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战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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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战野-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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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另类的颜色。

    “远处有个黑点儿,要是我没瞧错,可能有绿洲。”

    “沙漠里有绿洲也正常啊,”灵台兄回复道,“可是天都快黑了,你确定自己没有看岔?”

    “是对是错,过去瞧瞧就明白啦。”

    张禄加快了脚步。天色逐渐黯淡下来,但他本就有着昏暗视觉,视线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越来越近了,那果然就是一片绿洲啊,张禄心中大喜——既有绿洲,说不定有人,只要有人,我就可以尝试通过蛛丝马迹来研判这儿究竟是祟所构造的幻境呢,还是自己执念所化。

    可是他很快就失望了。绿洲不大,也就几十棵样式奇特的乔木,以及一些灌木丛,围绕着一个小小的池塘。那池塘,估计连刘累御龙池的零头都还不到,顶多四五分地而已——还是张禄最近用惯的汉代小尺度……

    池塘旁边没有任何建筑物,包括帐篷,而且天色已黑,也没见燃起篝火,既然如此,那么有人存在的可能性就低得不能再低啦。可是张禄仍然不肯停下脚步,他心中还抱着万一的希望:就算没人,还可能会有动物啊,我瞧瞧是不是印象里存在过的物种,也能多少判断出点儿什么出来吧?

    定睛细瞧,视线穿透黑暗,仿佛看到池塘正中冒出一个黑漆漆的影子——难道说有鱼吗?张禄脚下发力,几乎奔跑起来,那个黑影也就距离他越来越近,然后他看到……

    他忍不住就问灵台兄:“我是不是也很好色?”

    “你才知道……”灵台兄的回答戛然而止,张禄就觉得一阵眩晕,随即眼前略微明亮起来。他心说完蛋,我这是脱离幻境了么?这不是主观意识所决定的啊,究竟是谁把我给扯出去的?这刚发现一点点儿线索就……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关键是,距离他进入幻境也不过短短数个小时的功夫,比上次被左慈当头一招“灵台蜃景”,在地铁里和雍和宫附近呆的时间长不了多少。那回幻境俩小时,外界一趔趄,那么这回呢?外界又能比一趔趄长上多久?左慈断然没有理由那么快就赶过来吧?估计他才刚到厕所,裤子还没脱呢……

    难道说,确如灵台兄所警告的,这是严白虎挺刀直刺,遵照惯性,直接把我给捅了个透心凉,所以才把我从幻境里给扯出来了?然而自己应该还没有死……也并不感觉胸口剧痛……

    赶紧凝定心神,定睛一瞧,唉这又是怎么了?就见面前不远处,严白虎半蹲下身,正要捡起落在地上的环首刀——是谁把他的刀给打落的?

    事后才知道,这刀啊,是严白虎自己给扔了的。

    张禄在幻境中辗转了数个小时,对于外界来说,不过一两息的功夫。他使用“灵台蜃景”出岔,直接把自己也给吸幻境里去了,过后分析,不管那幻境是自己还是祟,或者两者共同创造的,总之,祟也深陷其中,于是自然就释放开了严白虎本人的心智。

    对于严白虎来说,正引导着张禄穿过小巷呢,突然间脑袋一晕,等再清醒过来,就见自己已然转过身,正挺着环首刀直刺张禄的胸口。我靠我这是怎么了?疯魔了吗?严白虎几乎来不及撤步变招,干脆手腕一松,直接把刀就给扔了。

    可是刀才落地,张禄就醒了——要么是祟已然挣扎出了幻境,要么是刀尖一度触及到他衣襟,本能的危机感召回了的他沉陷于幻境的意识。总之,幻境消失,张禄醒了,祟同样也醒了,严白虎瞬间就又被祟所控制,于是屈膝俯身,再去捡刀……

    虽然是电光火石的一瞬,一般人未必能够抓得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终究张禄修道略有小成,他的反应速度是很快的——我怎么可能让你再把刀给捡起来?当下左足发力,拼命朝前方纵跃,同时仍然高抬的右手——刚才施用“灵台蜃景”,就一两息的功夫,手臂根本就没放下来——就直接按到了严白虎的顶门。真气一吐,祟即消散,严白虎脑袋一晕,随即瞪大双眼——我,我这是怎么了?

    张禄长舒了一口气,随口敷衍道:“汝病矣。”

    严白虎说我什么病啊?自己没感觉啊,怎么一晕一晕的,还莫名其妙拔出刀来捅你……张禄说你刚才厥过去啦——虽然只是一瞬——至于拔刀捅我,有这事儿吗?你是头晕产生了幻觉呢吧,这刀……应该是你踉跄的时候,自己从鞘里滑出来的。

    “汝之炼气,未循正道,故心魔搅扰,使神志昏昏。”白天通过严白虎的描述,张禄知道他从前学的都是野路子,也就左慈这些天过来指点一二,还没能彻底给扭转过来。所以趁机就编瞎话,说你这就是走火入魔的征兆啊,因为你炼气不得法,所以真气走岔了道儿。

    严白虎大惊,忙问:“左师未尝言此……”左慈虽然也说我过去练得不对,可没说会有什么副作用和危害啊?“若令智伤,吾不敢再练矣。张师救我。”

    张禄微微一笑,说我当然可以救你。可是你知道为什么左慈不跟你提起这种危害吗?那是因为他的修炼路数又跟我不尽相同,他对这条岔路的了解不够深……你可别跟他提起这事儿啊,免得他因此感觉惭愧,感觉对不起你。咱们得给左慈留点儿面子嘛。

    严白虎连连点头,就连掉在地上的刀都不敢捡了,赶紧招呼张禄前去赴宴。张禄心说这家伙倒好骗嘛……就这智商,怪不得乱世争雄,最终是个完蛋的命。

    危机就此解除,谎话也编得挺圆,张禄惊魂甫定,不禁挠挠下巴,又再回忆起刚才幻境中的所见来了。自己真的瞧清楚了吗?那在水塘里扑腾的黑影,当真是个起码裸着上身的女子?我是不是该先瞧一眼,附近树上有没有搭着衣服啊?

    真可惜真实世界当中并没有“灵台兄”来跟他一起探讨,张禄只能驰骋浅层意识,反复琢磨这个奇怪的问题。祟无形无质,貌似智商也不是很高……很可能确如部分仙人所猜测的,本身也并无主观意识。倘若那个幻境主体是祟的创造,那也就是说,祟在侵入这个世界之前,是存在于某个双恒星系统的行星上,而这行星上是有人的!或者更准确点儿说,有类人生物!

    起码这行星上有生命,有植物,应该可以确定了吧。

    而倘若那幻境的主体是自己所创造的,那么没看到《星战》七的执念造成个塔图因,自己究竟是什么执念,会造出个“织女”或者“七仙女”来呢?对了,貌似日本神话传说里也有类似桥段,西方好象也有……虽然正当壮年,但自从修道以来,逐渐的清心寡欲,就没怎么想过女人啊。难道说,自己的潜意识当中,其实很好色,只是****被理智给压制住了而已?

    真可惜,问不了灵台兄,他一定清楚……

    可是就算自己想女人了,也在幻境中创造个裸女出来,为啥是这种出浴的场景?难道说,我还有一颗憧憬传说的童心?

    想到这里,不禁暗中打了一个冷战,觉得自己挺恶心的。

    跟着严白虎来到正堂,那边儿严舆早就摆下酒宴,毕恭毕敬等着了。张禄入席后没多大一会儿,就见左慈提着衣襟快步而来,远远地就叫:“吾师适有信来,已至江东矣!”

    张禄闻言不禁一愣,心说你不是去尿尿的吗?难道你们师徒俩习惯在厕所里通电话?

第三十七章、信不可违

    于吉、左慈,这师徒俩都已达到结丹的层级,迈入地仙境界,他们之间有什么特别的通讯手段,可以隔着千里传音,那也是很正常的事儿吧。说来也巧,就在左慈跑去上厕所的功夫,突然得到了老师的讯息,说他已经到了江东啦,约着师徒二人近日在会稽山中相会。

    左慈因此赶紧跑来告诉张禄,说你不是打算找我老师吗?那就跟我一起去会稽山吧。

    张禄皱皱眉头,心说于老仙儿你也太诡异啦,从中原过来,渡江南下,首先该经过吴郡哪,为什么不约在吴郡,倒要跑会稽郡会稽山去?难道我猜错了,从前他在广东,所以是由南往北,先到的会稽?我跟几个同伴约好了在吴县会合,你要是跟左慈约在吴郡,那差不多顺路啊,可是偏偏跑去会稽山……

    他心说我可不敢单独一个去见南华仙啊,谶言的由来,“天渊”之所在,就连裴玄仁、张巨君他们都不清楚,于吉八成想隐秘其事,那么自己开口就问,会不会惹恼了他呢?左慈是他的弟子,随手来一招自己就挡不住,更何况于吉了……他真能把自己不定流放去哪个幻境,一直拘禁到死……

    当然不能把这种理由跟左慈说,他只是沉吟:“吾与同行相约吴县,共访令师,今不告而独去,可乎?”

    左慈笑笑,说你这人还挺讲信用的嘛。然而你可想好喽,我不清楚师父这回到江东来,会呆多久,都打算去哪些地方,你先往吴郡,会齐了友朋,再想找的时候,他要已经不在了呢?张禄心说不能,于吉且得在江东传好几年的道呢……就算这回匆匆而来,匆匆而走,他也迟早还会回来。嘴上却说:“随缘可也。”

    然后扯着左慈的袖子,说请你帮我一个忙:“以子之能,必能传讯于我……”我要找你不好找,你要找我应该不难吧?等你跟令师会合之后,倘若打算离开会稽山,再到别处去,拜托先给我发条短信成吗?别等我跑会稽山,你们早闪人了……

    左慈点头应允。那边严氏兄弟不淡定了,跪拜行礼,请求左慈也把自己带上,一起去求见南华仙于吉。左慈摇摇头:“张伯爵修道一脉,其师亦将登仙也,吾故敢引之谒师也……”张禄跟你们身份不同,他是正经的修道人,师门还挺烜赫,所以我可以不打招呼,直接带他去见老师。你们俩就差得远啦,没得老师的允许,我敢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回带吗?

    再说了——“贤昆仲乃肯舍此基业乎?”你们偌大一产业,良田数百顷,依附近万人,还有妻妾儿女,你们肯都扔下,离开乌程,跑去找我老师吗?我估计你们前脚一走,盛郡守后脚就能把你们庄院给抄喽,把你们家人全都锁上囚车。

    严氏兄弟面面相觑,只得打消了往见于吉的念头。当日晚宴尽欢而散,完了张禄又扯着左慈讨论道术、神通,一直聊到翌日凌晨。二人随即离庄而去,严氏兄弟都来相送,还请求说:“二师得无一语遗我耶?”

    左慈只是摇头,不说话。张禄心说这俩家伙对自己挺恭敬,招待水平虽然不怎么样,那热情的态度还是值得鼓励的,于是沉吟少顷,告诫严白虎说:“且记此言:‘信不可违。’”

    他打算装装神棍,透露点儿未来之事,可是一怕自己本来就不怎么读史,结果记岔了,二怕轻易改动历史,会不会酿成什么难以预料的后果哪?所以干脆,装神棍就装彻底,拆字拼字、假义借义,编几句让听众一头雾水、莫名所以的预言出来。从前对曹操他就是这么干的,这回又用到了严氏兄弟的身上。

    “信不可违”四个字,表面意思,是让严氏兄弟要诚实,要笃信,不可违背约定、誓言,可其实这里面埋着孙策的名字哪!《说文》有云:“符,信也。”符之本意,就是证明文件,以示可信——那意思:要是碰上孙伯符,你们可千万不能违扛他的命令啊,该降就降,可保无虞。

    左慈挺会做人,即便严氏兄弟送至十里外挥泪而别,都走了,他也不问张禄刚才说那句话是什么含义。二人先是并肩向东,然后一南一北地分了手,张禄匆匆地就赶往吴县而去。一路上倒还算太平,终究中原战火这会儿还没有蔓延到江东来,虽说民不聊生,普天下全都一样,但只要没有兵燹,光一些占山据水为王的草寇,还对他张伯爵构不成什么威胁。

    这年月穿郡过县都需要“传”,也就是通行证,好在这东西不难伪造,而张禄理论上还有官职在身,那套郎官服饰就是最好的“传”,一般戍卒都不敢过问。只是顺利进入吴县之后,他就开始茫然,我该去哪儿等着郄俭他们才好呢?

    他们俩都是中原人,步爵来自江北,白雀儿来自荆南,也就魏伯阳是江东土著。可是即便江东土著吧,又长期隐居在吴郡南方的富春山上,他也没正经前往过吴郡。这年月不比后世,即便大城市里旅店也很少,更不可能满世界做宣传,电话预约、网上订房更是没影的事儿。其实吴县也就中等城市而已,但居民加流动人口估计也上万啦,张禄心说我要随便找个犄角旮旯蹲着,郄俭就绝没可能找得着啊!

    也跟他当初跟阳城门外等我似的?天晓得要等几天。这人来人往的,就跟路边一坐半拉月,还不被人当疯子逮起来啊?

    不过既然自己能够想到这一点儿,估计郄俭也不至于犯浑,不如找个比较有特色的旅店歇脚吧——全城旅店就那么几家,他一家家地问也迟早能够找着自己。

    要说汉代的旅店大多是官营的,有传舍、邮和亭舍等,主要招待来往政府公务人员,就跟张禄小时候那些机关招待所似的,没有介绍信你根本进不去。好在也出现了极少数的私营旅店,或名“逆旅”,或名“私馆”,不看身份证,有钱就能进。张禄拦住一个貌似本地人打听,这才知道,敢情吴县城内私营旅店只有两家,一在城东,一在城西——这倒简单啦。

    再一打问,城东的私馆去不了,那是郡守盛宪延揽宾客的所在,不但不收钱,而且还倒贴钱,你得有一定声望的士人才可能住得进去。城西那家倒是正经私营旅店,可惜规模很小,前前后后也就六七间房,外带收费昂贵。

    张禄心说我去撞撞大运吧,便即大步前往城西私馆,一进门就先有仆役笑脸相迎,问他:“客自何来?食耶宿耶?”敢情这儿前铺后宿,还外带经营酒食。张禄进城的时候穿的郎官服饰,这会儿早脱下来啦——郎官再小也是官,官员不住公家旅店,而跑来私营旅店,未免启人疑窦——一身常服,随口便说:“吾自河南来游学。”然后就问了,你这儿住一天多少钱哪?

    仆役比划出一枚手指来:“廉耳,止百钱。”张禄心说百钱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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