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很简单啊。”
“因为秦家要分期付账,大概要三个月的时间才能付清全款,而少主的意思,则是一步到位。”
众人点头,这是很显然的事,秦家的家主毕竟不在,只一个代家主,能顶着因‘秦云’受累的家族分裂矛盾,将逐步还款的期限压缩至三月之期,已经是极限,毕竟,秦娇娇,还不是家主,也永远不可能成为秦家家主!
但众人还是不解:就算是分期,可那又如何?难道那位易先生急需用钱?可那也说不通啊,就是缺钱,秦家的首付也该足够支撑他才对。
就听慕流凌缓缓说道:“由于秦家准备充足,先机尽占,那位易先生一开始不愿意得罪秦家,而少主这边的优势,就仅那一点,还很微弱……于是,我给那位易先生算了一笔账。”
慕流凌淡笑道:“易先生的产业里还有三座酒楼,两间铁铺,规模不小。我便给他算了一笔账。”
“均算下来,两家酒楼每日支出三千灵币,收获五千,生意只能算一般般,还有一家稍微好些,可日盈利也不过三四千灵币,只能算中等水准,可是……如果立时投入二十万灵币,将环溪的那条道打通,此楼的身价至少能涨两倍!”
“同样,铁铺的日产精铁为十万,粗算成本约两万灵币,而产出多无宝器,其中赤龙剑等均价皆不过三四万,油水实在难说多,只是勉强够亏本,但若是砸下去百万灵币,进购西秦帝国的陨铁……”
“那么我们可以来算一笔——‘等待三月续款,持续投入’可得的盈利,与‘将直接到手的现银,投入到麾下产业扩张与营业三月后’可得的盈利,有多大不同?众所周知,天绝城的地价是两万灵币一亩边缘,加上诸多杂项……”
慕流凌越说越快,蹦出一个又一个数字,竟是当堂演算了起来!一开始,众人还能勉强听懂一些,但后来,便是连秋大管事也不得不承认一个可怕的事实——即便如他这等和数字打了几十年交道的人,亦完全跟不上慕流凌的心算!
“综上……”
“前者的利益是二十万六千灵币,只少不多。”
说着,慕流凌再度露出恶魔般的微笑:“而后者的答案,则是……一百零七万两千八百余灵币!两者,足有五倍之差!”
嘶!
此话一出,场间几人顿时惊骇得说不出话来,全部被震慑住,唯有秋大管事回过神来,急忙高声道:“不,不对!就算如此,也不可能凭之买下两倍还多的荒地!更别说那些荒地原先还有些束缚,撕毁契约的损失卖方不会不考虑!所以还是不能够的!”
“是的,仅凭这样,的确不能……”慕流凌看着他,淡淡一笑。
“但如果……再加上大周皇朝三年一度的大秋试呢?”
秋大管事心尖猛地一颤!
却听慕流凌不急不慢地说道:“流凌还算了一笔账,即三月之后的大秋试,如果他能将酒楼,铁铺发展到那等规模,在那盛时,又将获得多少盈利,以及潜在的人脉支持利益……”
“答案……是翻倍不止!粗粗一算,大概是两百一十二万灵币!此外,还有诸多的‘机缘’可能性……”
“与之相比,秦家那懒懒而至的续款……还能有什么分量?流凌再与他相谈片刻,告诉他,少主只是买地炼首饰玩而已,更让他认定了少主自身的‘价值’,然后……还需要流凌多说么?”
说着,慕流凌对楚天箫一躬身:“少主,流凌禀告完了。”
全场无声。
好半天,秋大管事才一脸地难以置信地望向慕流凌,咬牙颤声道:“你到底是谁?慕家怎可能有你这样的人……”
慕流凌闻言淡淡一笑,却是走到了楚天箫的身后,恭敬而立,缓声道:“如您刚才所说,我是少主的狗腿啊。”
说着,便微微鞠躬,淡道:“多谢少主教诲。”
此话落地,全场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楚天箫,他却是再抿了一口香茗,摇头道:“倦了,流凌,陪我走走。”
说着,他便站起身来,无视全场,径直就要离去,一位管事忍不住问道:“少爷,那这事……”
楚天箫头也不回:“该怎么办怎么办,都到这步了,接下来还用我教?”
“哦对了,从今天开始,慕流凌升为紫衣侯府,候选大管事。”
此话一出,全场再度哗然,秋大管事更是直接涨红了脸,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场间几人更是心知肚明:若不是慕流凌资历尚浅,以这位少爷的性子,怕就不是‘候选’了……
楚天箫也不理会场间神色各异的众人,只是打了一个哈欠,眼角余波若有深意地看了秋大管事一眼,转身便走,慕流凌亦紧随跟上,一干人等带着复杂的眼光看着两人远去,唯独秋大管事的眼里露出一抹恨意和阴鹜,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第十四章 各方筹谋
城东,秦家别院。
砰!
一个茶杯被重重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滚烫的茶水透出丝丝热气,正如此时秦云的心情。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秦云双手抓着瓷片,渗出血来,“那个贱婢……居然做到了?她……她居然敢……”
秦娇娇也是一脸地不敢置信,再问了一遍来禀的下人:“那个慕流凌真的就只是开诚布公地算了几笔账,就把形势给逆转了?”
“回禀小姐……这,这是真的,易先生已经派人来过了,还送了不少稀奇珍宝来赔罪……”
“谁稀罕他的珍宝!”秦云一把掀翻一张桌子,怒吼道,“我要那片荒地!荒地!没有荒地,我怎么炼器,怎么提升,怎么搏人眼球?没有荒地,我的传承无法发挥,我无法发力,就没有实力!秋夜宴我要怎么震慑群雄?到时候,家族的大比我要如何震绝全场!”
秦云发红了眼:“易轩!都是你!你好大的狗胆!等我秦云一飞冲天,我誓要……”
“杀他满门?”便在秦云歇斯底里时,秦娇娇终于看不下去了,冷哼一声便是一摆手,示意那个下人先离开,而后便径直站到了秦云身前,“云儿,你翻来覆去只有这一句‘杀你满门’,你不觉得说多了,很累吗?”
秦云闻言一窒,顿了顿,脸上浮现起一片羞怒的红色:“姐姐!你这话什么意思!那个易轩阻我真命之路,难道我不该杀他满门?”
秦娇娇看着秦云,什么话也没说,心里百转——虽然她一开始来秦家,的确没对秦云安着多好的心思,可几番相处下来,当初那个倔强,坚韧,强大的少年依旧凭自己的实力和出众表现,在她心里留下了一席之地……
只可惜,现在的他……却是越来越让秦娇娇失望。
只是被人挡着道,就要杀人满门,只是受了一点委屈,就成天叫嚣着一飞冲天后如何如何报复……
他现在……只是一个‘看你不爽杀你全家’的偏激玻璃心罢了。
这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或许,那负面的种子早已种下,而被人上门退婚,也只是一根导火索罢了……
秦娇娇心里暗叹,若是从前的秦云被人如此羞辱,先别说他自己的反应,秦娇娇第一个就会受不了,冲动之下甚至可能做出入夜暗杀的行径,可如今……
哎,再看看吧。
“姐姐,你为什么不说话了?”秦云一阵歇斯底里之后,渐渐冷静了下来,有些疑惑地问道。
秦娇娇摇摇头,收敛心绪,说道:“云儿,就算你再激动再如何,事实已是如此,发怒无益,这块荒地丢了,可事情并不是就这么完了,我听你说过,关于你的传承,其实用小一点的荒地也可以……”
“可那样效果就大打折扣了呀!”秦云恨声道,“我真命在身,不缺一飞冲天的契机,就只缺一飞冲天的时间!要是这样打折扣下去,明元境还好说,可更在其上的通玄,乃至启魂境呢?我得什么时候才能达到大周顶尖高手的水准?我得什么时候才能将那些冒犯过我的人全部杀光?姐姐,越是天才,就越耽搁不起啊!”
秦娇娇闻言沉默了,的确,秦云的天资恢复之后,一飞冲天几成定局,这期间指不定招惹多少强敌,变强的时间自然是越短越好……易地而处,若是自己在初期就被这样连番打折扣,也定会不爽至极,也就难怪秦云有这么大反应……
只是……
秦娇娇猛然想到一个可怕的猜想——为什么秦云的节奏会被放慢?正是因为荒地之争!而对方派来商谈的,是楚天箫的头号狗腿慕流凌!如果失败了,还可以说这是败家子的游戏,可如今却是对方大获全胜……
难道……难道这一切都是那个败家子的手段?
如果真是这样……这也太可怕了吧!他想要干什么?限制云儿?难道他的目的……
正思忖之际,秦云满是焦急的声音响了起来:“姐姐!别发呆啊!快想想办法!”
秦娇娇这才回过神来,心道那个败家子荒唐之名又不是今天才出现,买地炼首饰的消息自己也已得知,更是荒谬绝伦,要说他藏得如此之深……可能性未免太小,还是暂不做考虑吧。
只是对这败家子,确是该关注起来了……
心念回转,她便是说道:“云儿,不要着急,那败家子不是想买地炼首饰么?那好,我们也炼!”
秦云眼睛一亮:“姐姐,你是说……”
秦娇娇说道:“在荒地炼器一事上,我们秦家毕竟先手太多,只要发动,管他是不是真的买地炼首饰,到时都只有一个下场——亏损到不能再亏损,然后由荒地行会强制回收,拍卖给我们秦家!”
“如此一来,荒地失而复得,也不过只在反手之间。”
“对啊!”秦云重重点头,“无论时间,地盘,人脉,我们都依旧占据优势,他要是不炼器就罢了,要真敢炼首饰来卖……就让他亏到死!就算不能强买回荒地,也要恶心死这个败家子!”
秦娇娇点点头:“不错,只不过楚家毕竟家大业大,炼器师不少,硬拼的话并非上策……”
这句话没有说完,就听一阵咚咚的脚步声从外传来,两人转头望去,却见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缓缓走进,露出一张熟悉的脸:“看来……你们需要一个盟友啊……”
……
与此同时,京都楚家。
“这么说来,这个败家子倒也不全是一无是处……”听下属禀报完天绝城近况,青衣少年楚河嘴角勾笑,“至少……歪打正着,运气还是不错的。”
半跪在他面前的一人点头道:“的确,慕流凌的心算天资,从未显露过……二少爷这次实在好运,哪怕为此得罪秦家,仿佛也微不足道了……”
“是啊……若是换做我,怕也会做出同样选择吧,反正楚家与秦家的关系,一向就没怎么好过……只可惜白白浪费在天绝城的一干人力,早知这败家子铁心与秦家翻脸,我先前也不必多做谣言攻势了,如今看来……却是落了下乘,倒是好笑,呵呵。”
楚河虽在笑着,身前的下属却只觉一阵寒意涌上心头,低下头去不敢说话。
“不过……也就到自为止了。”
楚河顿了顿,续道:“二叔和秦褚阳即将抵达京都,大秋试在即,帝苑之争火热……京都如今局势正值风起云涌,我这边抽不开身,但先前布置下的后手,也足够应对了……”
“公子的意思是……要动用当年在宫里埋的棋子?”
楚河缓缓点头,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如果身为楚家嫡子,却连参加秋夜宴的请帖也没份,无能如此,难道还有脸和人争家主之位么?”
“呵呵,我倒是很期待那副场景呢……”
那位下属疑惑道:“可是……仅凭那位,能成事么?虽说天绝楚家和我们京都楚家分家多年,但实力也绝不可小觑……这样的行径,等同上门打脸,以楚二少这些年的劣迹……对方不可能没有准备才对吧。”
“不错,如果是一般时候,确难成事,但……”楚河点点头,看着这位下属的目光里多了一分赞赏,嘴角笑意渐冷,“谁叫这个败家子一回天绝城,就乱得罪人呢?呵呵,败家子就是败家子,运气再好,见识也就那样,作茧自缚,不知死活!”
楚河说着,心底却又有一丝疑惑闪过:只是……纵然谣言攻势落了下乘,但我想要的局面还是基本达成了的……可为什么秦娇娇那个女人到现在还没有动手?最宠爱的弟弟遭此大辱,换做从前的她不可能忍得住的!她到底在等什么?还是说……那个败家子做了什么多余的事?女人拖延,竟逼得我不得不安排人手下场,徒增风险……
心绪百转,楚河摇摇头,心中暗忖:不过,无妨!就算出了什么意外,秦娇娇那女人也不可能一直坐着,秦云……到底是她的命根!最多等到我这一手奏效,让那败家子身败名裂,她就一定会出手!
楚河曾无意中亲眼见过秦娇娇与秦云的暧昧,他自信绝无可能估错女人的心思!
心念至此,他眼里闪过一丝阴冷和杀意:不错!届时,便是那败家子的死期!
楚天箫啊楚天箫……我倒要看看,这连环的杀局,你要怎么破!
第十五章 荒地行会
“少主,你是怎么知道流凌有算学天赋的?这可是流凌最大的秘密呢,从来也没和人说过的!”
“嗯,小时候和家里长辈去过一趟慕家,我见过你抓着算盘玩得乐此不疲的样子。那时你大概……才十岁吧,原本我也还小,不该记得的,只是那一天你抓着算盘的笑容很真诚,仿佛源于本心,很好看,留给我的印象就稍稍深刻了一点……”
“就只是这样?”
“这样就够了……喜欢即专注,这是你最喜欢做的事,既如此,怎么可能做不好呢?”
“……虽然少主的话不免武断,但流凌还真是挺感动的呢。”
“……等会儿,我突然想起来,这是狗腿和主子之间的谈话内容么?慕流凌你有点尊卑好吧?”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