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天开始,潘五多在海岛上停留十几天,每天都是同样的做饭、练武、发呆。
潘五无所谓,哪里都可以修炼。可白鳄鱼能吃,很快吃空船上留存的海兽肉。
最近一些天又是格外安分,没有人鱼怪找麻烦,也没有鳄鱼群找麻烦,潘五终于来了一次坐吃山空。
当最后一些肉都进了白鳄鱼肚子以后,潘五苦着脸说话:“明天要挨饿了。”
白鳄鱼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酷,好像没听见一样。
就在这天晚上,有一个人来到岛上。
看见这个人的时候,潘五第一次知道什么是身形如烟,好像会法术一样神奇,在远处一个特别清晰的人影,刷地一下飘散成烟,下一刻这个人就出现在面前。
白鳄鱼依旧不动如山。
这是一个女人,很漂亮,比潘五见过的所有女人都漂亮。而且穿很少,一条裙甲挂在腰间,上身是件很短小的胸甲。
不论裙甲还是胸甲,都是很短小,似乎一动就能看到隐秘部位。
长靴、护腕、肩胛,一头乌黑长发飘在身后,头上戴着很小一块护甲,做成首饰样子插在头发里。背后是一柄银弓,腰间挂着一柄短剑,不但美,还很威风。
潘五看了两眼就低下头。
女人走到潘五近前,距离很近,以潘五的视线,正好能看到光滑的膝盖以及半截短靴。
潘五叹口气,仰头说话:“换你了?”
女人有点意外:“你知道我从哪里来?”
潘五没接话,他觉得这个问题很幼稚。
女人等了片刻:“我叫司其,来自你说的那个地方。”
潘五看着她不说话。
司其笑了一下:“你还挺有性格的。”
潘五还是不说话。
司其收敛笑容,沉默片刻说道:“你有三个月时间,三个月以后在秦国大都见面。”
潘五沉默好一会儿:“柳烟愁呢?”
司其又是沉默片刻:“我和他不熟。”
潘五点点头:“那你知道不知道天绝山营地和苍山郡的事情?”
司其摇头:“我不是姜国人。”
“柳烟愁知道。”潘五不再说话。
“就算知道又如何?三个月以后,我要在大都见到你。”
“接引使者?”
“啊?”司其有点意外,以为潘五在叫她。
潘五仔细看看司其:“你真好看。”
司其面色稍稍变了一下:“在天机阁,没有人敢这样跟我说话。”
“实话而已,你不喜欢就不说了。”
司其沉默好一会儿:“我起码有三十年没有听过人说我好看。”
三十年?潘五看向司其的脸。
司其说:“延缓衰老而已,你也可以。”
司其不但是好看,而且身高体长,加上穿的少,根本就是引诱男人做错事情。
也许修炼到八级以后,便是可以适当更改身体构造?
潘五想了好一会儿:“你们知道无公子么?”
“知道。”
“知道?”潘五有些吃惊:“知道为什么不抓去登天台?”
司其说:“我们不但知道他,还知道是你杀了他。”
“怎么可能?”
司其思考一下:“有些事情比较容易知道。”
好吧,真是一个美好的回答。潘五想了一下:“假如我也像无公子那样生活在大海里呢?”
“不一样,你和他不一样。”
“无公子跟你们登天台有亲戚关系?”
“现在不能和你说,等去到天机阁,你会知道很多很多事情。”
潘五轻笑一声:“柳烟愁也是这样说话,你们是不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
“从某方面来看,可以这么说。”司其说:“要不要送你回去?”
“回去?”
“如果你自己回姜国,兴许要很长时间,我送你回去,你就有三个月的完整时间对一些事情做出交代。”
“说的真好听,无非就是交代后事。”
“可以这么说。”司其再问:“要不要送你回去?”说着话看向白鳄鱼:“你的战宠?白鳄鱼却是很少见。”
潘五笑着摇摇头:“最好不要有不该有的想法,柳烟愁就是这样得罪到玄龟。”
似乎有召唤功能,他刚提了一句玄龟,天空快速飞来一只巨大翼翎,好似就是上次抓走人鱼怪的那只。
白鳄鱼又跑了,快速钻进树林。司其有点意外,赶忙仰头上看。
她是高手,却是白鳄鱼第一个发现到翼翎。
翼翎也是看到他们两人,至于白鳄鱼,似乎是因为太小的缘故,懒得抓。
从潘五和司其头上快速掠过,展翅回飞,稍稍绕上一下,一个俯冲,眨眼间就又腾空飞起,爪子下面是一条疯狂挣扎的大蟒蛇。
按重量看,这条蟒蛇比二十几个翼翎加一起都要沉,可偏偏躲不开这一抓,被带到高空之上。
翼翎速度极快,刷地一下便是消失不见。
潘五轻叹口气:“真快。”他在感慨翼翎比银羽,也是比三头大鹰还快。
司其并不了解潘五,以为单纯在感慨翼翎的快,笑了下说话:“翼兽之中,翼翎算是最快的五种鸟之一。”
“最快的五种鸟之一?”潘五轻笑一声,原来飞那么快的银羽根本不够看?
“平时看不到他们。”司其沉默片刻问话:“你猜我们的这个世界有多大?”
“不知道。”潘五很诚实。
“猜一下。”
潘五摇头:“猜不出来,一看见你就想不起别的事情,你却是很好看,还很有魅力……能不能多穿件衣服?”
“啊?”司其脸色一变:“你在调戏我?”
潘五不说话了,闪身跑去海岸,跳回船上找来件外套:“不嫌弃的话,穿一下好么?”
一件青色长袍,很多修行者都会弄上这样一件,图个省事。
司其看着那件长袍,再看看自己,忽然笑道:“你想占我便宜?”
潘五苦笑一下:“我也算是意志坚强,没沾过女色,可是你这个……船上呗?”
“不穿。”司其说:“我穿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潘五摇头:“我很好奇,玄龟还没找你们麻烦?”
司其面色变冷:“等你去到天机阁,这个麻烦也是你的。”
潘五呵呵直笑:“好啊好啊。”
“不要阴阳怪气的和我说话。”司其冷着声音问话:“再问一遍,要不要送你回去?”
潘五摇头:“不要。”
“好。”司其扔下一句话:“三个月后,如果在大都见不到你……再说。”说完话,身影又是如烟散开,片刻后出现在远处,下一刻消失不见。
潘五不以为然:“还高手呢?全是虚华无用的本事。”
司其不但好看,这个好看包涵很多东西,比如皮肤好的没法形容,好像婴儿那般。身材比例也是恰到好处,一双大长腿又长又直。连上半身都很雄伟……
这样的女人扔在任何一个地方,是足以引起一场战争的美丽。不过按照司其所说,也许是修为到了一定程度,就可以适当更改面目?
要是这么说的话,她是八级?
想到这个词,潘五就感觉非常不真实,怎么可能啊?满天下的七级高手……对了,她问我这个世界有多大,多啊,到底有多大?
看着远处无边海洋,潘五苦笑一下:“得多无聊的人才会走遍每一寸土地。”
这个时候,白鳄鱼又回来了,安静卧在不远处。
潘五坐到它面前,右手轻摸两下它的脑袋:“跟我走吧……是了,你是还没长大,打不过那么多坏蛋人鱼,也打不过打翼翎。”
想到这里,潘五真是有点为难,如果在见过还好……得了吧,姜国以北的遥远冰川还有个恐怖白兔子呢!
是啊,到处都是高手,都是恐怖家伙,只有自己很笨很脆弱。
看了会白鳄鱼,倒头躺在它身侧,张开双眼看着蓝天白云。
545 绿野猪
日子是什么?是千篇一律的重复?
其实没有日子。
时间是一把尺子,我们在尺子上一步步走远,不论白天还是黑夜,我们都在走路,也就是一直在成长。
尺子有刻度,时间没有刻度,它是无限漫长的。时间一直存在,我们随便找个时间点出生,来到这个世界,就是在无限漫长的尺子上做了一个标记。
这个标记只有自己知道,时间不会在意。它只是在继续延伸它的长度。
我们从各自的标记开始启程,逐渐成长、寻找属于自己的道路。而其实,不过是跟着时间一起成长。
时间一直继续,我们的生命一直继续。直到某一天,我们变老了,不论休息还是忙碌,我们都是在成长变老。终于,属于我们的标记忽然消失,我们就不见了。
时间一直在,还会继续存在下去。
可是属于我们自己的标记呢?明明一直随着时间在变长,怎么就没了?而时间还在?
看着蓝天白云,潘五乱想一起:“你说,天上面是什么?最高的高处有什么东西?是不是真有天界仙界,天上也有楼宇厅堂?”
又想起大海:“最深的海洋在哪里?我能去么?不知道你有没有下过深水,我去过,越深的地方感觉越难受,那时候有五级修为,以为能够在海里面瞎折腾,也是潜到很深很深的地方,可是那么深的地方竟然一片黑暗,没有任何光亮,你说啊,水明明是透明的,浪花跳起来,都是白色的清澈的,可清澈透明的海水,阳光为什么照不进来?”
潘五继续胡思乱想:“日子?司其说三个月以后要见到我,你说啊,太阳一直在转,如果咱们追着太阳跑,一直有太阳照着,太阳不落,没有黑夜,就是没有过完一天,只要咱们一直追着太阳跑,是不是就一直存在于同一天里?也是一直不会长大?”
“可是不对啊,咱们追着太阳跑,假如说我跑了三十个小时,可一天只有二十四个小时,多出来的六个小时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我从太阳那里偷来的?”
这样的问题从来就不是修行者应该思考的,不时因为没有答案,而且有太多答案。思考的越多,答案越多,会混乱人的思想。
千百年以来,修行者追求的始终是心灵和身体上的统一,一定要简单,只有简单才更容易执着,更容易成功。
人生短短百年,事实是很多五级修行者都活不到八十岁。总是听说长命百岁,老话和古书都说人的寿命是一百岁,可为什么绝大多数中的绝大多数都活不到这个岁数?
可是就在这么简短的岁月里,再要耗费时间精力去思考这些空旷、虚无、偏又有些伟大的问题,哪里有时间修行?
潘五总是例外的那一个,想到哪里便继续想下去,除非想不通了、或者想烦了,才会放弃。
从司其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潘五就在喃喃自语的胡乱嘟囔着,白鳄鱼是最好的听众,安静卧着,也是安静听着。
夜晚,潘五去船上拿来一床被子,寻些石头铺平,再铺上被子,和白鳄鱼一起休息。
早上时候的那些空落落早不知道去了哪里,虽说现在也是没有什么特别舒服的感觉,但是一切平静,就是一切安好,这便是幸福。
和他一样,他愿意和白鳄鱼待在一起。白鳄鱼也是同样想法,反正是潘五去哪它就去哪,只要不离开岛子就好。
这里是它的家,能够提供适当的隐蔽和保护,可以安全活下去,直到真正成长起来,拥有强大武力以后,才有可能离开。
潘五大略能猜到白鳄鱼的想法,问题是他总要走的。
如果白鳄鱼不能离开海岛一样,潘五总要回去姜国。
夜晚,海浪敲打海岸的声音特别大,哗哗的送入耳中。很奇怪,在船上听到的声音反而要小一些?
潘五侧过身子说话:“跟我走吧。”说完这句话忽然愣了一下,跟着呵呵直笑:“我这么感觉咱俩像两口子一样啊?”
白鳄鱼始终都是那样的酷,根本不回应。潘五就继续胡说八道:“给你取个名字吧,你这么白,可我家里有个小白,还有个小小白,还有个大白,白一白二……天啊,起名字真难。”
这个夜晚在始终不绝的海浪声中和潘五的乱嘟囔中度过,隔天一早起来,潘五想要做个尝试,跟白鳄鱼说声走了,嗖的窜上海面,很快跑没影了。
可惜啊,不管跑多远,心里面啥反应没有,别说空落落了,就是一点稍稍异样的情绪都没有。
叹口气,转身跑回:“应该坐船走才对。”
等回去船上,看了白鳄鱼好多眼:“我总是要走的,走了好不好?”
他又开始乱嘟囔,忽然变身成话痨。
乱嘟囔了半个多小时,在一遍遍的说要走之后,说着说着,满心满肺都是不舍情绪。
不用走,只是确定要走,便是有些舍不得。
长出口气:“弄点东西吃。”拿着盾牌短刀往岛子里走。
这天的午饭是一头野猪,在看见它的时候,那家伙在跟两条狼对打,并且轻松弄死。
可惜运气不好,遇到了潘五。
这头野猪是绿色的,全身是灰色和绿色的斑斓花斑,藏身在树林中很难发现。
潘五费了好大力气才弄死,回去做饭的时候想到个问题,这个岛子到底有多大?不但有鳄鱼群有狸兽,还有大蟒蛇、野猪和狼群?
帆船满帆,潘五还使力帮忙,都是跑上两天多时间才转上一个圈。
白鳄鱼很喜欢潘五的手艺,或许是喜欢调料,反正比生的好吃,也是更容易吃。白鳄鱼变成懒虫,不再觅食,每天跟潘五一起蹭饭。
两头狼一头大野猪,省着点吃能坚持半个多月。
可是,潘五能在这里待那么久么?
他每天都要跟白鳄鱼说要离开的话,说肯定要走一定要走……这样连续说了十几天,终于不说了。
说了那么多,白鳄鱼应该有感觉。
又一天傍晚,饱餐以后的鳄鱼等待潘五收拾好东西,也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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