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裂石”、“柔云”都不适合他这时候的无我境界,练也白练——为了应付高中的数学考试,就算连做一万道十以内加减法也无济于事啊,完全浪费时间嘛——而至于《流云十三剑》……我总得先学会了才能开练吧?
早该想到的,就应该先让同伴们给自己数个时辰,等把这套剑法通读甚至烂熟于胸,再进这福瑞世界来……
算了,既然都已经犯了错,后悔药没处吃去,还是先找个合适的地方念念书吧。
他们落脚的地方是一处平地,脚下虽为泥土,或许是重力过强的缘故,被压缩得平整如镜,坚硬若石,倒是天然的练武场。张禄既想读书,怕和同伴们互相干扰,干脆朝远处走开几步。因为光线昏暗,即便以他如今的目力,也不过能够望清数十丈外的事物而已——远处巍峨嶙峋,貌似有几座高峰拔地而起,他暂时选定的合适地点,就是最近一处山脚。
提足之际,沉重无比,虽说以张禄如今的功力不至于被三倍重力压垮,但想发足疾奔是很困难的,此时迈步的姿势,倒有点儿象当日在虚梵世界的天柱之下,身负重伤后挣扎着去拔“电光影里斩春风”。好在那座山峰并不算远,有个二十来步也就到了——随着张禄越走越近,这山峰的全貌也终于从昏暗中展现出来。
这山,有点儿奇怪啊……
虚梵世界的植被就很稀少,如今在这处碎片天地了,更是不见一株草、一棵树,四下空寂,仿佛是一片死亡的世界。想想也对,不管是微星也好、残星也罢,都很可能无法孕育生命,最多也就产出点儿微生物来,要是碎片世界里郁郁葱葱,鸟鸣兽走,充满了勃勃生机,那才比较奇怪吧。
所以张禄面前这座也是彻底的童山,怪石嶙峋,崖壁陡峭。从他这个角度来观察,此山覆盖不广,但是极高,就象是一个顶角小于十五度的等腰三角形。但细一打量,在这三角形的右腰上,却存在着一道长长的罅隙,从山腰斜切至山脚,仿佛被一柄巨剑硬生生劈开来一般。
可是走得越近,张禄却越发感觉,所谓巨剑劈开并不是一个比喻,而很可能是事实……切线笔直如矢,切面平滑如镜,这绝非是天然形成的!然而世间又岂有如此巨大的剑?难道是巨人甚至传说中巨灵神所持握的吗?还是说,切开山壁的不是剑身,而是剑气……
迈入无我境之后,张禄也可以一定程度上激发剑气,不过到目前为止,突出剑尖,最长也不过两尺左右。而倘若确实是以剑气切开的这处山壁,那这剑气少说也得两三里长吧——则这用剑之人该是何等境界?无人?
忍不住就高呼一声:“赫然,过来瞧瞧!”
风赫然虽然迈入无我境比张禄略早,但就在虚梵世界的表现来看,或许实战能力反倒一定程度上被张禄赶超了,只是他终究从小便入流云这天垣世界数一数二的剑术宗门修炼,又学习过适合无我境运用的剑法,就剑道而言,绝非张禄可以窥其项背。张禄用剑是半野路子,风赫然则是真正科班出身,后者未必就一定比前者强,但基础之扎实、经验之丰富、眼界之开阔,肯定是前者鞭马也追不上的。
风赫然远远地听见张禄招呼,不明所以,只好收了剑势,疾奔——缓缓跑来。张禄伸手一指那道罅隙:“你看。”风赫然略一端详,也不禁双目原睁,面色凝重,并且当即断定:“是为剑气所开!”
两人直愣愣地盯着这道罅隙,猜测使剑之人——倘若那真是人的话——的运剑之法:身处哪个位置,如何驱策手中长剑,由何角度切入,纯以力破还是用了巧劲儿……观察和揣摩高手的出招痕迹,对于自身功力的增进也是有可能起到相当大助推作用的,就好比“六龙”中的睚眦就自称在岿山山谷里揣摩拳王打出的拳印,苦修数年,武道大有进益,就此胆敢正面挑战黎世杰。
只是这道剑痕太过简洁明了,使剑之人和张禄他们的差距,似乎又比睚眦和拳王的差距更大,张、风二人盯着剑痕瞧了老半天,甚至还左右更换角度,虽然表情都如痴如醉,其实所获非常有限。哪怕天才,顶多也就跳两三级修业,想直接从小学跳成研究生,那根本不现实啊,有太多的知识点从未接触过,阅读高级教材必然是一头雾水。
风赫然首先醒悟过来,伸手一拍张禄的肩膀:“还是算了吧……”他说这般高人留下的剑痕,若能日夕揣摩,花个三五年时间,必能窥见其精要之一斑,但问题咱们如今才只有十天的时间啊,恐怕啥都没瞧出来就必须得撤了,那不是白白浪费时间吗?习武最忌好高骛远,还是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来,才能期望在有生之年迈上巅峰。
常人走路,天才可以尝试奔跑,但你一上来就想飞,这不是扯淡哪嘛。
张禄嘴里答应,但眼神却如同被这道剑痕粘住了似的,直到风赫然走得远了,依然舍不得挪开。并且他不知不觉地向剑痕走近,缓缓伸出手去,尝试触摸那光滑的切面——突然间,一道影像落入脑海!(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审问和招揽
张禄探出手去,触摸那童山上被剑气所斩出来的切面,突然间,一道影像落入他的脑海之中。
恍惚中他见到一个高大的人影,手持一柄双手大剑跃起在半空中,随即剑气由上而下,挟着无尽的风雷之势斜斩下来。虽然只是残缺的影像,是剑痕中残留的意念,但这毁天灭地的一击,其威势却仍然使张禄战栗不已,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背上有冷汗涔涔冒出
他本能地觉得,即便无人境巅峰的高手,要想斩出这样一剑来并不难,但要凝聚起如此显赫的气势,恐怕也力有不逮吧?影像中确乎是个人形,但他真的是人吗?还是一位仙人,是天,或者魔?
可是天、魔为什么要跑到这个碎片世界来开山呢?是简单的试招,还是山中有祂所期望斩开的什么事物?张禄在昏暗的环境下,不由自主地抚摩着剑痕,一步一步,更向山隙的深处走去。
这道剑痕最高处离地在百丈以上,正好切断山根,入地不过半尺多深。山隙在靠近地面的部分是非常狭窄的,张禄必须侧着身子,才能够勉强挤进身去。他双手分开左右,摩挲不同的两处切面,触手处光滑无比,不管山石分多少层次,就中蕴含着什么不同的矿物,貌似都无法对剑气造成丝毫影响这必非凡兵所可为之也。
双手触碰之时,斩山的影像就从不同角度映入他的脑海,但若不去仔细思索,这影像仿佛清晰无比,若想牢牢印刻在心中,影像却又瞬间淡化了。就仿佛才从噩梦中醒来,脑海中仍然残留着破碎的影像,心底仍然萦回着恐怖的回忆,但若想要抓住这些影像和回忆,却如同水中捞月一般,只能捉到些虚幻的吉光片羽罢了。
越是恍惚,便越是渴望,张禄不由自主地越走越深,越走越远。突然之间,他发现左手触摸处不再平滑,好似摸到了埋藏在山壁中一块莫名其妙凸起的粗糙事物。
恍然醒觉,但觉四周一片黑暗既已深入山壁,则外界的昏暗光线也很难投射进来了。张禄把双手都覆上了那片粗糙,仔细探查,发现这段物体非常之大,并且向下的一端形成一个锐角。他伸手入怀,摸出火镰来打着,火光一闪即灭,终于被他窥见了此物的全貌。
第一印象,那是一段枯木,树皮粗糙,斜埋在岩壁当中,仅暴露在石外的就有数寸厚,一丈多宽,下部有尖,上部延至不可见的高处。但是当火光熄灭以后,张禄继续触摸这片粗糙,却赫然发现其上的凹凸、斑痕都是有规律的,就理论上而言,一棵树木的表皮绝不会呈现如此严整的形态。
这不是树,这是兽皮,粗糙的突起乃其麟甲!
这就是剑士真正欲斩之物吗?它的本体究竟有多么巨大?张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猜测,但很快便独有一个念头压过了所有想法这种麟甲,其外形和排布方式,我曾经见到过的!
有些事物因为种种原因,在人的记忆中会被联系在一起,比方说听着一段音乐读某部书,倘若印象足够深刻,那么当你再回想起这部书来的时候,当时所听过的音乐就会如在耳畔回响,当你再回想起这段音乐的时候,那部书里的文字也会同时映入脑海。而张祿在触摸着这片粗糙,恍然醒悟曾经见到过的时候,仿佛有一个声音也在他心底响起:
“你是,我们的,希望。”
这是龙!是曾经在虛梵界天柱旁见到过的那种龙!
当终于明悟了这点的时候,张禄就觉得眼前豁然敞亮
“唉你怎么了?”风赫然的手在自己眼前晃动,“中邪了么?”
张禄大喘一口气,左右望望,不禁大感惊愕:“咱们怎么回来了?”
“想必是十日之期已到,当然就返回天垣来了。”
“不会吧”张禄瞪大了双眼,“福禄世界的十天这么短暂?!”
唐丽语皱眉道:“其实也不算短虽然那里并没有昼夜之分,也无从判断日期,但根据我的估算,福禄的一日应该等同于我天垣的两昼夜啊对了,练功练得神游物外,我都忘记叫张兄你过来用餐了。你跑哪儿去啦,难道这十天来你一直都没吃没喝?”
张禄嘬了一下牙花子,这才感觉口干舌燥,腹内空空,就连肠胃也略略有些绞痛“我,我才真的是神游物外呢”
也不知道在那山隙之中,确实是时间的流速与外界不同呢,还是自己在触摸剑痕时,竭力想要抓住那残留的一点点影像,导致神思不属,从而如同做梦一般完全误判了时光流逝的速度但总而言之,自己貌似并没能从那道剑痕中揣摩出任何高手使剑的精义来,却白白浪费了太癫魔所赐的修炼机会。
张禄又气又悔,咬得牙关“咯吱”响,同伴们都把惊愕的目光投向他“张兄,你这是”
“我这是饿的!快,给我点儿吃的不,先给点儿水喝!”
张禄如同饿殍一般拼命补充食水的功夫,三名同伴相互交流修炼的心得,貌似都大有进益。最终他们再次望向张禄,风赫然问:“本宗的流云剑法,你可练熟了么?”张禄嘴角一撇,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一个字都还没有时间看呢!”
当下即将自己的遭遇合盘托出,风赫然耸耸肩膀:“早叫你不要好高骛远嘛”黎彦超却说:“高人即便只留下一道剑痕,其上也会蕴含着强大的气意,张禄你陷身在这气意之中,恍然而不知时光飞逝,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若从中没能窥见丝毫精义,那就实在太过浪费啦。”
张禄双手抱头,苦着脸道:“别再说了我想静静”
他们往赴福瑞世界修炼,也跟由玄奇界中转去异界执行任务一样,倏忽来去,离开这段时间,天垣世界的时间就仿佛停止了一般。因此回归以后,直到张禄补充完食水,又倒完苦水,山洞中的点算和分配工作还远没有完成。三名同伴意犹未尽,便在这孤岛上寻找合适的地点继续修炼,张禄则只好缩在一株大树下,第一次翻开那本流云十三剑。
流云剑法据称乃流云宗开派祖师于一千七百年前所创,在天垣世界也算无我境排得上名次的精妙剑法。不过历史是在发展的,社会是在进步的,科技武技同样逐代提升,历代流云宗门人,甚至包括很多入了无人境的高手,都会回过头来重新研究、检讨这套祖传剑法,对很多细节进行修订。只是这些修订的内容就算宗门秘传了,即便风赫然也不敢轻泄于外。
说白了,张禄手里拿的这本书,真要返回大陆,只要肯出高价,总是能够搜罗得到的说不定流云宗自己就肯复制了出售。
既名“十三剑”,当然总共十三招,但每招都有不下十种变化,通读下来仍觉非常繁复。好在张禄阅读速度很快,一目十行,没花多少时间就基本上嚼透了,于是收起书本,抽出“电光影里斩春风”来,准备开始试练。
可是才刚比划了一下第一招,还没演习各种变招呢,就听唐丽语在远处招手呼唤。原来洞内的财宝已经基本上点算完成,具体要如何四等分,自有各宗各府的财会人员去唇枪舌剑,几名大老可以撒开手了,于是纷纷折返海船。就中东黎两名无我境高人一空下来便急召张禄前往,详细询问当日岿山山谷中发生的事情。
张禄登上海船,如同被押送一般进入一间阴暗的舱室,就见上面坐的并不仅仅两名东黎高手,其余三家也各派一人过来旁听。他感觉自己不象是接受质询,简直是在受审,而且因为辈分低、境界浅,竟然连凳子都不给一个,只能站着回话。
“审问官”先让他描述了一遍事件的总体过程,然后就每一个细节都不厌其烦地展开罗圈盘问。其实从那名侥幸逃生的郕邑窥奥攀援出谷,到嘲风现身,再到张禄穿越,这一段时间并不长,而此前之事,那名郕邑窥奥也已经把每个环节都交代过好多遍了,张禄真没法给出更多的细节补充来。
当然啦,“审问官”也不可能从张禄的交代中发现更多的线索
足足两顿饭的时间,那群无我境高手才终于放张禄离开。张禄身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心里却把东黎全府连带黎氏列祖列宗都骂了个遍。离开船舱前,唐府跑来旁听的长老也就是唐丽语提到过的七叔唐时章迈前两步,伸手拍拍张禄的肩膀,低声抚慰道:“黎公世杰仍然下落不明,全府上下莫不心焦如焚,故此对你的态度严厉一些,希望你能够体谅他们的心情。”
张禄勉强笑笑,点一点头。他心说要不是考虑到这一点,我即便不是他们的对手,也都想要掀桌子了,大不了反出东黎,有寻宝大功在,难道你们还能当场格杀我不成吗?可是这话就不应该你唐家的人来说啊要是东黎那俩老货事后这么提一句,我有多少气也都消了。
看起来黎彦超他们说得对,这东黎啊,我真是不能再呆了!
他甚至都不想在船上过夜反正跟岛上露宿都已经习惯啦出了船舱,就直奔船舷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