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茶杯缓缓倾倒，茶水落在玄穆脸上，也冲散了他嘴角的血迹。
“你是不是已经完全不把我这个主人放在眼里？”
玄穆连忙挣扎着起身跪好，颤声道：“主子，玄穆欠您的不止一条命，此生绝不敢忘记分毫。可是，可是水灵珠真的不能取，也不能毁，否则奚……”
“你以为你这么做是为奚好？”卫子熙漠然冷笑，“你真以为，自己永远藏起那半颗水灵珠，不让木之本源解封，就不会让奚重蹈当年那些圣女的覆辙？”
玄穆颤抖着没有说话。
卫子熙垂首看了他片刻，突然挥手道：“你们全部先出去。”
嫦翎和夜枭欲言又止，但对上卫子熙的表情，却无一人再敢多说话。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整个殿中只剩下卫子熙和玄穆两人。
卫子熙坐回原来的位置，居高临下看着玄穆道：“当日我让姬冥煜看了当年的事，现在也让你亲眼看看。”
话音刚落，在玄穆的面前慢慢出现了一个流光溯影的画面。
这是用唤影石把流光溯影中的场景直接录入下来的。
玄穆看着眼前的一幕幕场景，看着一个个与奚面容相似的少女躺在血泊中，断绝呼吸。
他的身体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
当影像消失，玄穆的双眼已经变得一片赤红。
他猛地闭上眼，胸口剧烈起伏着，仿佛在压抑着胸口中的恐惧与杀意。
良久之后，才慢慢睁开眼。
他用嘶哑的声音说：“可君先生说过，奚，他是不一样的。他跟其他圣女都不一样。”
卫子熙幽幽道：“你错了，只要奚变成真正的圣女，他就会变成跟曾经的那些可怜虫一样，失去选择的权利，任人宰割。”
玄穆的瞳孔微微收缩，看着他。
卫子熙露出一个阴冷的笑，“你可知道，自神域存在，神皇殿有古籍记载以来，一共出过多少任圣女？”
玄穆当然不知道。
这样的密辛，整个神域，除了大祭司和神皇无人知道。
哪怕姬冥煜和云天逸这个圣护法，都从不知道。
3350 最好的选择
卫子熙继续道：“十七任，在奚之前，已经有十七位圣女。可是从没有一位圣女，能享天人之寿，或者说，从没有一位圣女，活过了一万岁。”
“而这些圣女的归宿，无一不是为了神域，为了每一次神域的暴乱，耗光了自己的心血，最终油尽灯枯而死。”
十七任圣女？！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玄穆被这个数据惊呆了。
“上官青云说，那是因为圣女仁心仁德，舍己为人，有天地间最伟大的情操。这样的鬼话，你信吗？你觉得奚会为了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去傻乎乎的献出自己的生命吗？”
玄穆几乎脱口道：“奚她绝不会。”
“是啊，她不会。”卫子熙眼中闪过一抹温柔，随后慢慢变冷，“可是，一旦她成为圣女，她就再也没有了选择的余地。你以为那么多任圣女，真的每一个都有着舍己为人的大无畏精神吗？她们真的甘愿为了那些跟自己毫无关系的，又愚蠢自私的神域居民，舍弃自己的生命吗？”
玄穆的呼吸声慢慢变粗，声音嘶哑破碎的不像话，“但她们最终还是都死了。”
然后，他听到了卫子熙的幽冷的声音，“那是因为，在圣女归位的那一刻，天道就会抽离她们体内的一部分七情六欲，让她们的思想与天道同化，成为天道的奴隶。从此以后，她们没有自我，没有感情，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神域天道让她们去做的。”
玄穆面若死灰，一下子跌倒在地上，只觉得手脚发凉，脑中轰然作响。
卫子熙望着他，似笑非笑。
“如此这般，你还要冒险保留着水灵珠吗？”
“玄穆，别忘了，你是魔，不是人，你从没有仁善良心，有的只是顺心而为。”
“想一想吧，对你来说是保住那个水灵珠的宿主重要，还是奚的命更重要？”
“相信，你一定会做出最好的选择把！”
===
大长老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长老院。
整个长老院在今天之前还是热热闹闹的，有十几个神主级巅峰的长老。
可是一夕之间，这些人没了，全没了。
他做错了吗？他帮助姬乘风所做的这一切，是不是做错了？
刚推开自己房间门，大长老脸色骤然一变。
耳边传来皇甫长老带笑的声音，“怎么了？大长老，见到主子平安回来，你好像并不高兴，反而还有些害怕是怎么回事？”
只见在他的房间里，姬乘风正靠躺在床上。
身上的血肉模糊，正往床下滴答滴答掉着水。
皇甫长老站在他身边，把那些用捆仙索捆成串的一百个神主如丢垃圾一样丢在姬乘风面前。
在神皇殿的时候，这些神主还昏迷着。
此时却都醒了，只是却根本开不了口说话。
发现大长老进来，他们只能用或愤怒或祈求的目光看过去。
其中有三个神主已经被拖到了姬乘风面前。
皇甫长老谄媚笑道：“主子，请您享用！”
然后，大长老就看着姬乘风把手搭上其中一个神主的脑门。
3351 森然的恨意（求票票）
黑色的灵力夹杂着浓郁的魔气从姬乘风手上蔓延开来。
下一刻，那刚刚还无法说话的神主发出凄厉的惨叫。
他拼命挣扎，叫骂，诅咒，可是却半点用没有，只能忍受着地狱般的煎熬，一点点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吸干。
短短半盏茶时间，姬乘风就丢掉了手中的神主，转向下一个。
那人张大了嘴，手脚并用，拼命往大长老爬，双唇开合着求他救自己。
可是，却被姬乘风一把抓回去，再度吸成了人干。
姬乘风的伤势，在这样吸取了修为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眼见着他就要朝下一个出手，大长老再也忍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主子，这些神主可都是神域的功臣，是顶梁柱，您放过他们好不好？”
姬乘风幽幽冷笑道：“神域的功臣？是逼死雪夕的功臣吗？”
大长老一下子愣住，随后结结巴巴道：“主子，他们怎么可能害死雪夕圣女呢？雪夕圣女死的时候，他们都不过是神侍。雪夕圣女是为了神域，为了苍生才牺牲……”
姬乘风的神色倏然变冷，目光扫过地上的神主，露出森然的恨意。
“没错，雪夕就是为了神域而死，为了你们这些无能的废物，才离开了我。所以，神域，还有你们，才是害死雪夕的人。而害死了雪夕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大长老闻言大骇，忍不住惊呼道：“一个都不放过，难道你想要摧毁整个神域不成？射弩被毁，你又哪里还是什么神皇？”
“整个神域？”姬乘风嗤笑，缓缓摇头，“不，还不够！只是摧毁了整个神域，又怎么够呢？我要摧毁的是整个世界。既然雪夕为了三界六道万千众生离开我，那我就让三千位面的众生，统统为她陪葬！”
“不，不可能的！你疯了……你一定是疯了！”
突然，大长老脸上的骇然变成了狰狞。
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长剑，不顾一切地朝着姬乘风刺去。
姬乘风如今被姬冥煜打的重伤，想要杀他，这是最好的机会。
可是，大长老的剑还没有送到姬乘风面前，就已经被人打开。
皇甫长老阴测测笑着挡在他面前。
大长老急道：“你快让开，姬乘风已经不是我们的神皇了，他会毁掉整个神域，毁掉所有人族，再不阻止他就晚了。”
皇甫长老非但没有避让，反而桀桀笑了起来。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兴奋道：“好啊，毁了整个人族，那以后天下就是我们邪魔称霸天下了。魔祖，你说是不是？”
大长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趔趄着后退一步，指着皇甫长老，“你，你不是人类，你是魔？”
皇甫长老哈哈大笑，“现在才知道，已经晚了。”
大长老望向姬乘风，如果皇甫长老是魔，那姬乘风……难道也已经是魔？
姬乘风慢条斯理的抓起一个已经被他吸干的尸体，然后手在乾坤袋中一抓，大长老的眼前顿时出现了一只血狱邪魔。
3352 心如死灰
“血狱邪魔！！！”
大长老尖叫了一声，然后他看到了更恐怖的一幕。
血狱邪魔桀桀笑着，走向那干尸，慢慢融合进去。
然后，那干尸慢慢血肉充实，然后睁开眼来。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被姬乘风吸食干净的神主，一个接一个的复活过来。
可是，他们根本已经不是原本的人类，而是变成了血狱邪魔附身的魔族。
大长老在这些神主，或者说血狱邪魔的围攻下，很快就被制服。
皇甫长老把他踩在地上笑道：“主子，这个叛徒要怎么处置？”
大长老吐出一口血，歇斯底里地大喊，“你这个恶魔，邪不胜正，就算你杀了我，也总有人会来收拾你的！你也不会有好下场！”
姬乘风哈哈大笑：“你说总会有人来收拾我？这天地间确实有个人是命定的神皇，如果他在，我还真不一定能得着便宜。可是那个唯一能杀了我的人，不是已经被你们封入阿鼻狱了吗？说起这个，我还要感谢你们呢！若不是你们用百杀阵耗尽了姬冥煜的灵力，我还没有那么容易能弄死他。”
姬乘风手一挥，原本对那些神主的禁言术解除。
此时此刻，他非常想听听这群人痛苦绝望的哀嚎。
可明明被解除了禁言术，这些人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想起被打落阿鼻狱的姬冥煜，他们的新一任神皇。
众位神主只觉得万念俱灰。
大长老更是浑身发抖，恨不得一巴掌把自己拍死。
突然，有人像是想起了什么，声嘶力竭的喊：“不，我们还不能绝望。”
“没有了神皇，我们还有圣女，还有天道！”
“哈哈哈！”姬乘风闻言却是仰天大笑，“圣女？你们该不会天真的以为，奚还会牺牲自己，救神域和你们这群自私肮脏的人类吧？”
“我可是听说，奚在姬冥煜死后，已经亲口发誓，要拿整个神域陪葬。你们哪来的信心觉得，在你们算计别人陷害别人的时候，还指望他们再来舍命救你们。”
“至于天道！”
姬乘风露出一个诡谲的笑容，裂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难道你们蠢得到现在还没发现，天道早已成了我的掌中之物，任由我控制。否则，它又怎么会不承认姬冥煜的神皇地位，还骗的你们，将你们唯一的救世主给害死了呢？哈哈哈哈！”
大笑声响彻在整个房间。
这一次，剩下的神主与大长老感受到了真正的绝望和心如死灰。
他们曾经有过拯救神域的希望。
可是，却被他们亲手，一个又一个扼杀了。
如今，他们还渴望着有人来救自己，救人类。
可是，还有谁会愿意救他们呢？
姬乘风却是优哉游哉地，将一个又一个神主抓到手中。
吸光了他们的功力，再将血狱邪魔塞进去。
让一个个人类最强有力的修士，成为听命于他的邪魔。
终于，所有的神主修为都被姬乘风吸收了。
他伸了个懒腰，餍足地打了个嗝，缓步走到大长老上官青云面前。
3353 如坠冰窖
上官青云的双目不知何时已经留下了血泪。
那是悔恨，是愤怒，是不甘。
“姬乘风，就算不成魔，你也能成为神皇，也能得到圣女。为什么？为什么你非要毁了神域？为什么你要欺骗我，让我成为神域和人族的罪人？”
姬乘风居高临下，神情愉悦地欣赏着他痛苦哀嚎的模样。
半晌才慢悠悠道：“上官青云，你可知道，现在神域留存下来的所有肮脏垃圾中，我最恨的就是你。”
大长老一愣，难以置信：“为什么？你明明提拔了我，我也一直对你惟命是从……”
姬乘风冷笑一声，眼中迸发出浓烈的恨意。
“还记得一万多年前吗？你还是只是长老院中刚刚入门的外院长老，却在祭祀大典上侃侃而谈，说神域有灾难降临，身为圣女雪夕必须净化污浊之气，哪怕牺牲自己，也要还神域和三千位面一片和平。”
“呵呵，上官青云，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大公无私，心怀天下啊！长老院和祭司殿的人，就是听了你的话，才集结了跪在圣女殿前，让雪夕以身祈灵，拯救神域。我一直到雪夕答应了你们，才得到消息，想要让雪夕改变主意，却已经来不及。”
“你们自认一身正气，理所当然，逼迫雪夕牺牲自己，就如你现在逼迫奚一样。这些，你是不是都忘了？”
听到姬乘风的话，大长老如坠冰窖，浑身冰冷刺骨。
原来从那么早以前，在他根本还无缘朝拜神皇以前，姬乘风就已经恨上了他
“所以，你后来跟我缔结主仆契约，让我坐上大长老位置，都是为了……”
姬乘风嗤笑道：“不错，当年雪夕死后，那些逼死了雪夕的垃圾，我一个也没有放过，统统让他们死在了万古战场上。唯有你，我留了下来，还扶持你青云直上，让你成为长老院首席。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大长老的身体如筛糠般颤抖起来。
“我要你，亲眼看着神域即将面临的下场。你不是自诩最公正仁义，心怀苍生吗？你不是最怕看到神域灾难来临吗？”
“我就是要你亲眼看着神域崩塌，人类灭绝，看着圣女成为我的女人，看着邪魔统治三界六道。哪怕有人类侥幸存活下来，他们也会知道，害他们到如此地步的，是一个叫上官青云的人。”
“我非但要你死不瞑目，还要你成为人族的千古罪人！”
话音刚落，姬乘风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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