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师？”
“无事。”
江寒再次落笔，盏茶时间内。画已功成。
“江师，此画您一载绘一幅，弟子至今难以明悟，不知可否解惑？”旁边的少年恭声开口，这模样，分明就与那天瞳，如出一人！
江寒默然不答，良久忽然问道：“距正午。还余几时？”
“不足一刻！”如同天瞳的少年微怔，而后答道。
“不足一刻吗？”江寒长声一叹。忽然提笔，满蘸墨汁，将那副《苍生图》涂抹的一塌糊涂。
“江师，您这是作甚？”那少年惊呼，忙要伸手去拿画。
“悠悠五十载，此惑延无期！那圣位。终究是无望啊！”
江寒忽而大笑，笑声穿入层云，传遍整个书院。
下一瞬，画面陡转，江寒坐于公堂之上。一身锦官袍。
“大老爷，您可要为草民做主啊！”
一声悲呼传到耳边，江寒忙定睛看去，正见一五大三粗的汉子，涕泪横流，不住的磕着头。
“那堂下汉子，你有何冤屈，可一一道来！”江寒一张嘴，便是官话出口，如同已经排练了千遍万遍。
“禀大老爷！草民前些日子，借了这只蚂蚁十斗米，本已约好一月偿还，可一月过去，这蚂蚁竟要求草民还其二十斗！大老爷，您可要明鉴啊！草民穷困潦倒，哪里多出那十斗米哟……”
江寒顺着那大汉手指向的方向一看，这才发现，在那大汉旁边，竟然有一只小小的蚂蚁，若不细心去看，还真看不到！
他心中觉得可笑，人竟然向蚂蚁借米，这是什么道理？
“胡言乱语！”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正是那蚂蚁发出，“说好一个月，你却多了一刻钟，按照道理，正该还我双倍！”
“你放屁……”大汉顿时如火燎了屁股，一下子跳将起来，指着蚂蚁破口大骂。
江寒觉得有些荒唐，一拍惊堂木，喝道：“不得喧哗！”
这一声喝，如惊雷炸响，把江寒自己都吓了一跳，暗道这一喝，怎会有如此大的威力？
“此案无需再审！”江寒张嘴就为案子定了性，而事实上，他并不想开口的，“那恶民，你既拖延了一刻钟，那便是违期！按当朝律例，限你半月内还清所欠蚂蚁十斗米！再打三十大板！若有违抗，打入畜道！来人啊，拖下去！”
轰隆隆！
天际忽然一声炸雷，一道威压的声音滚滚而下，“大胆江寒！你身为人畜道司法官，竟不分是非，与蚂蚁合伙欺压平民，按律，当受紫雷入体之刑！”
咔嚓！
一道紫电划破虚空，直直的劈中江寒，刹那间消失无踪。
画面又转，江寒化身一位剑客，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最终，败在一绝世丽人手中，实则败给了自己的心。
又一次，江寒为帝王，掌控万里河山，却荒淫无道，被奸人蛊惑，终**于楼！
……
不知经历了多少个千奇百怪，荒唐无比的场景，江寒最后一次睁眼，已经是站在了石壁前方，眼前正是那“左踏神途，右入魔道”八个大字！
然而此时，地面在疯狂的颤动，土石坠落。
两边那被绑缚的神魔之尸，竟然已经全都挣脱了石柱，低声咆哮着，眼眸猩红色闪烁，朝着江寒逼近。
“江寒，我们该怎么办？”舒朗声音颤抖，透着难以掩饰的惊惧。
江寒愣了愣，朝着四周一看，却见之前进入这秘藏的人，都已殒命，身体残缺不全，那面孔上，还透着惊恐。
忽然，江寒看到了叶天从，他此时正被抓在一头魔尸手上，脑袋被咬掉了一半，胳膊和腿都被扯下，还剩下的一颗眼珠死死盯着江寒，仿佛在质问着什么。
他，早已殒命多时！
“江寒，救我……！”忽然，一声悲呼从一旁传来，江寒木然的扭头，只见灵惜梦已经被一头神尸抓住，只差一点就能咬到她白嫩的脖颈。
江寒却一动不动，只是呆呆的看着，仿佛还没从方才那些场景中，回过神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四章 奈我何？！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忽然，江寒神经质般的笑了起来，开始还是轻笑，但声音越来越大，最终声如雷鸣，一声声炸响。
嘭嘭嘭！
只见那不断靠近嘶吼的神魔之尸如遭重击，全都倒飞出去，撞击在墙壁上，一个个化作齑粉。
接下来，那些死相凄惨的尸体也一个个如风化般消失，而后是灵惜梦，再然后是舒朗，直到四周变得空空荡荡，江寒的笑声才停了下来。
他缓缓的转过身，面无表情，淡漠的看着那八个大字。
“左踏神途，右入魔道？”江寒低声自语，声音轻的几乎不可听闻，“我不踏神途，不入魔道！你，奈我何？”
“奈我何！”
这一声，出口时还很轻，但一瞬间就如洪钟大吕般，震得人耳嗡嗡直响，整个通道中都回荡着这三个字，久久不散。
“唉……”一声轻叹，四周的一切都开始出现裂痕，土石坠落，地底塌陷，发出轰隆巨响。
江寒面不改色，静立不动。
最终，他的身上也开始龟裂，宛若被打破的镜子，变成一块块碎片，一点点的掉落在地上。
轰！
整个画面破碎，一切归于黑暗。
江寒，陨落！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通道中，江寒静静的站立着，一旁舒朗等人依旧站的好好的，两侧的神魔之尸，也仍旧被绑缚在石柱上，低声嘶吼。
“过了多久了？”江寒忽然扭头问舒朗道。
舒朗一愣，显然是被这个问题问懵了。他不由的伸手摸了摸江寒的额头，“你没生病吧？”
“滚犊子！你才有病！”江寒笑骂，“快说到底过了多长时间了？”
舒朗嘴角抽搐了一下，“你才刚刚才说完‘等等再决定’，你说过了过久？我说，你该不会被邪物**了吧？”
一边说着。他面色变得严肃，警惕打量着四周。
“迷你个头啊！”江寒撇撇嘴，眼眸中却闪过一抹若有所思之色。
忽然察觉到一束目光紧紧盯着自己，他顿时扭头，“看什么看！我警告你，不要对我图谋不轨，我是不会从的！”
灵惜梦眼角剧烈的抖动了一下，狠狠的刮了他一眼，瞥开了目光。
舒朗还想再问。忽然听到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顿时止住了，扭头朝着后方看去。
那是第二波和第三波进来的人，他们看到江寒四者后，顿时呆了一呆。
“四位，你们这是？”其中一人疑惑问道。
江寒四人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错开一步，让出了中间的位置。
那到来的八人。目光顿时被石壁上的八个大字吸引住了。
“左踏神途，右入魔道。”有人轻声念了出来。
一瞬间。那八人都皱起了眉，显然也陷入了为难之中。
“按照道理，应该是向左。”有人迟疑着开口道，“可是这也有可能是陷阱。”
这无疑是一句废话，在场没有蠢人，谁也能想到这一点。
可关键是。就算知道这一点，又有什么用呢？
“四位，不知你们的打算是？”又有人问江寒道。
“我们不着急，看看再说。”江寒一耸肩，直接将问题从自己等人身上撇开。
此言一出。那八人顿时皱起了眉。
“朋友，不如我们各选一人进入左侧，一人进入右侧，如何？”又有人向着江寒提议道。
江寒目光顿时一冷，淡漠的扫了那人一眼，道：“我说了，我们不着急。”
四周顿时沉寂下来，那八人虽然心怀不忿，但一想到江寒等人的实力，却又不敢发作。
最终，那八人中，有五人走了左，三人选了右，分别离去了。
原地，只剩下江寒四人。
“我们也该选一个方向吧？”舒朗皱眉说道。
江寒不言语，只是将目光投向了灵惜梦。
“哼！”灵惜梦沉默了几秒钟，冷冷的扫了江寒一眼，转身朝着右侧的方向走去。
江寒一耸肩，看向叶天从，道：“你呢？”
“我？”叶天从一愣，面上浮现一抹难色，“我可不可以继续跟着你们？”
“可以。”江寒一摊手，“不过要是死了，可别怨我。”
叶天从不由打了个寒颤，但犹豫了一瞬，还是点头道：“生死有命，要是不幸命殒，只能怪我时运不济。”
江寒点点头，没有去询问舒朗，他二者已经下了武道真誓，自然是会呆在一起的。
“好了，现在可以决定去哪边了吧？”舒朗翻了翻白眼，“真搞不懂你，那灵惜梦哪里得罪你了，非要这么针对人家？”
“看不顺眼，不行？”江寒一撇嘴。
“行行行，您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可以选左或者右了吧，老——大——？！”舒朗无奈长叹。
“谁说要去左右的？”江寒诡异一笑，“我可没打算选择任何一个方向。”
舒朗和叶天从顿时一呆，怔怔的看着江寒，脑袋有些当机了。
“我告非，你该不会是打退堂鼓了吧？”舒朗猛然回过神，顿时就是一声咆哮。
江寒抹了一把满脸的唾沫星子，嫌恶的瞅了这不知道多久没刷牙的家伙一眼，“你那只眼睛听到我要打退堂鼓了？”
“我两只眼睛……啊呸！你丫的眼睛能听到声音？”舒朗有点凌乱，“别卖关子，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快说，别逼我动粗！”
“就你？”江寒斜睨他，一脸的不屑，眼看着舒朗就要发飙，他才一笑，道，“好了，不逗你了。”
他面色严肃下来，认真道：“我问你们，你们觉得神是什么，魔又是什么？”
舒朗和叶天从同时一怔，对视一眼，都是目露疑惑，不知道江寒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半晌，舒朗才迟疑着道：“根据传说，神曾经是天武大陆的主宰，他们有着通天彻地的力量，如今的各大种族，都是神的信徒……”
话还未说完，就被江寒一声冷笑打断，“狗屁！”
舒朗一呆，有些愣怔的看着江寒。
江寒深吸一口气，又笑道：“那么魔呢？你认为魔是什么？”（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五 被颠覆的人生观
“魔……”舒朗有些迟疑的看了江寒一眼，忽然苦笑道，“江寒，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那好！我就告诉你！”江寒眸中闪过一道异芒，他猛地伸手，一指那“左踏神途，右入魔道”八个大字，“我们既不去左，也不去右，就走这正中央！”
仿佛是在回应他的话一般，随着其声音落下，那块石壁中间忽然出现一道缝隙，化作一扇门，左边门写着“左踏神途”，右边门写着“右入魔道”。
嘭地一声，石门轰然打开，里面的深邃的幽暗。
江寒大笑一声，抬脚就迈了进去。
舒朗与叶天从震惊的对视一眼，也是急忙跟着进入。
嘭！
石门再次关闭，那道缝隙也缓缓消失不见，仿若从未出现过。
几秒钟后，一道身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石壁前，她皱着秀眉，美眸中透出一抹疑惑之色，“难道，我猜错了？”
静静的站在原地半晌，灵惜梦才摇了摇头，转身走向右边的通道。
……
“江寒，你是如何猜出来的？”进入那石门后，舒朗就满是不解的询问，叶天从也一副茫然的模样，显然对江寒知道中间有一道门，很是疑惑。
“很简单。”江寒伸手取出一个手电筒，照了照四周，眸中闪过一丝异色，这才继续说道，“那些柱子上，左边绑神，右侧缚魔，明显他们并不被放在这秘藏主人眼中。然而这石壁上偏偏出现一句‘左踏神途，右入魔道’，难道不奇怪么？”
舒朗和叶天从都是一呆。很快就露出了明悟之色。
“这么简单，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舒朗吧唧了一下嘴巴，“奇了怪了！”
叶天从颇为认同的点头，对自己没想到这简单的一点很有些惊奇。
“因为你们笨！”江寒撇嘴。
事实上，他二者想不到，也是有原因的。
神魔的强大。被写入传说，早已深深烙印在天武大陆各个种族的心中，饶是舒朗等人亲眼看到神魔之尸被绑缚，在内心深处，也难以摆脱那对神魔的印象。
而“左踏神途，右入魔道”八个大字，自第一眼被舒朗等人看到，就对他们产生了一种“我要做出选择”的暗示，自然而然的。也就只会想到选左还是选右的问题。
可江寒不同！
他的灵魂，并非属于天武大陆，心底中，也仅仅对神魔有个模糊的概念，知道他们强大，却没有敬畏的心理。
还有系统，它里面甚至有各种神体和魔体的兑换，但这些体质并不居于前列。所以下意识中，江寒就不认为神魔是多么超然在上的生灵。
再加上从那八个大字中看到的幻象。江寒就知道，这八个大字，绝不止是指路那么简单！
“说起来，我看到的那些幻象，究竟是什么？”江寒微微皱眉，那些幻象并非每一个都很深刻。有的救如同一场梦，有的却仿若真实经历一般。
就如那化作儒生的幻象，这是令他印象最为深刻的一个，在那幻象中，他一直有个疑问。那就是：那幅《苍生图》，到底少了什么？
这个疑问，直到幻象结束，江寒也没有想清楚。
他清楚的知道，若疑问不解，则圣位难证！
所以在临近五十载时，幻象便破……那也是江寒唯一主动破开的幻象！
至于其他的，多多少少都有些荒谬了。
譬如那个什么人畜道司法官，还有那荒淫无道的帝君，压根就不是江寒的性格。
类似的还有很多，在那种幻象中，江寒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只有意识，身体却不随想法而动。
与其说是他在经历幻境，倒不如说是他在看一部部古怪的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