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她哪些的逍遥的模样,姚氏心中的怒火就是腾腾腾地直向上升。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啊,这段时间自己忙得焦头烂额,劳心劳力的,她一个小小的庶女,却是如此好过?
接下来,可是得帮她好好找些事情做才好。
顾茗在丫头的提醒下,才知道姚氏不声不响地,便进来了。虽然不知道她来做什么,但是也只能从秋千上下来,带着余容院里所有的丫头,一齐给姚氏行礼。
姚氏却是故意为难她,一直不肯开口,锐利的眼神,只是在余容院里四处地打量着。
她不肯开口,顾茗作为当女儿的,便不能够起身,而是只能一直保持着半蹲的姿势。时间一长,便有些累了,腿有些微微地发抖起来。
姚氏却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一样,还是站在原地,老神在在地将余容院看了一遍又一遍。
顾茗抬头看着她,二话不说,便站直了身子,还给站在自己身后的丫头们做了个手势,让她们也都站直了起来。
她在余容院的威信是很足的,虽然姚氏就在她的面前,可是她下了令,所有的丫头们便都站直了。
姚氏等的就是现在。眼睛虽然四处瞟着,可是余光一直在关注这边。发现她们全部站了起来,立马就扭回头,大唱一声,骂道:“大胆!十四娘,你这是做什么?”
“母亲,怎么了?”顾茗一脸惊讶地看着她,惊诧极了,问道。
姚氏拿左手的食指指着她,气得手指都抖了起来,说着:“给长辈行礼,长辈还未发话,你们怎么就全部都站起来了?这是谁教你的礼仪?”
“咦,母亲,刚才你不是已经说过了,让十四跟丫头们都起来吗?十四还说母亲真是一个体恤晚辈的好长辈呢。”顾茗的表情真的是惊异极了的样子,一点也不似做假,“难道是十四听错了?丁香,金菊,你们也听到了吧?是不是?”
“是的,奴婢们都听到了。”不止是丁香与金菊,其余的丫头也七嘴八舌地说了开来。
姚氏深深地看了顾茗一眼,她没有想到,顾茗却是如此好本事,竟然已经将这个院子里这些新来的丫头都收服了。不过不要紧,她在余容院,也不是全无眼线的。
“冬草!哦对了,听说你现在叫山琴!你来说说,刚才夫人我有没有说过那句话?”姚氏直接就点了山琴的名字,并且还故意叫错,以提醒她,不要忘记了自己真正的身份。
山琴低着头,心中很是幽怨。别说她已经投向了十四娘,就算现在还真是一心一意地做夫人的眼线,夫人也不能这样将刀子不当成一回事啊!
当着十四娘的面叫她来对质,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十四娘,说她山琴是她姚氏的人吗?
这样叫她以后如何在余容院呆下去?
但是姚氏点了名,她又不能不答。只是要如何答才是?她抬起脸来,有些幽怨地看着姚氏。
如果姚氏是个能够替下面人着想的夫人,那么,也不会得个“刻薄寡恩”这样的评价了。她皱着眉,有些不悦,没有想到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冬草竟然也不能在第一时间回答她。
这岂不是让她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成了一个笑话?
沉香站在姚氏的身后,眼观鼻,鼻观心,似乎已经成了一个得道的高僧那样,入定了,进入了玄虚的境界一般。
而另外几个等级不如她的,更是当成什么也不知道一般,纷纷不语。
只有檀香叹了口气。她也知道这事有些麻烦,而且姚氏这个人只能巴结,不能得罪……但是,她身为姚氏最最信任的丫头,不选择站出来,那便是她的错。
“夫人,奴婢刚才都看到了,夫人其实并没有说那样的话。”她当然只能选择力撑姚氏,证明顾茗确实是没有得到长辈的吩咐,便自行站了起来。
姚氏冷哼一声,说道:“听到了吧?你这个不讲礼仪的贱丫头,从今天起,我要罚你……”
她的话快,但是顾茗的反应更快。她马上惊诧莫名地问道:“没有说吗?不会吧,母亲一向是最最大方的了,怎么可能会忘记让十四站起来呢!檀香姐姐,十四知道夫人很喜欢你,可是你也不能这样来糟蹋夫人啊!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有这样的事,那夫人大度宽容的好名声,不得全部都毁掉啦!”
姚氏的心,顿时狠狠一跳。
第194章 画皮
姚氏商家出身,刚嫁进顾家的时候,什么也不懂,凡事还是在跟在姚家当姑娘时候一个做派,就是拿钱砸。她自己得意洋洋的,觉得自己“一力降十会”,比那两个绞尽脑汁的妯娌要强得多。
直到后来某日曹氏很隐晦地跟她提起外面现在对她的看法,她才惊呆了。再叫自己的心腹外出一打听,她才真正相信,自己原来在外面有了个这样的名声。
汝南的贵妇圈子里,一提起她来,没有不捂嘴笑的,都用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态度,暧昧不明地说着什么“小家小户的,不就是这个样子”“粗鄙的商人作法”“俗气”……
这下子她大受打击,只好蔫头蔫脑地,向两个妯娌请教。
曹氏怕她不懂,给她打了一人最最简单的比方:熬汤。要熬碗稠粘的好汤出来,要怎么做呢?是大火猛攻,一鼓作气,将这碗汤做出来好呢,还是用小火慢炖,文火煲上半天甚至一天的?
“我们那里有一道菜,要用老鸭汤。我娘家有个大厨,平常是不用动手的,只有贵客来了,要这道菜,他才会下厨。要将那最肥的鸭子宰杀,将血放得干干净净后,再将肉全部剔掉,只留下光光的不留一点肉丝的鸭架……再放到大火上煮开,就改成文火,要炖三天三夜呢!这个菜做法其实不难,但是就是这鸭汤不易得,所以平常人家就算是做出来,论起味道来,那是远远不及我娘家的……”姚氏说起来,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自从嫁到了顾家,这样的菜色,她是再也别想吃到了。不是说顾家已经败落,而是在顾家这样的书香人家,最最见不得的,便是这样在饮食上无止境的追求。
现在的她,也只能用嘴说说来过垸嘴瘾了。
曹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起道理来人人都懂,可是做起事来,却又个个都不知道了。
“那你家那个鸭汤费那么多功夫,何必,为什么不拿着大火猛烧?一会儿功夫不就出来了?”曹氏问道。
姚氏解释道:“可是猛火根本就熬不出那个味道来,汤是清的,味是寡的……非要文火细细地熬上三天,那鸭架里面的味道才出得来……”
说着说着,她也似乎悟出来了点滋味。
曹氏见她似有所得,笑笑地,离开了,留下姚氏一个人细想。
姚氏到这个时候才知道,别的不说,在这贵妇的圈子里,跟商贾的圈子里,区别还真是不少。比如说,贵妇们最讲究的,便是体面。所谓的面子,那是要拿出水磨的功夫来,慢慢地下火候的。
就跟大嫂说的那样,要用文火煲汤的这个功夫来做事。而像她之前那样,拿钱去砸……就是大火猛攻了。大火不是做不出好吃的菜,但是真正讲究的,却是不喜欢吃这样的菜的。
姚氏果然是领悟了,而且领悟得很好很彻底。没有多久,她在贵妇圈子中的形象就完全地改变了。甚至后来圈子里的夫人们再提起她,不会说什么暴发户,什么俗气之类了,而是变成了“大度”、“有正室风范”、“倒像个大家世族养出来的”。
姚氏知道后,深以为得意。暗下里也觉得世人眼睛颇瞎,只要在人前露出个好样子来,私下里做再阴毒的事情,大家也不知道,还人人夸赞。
于是她还将这一套心得传回了娘家,让娘家的几个侄女们多多学习。
但是现在顾茗竟然要将她这么多年的完美画皮戳穿?这怎么能够容忍?
姚氏眼睛凶恶地盯着顾茗,问道:“十四娘,你误会了。”嘴上话是这么说,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与她说的话完全地相反。
顾茗也是做过正室夫人的,哪里不知道姚氏现在的想法?心里恨不得她要死,嘴上偏偏还要说体面话。
再狠毒的算计,也只能放在心里,不能说出来的。就算要做,也不能亲手做,要借个丫头的手,姨娘的手,婆子媳妇的人,外人的手……
只有这样,她才能既维持住了她美好的名声,又解了心头之气。
而顾茗想要利用的,正是这点。利用她爱好名声的特点,逼得她不能亲自动手,然后防备被姚氏当枪使的那些人……
她在顾府,便可以高枕无忧矣!
“十四就说呢,母亲怎么会忘记叫十四起来,为了这么点小事坏了大好的名声。”顾茗灿烂地笑着,仿佛这事真的是一个误会一般,“檀香姐姐,你可不能这样坑母亲哦!”
檀香吓得浑身哆嗦起来。她哪里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下场?夫人是什么性子,做为最最贴身的丫头,她自然是最最清楚的了。
自己在她面前,虽然有一点情分在,可是夫人却不是会顾念情分的人。
“夫人……一定是刚才奴婢听错了,一定是听错了……”檀香害怕起来,拼命地磕头。
顾茗记起上次檀香还算是帮过她,便想要替她解围。但是她是不能够直接替檀香说好话的,越是说好话,那檀香就会越倒霉。于是她开口骂道:“你这个丫头,明明就是你在母亲与十四之间生事,害得我与母亲之间关系生疏,现在你还敢说是误会?有这样的误会吗?我恨不得好好赏你一顿巴掌!”
姚氏阴阴地盯着檀香,半晌,才挥手说道:“你今天是不是病了?先回去睡觉吧。”
本来她是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放过檀香的,但是没有想到,十四的反应比她更强烈。想头檀香不知道怎么惹到十四了,能够让她生气,就是她的好丫头。于是她心情大好,反而还放了檀香半天假。
檀香抬起头,深深看了顾茗一眼,又向姚氏磕了个头道谢,这才起身出了余容院。
“怎么了,十四对我这个丫头似乎心怀不满?”姚氏盯着顾茗,意味深长地问道。
顾茗笑着回答道:“这个丫头胆子太大,竟然挑拨十四与母亲的关系,是不是太不应该?打一顿也是应该的。”
“我的丫头还轮不到你来管!”姚氏阴恻恻地说道。
顾茗便知道了,檀香是绝对不会有事了。
第195章 重阳宴,桂花酒
帮助檀香是随手,一句话的事情,也不求着檀香能够感念她的恩情——当然了,她要是能够记在心上,关键时候帮个忙,那就更好了。
但是这样的事情,对姚氏母女几个就不必了。像她们这样的人,从来都是只记仇不记好的。就好像顾茗宁愿费那么大的功夫去在顾苧的身上想办法,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与姚氏母女几个和解。
她与她们之间,不止是上辈子的矛盾,这辈子,也注定了会如上辈子般,是一个死结。因为姚氏就是那种人,独到不能容忍任何好处给庶女,偏偏在人前还有一个上好的名声。
姚氏不肯在她的婚事上费心,这正合她的心意。她也并不想在名声这事上太过于逼迫她,以免得姚氏狗急跳墙,给自己安排一份自己没有办法摆脱的婚事——那就违背了她的本意了。她现在的宗旨就是,在没有触动姚氏底线的时候,不让她好过,然后悄悄地积蓄自己的力量。
在自己的力量终于足够的时候,再给予她致使一击。
“听说你酿了不少的桂花酒?过几日便是重阳节了,这次家里也不大办,但是请自家人来吃顿饭也是常情。你不得拿出点东西来?”姚氏没什么好神气的对顾茑说道。
“那酒味太劣,拿出来恐怕会伤了母亲贵客的口感……”顾茗谦虚地说道。她做桂花酒的时候已经想到过了,这东西,她是免不得要交出一些来当“好处费”的。桂花树是家里的,她摘桂花便避不开府里的人,做出东西来,更加没有办法了。
也不知道郑家那个表哥现在做到什么程度了?收到多少桂花了?姥姥舅舅他们现在应该已经酿了不少的桂花酒了吧?
为了这桩生意,她可是将现在手头所有能够拿出来的银子,全部都拿出来了。
虽然明知这个酒一定会成功的,但是这么长时间得不到一点的消息,她的心也有些焦虑起来。看来得挑在这几天,想办法出去一趟了。
这事,就落在顾苧的身上了。
姚氏通知完这事,又在余容院细细搜上一圈,但是最后也没有找到顾茗将桂花酒与桂花糖藏在哪里。又拉不下面子为了这么点吃食来强抢,只得恨恨地离开了。
哼,一点桂花酒还有桂花糖,她又不是没有吃过,藏得这么严做什么?
还有,她以为藏得严实就可以不必拿出来吗?太天真了!
果然,姚氏说得出便做得到,虽然没有张罗得很热闹,但是却将大房与二房的人都请了来,还提前跟他们都说了,这次宴会上用的酒,就是十四娘特地提前准备的桂花酒,据说味道甘甜绵长,口感颇佳。而且她这边的另外几个女儿,也都有准备吃食。
桂花酒太甜太甜,酒味太淡,男人们不好吃这口,女人小孩却都是喜欢甜食的。赵氏不愿意让姚氏专门美于前,于是提出,她家的几个参加重阳菊花宴的姑娘,也要准备礼物。八娘早就准备好了菊花酒,据说口感也是极好的。
反正是在自己家人面前现宝,这个夫人们都不怕嫡出的女儿被庶出的抢了面子。反而,可以借此机会将看不顺眼的庶女们狠狠地折腾一回,心里真是爽气。
见姚氏与赵氏都这么说了,曹氏也不能例外。原本顾家的三个正室里面,她是对庶女最温和的一个了。但是现在为姚氏与赵氏所迫,也只得让自己家会来到三房来赴宴的几个女儿都准备自己的小吃食。
只是虽然说是每个姑娘都要准备,但是嫡出的姑娘手下丫头众多,自然可以只需要坐在一旁动动嘴就行了。可是庶出的却不行,本来活计就不轻,每人三个丫头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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