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作流光飞入长空之中。
但两人还放了狼烟。
狼烟起的时候,山中原本被郑越派遣出来的其余道院之人远远看到了。
“是山的另一头,怎么了?为何忽然发狼烟!”
“肯定出事了,否则郑哥不会不怕惊扰侉依族的人”
这些人正察觉到不妙,忽听到什么可怕的动静地面在震动,温度变得很低。
“那是什么?不好!快跑!”
他们看到了那从山上冲袭而下的巨大冰流寒水带冰,冲下的地方,山林皆是被寒气附着了一层可怕冰霜,而这样恐怖的冰流就从山上直冲山下
“出事了!”李珍看到那冰流,脸色一变,却被身后的人拦住了。
“那冰流之下有邪气,还有妖,这里留不得!”
“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李珍素来强势,一句话就打断了对方的话,甚至不顾对方修为高深,但后者显然也没生气。
“您的朋友已经下来了。”
什么?李珍转头自然看到了山上随着冰流窜下的诸多残影。
是侉依族的人,夭夭他们也在其中。
唯独不见顾曳。
冰流冲下,摧毁山林,太快太狠了,远方的那家野味小镇自然有人听到那大动静,站在外面看的时候,都吓呆了。
“不好了!侉依山雪崩了!”
“放屁!侉依山上哪有雪!”
一群人不信,却有诸多人大喊,不信也得信,那店老板走出一看,登时睁大眼,“麻痹,那不是雪,是寒流!快跑快跑!”
其实这里距离还远,应该不会波及太多,但不及惜命的人多啊,因此小镇上逃亡场景一片混乱,但也有不少人忧心忡忡,他们这里距离远一些还好,若是那距离近的呢?
是毁灭!
冰流过出,山脚下的一些小村庄里的人根本来不及逃也逃不远,且都被直接冻死。
“娘亲,娘亲!”一个小孩儿在涌动的寒水中叫喊,不远处的妇人拼命想要游过来,那小孩饱含希望的时候,忽见自己娘亲惨叫一声,人不见了。
“娘亲!”孩子凄厉大喊,附近一个降师正好在,此时掠在树上,情急之下捞住了这小孩,险险跳上一颗大树,却骇然看见寒流之中那些呼救的人一个个诡异消失。
被拽下去了,那水下的触手正在疯狂捕捉自己的营养品
“那是什么!”这个降师恐惧不已,但猛然察觉到危险,水下窜出了一条血肉触手,朝他缠来。
不好!降师跃起,但哪里是这触手的对手,眼看着就要被拽下去,他拼命将怀里的孩童扔出。
噗,另一条触手射出,卷住了那啼哭的小孩,竟是两个都不肯放过。
“不!”降师大喊
一道身影出了谁,斩断触手,抱住那小孩,正要去救那男子,却是来不及了,男子被拽了下去。
孩子还在身边,顾曳不可能留他一个在这么危险的地方,要么继续追那阴阳太岁,要么放他去死!
顾曳看向那即将进入岭南河的寒流
顾曳抱着孩子冲了出去。
李珍等人是到得最快的,她看到了一片狼藉的冰寒之地。
这本是一个很大也生活富足的村庄,如今却是一人不留!
不,还留了一人,一个六七岁的男孩,此时蜷缩在一个人的怀里。
这个人坐在村外朝东南方向岭南河方向的峭壁大石头上,抱着那个小孩。
她并不看这个小孩,也不看那不远处村外奔腾不息,但因为掺入寒流而渗出寒气的岭南湖,她垂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反正眼神很深,深不见底。
直到李珍走到身边。
李珍刚开始没认出顾曳,只因这人身上的外袍怕是因为激战而撕裂了,只留下单薄的内衫,那内衫已经湿透,冒着寒气,却将修长婀娜的身姿显露淋漓尽致。
从后面看,可以看到性感单薄的背脊轮廓曲线。
一个女人,一个十分高挑且气场强大的女人,她坐在那里,腰身略微下伏,双腿撑着那小孩,双手交叉如墨漆黑的发垂挂雪白细腻的脖颈跟脸颊,在寒气森森中,像是倾斜而下的墨水。
隐可见精致下巴之上隐隐显露的红唇。
冷,艳,寂静。
因为她无声,跟这个几个呼吸之间就死绝了人的村子一样无声。
也许只有地面寒气不断冰冻小草的些微声响
李珍一时也没说话,身后的人已经四散开去查探这区域。
夭夭来了。
“夭夭?”
夭夭朝李珍颔首了下,也不看其他人,更对眼前这惨淡的景象没有太大触动,只步子顿了下,然后一步步走到顾曳面前。
虽然他的眉眼一贯清远淡泊,但只有站在她面前的时候,才是真正的温柔。
他弯下腰看了下那孩子。
寒流可怕,普通幼童受不住,已经没救了。
夭夭只看一眼就知道,可他没说什么,只是静静看着顾曳。
其余人自然也是到了的,但凡心中有点善良的人看到眼前一幕都不免伤感,也都觉得怕是顾曳内疚了。
“夭夭”
“嗯?”
“我并不难过或者内疚。”
“我知道”
“我只是生气了。”
她的最后一句话不轻不重,却像是含着苦涩的薄荷,凉而涩。
第304章 船上蚂蚱
怎能不生气,生气起来的顾曳是冷傲的,还有一点孩子气。
可她的孩子气在夭夭眼里好像
真的很孩子气。
他只是拿出了外袍,披在了顾曳身上,手伸回的时候顿了下,落在顾曳脸颊,双手捧起她的脸。
那手是极美的,手指修长纤细,根根如青葱,比女子的手大了一些,但也是越发放大的极致美感。
可那手如此美,那脸美如斯。
郑越跟山青才看清顾曳的脸,李珍也看清了,顿时一窒。
是顾曳,又不像是。
男装束发的顾曳还有点儿痞气,此时的顾曳她一抬头,仿佛周遭惨淡冰寒都荒芜了。
从极致森寒到荒古苍芜,是因为那样瑰丽艳极的殊颜太霸道,不容其他颜色占据。
可她眼中盈盈似水,红唇娇艳欲滴,又是霸道之后的娇气,顾曳是娇的,带着英气的娇,她不开心了,生气了,于是娇气了。
李珍沉默半响,掐了下手腕,真的,那个小白脸竟然是女的!
女的!!!而且比之前那模样更加好看。
她哪知道顾曳才刚刚两度洗髓,鱼化龙又是蜕变洗髓,那效果自然极好,连她容貌也是越发完美了主要是皮肤肌理变化太大。
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嘛。
李珍面色变幻,最后十分阴沉,她觉得自己脸很疼好像肿了。
之前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李珍下意识想到了顾曳,又狐疑了,主要是外貌有些微细节变化,皮肤也有点差异。
而且男男女女什么的真的有点傻傻分不清楚。
她却不知在不久前,这人还是茅坑石头,只在水下洗干净了
旁边那个中年男子看到了李珍的异样,可他是下属,并不会去揣度主子的心思变化,但仔细看那女子
莫不是自家小主子是因为嫉妒此女的绝色姿容?
夭夭俯视着这张脸,忽觉得双手有些烫手,烫到他心脏一寸寸发软,又发酸。
“阿曳”
“恩?”
“你生气起来还挺好看的”
“”
说真的,原本众人寂静无言就是觉得这气氛太伤感,也怕伤了顾曳,没想到她跟夭夭是那样的对话。
生气了而已,那般任性孩子气。
却不矫情。
什么这些人为我而死可我却救不了他们我好难过好受伤你们快来安慰我
半点没有。
没有就没有,又不是第一次知道她没心没肺霸气侧漏。
可夭夭跟她的对话呢。
你生气起来还挺好看的。
脑回路一个比一个清丽脱俗,还有种漫天撒狗粮即视感。
好像把他们给伤到了。
众人懵逼的时候,顾曳笑了,生气了的顾曳笑了,笑颜如花。
“夭啊,我就喜欢你这么老实。”
夸一下就不生气了?也不难过不颓废,精神奕奕,堪称大气而无情。
什么环境什么出身可以养出这样的人?
老族长看了顾曳跟夭夭一眼,暗暗思索着什么。
顾曳站起,走过去,将那孩子直接递给一脸懵逼的徐山,“作为一个毫无武力的闲人,挖一个豪华大坑葬了他。”
徐山发愣,目光却不自觉往下顾曳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胸前半遮半掩的春光。
“好看吗?”
“!!!”徐山迅速察觉到了顾曳似笑非笑下的狠辣,又瞥到夭夭那若有若无的清雅目光,活生生打了一个寒颤,腿软了,“顾爷,我的顾爷,我知道错了!”
怂得不行。
顾曳也懒得搭理他,只目光一扫李珍等人、郑越两人还有侉依族的人。
“该知道的你们也知道了,那舆师控制了阴阳太岁,你们有你们的公职,也有你们的仇怨,我呢,跟那厮也是不死不休,咱们现在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要下船的可以下船,不下船的只能一起蹦跶。”
顾曳的目光重点落在老族长跟李珍身后那个高手身上。
当然也没错过山青两人。
不等这些人询问,她自己就交代了大概:“我算了下,这几年阴阳太岁大概吞了七八百个阴阳男女,根基已经恢复,往日是舆师还没弄好那铃铛,只能将它困在墓地冰川核境之中,每次小心投喂活人男女,现在虽然重伤逃亡,但有了铃铛控制,他可以肆无忌惮得祸极人数众多的村庄跟城池,你们刚刚也看到了,他一卷就卷走了这里上千个活人,不消多久就能消化他们恢复伤势,如果要达到妖体正常水平,也至少要吞吃好几千人看起来很难,但很简单,唯一难料的是时间,我们能竞争的也只是时间。”
顾曳素来在大事上不喜欢说废话,也没什么伤感情绪停留,当时就正经谈起了正事,众人一听也深思起来。
郑越到了那岭南河河边,“这湖比山上的冰川湖大了五倍不止,足以让舆师跟阴阳太岁深藏其中难以找到,何况我们就这么点人,都下去也只是给对方送人头,只能引出对方,或者等对方主动出现。”
“等它出现的时候,大概一口就能吞掉我们所有人这位姑娘,你可知这阴阳太岁的大概实力?”
阴阳太岁很稀罕,不管是郑越两个道院的翘楚,还是李珍身后这人都没听说过它。
不了解,打起来很麻烦。
顾曳看向这个中年人,这人显然是四卦降师,而且应该是里面的顶级高手,而且很老道,但刚刚那话肯定是在试探。
毕竟她知道太多了。
“你在试探我?”顾曳单刀直入。
中年男子心思老道,却遇上了一个心机更深的顾曳,这人还不打算打太极拳,一来就是刺刀。
他怔了下,说:“并无,只是想知道大概,好容易对付这阴阳太岁。”
“试探我也不要紧,反正我连你主子都得罪深了,她还叫嚣着要抽我,还想抢我媳妇”顾曳似笑非笑,夭夭苦笑。
李珍表情更难看了,瞪了她一眼,压着火气:“顾曳,你少嘚瑟,以前的帐日后还是要算的,现在先对付这舆师跟阴阳太岁再说。”
其实这就是顾曳故意的,让李珍接话,才能真正跟她的人接洽起来,毕竟她才是主子,而顾曳跟这个目前的最高战力并不熟。
李珍果然介绍了,这个高手名叫涛,外号涛,真名自然是不能说的。
顾曳也没问,涛是四卦巅峰,原本可以对付最强巅峰状态的舆师,可现在多一个实力不可姑娘的阴阳太岁,那就不好说了。
“之前它的巅峰状态应该在六卦乾坤上人级,而且同阶无敌,伤体时候在四卦跟五卦上人差距之间,但若是配合那舆师手中的铃铛,可以让它的凶性大增,至少要两个上人才能对付。”
顾曳也感激那舆师之前大嘴巴,不然还真没概念,现在既然知道对方实力上下限,就好安排了。
李珍这边一方,道院一方,侉依族的人一方,再加上顾曳就四方。
四方合计了下,李珍这边短时间是调不来人了,其实按照她的意思,好像跟道院是一个体系的,要调也是调道院的。
这无疑是暴露什么了,郑越两人心里怀疑对方是哪家权贵出身,而且必然当朝权力很大,不然不会有一个四卦的降师随身保护,还随口就说抽调道院的人。
但对方没说,他们也就没问。
目前算来,四方人里面也就他们道院是可以直接调人的。
“正好在此之前我们已经联系道院的人了,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在路上,只是人手恐怕不够或许说不够强,我得再联系。”郑越说着就要去找自己的人。
“如果人多,不必来这里,先去南荒。”
怎么又扯到南荒了。
“舆师掌控的组织叫黑山,他这次几乎跟正道撕破脸,黑山不会没动作,而黑山之中大部分人都是被蛊毒控制的,而且应该有相当一部分人给普通百姓投放了潜伏性的蛊毒,既是潜伏,总有爆发的时候,如今就是离爆发不远了。”
或者说,肯定会爆发!顾曳就是有这样的猜测!
当然了,顾曳这话一说,那鱼大头脸色就变了变,说起来,他还是帮凶呢。
徐山也不自在起来,心惊胆战的,所以说那些无辜的百姓难道会
郑越跟山青等人就更有远见,已然想到了如果这些普通老百姓被蛊毒控制,到时候南荒大乱,他们河南道的道院人手必然要分散开来总不能只顾着杀舆师而不救人吧,人死一个是一个!
所以人力分散,就更难对付成员隐藏神秘的黑山了。
“而且,既然南荒可以埋下这样的隐患,那么岭南必定也被他埋下了后手。”李珍看向郑越:“其中尺度如何把握,得看你上头的人怎么想了。”
还能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