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里是哪里呀？”
记忆没有苏醒的时候，莉莉丝就像个傻瓜似的，问不出来什么。但是，莉莉丝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这太奇怪了卡伦到底在做什么？杰尔琳又在做什么？爱丝莉娅本来就因为戴维的事情急得头疼，现在又出现一个莉莉丝再加上那怪异的天气——
“姐姐姐姐，莉莉丝要吃棒棒糖”莉莉丝伸出小手拽住爱丝莉娅的衣服，单纯的表情和童稚的声音，让雪儿不由地心软起来。
“那个，殿下……要不，我们，先带她去买棒棒糖……”
“咦？”莉莉丝猛然发现了雪儿，“好呀好呀，莉莉丝要吃棒棒糖”
她蹦蹦跳跳地跑到雪儿身边，爱丝莉娅一惊，本能地想去阻拦。就在莉莉丝快要碰到雪儿的时候，她突然停了下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啊？”她抬起手指向克莉斯汀家的大门，雪儿微微一怔，动了动嘴唇。
“这里是……是……”
“有那个人的味道哦”莉莉丝说。
“什么？”爱丝莉娅赶忙跑过来，顺着着莉莉丝的目光望了进去。大门之后，是宽敞的庭园，中央的白石板路一直通往远处的装饰水池，然后是一排房屋。莉莉丝几步跑到门口，伸手用力一拉，竟然把门上的铁栏杆拉弯了她刚要钻进去，爱丝莉娅双手拖住了她。
“等等，你说，有谁的味道？”
“嗯……”莉莉丝想了想，把手放进嘴里含着。
“你认识的人当中，有姓克莉斯汀的吗？”
“嗯……”莉莉丝继续吮着自己的手，“不知道呢”
这座宅邸里长住的人，除了克莉斯汀家的人，就是克莉斯汀家的佣人。莉莉丝到底在说谁呢？就在爱丝莉娅思考的时候，雪儿走过来把莉莉丝的手从她嘴里拽了出来。
“不要这样啦，手很脏的——”
“是红色的啊”莉莉丝说。
“啊？”
“手是红色的，那个人的身上也是，地上也是。”
雪儿呆呆地愣了一会儿，转向爱丝莉娅。爱丝莉娅也愣住了，莉莉丝又开始吮自己的手。
红色的？莉莉丝指的是……血吗？那个人的身上也是，地上也是……克莉斯汀家有那个人的味道……
“你说的那个人，难道是戴维？”
雪儿猛然一惊，瞪大了双眼，她看看莉莉丝，又看看爱丝莉娅。爱丝莉娅用力按住莉莉丝的肩膀。
“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你在哪里见到那个人的？”
莉莉丝一脸困惑。
“殿下请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您说过要带我来寻求真相的”雪儿着急地喊道，爱丝莉娅转过身，表情有些迟疑又有些严肃。
“她……莉莉丝的记忆……是有问题的……”
“但是她见过戴维少爷对吗？她知道戴维戴维少爷是怎么死的”雪儿跪倒在地上，扯着莉莉丝的手摇晃起来，“拜托你，好好想想行吗？求求你了——”
“嗯……”
莉莉丝似乎也在努力的回想，不过好像是没有什么进展。爱丝莉娅想了一下，深吸一口气。
“雪儿，让开。”
“啊？”
“我……也许有办法让她想起来。嗯，一定要让她想起来，她应该知道许多……甚至杰尔琳和卡伦的下落……但是雪儿你先离开这里”
“为什么？”雪儿很不理解地瞪着她，“您还想要对我隐瞒什么吗？”
“不是这样的因为……可能会……很危险……”
“如果有危险，我就更不应该离开您了，不是吗？殿下，我，我喜欢戴维少爷无论如何我也想知道是谁害了他而且，我再也不想被当成没用的女仆了”
雪儿把脸埋在手里嚎啕大哭。爱丝莉娅一愣，心里有些发酸。曾经，她不顾雪儿的心愿，丢下她独自踏上了前往蓝贝岛的旅程，现在，她还要让雪儿再忍受一次无能为力的感觉吗？
“嗯，雪儿……也许，你会看见恶魔呢。”
“我不怕无论有什么结果”
“好”
爱丝莉娅转向莉莉丝，脸上的神情和雪儿一样坚决。她抬起双手，右手的手指之间，凝聚起一支小小的风刃。雪儿惊讶地看着她把自己的左手划开一道口子，看着她手上溢出鲜红的血来，看着刚刚还懵懵懂懂的莉莉丝，眼里突然闪现出异样的光，似乎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
“这是你一直渴望的吧，光之后裔的血。”她蹲下来，把手放在莉莉丝的嘴边，雪儿一声尖叫，啪地坐倒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向后爬去——只见莉莉丝一把抓起爱丝莉娅的手，贪婪地吮吸起来——
“恶，恶魔”
几秒钟的时间，莉莉丝的小手越抓越紧，现在就算爱丝莉娅想把手抽回来都不可能了。手腕被捏得好疼爱丝莉娅痛苦地喘息着，而身后的雪儿，却吓得连动都动不了
“放开我……好吗？莉莉丝……”
莉莉丝抬起头，大大的眼睛里，闪着鲜血般通红的光泽。
“好啊。”苍白的脸庞带着灿烂又意味深长的笑容，她伸出手，撩起爱丝莉娅的头发，像是在逗弄一只小猫，“莉莉丝最——听话了，嘻嘻。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呢？那个橙色头发的男人是怎么死的？”
雪儿倒抽一口凉气。
“戴维少爷……”
“哦——他叫戴维吗？他对你来说很重要吗？还是对那个女仆来说很重要？”莉莉丝表现得很有兴趣，她依然掐着爱丝莉娅的手腕，更多的血流了出来。莉莉丝侧过头，优雅地舔了一下，对雪儿眨了眨眼睛，恐怖的血瞳，让雪儿差点昏了过去
“不要伤害雪儿”爱丝莉娅低着头，脸色因为恐惧而苍白，那双血瞳，仅仅看上一眼，仿佛就能够抽走人所有的勇气，她艰难地咬紧牙关，“雪儿是我重要的朋友我，我希望你可以把真相告诉我们……莉莉丝……”
“不错的主意，我知道的比你们想象得还要多。”莉莉丝轻轻托起爱丝莉娅的脸，凑到她的耳边，冰冷的呼吸让她浑身打了几个寒战，“可是，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呢？我会帮助当年给我的族人带来灭顶之灾的人吗？你不觉得，我更有可能直接杀了你吗？”
“我……我不是鲁。塔罗特我不是你的仇人”爱丝莉娅艰难地喘息着，似乎跟莉莉丝说话，要费尽她所有的力气，“你没有理由恨我啊，我做了什么……我只是不想被我的养父母、被我的朋友误会……”
“唉——他们非要误会你也没办法嘛，难道你想做圣人？”莉莉丝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脸，“不过我喜欢你那句‘我不是鲁。塔罗特’。”莉莉丝忽然松开手，接着，抱住了爱丝莉娅，“嘻嘻，好温暖哦，莉莉丝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么舒服的感觉了。”
“莉莉丝……”小手之间的巨大力气，把爱丝莉娅肺里的空气都挤了出来，根本就没办法呼吸。
“那么我说了哦那个戴维，是被杰尔琳杀死的。”莉莉总算放开了她。
“啊——”
“嘻嘻，你还想知道什么？”
第二百三十五章 记忆碎片
第二百三十五章 记忆碎片
遥远的云之彼端，漆黑旋转如同混沌的涡旋，望不清那闪烁的紫色辉光，却已能够感觉到发自内心的寒意。人们纷纷躲入家中，关上窗门，企图在这封闭的空间里寻得一点安全感。
络可在外面站了很久，终于也撑不住了。气温骤然下降，他裹紧了皮衣，转身准备回去。只剩下夏洛克还站在原地发呆，罪月在他的背上颤动着，发出微弱的低鸣。
“我去看看。”他转过头，盯着络可。
“你爱去哪去哪，跟我说干嘛”络可摆了摆手，巴不得他赶紧消失，过了一会儿，眼看夏洛克就要走远了，他犹豫了一下，几步追了过去。
“喂你去哪？”
夏洛克一脸困惑地回过头来。
“别误会，你去哪儿我可一点都不关心，就是……要是不知道你在哪里，那个家伙一定会……”络可说得咬牙切齿，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
夏洛克茫然地看了他几秒钟，抬起头眺望着乌云集中的地方。
“原罪之城。”
“啊？”
“嗯。”
这下换做络可茫然了，他愣了好一会儿，夏洛克往前跑了几步，停了下来。
“你……告诉她，不要去找我。”说完，他便跑得无影无踪了。剩下络可站在空空的庭院里，努力咀嚼着夏洛克说过的话。
也许是因为外面的天气实在太过压抑沉闷，爱丝莉娅、雪儿和莉莉丝弄开了克莉斯汀家的铁门，沿着白石板路向那片有着浓重太阳教会风格的房屋走去。房屋附近，依然能看到人们生活过的痕迹，这里的人，走得实在匆忙。狂风卷起半掩的窗帘，凌乱地打在雕花的阳台上，拍碎一片枯叶。
“——就是这么回事咯”莉莉丝笑得漫不经心，“我当时在睡觉嘛，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是只有杰尔琳的精灵锁链才会造成那种伤。真讨厌呢，自从上次不小心恢复了一点记忆，杰尔琳他们动不动就把人家弄睡着……人家根本就不需要睡那么久呀”
“呃……”爱丝莉娅被莉莉丝一会像大人一会又像小孩的说话方式搞得有点头晕，苏醒之后的莉莉丝，性格变得好奇怪，“那，莉莉丝你也不知道杰尔琳为什么要杀了戴维？”
“嘛——也不是没有想法。人类就是这样，接受不了跟自己想法不一致的同类，目的有了冲突，就干脆——”莉莉丝比了个砍头的动作，“嘻嘻，莉莉丝以前从来没见过那个男人，也不记得杰尔琳有没有提到过他，不过，既然会跟杰尔琳搅在一起，和棒棒糖商业协会的人应该是一伙的吧。”
“棒棒糖商业协会？是乌鸦商业协会吧……”
“嗯，是叫乌鸦商业协会。名字什么的，不过是个标记而已嘛。”
走到门口，莉莉丝一脚把门踹开，然后乐滋滋地坐在门厅后面的楼梯扶手上。
“杰尔琳最常说起的人是卡伦。布莱克，就是乌鸦商业协会真正的会长。那个叫卡拉斯的，不过是个傀儡罢了。人类真的很无聊，总以为过去的事情是自己生命的全部意义，几年以后，几十年以后，几百年以后，什么恩情仇恨，谁还记得？”
“……”两位人类沉默了，她们还没有那么久远的经历去体味莉莉丝的话语。
“恶，恶魔是不是真像书上说的，拥有……永恒的生命？”一直走在最后面的雪儿小心翼翼地开口，莉莉丝转过头，天真地眨了眨眼睛，却吓得雪儿连声道歉。
“对，对不起恶魔大人”
“恶魔大人么……虽然有点别扭但还是不错的称呼啦。我不杀你，女仆，如果我想杀你谁也救不了你，不是吗？”莉莉丝的声音一下子从俏皮变为冰冷，又从冰冷转为柔和，“你说的是什么书？莉莉丝好像没看过呢。先回答你的问题好咯——你真的觉得莉莉丝还活着吗？”
“什，什么？”
“我，莉莉丝，早就死了哦5000年前……唔，那时候的事情，已经记不清楚了呢，虽然隐隐约约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早就把感觉都忘记了。呵呵，虽然还能想起来自己做了什么，却怎么都理解不了当时的莉莉丝为什么要这么做。想起曾经身为人类的自己，就像现在看着你们一样——”
莉莉丝的脸上，流露出一种淡淡的微笑，像是一位老人正看着婴儿一般，又像是毫无感情的旁观。
“我不知道‘永恒’是什么，也许在你们短暂的快乐与悲伤中，我们就是永恒？”
雪儿轻轻捂住胸口，不知道该说什么。眼前的这个恶魔女孩，和想象中的恶魔不太一样。虽然很可怕，可是，感觉也没有像圣书上说的那么邪恶啊，反而很耐心地和她们谈话呢。尽管这样想着，雪儿还是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不敢太靠近莉莉丝。
“曾经……身为人类……这么说，莉莉丝果然是被绯吸了血才——”爱丝莉娅自言自语似的小声嘀咕，莉莉丝听得很清楚，“呵呵，你知道绯？知道我以前的事？”
“啊——只是做梦梦见的……”
“嗯，这很正常，你是风天使的转生嘛。”莉莉丝随意地抚摸了下自己的脖子，“我在我的手札里，把那时候的事都记下来了哦。”说着，她从扶手上跳了下来，背着双手开始一级一级地跳台阶，“因为我病得很重，快要死了，于是亚当哥哥就找到了绯。被魔族吸血的人，如果喝下魔族之血，就有可能重生为和我们一样的存在哦，当然成功的可能性很小，百分之一……不，千分之一都不到吧，然后我，很幸运，就这样啦”
她在空中转了一个圈，故意摆出站不稳的样子，然后转过身来。
“我在手札里记过以前的想法，有很长时间，我想得最多的问题就是，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再给哥哥一次选择的机会。是无论如何也要让我‘存在’，还是坚守人类的古老誓言？”
“那……你想出什么来了？”爱丝莉娅深吸一口气，仰望着她。
“什么都没有想出来。这个世界上有很多问题根本没有答案，可是愚蠢的人类却要为这些没有答案的问题纠缠，至少哥哥已经选择过一次了，而且他再也不能后悔了。”
如果不是一遍遍抄写着自己的记录，5000年之后的莉莉丝，即使拥有魔族惊人的记忆力，也想不起那么久以前的只言片语。记忆实在是既脆弱又无用的东西，只是，好像记住什么、证明自己经历过什么，早已成为了莉莉丝的一种习惯。即使已经不知道，那些曾经以为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重要，看着自己的文字，她还是会对自己说，这是很重要的事情。
比如当她奔跑在已经化作一片废墟的伊甸城中，努力压抑着空气中满溢的鲜血味道对自己的****，只为找到一丝一毫熟悉之人留下的痕迹。
当她双手托起哥哥的那把用于仪式的镰刀——王者之刃时，一道黑影遮住了那本来就不明显的阳光，她立刻一拳挥向身后，小手却被一只大手温柔地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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