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意间,金大宝口中的默伢子就变成了萧默大师。
自此,萧默头顶已有两个大师的身份:浇铸大师、雕刻大师。
萧默没有在意越来越多的人对自己投来敬畏的目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似乎对金银财宝也不那么在意了,只不过,他的雕刻大业依旧在继续。
一件件活灵活现的木雕从萧默手中诞生,有狂躁的大力猿,有冰冷的暗霪蜥,有大蛟,有大白睛,当然也有人,一个个存在于梦中却恍若刻骨真实的人,洪钧、蛮羽、大明、唐傲、…
萧默雕刻的技艺在以一种可怕的速度提高着,他雕刻得很快,通常一件木雕也三个时辰就完成了,几乎每天都有一件雕刻诞生,一个个重复的或人的木雕,可他却不厌其烦。
金大宝隔三差五就跑来萧家村一趟,每次都能从萧默这“搜刮”出一两件木雕,即便那些木雕都是萧默认为的次品,可他也欢喜。
传闻,萧默的处女作,大蛟木雕在沂水县拍出了800两的天价!
萧默大师的声名不胫而走,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萧默木雕的声名,萧家村,石镇乃至于沂水县。
春去秋来,转眼已是三年,这一年,萧默十七岁了。
冬天,大雪。
雪花漫漫,窗外北风呜咽,老槐下,一座雅致的二层楼阁傲然伫立着。
三年了,萧默的简陋草庐也在悄然间换成了雅致楼阁。
阁内大厅,萧默正专心的雕刻着一人形木雕。
木屑飘飞,手中的柱刀犹如一条灵巧的游蛇,转动得飞快。
这是一尊女子木雕,约高七尺,玉足莲步、身材曼妙、清水芙蓉、低眉臻首、犹抱琵琶。
“唔,好像还差你呢。”萧默喃喃自语,眸子里有着丝丝欢喜,显然他对眼前的女子木雕很满意。
看得出来,萧默雕刻得很投入,眼神无比的专注,以至于背后大门悄然打开了都浑然未觉。
“咦?”一道惊疑地女子声音。
“什么人?”萧默大惊转身,随即哑然失笑,这雅致楼阁的钥匙除了自己之外,只有一个人拥有。
三年了,萧芹儿的身姿越发动人,一袭雪白貂皮大衣,身材凹凸有致,肤若初雪,飘逸的乌发发梢间还跳动着片片雪花,宛若雪中的精灵。
“呃。”萧默忽然变得很紧张,下意识左移一步,挡住了身后的女子木雕。
“雕刻的什么呀?好像是一个女孩哩。”萧芹儿嘟着红唇,臻首一移,好奇张望。
萧默也紧随着移动身躯遮挡。
“哼,敢挡我!”萧芹儿柳眉一竖,俏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愠怒。
“呃。”萧默讪讪地挠挠头。
忽然,萧芹儿娇躯一滑,如游鱼入水,飞速从萧默胳肢窝穿过,径直扑向女子木雕:“嘿嘿,姑奶奶——”
声音戛然而止,萧芹儿娇躯忽的顿住,俏脸上神色变幻。
片刻。
萧芹儿脸色回归平静,若无其事般轻笑道:“唔,这女子雕得可真美,萧大师之名实至名归哩。”
“芹儿,我——”萧默忽然有些惶恐。
“好好刻你的雕像吧,嘻嘻,这雪真大,姑奶奶回家烤火去哩。”一串银铃似的笑声,听不出欢与喜。
须臾,雪狐入雪,雪海茫茫,失了踪影。
“芹儿——”萧默手中的柱刀“当啷”一声坠地,左手捂胸,直接蹲下身来。
胸腔中像是有一面镜子忽然被敲碎,叮的一声,萧默失了魂一般,瘫坐下来,双目无神。
雪下得更急了,天空也是灰色的。
半个时辰后。
萧家村上屋,萧铁林大院门前。
“呯呯呯”
“开门!”
“呯呯”
“谁啊?”
“我,萧默求见萧芹儿小姐!”萧默左手捧着一束腊梅花,眼睛通红,右手疯狂地捶打着大门。
“你不要再来了,这里不欢迎你!”萧旭东的声音,听起来蕴含着愤怒。
“我…我是来求婚的!”萧默颤抖地祈求。
“呵呵,谢谢!萧大师,我们高攀不起!”
“萧大师错爱了,你走吧。”萧铁林的声音,平淡。
“我不走!求…求开门啊!求见萧芹儿!”冰天雪地,萧默的声音颤抖,嘴唇哆嗦。
“呯呯…”
“求…求求开门。”
一个时辰后。
“有完没完?”
“口口声声说爱芹儿,既如此,你可愿跪我萧家院前?”萧铁林的声音,依旧平淡。
良久沉默,只有北风呼啸声。
萧默声音沙哑,音量不高,却掷地有声:“好男儿跪天跪地跪父母,不跪妻儿!我萧默头顶虚空浩瀚,脚下无尽洪荒,不跪任何人!我愿永守院前,铁门不开,枯骨无悔!”
第84章 梦回石镇(三)
沉默。
大雪肆意飘洒,萧默似一个守卫疆土的战士,腰挺得笔直,伫立在萧铁林大院铁门前。
敲门声停了,祈求声停了。
北风在咆哮。
三年来,萧默修炼的时间很少,修为止步于强血境第八层,以他的功力要抵御这茫茫大雪颇为勉强。
三个时辰后,萧默嘴唇已然发紫,不停地缩着脖颈,可雪花却顺着衣领溜进了胸腔。
天色渐暗,银月如勾,今夜,是上弦月。
大雪不曾停歇,一夜间,积雪三尺,大地苍茫,白雪炫目。
翌日,一大早,萧旭东脸色铁青地推开院子门。
“呀”的一声,门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炫目的白雪,紧接着,是一道高大、笔挺的雪人,这雪人浑身雪白,仅留两只黑色的眼珠,看起来,栩栩如生?
“咦?”萧旭东似有所感,连忙一扒拉雪人。
须臾,萧旭东脸色大变。
萧旭东做梦都没想到,萧默居然真的会在这大院铁门前一直守着,萧默如今何等身份?头顶浇铸大师、雕刻大师,尤其是雕刻大师的身份,最近这三年积累的金银财富堪称恐怖,况且,有那神秘的叫十七的青年的关系,现如今萧默在沂水县的地位,那是最巅峰级别,连董家都不敢轻拭其缨。
萧旭东以为,昨日这萧默顶天也就是一句场面豪言,在铁门外待不了两个时辰就会自行离去的。
“还有鼻息,还好!”萧旭东脸色难看,连忙将萧默扛进院内,放在火炕上。
片刻。
萧铁林大院内人影憧憧,所有人都开动起来,萧远峰,萧铁林等一个个全都焦急赶来,围聚在萧默身边。
萧芹儿也来了,此刻的她乌发散乱,俏脸憔悴,雪白的貂皮大衣上还有着道道箍痕。
一看见火炕上平直躺着的萧默,萧芹儿眼眶瞬间就红了,指着萧旭东,嘶声道:“为…为什么绑着我?”
萧铁林、萧旭东沉默,片刻后,所有人都退出了房间,萧旭东顺带还关好了房门。
萧芹儿一把将萧默的头抱在怀里,声音哽咽:“笨蛋,大笨蛋!难道你这都没看明白吗?我只是一时委屈,故意气你的你不知道吗?我的心意这么久了你都不明白吗?难道要我一个女孩子家亲口跟你说我爱你爱到骨头里了才行吗?”
半晌。
一直安静躺着的萧默动了,一夜之间,萧默近乎冻成面瘫,他僵硬地咧咧嘴,笑了:“呵呵,芹儿,我…我也爱你啊…”
萧芹儿一愣,泪水瞬间狂涌。
……
良辰吉日定在五月二十三号。
这一天,铜锣长鼓声音震天,迎亲队伍排了十里地,如一条蜿蜒的长龙从石镇一直排到萧家村上屋。这一天,石镇沸腾了,沂水县也沸腾了,无数在石镇或是沂水县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悉数到场祝贺,甚至于一些闭门许久不出了的大高手,大势力首领也纷纷赶来。
古老的老槐树前,不到半年的时光又新建了三座五层楼阁,专用来招待往来的宾客,槐树前,廊道内,人影绰绰,熙熙攘攘。
萧默笑容可掬地站在老槐下的招待大门前,胸口插着一朵鲜红的玫瑰花,这玫瑰花还是他差人特意从沂水县大荒山中摘取的,听说这花代表着炽热的爱情?
“萧浩到!”迎亲队伍里老远就有人扯着脖子喊。
“呵呵,耗子,你来了。”萧默含笑着上前迎接,耗子即是萧浩,幼时好兄弟,十几年的交情。
“我来吃烧鸡的,听说这里的烧鸡不错。”耗子笑着在萧默胸前轻轻一锤。
片刻。
“萧铁到!”
“萧远候到!”
“萧勇康到!”
……
“萧白雪到!”
“萧雅到!”
“董家二公子董青山到!”
……
呼喝声一直没断过,各种吆喝、议论声震动山岳,萧默满脸笑容,都笑得有些僵硬了,十几年了,加起来的笑容没今天一天多。
洞房花烛夜,朗月当空,热潮散尽,月色静谧。
老槐树前的某座偏僻楼阁中,五楼。
窗花是白色的,两张倒贴的大喜字贴于窗前,厢房内烛火未熄,映照出两张人影。
楼阁最底下的墙角。
“猴子!猴子,你听见啥了?”耗子焦急地拉着猴子的衣襟,在耗子身后,铁子、萧远峰、鼻涕哇等一排排鬼精的青年正翘首看着猴子,急不可耐。
而猴子则附耳贴在一根需双人合抱的大圆柱前,这柱子直通五楼洞房,乃这座楼阁的脊梁。
“急啥子?排队,站好!”猴子转身一瞪眼:“没看见候爷我正‘地听’吗?”
“滚!”一双双杀气腾腾的目光直射猴子,吓得猴子连忙缩了缩脖子。
五楼洞房。
烛火映照下,房内的两个人影开始动了,并且,伴随着有声音传了出来。
男,很神秘:娘子,有一个秘密藏在我心中快十八年了。
女,惊讶:什么秘密?
男,悄悄地:我其实有一个宝贝,一直没敢告诉任何人。
女,羞涩,愠怒:别说是你还有个弟弟……姑奶奶见多了!
男,正直,铿锵有声:怎么可能,我是那种人?我说的是这个!
须臾,窗花倒影出一三角状其上还有着密密麻麻细孔的不明物体。
女,惊讶:这是什么?裤子吗?这么小的裤子,怎么上面还有那么多洞哩。
男,一声长叹:娘子有所不知啊,唉,其实为夫是真有一跟我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小弟,想当年,它与我一共闯荡江湖,立下赫赫战功,此乃我御赐它的锦衣啊……
女,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呀,咦不对哇,你弟弟这么小?穿这么小的锦衣?
男,很严肃:是的,可别看它小,其实可彪悍了。
女,好奇:是吗?改天让姑奶奶也瞧瞧呗,这么厉害。
男,嘿嘿一笑:不用改天了,就今晚吧,其实它也早想家了。
须臾。
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惊得楼阁底层的耗子等人面面相觑,皆不明所以,紧接着,窗台倒影,被翻红浪。
片刻后,
地震了,灯熄了。
第85章 梦回石镇(四)
时光飞逝,美好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一弹指,萧默结婚已七年。
这一年,萧默二十五,当是最壮年。
结婚后的日子里他都没有再修炼过,偶尔吃酒,或是会一会老友,或是谈一谈买卖,整日过得悠闲而自在。
萧默的下巴也开始长出了胡须,胡须很短,如钢针竖立,七年来,萧默的身材壮硕了不少,可脱下上衣一看?
他已经长膘了。
阳春三月,碧波、园湖、一坛酒、一个人。
“爹爹,您昨晚又做那个奇怪的梦了吗?”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咕噜”
萧默将手中的一坛子酒一饮而尽,旋即擦擦嘴,转过身来,一把抱起那眸子灿若晨星的男童:“宁儿乖,答应爹爹,不许将这件事告诉娘亲,好吗?”
男童乌黑的眼珠子贼溜溜一转,先是在萧默脸颊上嘬了一口,而后天真地道:“我可以答应爹爹,但是你也要告诉我怎么追上屋的霞霞。”
萧默哑然失笑,儿子萧宁已经六岁了,可六岁的他却鬼精的很,才六岁就琢磨着怎么追同在上屋的五岁小女孩萧霞霞。
“不答应?那我就回去告诉娘亲,哼!”萧宁小脑袋一歪,似乎有恃无恐。
“哈哈,爹答应了!”萧默爽朗一笑。
俗话说,养个儿子像喂猪,养个女儿是种菜,才这么大的猪就琢磨着怎么拱白菜了,萧默有着一丝无奈的同时……还有着些许的自豪。
“爹爹,咱们回家吧,我饿了。”萧宁啃着小指头,可怜兮兮地看着萧默。
“好勒,回家。”萧默怀抱着萧宁,健步如飞。
老槐树下,仅有一座两层楼阁孤零零伫立着,周围野花盛开,花香四溢,炊烟缕缕。
已到饭点时。
“默哥,快点哩,饭早都熟哩。”隔着老远,萧芹儿就挥手招呼。
初为人妇又为人母的萧芹儿看起来艳丽更胜往昔,容光焕发,巧笑顾盼,系着一浅绿色围裙,笑吟吟望着萧默父子。
萧默大步走过老槐树下的一条仅有五丈长的石板桥,一进屋,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饭香,充斥着整个房间。
不得不说,萧芹儿虽出身殷实,可却没有大家闺秀的娇贵,这厨艺却是一流,厨艺如人,在整个沂水县都是一绝,色香味俱全。
饭桌上的四菜一汤,码得整整齐齐。
“唔,真香!”萧默食指大动,当即放下萧宁,提起筷子,就开始风卷残云。
“你慢点吃,瞧你那饿死鬼样!”萧芹儿嘟囔了一句,旋即目光不停地在萧默与萧宁二人身上跳跃,幸福地看着二人。
结婚后的萧芹儿少了三分俏皮,多了两分静谧,俏脸上总是会洋溢着幸福满足的微笑,尤其是每到饭点的时候,她总是微笑着看着萧默先吃。
片刻。
“唔,饱了。”
饭桌一片狼藉,萧默摸摸鼓胀的肚皮,觉得涨得难受,随手就把外衣脱掉仍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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