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的事情啊!
张禄认为无论语言还是文字,都只不过是意识的载体而已,必是三无和尚,以及天、魔在穿越者的意识中做了手脚,才使他们得以自然地辨识异种语言和文字,就好象科幻小说里的“巴别鱼”一样,以人的脑波为生,塞在耳朵里可以翻译银河系中所有语言……
但即便如此,也难免挂一漏万。本身在口袋地球世界的时候,张禄就不大瞧得懂古代文字——汉末通行的是隶书,有学问的人还熟习小篆,可张禄只是一个普通士人而已,所识小篆最多一箩筐,更别提再古老的大篆、甲骨文啥的了。
所以张禄不认得天垣世界的上古文字,那也是情理中事吧……?
张禄第一次进来就找见过这块石碑了,研究了老半天,也就能认得其中几个字而已,比方说“人”,比方说“三”……因此他才特意把唐莹一并揪进来。当下指着石碑就问唐莹,这上面究竟写了些什么?
唐莹注目石碑,开始缓缓地念诵道:
“天地开辟,日月循环,人生其中,为万物灵长,本当上应天心,下合自然。孰料尘心险恶,诸孽并滋,竟以有限之生命而谋无尽之贪欲,争斗日作,邪侈纵横……
“余自性清静,耻而为人,因求避世,惜乎世间全无净土。乃与无量先生共造一假世界,开醴泉,植异卉,日夕醉卧,聊以忘忧,欲以此而尽天年也。
“后赴友人之难,重履俗世,竟于南海之一屿,见妖龙残骸,乃知所谓妖龙肆虐、神人诛之之说,非乡谈也,实有以也。因摄龙骸之形,置之醴泉侧,则尽欢之日,远眺其齿嵯峨,醉卧之时,仰看其舌盘桓,亦一乐也。勒碑以记。
“圭介之年春三月,陆离子书。”
张禄一边听唐莹诵念,一边点头。这碑上文字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是一个名叫“陆离子”的上古术修,因为厌恶俗世争斗,所以妄图避世,跟他的好朋友“无量先生”一起创造了这么一个假世界,挖了一口“醴泉”——醴是美酒之意,估计这池塘里装的全是酒而非清水——两人就在泉边日夕痛饮,想着干脆喝死算了。后来陆离子因为某些事儿重归现实世界,在南海一座小岛上发现了一块妖龙残骸,于是描摹其形,在自己的假世界里摆这么一个巨大的模型,用以观赏,以助酒兴……
等到唐莹念完之后,张禄开口便问:“圭介是哪位天子?”
天垣世界习惯以天子年号纪年,比方说如今的政元天子,这“政元”二字既为首脑尊号,同时也是年号——没有地球上什么谥号、庙号那一套玩意儿。天垣朝六七千年的历史,光统一大陆就已经四千多年了,十年一任天子(偶有例外),年号加起来够一个加强营的,张禄怎么可能都记得住?
但是唐莹摇头:“此非我朝天子之号……”她虽然也未必能够记得清所有的年号,但知道年号同时也是天子尊号,多挑选吉祥文字连缀而成,以表达天下太平之类美好的祝愿,但“圭介”二字瞧上去却不怎么吉祥。再说了,若是年号,当写“圭介某年”,哪怕只有一年呢,也得说“圭介元年”,不可能直接“圭介之年”啊。
“当为上古某时或某国纪年之法,可见这位陆离子是生活在我朝建立之前的。”
这问题并不重要,张禄问过听过,即便没得着确切的答案,也不再深究。就见他迈步来到池塘边,突然间弯下腰去,伸手攫了一捧池水,纳入口中,随即赞叹道:“好酒啊,好酒!”其实张禄并不好酒,是好是坏一般情况下喝不出来,但入口绵软、清爽,不辣嗓子,在他觉得就算佳酿了吧——真要搁一池烧刀子,估计他不会叫好。
喝了两口之后,张禄干脆直起腰,双手一摆,撅唇一吸,只见池中酒水突然间翻滚起来,随即化作一条水龙,划一道优雅的弧形,便直射入张禄之口——反正只是精神被摄嘛,他只要想喝,自然便能喝得到。
唐莹不禁皱眉,心说我倒不知道这家伙竟然如此好酒……伸手就拦张禄,说你可别喝醉啦。张禄微微而笑:“这如何喝得醉?”随即解释,说美酒入口,滋味无穷,可是顺着食道滚落下去,对身体却没有丝毫的刺激反应——别说喝醉了,连喝饱都不可能!因为咱们进来的只是意识体啊,所以感觉都是幻觉,怎么可能**无恙,而把精神给喝醉了呢?
随即正色道:“想当日陆离子和无量先生在这池边对饮,说‘欲以此而尽天年也’,我觉得吧……他们定非魂穿,而是身穿!”(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龙骸尸气
“魂穿”、“身穿”,虽然是挺奇怪的词汇,但望文生义,基本所指倒并不难猜。张禄的意思很明确,他觉得陆离子说跟无量先生两个人“共造一假世界,开醴泉,植异卉,日夕醉卧,聊以忘忧,欲以此而尽天年也”,他们一定不跟咱们似的,只是魂魄进入,而肯定连肉身都塞进假世界里来啦。
证据何在?就在于张禄试着饮用“醴泉”里的酒浆,滋味浓厚,口舌馥郁,但也仅此而已,喝落肚中,并没有酒精带来的暖洋洋的感觉。仅仅魂魄也就是精神、意念进入的话,这小世界里的一切就理论上而言全都是假的,只能模拟眼观、耳闻、鼻嗅、口尝,而不会真的对**产生丝毫影响。那俩老家伙若也是魂魄进入,那这酒喝得还有什么意趣啊?
再说了,他们造此假世界是为了避世,若仅仅魂魄进入,肉身在外,又何谈“避”字?直接朝自己使幻术,或者蒙头大睡等做梦就完了吧。方才张禄初次进入这假世界,搜索良久,在现实中却不过数息时间而已,所以才放心大胆地扯着唐莹一起进来,不怕自己的肉身受到什么损害。那俩老家伙呢?他们若魂魄遁入此间避世,就不怕**在外被人一刀两断了么?
故此张禄猜测,陆离子和无量先生一定能够连**带魂魄一并进入这钵中假世界,那么只要把瓷钵放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他们自可在假世界中饮酒作乐,直到寿终正寝——这才能算得上是避世吧。
听了张禄的分析,唐莹不禁点头,说你所言有理,咱们肯定还没能找到真正进入这处假世界的方法。张禄沉吟道:“我发觉此间天地大有玄机,与外界不尽相同……或许更适合于术法的修炼,颇想使自身的**也进来,品味一番……”可是要怎样才能从“魂穿”改成“身穿”呢?他却暂时还想不到好办法。
于是二人心念一动,便即同时离开了粗钵,返回现实世界。
这趟假世界之行,其实也就开阔开阔眼界而已,对于擒拿执铃人乃至“大老”仍然无用。唐莹说实在不成,还是按我说的来办吧,不过需等璧、索两件宝物送到……要不这样,你也别回去了,就留在我这里,我整晚都陪着你,相信对方不敢轻举妄动,一直等到宝物齐全。
张禄瞥了唐莹一眼,心说这女人还真是大胆……你光想着自己一百多了,我只是个后生晚辈,就算晚上睡在一处——其实以他们的境界还真未必需要每夜安眠——也不会招人口舌之讥。可你是不知道啊,老子其实也已经百岁上下啦……
眼光只是略略一瞥,便即又移回到粗钵上去。他总觉得唐莹的计划漏洞太多,难尽全功,同时隐约预感到,破局的关键就在眼前这个“醉乡”钵中……可是该怎么真正进入呢?
嗯,刚才只试了一种酒,要不然换一种再试试?自己一开始是认为此钵可以为鉴,为了照人清晰,所以特意选择了一种无色透明的酒浆,而且事实证明,这和假世界中的“醴泉”之色也最为接近;可若是换一种带色儿的酒呢,会不会仍然起效果?
反正时间充裕,不如再试试看吧——大不了再多找些无色酒浆来反复尝试,我不信堂堂禁中大内,就只储存了这八种好酒?
当即伸手就把粗钵给端起来了——可是把旧酒倒在何处呢?直接倾在地上,未免太过可惜,算了,我喝了它吧。
当即“咕嘟咕嘟”,一口气将满钵的美酒鲸吞而尽。张禄本来也想试试这真实的酒水喝入腹中,是否会有感觉——究竟是我的猜想正确,还是老子最近感觉迟钝,连美酒落肚都毫无热感了?可是瞬间吸尽美酒,手里的钵还没放下来,他却不禁“咦”了一声。
唐莹皱眉问道:“你怎么了?”
张禄心说好生奇怪,这钵中酒的味道就和醴泉一般无二啊……一种是上古佳酿,一种是现代上品,就算颜色相若,也没有滋味甚至酒精度都一模一样的道理啊!
于是凝神内视,就觉得一道酒气突然间从脏腑中直冲上来,忍不住打了一个酒嗝……随即他面露喜色,突然间放下钵来,手提衣襟,将身一纵,便入钵中,消失不见了。
唐莹见状是又惊又喜啊,赶紧伸手去取锡壶——妈的,空了……急忙招呼弟子,又取了一壶来,关闭房门,将清酒倒入钵中,然后也端起来喝了三口。才放下粗钵,唐莹就觉得两腋生风,身体发轻,忍不住长吐一口气,将身一纵,也入钵内。
——这小家伙厉害啊!他究竟是误打误撞找到了“身穿”的方法呢,还是早有预谋,胸有成竹?
注目四望,发现自己和适才两次魂穿来此的位置差相仿佛,于是注目龙骸犬齿,试图变大,却无效果。无奈之下只得暗运真气,腾空而起,同时发出一声长啸:“张禄,你在何处?!”
话音才落,突然间身侧一道劲风袭来。唐莹本能地将腰一拧,挥掌打出——眼随掌到,这才发现,挺剑袭击她的竟是张禄!
唐莹吃了一惊,才待收掌,却只觉张禄剑上气劲骇人,只怕自招才收,那“玄霆”长剑便会贯穿自己的胸膛!好在她是无人境的大高手,心身合一,当世莫敌,不但没有收掌,反倒把另一掌也拍将出去,便欲一举震歪来剑。
可是突然之间,就见“玄霆”剑上有更多气意凝结,并且幻化成一条张牙舞爪的巨龙,怒睛暴鬣,竟然一声嘶鸣,反将唐莹的掌风震散!
与传说中清亮的“龙吟”不同,这巨龙的嘶鸣声粗厚重浊,如山崩,如地裂,似晴空惊雷,直震得唐莹耳中“嗡嗡”作响,浑身真气都不禁略略一滞。她被迫在空中一个转身,避过龙头迅猛无俦的一击,同时便从腰间抽出剑来……
唐莹使的是一柄短剑——短兵刃乃是唐府惯技,虽说以唐莹如今的武功,十成里已经有八成并非唐府世传,而纯粹是自己博采众长,自成一家了,但仍然习惯于自小修炼的短剑——连柄不过两尺长短,剑身仅仅一尺二寸。她将腰肢顺势一拧,脚下生风,已跃至巨龙胸腹之后,随即短剑递出,直取驾驭巨龙的张禄心口。
这一剑结合天地气意,在张禄眼中,那也不是剑,仿佛唐莹自空中盗取了一道闪电般,电流激荡,而且四周元气都围绕这道闪电而急剧波动起来。张禄自知难敌,并且“玄霆”被隔绝在外,仓促间抽不回来,匆忙间被迫收了飞行神通,直接朝下便堕。可谁料这道闪电还带追踪功能,在空中一个转折,又直取他的顶门。
张禄当自由下落之时,双眼猛然大睁,眼中竟然放出两道金光来,直射唐莹面门。唐莹也不知道这种奇特的攻击究竟有何威力,不敢硬扛,被迫撤剑而退。张禄这才匆匆稳住身形,大叫道:“不打了!在下果然还不是前辈的对手!”
唐莹仍然凝神戒备,口中问道:“这便是你往日的真实本领么?”
张禄心说差得远啦……但没必要把底牌全都掀给唐莹看,将身一纵,仍与对方齐平,相隔两丈左右,先收剑入鞘,表示自己并无恶意,然后才说:“前辈果然是无人境的大高手,融合天地气意,这一剑迅如闪电、矫若虹霓,变化万千……在下本想尝试一下引用此间龙骸意味,不想仍不及前辈之万一……”
唐莹心说惭愧,那是你认输认得快,否则估计且得打上好几十个回合分不出胜负来……不过也是此间假世界与外界多少有异,使我不能尽取其气意,要是在天垣世界,刚才我这一剑确实就能把你给废了。一边也将短剑收起,一边问道:“你眼中射那两道金光,可是术法么?有何功用?”
张禄笑道:“欲乱前辈心神耳。”
唐莹心说原来如此,只是个障眼法,想要扰乱我的视听啊。
张禄说得不清不楚,所以唐莹误会了,那两道金光本是张禄幻术施展的极致——当然只是在这个假世界中的极致——那是真正能够“乱”人心神的,即便无人境的大高手,也能被迷惑个一息半息——可是两强较技,胜负也往往就在这瞬息之间!
而且张禄伸手一指那巨龙的残骸:“这果然只是陆离子模拟之象,并非真物……”他接触过妖龙的影像,也间接接触过妖龙的尸骸,知道龙身上往往蕴含着无尽的凶戾暴虐之气,倘若真能模拟这股气息,就连他恢复超三维之躯,恐怕都未必能抵挡得住……而刚才他用“玄霆”剑吸引龙骸气意,却只得其形,毫无神髓——
说白了,从这假世界的龙骸上取得和模仿出来的气意,只有物理攻击效果,而毫无直指人心、催人魂魄之能。
张禄心说若是我真能恢复超三维的躯体,尽显本事,或者真正引得妖龙气意,估计你唐老佛爷也未必是我对手!
当然啦,这种自矜很没有道理,张禄若真是超三维生物,那跟个普通三维生物较的什么劲啊……而若以三维之躯对战,哪怕他火力全开再加一倍,也绝对挡不住唐莹雷霆万钧的一击……
“陆离子在碑文中说,他是在南海某岛上发现的真正的龙骸,就不知道相隔上万年,那龙骸还在不在……真想去瞧瞧实物啊!”
唐莹略略撇嘴:“等你入了无人境,再有堂阳季海图为辅,相信要在南海上找到那具龙骸,并非难事……”而且入了无人境后寿命延长,哪怕南海再如何广大,就不信那么大个龙骸,只要还存在,你找个四五十年的还找不着——“正不必好高骛远。你入此世后,貌似能够运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