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祭坛的四扇大门，此时只有一扇可以打开了。卡伦肯定知道他们会从哪个方向来——东方，风之门。狭窄黑暗的旋梯，想搞埋伏实在是太容易了，但卡伦似乎没这个打算，连那些守卫神殿的雕像都没有丝毫动弹。曾经见过的幽灵也消失了，神殿里只剩下安静的壁画与陈列品，沧桑得如同褪色的回忆。
然而卡伦并没有出现在祭坛——当祭坛的符文之门缓缓向他们敞开，眼前瞬间的明亮刺痛了他们的眼睛。是真实之镜它已经几乎恢复完整了仅仅残留着几道裂缝等待着最后风之能量的弥补。镜中的画面，是那么耀眼，冉冉升起的太阳，揭去了笼罩在这天之乐土上的黑暗，展现着晨曦的降临。
爱丝莉娅停下脚步，久久未能从震撼中回过神来。
“啊……”布奇讪讪地戳了下她的后背，示意她看看躺在墙边的精灵。
“杰尔琳？”
她赶忙跑近几步，又猛地顿住。杰尔琳一动不动，好像失去了意识。安维和布奇迅速摆出战斗的姿势，夏洛克也朝爱丝莉娅的身边挪近一步——这家伙他们见过，是那个很厉害的精灵“苍蓝之玉”。
“让开。”莉莉丝淡淡地说，径直走到杰尔琳的面前，蹲下身子，看了一会，她吃吃地笑了起来。
“搞什么嘛，好像故意****弱点似的。”她捏起杰尔琳的下巴，在看到她的脸庞的那一刻，莉莉丝的眼神闪烁了一些，稍稍有些怀念的感觉。
“暴漏弱点？”安维谨慎地问道。
“对。”莉莉丝扫向她的左手——手上什么都没有，但那不是问题的关键。
“嗯……确实呢。”爱丝莉娅也恍然想了起来，亚特兰蒂斯的精灵族女王埃露达曾经交给她一份手卷，里面记载了关于灵戒。誓约的秘密。
“灵戒。誓约，是一颗埃芙罗德的果实打造的两枚戒指，彼此想通，只有两人签订生命的誓约，才会开启它真正的力量。但是，誓约只能签订一次，永远无法解除，直到两人死去。”
“嗯嗯。”莉莉丝点了点头，“所以呢，现在灵戒。誓约的两个主人就是杰尔琳和卡伦，签订誓约以后，只要一方死去，另一方……也会很快死亡的哦。”
“哎？怎么会这样？”布奇两眼一亮，“那，那就是说，把这家伙杀了的话……”
“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呢。”爱丝莉娅皱起眉头，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把杰尔琳一个人丢在这里？卡伦干什么去了？
“当然没那么简单——就算只有几秒钟的时间……应该也足够那家伙弄坏我的匣子了。”莉莉丝撇了撇嘴，大概是想起了自己被卡伦打晕的事。几人在这安静的祭坛呆呆地站了一会儿，莉莉丝若有所思地看着杰尔琳，把她扶了起来，轻轻晃了晃。
“你干什么？”布奇大吃一惊，“你知道她——”
“知道知道她有多少实力我最清楚了。”莉莉丝不耐烦地说着，又拍了拍杰尔琳的脸，也许是因为她的手实在是太冰冷了，杰尔琳打了个寒战，睁开双眼——
“卡伦……”
“他在哪啊？”莉莉丝盯着她，杰尔琳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一张憔悴的脸，漾起浅浅的温柔。
“你……你来了……莉莉丝……我，我就知道……你会回来……”她突然向前一趴，扑倒在莉莉丝的肩上，莉莉丝忽然犹豫了一下，记忆里，这样的温暖，似曾相识……
“是你把我传送出去的？”莉莉丝冷静地问道，她侧过头来，旁边杰尔琳脖子上明显的血管让她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她推了杰尔琳一下，让她靠在墙壁上。
“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可不想再被一个人类耍得团团转了。”
“他……人类……哈哈哈哈。”杰尔琳笑得好苍白，好痛苦，“人类……哈哈。”
“杰尔琳”
“莉莉丝……你来了……啊，还有风天使也来了呢……嗯……还有，还有他的那个弟弟……”
“你让我离开原罪之城，并且把我传送到塔罗特会出现的地方。你希望我作为魔族醒来？希望我带着她回到这里？为什么？就算我不出现，这些家伙也会不顾一切地闯进来的，那样对于你们来说应该更好吧，没有我，她们的生命能量只会消耗得更快。”
“不是”杰尔琳突然大喊了起来，她用力喘着粗气，声音很疲惫，莉莉丝忽然一愣，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不好意思，是我搞错了。”她转过头，看着身后仍保持警觉的几人，“她和卡伦不是一伙的哦，现在不是了。”
“啊？”爱丝莉娅愣住了，总觉得……这中间还有很多问题，她还什么都没有弄清楚，她冲夏洛克点了下头，试探着向杰尔琳靠近，像莉莉丝那样蹲在她的身边。
“对不起……对不起……”杰尔琳流着眼泪，凝视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指，“都是……都是我的错……”
啪莉莉丝很干脆地甩了她一个耳光。
“你怎么不说都是我的错？手札是我写得，把毁灭维翎斯的方法记载下来的人是我，要不是遇到我——你也不会背叛精灵族吧。”
“莉莉丝……你……都想起来了啊……”
“我开始痛恨自己的记忆力了。”莉莉丝撅起嘴巴，扭过头，“一看到你，我满脑子都是彩虹色的棒棒糖……还有我的……我的笑声。”
“……”
杰尔琳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欣慰的微笑，她伸出双手，扶着石板地面。不知道为什么，行动力好像恢复了一点，难道魔血之术是有时效的魔法吗？
“爱丝莉娅。塔罗特。”
“啊，我在。”爱丝莉娅立刻应道。
“有些事……我一定要跟你道歉才行……”杰尔琳垂下头，声音还是有些颤抖，“落叶小镇……镇长儿子的狗……是，是我杀的……用的是……那个男孩的弩箭……”
爱丝莉娅浑身抽搐了一下，整个世界，仿佛突然下起了雪。
“本来是想……想害死那个男孩……但是……”
“茉莉姐姐……”
她低下头，瞪大眼睛，不让眼泪留下来。
“嗯……总之……那样平静的生活……是不可能让你……使出你的力量来的……还有，在……在北威基港……我是，我是故意……丢下你的……因为……我不能让你留在我身边……卡伦的意思，想让你……遇见戴维……卷进克莉斯汀家族中……”
“我知道……”她握紧拳头。
“我一直在监视你们。”
“我知道。”
“我还杀了戴维。”
“我知道”爱丝莉娅忍不住喊了起来。
“……不想报仇吗？”
杰尔琳话音刚落，她的头顶，顿时出现了一道饱含怒气的雷光。莉莉丝目光一紧，刚要有所行动，却见那道雷光噼啪一声击打在墙壁上，只留下一道漆黑。
第二百五十六章 等待着谁
第二百五十六章 等待着谁
杰尔琳愣住了，呆呆地注视着爱丝莉娅。
“我知道……我知道啊”爱丝莉娅埋着头，强忍着断断续续的啜泣，“我恨你们但是我……我……”
“不想上了某个人的当。”莉莉丝平静地把她的话接了下去，轻轻叹了口气，“一切都是卡伦。布莱克安排好的，你只是他的棋子而已。”
“是的……我不过是……棋子而已……”杰尔琳靠在墙壁上，惨然一笑。戴维说对了，他什么都说对了。从一开始，她就是一颗棋子，也只能是一颗棋子……
“你清楚卡伦。布莱克的全部计划吗？”莉莉丝认真地看着杰尔琳的眼睛，杰尔琳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表情逐渐郑重起来。
“我……我不确定……我……根本不了解他那个人。”承认这一点，似乎需要杰尔琳所有的勇气，而说出了这句话，她心底最后一丝挣扎也终于放弃了。身体轻松了很多，痛苦渐渐沉没于深深的黑暗。
“你只要告诉我你所了解的情况就行。”
杰尔琳闭上眼睛，默默思考了几秒钟。
“我认识的卡伦，是一个富商家庭的独生子，因为生病，几乎没有离开过家门。”她缓缓喘了口气，呼吸也顺畅多了，魔血之术的束缚，好像差不多消失了，“我只是觉得他很特别……很……”她想了好一会儿都想不出用什么词语能够形容卡伦给她的感觉，只好舒了口气，接着说，“我把莉莉丝手札给了他，他能看懂。”
莉莉丝的嘴角抽动了一下，那表情很像嘲笑。
“直到有一次，他的病情突然恶化……很快就要死了。我把灵戒。誓约给了他，签下誓约……用我的生命延长他的生命。”
爱丝莉娅猛然倒抽一口凉气。
“连，连莉莉丝的……圣赎之匣，也给了他。”杰尔琳接着说。
“你怎么这么听话。”莉莉丝白了她一眼，杰尔琳自嘲地笑了一声，“啊，因为我是傻瓜吧……”
一直以来，杰尔琳说服自己相信——她只是因为卡伦很聪明，能够更好的利用圣赎之匣才把什么都交给他的。直到最近她才意识到，哪有那么多复杂的理由，仅仅是……不想让他死去。如果卡伦不在了，那一定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
“然后你们就开始寻找元素四天使？”莉莉丝稍微皱了下眉头，“我在手札里怎么写的来着……”
“不是的……莉莉丝。你的记录不是很详细。”杰尔琳摇了摇头，“我们……不，他对天使们的了解，主要来自于……他自己的调查。”
莉莉丝顿时一惊。
“因为……莎莉叶。西瓦……”杰尔琳顿了下，“我杀了他的父母——伪装成意外，让他继承了布莱克家庞大的资产。我……还有他，嗯……还有……”
“还有我。”莉莉丝严肃地接道，“我们四处旅行，几乎走遍了整个维翎斯。”
“是这样的——他还有自己的研究……那个时候……我并没有问过他的研究……”
“莎莉叶。西瓦是怎么回事？”
“我……不是很清楚……但后来，卡伦好像摸清了圣赎之匣和她们身上元素能量的关系——”
莉莉丝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猛地把脑袋耷拉了下去。
“我明白了——因为真实之镜的碎片在匣子里，匣子一定会对元素天使有所感应吧。”
“嗯……我想他把作为祭品的火。红莲交到莎莉叶本人的手里，正是模仿古老的仪式——”
“也就是说，其实他在拿莎莉叶做试验？”爱丝莉娅惊呼一句，声音微微颤抖，莉莉丝很镇定地望着她。
“一点也不奇怪啊，那个人以前还用我的血液做过试验呢。”
听到“试验”，布奇有点按捺不住了，尖利的指甲深深地嵌入手掌中。
“那我大概想通了。”莉莉丝扭头看了布奇一眼，继续她跟杰尔琳的谈话，“红莲解除了莎莉叶。西瓦作为人类的限制，然后真实之镜也有所反应，并开始自我修复——”
“莎莉叶总是频繁地使用她的力量。”杰尔琳说，“这个试验十分顺利，我们……监视莎莉叶……监视了很久。”杰尔琳抬起头看向安维，“黑暗精灵……我与生命之树埃芙罗德的生命联系也早已消失……所以，我对别人的生命能量……也比较敏感……”
“你注意到莎莉叶的生命能量在减弱。”
“对，如果这样持续下去的话……她就会消失。”
“莎莉叶她……知道，这些。”爱丝莉娅沉声说，她已经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就是她告诉我——我们都会消失的。”
“嗯，莎莉叶知道——她和卡伦……有一些共同语言。”杰尔琳的目光闪过一道黯淡，“之后，为了完成修复真实之镜的尝试——下一个……就是你，爱丝莉娅。塔罗特。”
爱丝莉娅低下头来，10岁那年，噩梦般的经历重新浮现。
“你无意中使出了风天使的力量，就在那个日光森林，你的力量……救了你的命。但也****了你就是风天使……这个事实。”
“我还以为他早就知道我呢。”爱丝莉娅想起当时的对话，正是卡伦，告诉她要隐瞒自己公主的身份的。
“那个人比较善于观察和整理信息，何况你头发上还戴着珍珠的发饰——维翎斯的珍珠很罕见，在迦南，珍珠是只有皇族才能佩戴的……对吗？”
“啊……”爱丝莉娅下意识地摸了摸头发。她记得醒来的时候，发饰什么的，已经都不在了。
“再然后，是玛琪拉。诺亚。”
威廉的身体僵硬地抖动了一下，神色恍惚。
“我们在蓝贝岛呆过比较长的时间，那里很乱，很容易发现什么。知道玛琪拉是水天使……因为她跳进了湖里，却没有被淹死……”
“什，什么？”威廉的脸抽搐了起来。
“嗯……她好像是因为父母去世，受不了孤独感才自杀的吧……”
威廉的长相与玛琪拉如此相似，杰尔琳不会没有注意到，所以，她才会这样一直注视着威廉。
“卡伦又当了一次好人，不过，那个人……呵呵，好人坏人……这种评价对他来说一定是毫无意义的吧……”
“那么……最后一个是柯丝媞娜？”威廉垂着头，轻声说，“我，我想起来了……是莎莉叶。西瓦放火焚烧耶砂镇的时候，柯丝媞娜……凭借一个人的力量，打开了一条从耶砂镇通往外面的地下通道……”
“就是这么回事——这显然不是普通人类做得到的。”
“但是你们为什么要这么费劲的修复真实之镜？这很难做到吧，要一直监视我们，要保证我们总是会被卷入战斗中……”爱丝莉娅咬了下嘴唇，“为了……毁灭世界吗？将真实之镜再一次打碎……”
“那是卡伦的愿望，我始终不了解的……他的愿望。”杰尔琳扶着墙上的壁画，慢慢站了起来，真实之镜中的画面，阳光越来越明亮，天之乐土维翎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美丽而又充满罪恶的味道。她凝视着西北方的一处，淡淡地微笑着。
“埃芙罗德……亚特兰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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