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妙之门，尚未毁去？”
这一幕令冲出的紫府地仙吓得脸色剧变，连连退避。
七年时间对于普通百姓而言，或许已是不短，但对于紫府地仙而言，不过弹指一瞬间。
那时的十方浩劫，天下无仙，犹自历历在目，如今再见巨人神威，岂能不魂飞魄散？
“舍了天星宫，快退！”
“退不得啊！”
截然不同的意见在天颜宫中生出，眼见着天星宫即将步上火焰山的后尘，其他三部弟子自然不愿意与之陪葬。
但楚宵云的怒吼声却响彻天地。
“不对，这不是万妙之门，否则我们早就统统败亡，更不是后渝皇帝，背后还有他人……楚枫！”
他心中本就一直弥漫的危机感升腾到极致，直指幕后真正的大敌，当机立断：“我们死战到底，师尊自会来援！”
“等待援兵？你们不奇怪吗，为何谪仙的生焉六观法独步天下，却没有算出火焰山与天星宫的陨落危局？”
既已图穷匕见，楚枫也不再隐瞒，不徐不疾的声音传遍所有天颜宫下耳畔。
此言一出，众人神色变幻，都下意识地深思。
确实，现在已经不是绝天禁法笼罩天穹，任何卜算之术都失效的时候了，别说莫少歌化生巅峰的修为可算天下大事，即便是莫言的心血来潮都能助天颜宫趋吉避凶。
如此失而复得让天颜宫野心大增，数度行动，无往不利，甚至趁着大日族势弱，还深入草原一战，大胜而归。
可来此之前，楚宵云找莫言询问过，得知不会有大危机，再加上武帝龙拳的诱惑，才会五部齐出。
否则按照天颜宫一贯的作风，都是五部轮流而动，免得被一锅端，这也是他们能历经两朝不衰，明哲保身的经验之道。
现在的情形，岂不是代表着莫言被蒙蔽，莫少歌也无法及时来援？
“善泳者溺于水，现在后悔，来不及了！”
绝望的情绪蔓延心中，好死不死的，楚枫的声音还如魔音贯耳，无孔不入地钻了进来。
“走啊，留下来只是毫无意义的送死，我们走了，才能为宗门保留一丝元气！”
除了楚宵云等寥寥几人外，天颜宫众士气彻底崩溃了，无间影狱内，任轻扬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彩，更是振臂高呼起来。
当无间影狱化作薄如蝉翼的利刃，割破虚空，如天机秘钥的传送般跃入其中，消失得无影无踪，玄凛冰都和七光御庭也再也忍不住了，前者结万载玄兵断后，后者以辉耀圣华开道，齐齐打破一道缺口，险之又险地冲了出去。
而他们在离开的一刹那，再也得不到元气补给的天星宫被巨人彻底轰散，望着那充塞天地的巨拳，楚宵云手捧业已跌落仙品位阶的破裂伏皇琴，咬牙奏出了最后的十面埋伏。
铮！
琴音止歇，楚枫闲庭信步而来，如熟人般握住他的肩膀，语气平淡地问道：“少宫主，你可知贵宫占据的延华山脉是什么地方吗？”
在楚宵云绝望的注目中，他叹道：“那是大渝龙脉的四方分支所在啊！”
“你说我该不该收回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 调虎离山
“龙脉？什么龙脉！大渝早就灭国了，还有何龙脉可言！”
楚宵云先是绝望，然后变为震惊不解，最后则是面露讥笑。
在他看来，楚枫这隐藏得极深的前朝皇族，是想复国想疯了。
历朝历代都有龙脉，但一旦改朝换代，前朝的龙脉自然就被断去，埋入新脉。
所谓改天换地，天指至尊天子，地嘛就是地底龙脉了。
“别说你不信，在刚刚发现这个秘密的时候，连我都不信！”
楚枫又拍了拍楚宵云的肩膀，感慨地道：“所以得国不正，的确可悲啊！”
大渝灭国，大夏立国，龙脉顺理成章就该成为大夏的根基，以天都为中心，遍布整个中原大地，就算是四夷，都有威慑。
可这千年来的局势却是，大夏的影响力哪怕逐渐变大，也只在中央十二州内，天都有天道盟那个庞然大物压在上面，四夷更是从未有一年完全太平过……
所以当楚枫修炼武帝龙拳，查看天时地脉后，猛然发现，大夏好像不是开创不出利用龙气的武道法门，问题出在龙脉之上。
大夏，根本就没有龙脉。
它的龙气也就是无根之萍，飘摇不定！
如此也就难怪以帝皇之贵，还要伪装成尊者，收敛前朝势力，收割前朝龙气了。
他们是真的缺。
不矫情。
当发现这点时，连楚枫都不自觉地生出一丝同情，太惨了。
不过惨的不光是大夏，前朝大渝也不好过，天道盟为了防止大夏坐大，没有断去旧龙脉，却将其一分为五，分为中央与四极，再分别交予四方镇守。
曾经楚枫认为天颜宫、落花宫、丹心宫和问天阁抵御四夷入侵，是为了平衡天道盟和大夏皇朝的对峙局面，实际上他错了，其中有更深的交易与好处。
龙脉的分割彻底将他们捆绑在了同一利益链上，一旦前朝想要复国，那么不但是天道盟，这四方势力首先不会容许，再加上四夷更不会让一个强大的政权崛起，可谓天下皆敌！
“原来如此！”
身为少宫主，在继承天颜宫主之位时，楚宵云自然能获知这些隐秘，现在楚枫提前告知，却让他不喜反忧，一字一句地道：“醉翁之意不在酒，你要调虎离山？”
“高山流水，难觅知音啊！”
楚枫目光落在伏皇琴上，伸手一探，将它抓来，拨弄着上面剩下的最后一根琴弦，突然仰首望天：“你瞧，莫少歌不是来了么~~”
……
“不好！”
就在天星宫被毁的一刹那，延华山脉地底神秘空间，端坐于诸星正中的莫少歌陡然睁开眼睛，猛然站起。
噗！
他这一动，远在青州天骄门驻地，刘伯温、黄蓉和一眉道人齐齐喷出一口鲜血。
黄蓉是十方奇招，地转星移被破，一眉道人则是脚下的九玄大阵阵基被毁，至于刘伯温，他才是此次蒙蔽天机的主角，若没有万象密藏之力，莫少歌恐怕早就出关，降临战场。
三位天骄修为其实不足，哪怕有用系统的异度空间为其闭关修炼，终究也无法速成返虚尊位，所幸此次以有心算无心，又有楚枫早早的布置，才能功成。
“不愧是天颜宫主，能拖延到这里已是极限了，接下来就要看他们的了！”
三人对视，盘坐调息，没有什么气馁之意，反倒是涌动出期待，望向北方。
与此同时，于延华山脉外潜伏了三日三夜，丝毫气息没有外泄的一行人终于动了。
谪仙莫少歌以流星之势，划破苍穹去救自己的门人，他们则悄无声息地潜入天颜宫驻地，在这个五部齐出，最为空虚的时候！
如此调虎离山，已是阳谋之计。
即便莫少歌察觉到不对，除非他真的能舍弃五部驻地，将天颜宫七成以上的战力统统放弃，否则他必须出手救援。
“一群老鼠，且看你们有来无回！”
不过莫少歌作为世上最顶尖的强者，也非浪得虚名，他根据后渝的进逼与武帝龙拳的现世，已经联想到了龙脉的争夺。
这千载悠悠时光下，天颜宫落于龙脉之上，三代宫主各有布置，从中汲取庞大力量的同时，也在潜移默化，改变其气息。
讲白了就是将这天下共主之力，污染成自个的一家之力。
因此这一刻那神秘空间中布置下的周天星宫大阵，除非是武帝龙拳的施展者亲至，否则外人绝对难以进入。
而武帝龙拳这样的绝学，世上又有几人能会？几人能大成？
“调虎离山之计哪怕成功，也没法偷入龙脉，天骄门底蕴浅薄，你的那些手下，根本接近不了我宫内的无上秘境！”
这一刻，楚宵云也反应了过来，咬牙切齿地道。
“话别这么绝对，我门下是否底蕴浅薄，你马上就能得知了……”
楚枫耸了耸肩，好整以暇地笑道。
那早已潜伏的人马闯入宫内，一路势如破竹，即便是有返虚尊者镇守的禁制，也阻挡不了分毫。
因为为首者，赫然是已成妖王之境的胡媚娘与炼玄！
炼玄当年化作人形的时候，本就在人族境内潜伏了数百年，只是展露妖身之后，人们似乎都忘记了，那通天彻地的四首巨狮，也能变作外表普通的人类。
而胡媚娘能于短短数年间成就妖王之境，还要靠当年参与到万妙之门大战内的四路妖王。
他们死亡后，那全身的精华都被楚枫凝聚成了妖丹，再于系统空间内炼化吸收，终于令胡媚娘修为大进，恢复到前世的滔天凶威。
有两妖带队，天颜宫内又是空虚，自是摧枯拉朽，不断向下突破，最终驾轻就熟地来到了一扇密门前。
圆滚滚的莫言早已立于一侧，看到他们到来，神情淡漠地转身开门。
轰！
仅仅是开启一条缝隙，一股统御天地，博纳四海的气息就化作金龙冲击而来，之前还天不怕地不怕的胡媚娘与炼玄同时暴退，脸上露出恐惧之色。
但这时，一个身穿斗篷，浑身遮挡得严严实实的神秘人却走出。
当她露出美若天仙的庐山真面目时，周遭却响起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就连天骄门下，都没想到此人居然是……
清萝公主！
第一百四十二章 各自的选择
“楚枫！本座终究是养虎为患了啊！”
莫少歌来势何等之快，不过当他降临到中军帐前，露出那张看似平凡，又仿佛集天地灵秀于一体的面庞时，默默观察了数十息。
这说明即便是谪仙，对于武帝龙拳的忌惮，也是发自内心。
不过在确定了楚枫的所在和周遭的情况，莫少歌再无迟疑，决然出剑。
灵动的剑华在虚空跳跃，简洁流畅的线条象征至简，玄妙无穷的剑意可谓至繁。
两种矛盾的感觉糅合在一起，合乎自然又超越自然，于变化中永恒不动，以永恒中包容万象，如此完美的一剑简直穷尽了武道的真理，道尽了天地的一切。
正因为这份完美，让人生出不忍破坏之感，一时间楚枫甚至成为了这天地唯一的污点。
无论他如何动作，如何出招，都会将整体的完美意境所破坏，都会身不由己地露出致命的破绽。
此剑一出，变与不变，都是死地。
“归虚剑意，太极无极，名不虚传！”
楚枫眼中现出灼灼战意，右臂一展，飞星剑平伸，金光流转之下，却是化作一柄古朴的黄金之剑。
剑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剑柄一面书农耕畜养之术，一面书四海一统之策。
此乃轩辕剑，以武帝龙拳为推动，结合自身剑道所化的天子神兵！
身为天星宫之主，占卜问卦一道近乎独步天下的谪仙，最强的领域竟是剑道。
这点在万妙之门横扫天下时，楚枫就很诧异，并且深深体会过归虚剑意的玄妙。
历经七年时光，他从依靠天品神宝的幕后者，站到台前，与之一战，正是为了一证所学！
轩辕剑一出，地水风火齐动，天地玄灵，万物雀跃，一切都以这天子神兵为核心，搭建出另一个世界来。
任你完美无瑕，我自岿然不动！
如此掌控规则的力量，比之洞天福地也毫不逊色！
“好！”
莫少歌也没准备一剑得手，但归虚剑意如此轻易就被阻挡，仍旧让他眼中爆出惊世的光彩来。
“大渝威压天下之际，本座尚未出生，朝露昙花，枯荣春秋，如今绝天不在，又有龙拳现世，真是千年轮回啊！”
莫少歌语气感慨，剑光再出，弹指万变。
大道无术，返璞归真，霎那间，数以亿万轻微奥妙，繁复精深的气机，化作天罗地网，向着楚枫所创造的小世界冲击过去。
这已经不是剑招的对决，而是两个剑界在进行着无孔不入的渗透与倾轧！
久守本就必失，更何况楚枫的小世界还非真正的洞天福地，仅仅是对龙气的巧妙运用。
然而楚枫怡然不惧，轩辕剑落，顿时间万物有灵，人道昌盛，一个又一个真龙天地出现，诞生的速度奇快无比。
与此同时，他的头顶上现出一个硕大的漩涡，一柄通天彻地的巨剑探出了剑尖，徐徐向下探出。
这便是蜀山御剑术大成之兆……
剑神！
仅仅是一招前序，无穷剑意便充塞天地，又有万剑如丝，分化聚合，无数剑光仿佛是真正具备了智慧的剑灵，迎上莫少歌的剑冲阴阳，大道无术。
于是乎，一个硕大的黑白太极自天穹浮现，双方的剑气盘旋环绕，互相拆解，仿佛有无数的高手在切磋交锋，生死相搏。
“师尊……”
此时后渝的军营早就在无声无息间泯灭消散，唯有被定在中军帐内的楚宵云存活下来。
他仰首望着这巅峰对决，几乎失言。
楚枫真的强到如此地步，能于正面战场中寸步不让地匹敌一宫之主，化生巅峰？
倘若后渝已然被其收服，再加上天骄门本就占据的青灵两州，那其势力之庞大，岂不是与十方势力不相上下？
难以想象，对方在短短十数年间，就走到了这一步！
当然，楚宵云绝不认为天颜宫会败！
千年底蕴，绝非寻常，即便五部齐出，遭遇大劫，山门驻地再是空虚，那通往天颜秘境的道路亦有着重重守护，更可能布置着一道最强杀手锏！
……
“你这女娃娃，是大夏的公主吧？怎么跟前朝的余孽混在一起，纠缠不清？”
另一边，秘境之前，当李清萝揭下斗篷，露出庐山真面目后，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在胡媚娘和炼玄如临大敌的注视中，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缓步走出。
相比起莫少歌如同端坐天穹，众星之主，老者的气质更加高缈难测，无形的威严却是半分不减，沉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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