敢动你。但是你的老婆孩子怎么办?你嫂子和弟妹她们怎么办?你侄子、侄女他们怎么办?还有我们的老父亲……”
宋和一下子泄了气,蹲在地上用双手猛捶自己的头。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自古以来邪不胜正,但是现在谁是邪,谁是正?自己也搞不清楚了。
……
第三天。
街头议论纷纷,宋家祖孙三代数十口人,突然一下子从洛阳城消失了。
有人说宋家老二跟老大官商勾结,被上头查出来,一家人畏罪潜逃了。
有人说,宋家老三得罪了厉害的人,被人灭口了。宋家人害怕,一起逃了。
有人说,宋家兄弟做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儿,天庭震怒,一股脑把他们都收了。
……
黎天明安插在洛阳各处的手下纷纷来报,宋家的所有人,确实全部走了,一夜之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现在宋家在洛阳的几个住处全都空了,只剩铁锁把门,他的几处情妇家里也都没人,他们兄弟经营的商铺也被一扫而空。
刀疤金嘴里嘟嘟囔囔,干嘛不趁热打铁,痛打落水狗,眼睁睁地看着宋彪从眼皮底下溜走那么多宝贝都带走了,够我们吃几年了。
黎天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贪心不足蛇吞象,宋氏兄弟在洛阳经营那么多年,你以为就这么容易能一棍子打倒?把他逼急了反咬你一口,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
陈浩拍马屁道:“黎叔聪明绝顶、运筹帷幄,宋家兄弟哪里是您的对手啊!”
黎天明冷冷地说道:“他在明我在暗,我们这次能赢,大部分也是靠运气。”
陈浩被他吓得不敢说话,他心里隐隐觉得,这位黎叔黎老大,并不像一开始看到的那么和蔼可亲。
黎天明两眼望着窗外,背着手自言自语道:“宋彪是个人物,他输就输在身上牵挂太多,他输不起。”
金子摩拳擦掌道:“接下来,该我们兄弟出场了吧?宋家兄弟一走,洛阳就是我们黎叔的天下了!”
黎天明盯着桌上的一个锦盒说道:“不急,你跟牛大先帮我给一个人送个礼物。”
……
洛阳郊外,一处肥沃的良田里,几十个身穿黑衣的汉子排成一排,喊着号子,手中的洛阳铲一起一落。
马王爷蹲在地头,抽着老烟袋,眯着眼睛看着手下做活。他身前已经摆了一堆的泥柱。
上次那批唐三彩,宋家兄弟给出了个好价钱。马王爷很开心,趁冬天还没来临,土层还没冻住,得抓紧时间多干几笔。
在不远处,两个骑着自行车的青年漫无目的地来回逡巡。
这时,有一高一矮两个人缓缓走来,两个青年迎上去,一眼就认出来,这一高一矮两人,正是半个月前来“拜访”过的刀疤脸,还有那个一脸阴沉的高个子。
一个青年蹬着自行车凑上前去:“你们来干……”
话还未说完,高个子飞起一脚,一记高鞭腿抽在青年的头上,直接把他从自行车上踢出几米远。
另外一个望风的吓傻了,愣了半天,直到两人从身边经过才吹响口中的哨子。
尖利的声音直窜云霄。远处挥着洛阳铲的黑衣汉子纷纷跑了过来,围在马王爷身边。
牛大和刀疤金走到马王爷跟前。
马王爷伸手拦住要上前放对的手下。
刀疤金走到他跟前,把手中捧着的锦盒放在马王爷脚下。
冷笑道:“黎叔送给你的礼物!”
说罢转身,竟跟牛大两人扬长而去。完全没把马王爷手下几十条汉子放在眼里。
马王爷拦住要上前追二人的手下,示意马六,“看看盒子里什么东西。”
马六趴下身去,耳朵贴在盒子上听了一会儿,然后又用鼻子闻了闻,对马王爷摇了摇头。
马王爷蹲下来,一手托着盒底,一手掀开盒盖。
看到盒中的东西,他一下怔住了。
血红的绒布上,躺着一只已经干枯的断手,手掌的虎口处,纹着一只展翅欲飞的燕子。
第一五六章:江山易主
天子驾六,地香阁。
平日里本就经常满座的茶馆,今日更是热闹非凡,宾客络绎不绝,门外车水马龙。
城里几家大的文玩店老板都先后到了地香阁。
这些人面色凝重,神情肃穆,像是约好了一般,见面寒暄几句,相继到了楼上。
围观茶客窃窃私语,有那见多识广的在跟大家介绍:“文博城的李老板、博物馆的陈老板、三砚居刘老板……啧啧,城里八大古董商差不多都来了。”
“今天是出什么大事了吗?这些大老板平时能见到一个就已经很稀奇了。”
“听说他们今天拜码头来了。”
“拜码头?谁的码头?二楼不是宋老板的包间儿吗?”
“宋老大好像被人赶跑了,前几天他来这里待了一会儿,然后慌慌张张的走了……据说一只手被砍了下来现在城里都不见宋家的人了。”
“不会吧?宋三爷这么硬的汉子,也被吓跑了?”
“你不知道?宋老三被他手下的两匹头马那个陈浩和郝于波做掉了。”
“怎么做掉的?”
有个面目猥琐的汉子瞅了瞅四周,脑袋凑在人堆里轻声说道:“我那大舅子的小姨子的隔壁叔叔跟宋老三的相好是亲戚,听说啊,这宋三爷正在跟相好的吃花酒,被这两人骗到郊外,直接用猎枪轰在头上,脸都打烂了。”
“啧啧,连这两个祸害都能收服了?是谁这么狠啊?”
有人往楼上努了努嘴:“二楼这位,现在是洛阳文玩圈新的老大,叫什么来着,好像姓黎?”
“对啊,叫黎天明,他老爹就是以前那个大名鼎鼎的盗圣黎镇北。”
“咦,不是听说他们一家子全被枪毙掉了吗?”
“没死光,剩下这最小的一个,据说下手可狠着哩,邙山的李二狗那一家子,够凶吧?全被他干掉了……”
“嘘,你们小点声,不怕死啊?!”
……
两天前。洛阳城四打古玩市场。
自从宋家兄弟走了之后,一连几天洛阳整个文玩市场都陷入“混乱”,没有了主事儿人,大家纷纷乱了阵脚,做生意也心不在焉,有些人干脆关门歇业。
风言风语早就在业内传开:宋家兄弟被人做了,新来的“老板”据说姓黎。
几家生意做得比较大的老板都在暗暗的互相递话儿:宋家兄弟出事儿了,洛阳文玩圈变了天,咱们怎么办?
这几天几乎每个生意人都在考虑这些问题:
以后这生意怎么做?是各管各的?还是要拜码头、划地盘?这姓黎的到底是什么路数?宋老板以前那些主顾怎么办?
大多数人选择了按兵不动,有些人在察言观色,有些人准备见风使舵,还有些人不相信根深蒂固的宋老板兄弟会一夜之间被人扳倒,他们甚至认为这是宋老板故意安排的套路,考验他们的“忠心”。
这时候,文博城的葛老板传出话来,新来的黎老板要在地香阁接见大家,“共商”以后的生意大计。
“去还是不去?”
……
一天前。地香阁二楼包厢。
“消息都传出去了吗?”黎天明背着手,蹙眉看着窗外。宋家兄弟离开洛阳已经几天了,文玩市场现在是群龙无首,要想接盘、上位,现在是最好的现身时机了。
葛老板在旁边点头哈腰地说道:“昨天已经散出去了,现在文博城、天子驾六、三砚居和民俗博物馆四大古玩市场的古董商人应该都听到了消息。”
刀疤金在旁边骂骂咧咧地说道:“你老小子怎么办事的啊?消息散出去怎么没人来拜见黎叔啊?这都一天了,连特么鬼影儿都不见一个!都活得不耐烦了?”
黎叔摆摆手,制止刀疤金对葛老板“动手动脚”。
“不关葛老板的事儿,宋家兄弟毕竟在洛阳盘踞已久,洛阳文玩市场很多生意都是宋家兄弟带过来的,这些大大小小的老板习惯跟他们做生意了。二人的势力在众人心里影响很深。现在换了人主事儿,他们需要时间来适应。”
虽然嘴上说的轻松,但是黎天明心里也是很忧虑。虽然宋老大走了,但是宋家兄弟留下来的势力仍将长期存在。
唯一可以欣慰的是,在邙山、洛阳城,能公开跟自己抗衡的人已经所剩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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