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满楼微微一笑,递过去十两银子说到,“我等是柳言之公子的好友,他曾口头邀约,却是不记得给邀请函了。”
银子就是最好的邀请函,其中一个少年果然笑眯眯的鞠躬说道,“既然是柳公子的好友,还请入内。”
他边说还边偷偷打量了下琥珀,心想这小少女站姿行路很是端庄,定然不是烟花场里的瘦马,这般娇美可人,竟然和个大叔搅和在一起,实在可惜。
叶满楼是个有眼力的,他如何不晓得那女店员还有这两个守门少年的心思。不过这人向来我行我素,压根都懒得理会人家的想法,不然也不会一直是个老公子打扮。
琥珀懵懵懂懂的,压根都不懂得人心猥琐之处,还以为别人觉得她打扮新潮,多看几眼罢了。
这人嘛,坏习惯挺多多。其一,看人的打扮猜人家的身份。看别人穿得好,就觉得肯定是有钱人,气势马上就矮了一截。如果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就总认为她必定是个风骚的,必定夜夜**。
其二,人的八卦心重,凡事总爱朝着旖旎方面胡乱猜测。但凡是一男一女走在一起,总会在心里编故事。
如果人心正常点,琥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叶满楼看起来怎么也有三十五六了,谁会将这两人拉一起,肯定不会想得如此深远。可见这人心多么诡秘难测啊!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思想扭曲的人那么多,叶满楼要是个个都解释,岂不要累死。
他不理会两个少年的目光,旁若无人的摇着扇子,与琥珀随意说笑,两人一起步入听风阁的大门。
进了大门,就是大爷了,马上就有个娇美的十五六岁少女迎上来接待。
“两位贵宾好!请问今日到哪个园子散心?”
“敢问姑娘,柳言之公子平日里喜爱去哪个园子?”
少女突然面上一红,稍微走了下神才回答,“柳公子一般是去墨园,恰巧他这会儿正在呢!小女子带两位贵宾前去可使得?”
“劳烦姑娘了!”叶满楼顺手递过去五两银子打赏。
他见人家的小手生得美,随口又道,“姑娘这纤纤玉手如上好白玉似的!如能有姑娘红袖添香,亲手磨墨,那可是人间美景。”
少女的脸又红了,并不着恼,腼腆羞涩的说道,“客人说笑了。”
琥珀哪里见过这等阵仗,目瞪口呆。叶大叔好象有点失礼啊!她抬头看着叶满楼,却见他的眼神一直瞧着人家女子的一双手。
这还不没完呢,他从怀中取出个小巧玲珑的碧玉戒指,对那少女说道,“姑娘的手美,在下想锦上添点花,这枚戒指由在下为姑娘戴上可好?”
少女微微点了点头,将手递过去。
叶满楼倒也没将人家的手捏来摸去,只是轻轻的握着,细细的欣赏,顺便将戒指戴上,便放下女子的手。
“你叫什么名字?待会儿帮我磨墨可好?”
第六十九章 风月无边叹寂寥
那女子见叶满楼不象是个猥琐的,虽然并非是个年青公子哥,容貌却是非常俊美,况且打赏又丰厚,哪里有不愿意的。她又不是听风阁有名气挂牌子的姑娘,竟然被这位有钱的美大叔看中,心里早乐翻天了。
她福了福,垂头作出羞涩状轻声说道,“小女子名唤柔依,公子如此盛情,柔依定当为公子好生铺纸磨墨!”
琥珀哪里懂得风月场上逢场作戏的事情,只觉得叶满楼好神奇,魅力非凡,瞬间就得了这位姑娘的欢心。
柔依姑娘腰肢款款,分花拂柳,带领两人走了好长一段路,这才到达墨园。
虽然路途不近,好在一路上倒也热闹,虽然天黑了,四处却都点着灯笼,将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等,照得朦朦胧胧,分外有意境。
除了景色怡人,四处还有不少男男女女,有的坐在船上吹箫弄琴,有的在亭子里喝酒高歌,还有些只是寻了个暗处,细细的聊天说话。
琥珀从未见过这等开放的阵仗,心中觉得很是不安。这地方似乎不是个淑女应该来的去处啊!
她也算是开眼界了,因此一边不安,一边也挺兴奋。再说了,谁也不认识她,即便不是个淑女该来之处,没有人知道也就无所谓了。
当初她在尚书府,如果方夫人在,当然规规矩矩,可是避开了娘亲的面,背后不也是偷偷溜出府到处逛悠,只是去的地方没有这般开化罢了。
想到此处,琥珀放下一颗心,便肆无忌惮起来,四处打量,全当是看戏。
她也看出来了,这里的女子似乎并非良家女子,个个貌美如花,弹的琴曲唱得歌都显得格外旖旎缠绵。
琥珀勉勉强强也算是个琴棋书画都学过的大家小姐。这等靡靡之音的琴曲师傅是断然不会教导的,唯恐教得学生入了魔障,成日里伤春悲秋。
好比读书只能读些正经文章,如若看多了话本小说,浓词艳曲,心里便会想着那闲书中的情景,误入歧途,万一做出什么羞人的举动,岂不失了体统。
琥珀虽然是这般教导出来的官家小姐,却有个穿越而来的姐姐方翡翠。她那个二姐时不时的灌输些新理论,比如说女子也是可以自行结识男子,相中了才结亲。
那时她不过才七八岁,哪里懂得她二姐的意思,还没想过这些。后来大了些,便隐隐觉得二姐说的不大对。万一真认识了外头不知道来历的男子,一心的想嫁与那人,可这种事情又如何同爹娘说起呢?
如果真大着胆子同娘亲说了,娘非狠狠的训斥她不可。这般作为岂是大家闺秀的作风。连那等小家碧玉都不见得会如此。自己挑夫婿,简直是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全然没有闺阁女子的规矩,太过惊世骇俗了。
琥珀只当是看热闹的瞧着这些成双成对的鸳鸯,心道这些女子定然是无法堂堂正正的嫁入男方家中。男子的父母长辈必定不乐意,即便是抬回家中,最多是个贱妾,连个良妾都算不上。
要是方翡翠晓得她这个小妹子的想法,定然会立刻口吐鲜血。小姑娘不大,思想竟然如此迂腐。做姐姐的当初将妹子拐带出了尚书府,就是怕她被嫁到什么莫名其妙的高门大户,被一大群姨娘通房给折腾死。她哪里晓得她这个妹子,脑袋里全是教导嫲嫲还有方夫人灌输的思想。
叶满楼和琥珀七弯八拐的随着柔依走着,终于到了墨园。
园子门口竟然还有人把守问话。
“公子小姐请见谅,敢问是否有邀请函,或者是内里哪位的贵客?”
叶满楼摇了摇扇子,微微一笑答道,“我乃是柳言之公子的旧识好友,你只管去通报,说是叶满楼特地到此,与他喝酒畅谈,舞剑弄墨。”
守门的少年哪里会真的如此无礼,弯腰做出个请的动作道,“两位贵宾请入内。请恕小的无礼,实在是见二位面生,有所得罪,还请见谅!”
琥珀心道,这听风阁连守门的都是些清秀俊雅的少年,个个都知书识礼的架势,看样子还真是个不得了的地方。
她随着叶满楼入内。
墨园和外间果然两样,这里并没有人歌姬唱曲,喧哗闹腾,只有两个女子端坐在远处的亭子内抚琴。
琥珀弹琴非常马马虎虎不怎么样,却是个懂琴的。那琴音有一丝匠气,不过比外间的靡靡之音要高雅许多。这些人的琴当然比不了太子那般,不过也算是很过得去了。
那位柔依姑娘四处张望了一下,却是没有见到柳言之。她寻了个服侍酒水的小丫头问了问,原来柳公子这会儿在池塘边画月下的睡莲。
琥珀越发觉得这位柳言之公子不凡,在这么个声色犬马的地方,竟然能够安心去画睡莲。只是她暗自却又纳闷,为啥非要到这里来画?
听风阁的花草树木等虽然摆弄得不错,却是失之自然。好比当初她画了副水墨画给盟主的娘,老夫人却拿出绣样说那才好看。
同一个道理,园子美则美矣,却是毫无灵魂,同村姑的绣花样子似的,呆板不堪。
真正的美景还是在山野之中。
既来之则安之,琥珀听了店小二的故事,对这位狂放不羁的柳公子很是好奇,不晓得这人为何如此大的名气,又为何对柳府那般作为,一心作对,就是要这柳府丢这个大脸。
绕来绕去,终于见到一池睡莲。她本以为只有柳公子一人在此静静的作画,哪里晓得此地热闹非凡,足足有上十来人,有人喝酒有人吟诗。
透过这么多人,她终于瞧见一人正坐在池塘边作画。虽然只有个背影,却让她感觉到那人身上散发出的寂寥之意,仿佛与这热闹格格不入。
即便是个不想干的外人,琥珀都觉得难过,她很想走过去问问这位传说中狂放的才子,听听他诉说,如此也好排解那份无言的萧索。
这般想着,她不由自主的穿过众人,走了过去。
第七十章 太平湖上侠客行
琥珀虽然幼小,不过给叶满楼折腾了一阵,穿着打扮透着些少女初长成的味道。
她一进墨园,几个文人墨客虽然还是在讨论诗文,可是暗地却是打量上了,还道是听风阁刚推出的新星。
听风阁的有头有脸的女子,个个才情高,容貌美。虽然也是卖身到此,可是并无老鸨在背后拼命压迫,都是彼此郎情妾意才会做个露水鸳鸯。连柔依这等带路的姑娘,放到外头普通的青楼,都可以成为半个头牌。
此地并非青楼,用方翡翠的现代说法,是个高级会所,风流而不下流。银子少,地位差,相貌不勾档次,这里的姑娘们才不会搭理。
琥珀一个小少女,脸上描着拉风的红梅,行路姿态优雅,倒是让大家给误会是个新出道的。瞧她这般清新,有一两个人有心想去搭讪,又怕给人笑话啃嫩草,忍了忍,只好作罢。
叶满楼认得柳言之,见那作画人的背影,马上认出来了。他正想着是否要上前打个招呼,却见琥珀竟然穿过一伙人,直接去到池塘边。
柳言之身边并无半个人,琥珀坐到他的身边,也不说话,默默的瞧着架起的画。
走近了才发现,画架上画的并非是池塘睡莲。柳言之画的竟然是个女子,她瞧着这画中女子说不出的熟悉,似乎是二姐方翡翠,只是年岁比如今小一些罢了。
大才子眼神迷离落魄的看着画中人,一副神游化外的模样。
琥珀知道她家的二姐是个美人,到哪里都是个焦点。太子和白小将军,还有叶家哥哥,说不定还有其他人为她痴迷,想不到在这个南方边远的大城里竟然又碰上了一位。
她一见画中的人,想着姐姐的万般好处,心里一阵难过,不晓得二姐怎样了。那么多武林人氏都在找她,可是至今都没有消息传来。
想到这里,琥珀鼻子一酸,忍不住掉金豆子。
问题是她这脸上以胭脂画的梅花,这么一哭,将那花儿也弄模糊了。她自己都忘记了有这么一回事情,拿起帕子擦眼泪,擦完了才发现帕子上红红的一片,不由得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
柳言之魂游物外的在思念佳人,没发现旁边有人。听到琥珀这么一叫唤,才晓得身边坐了个人。
他转头一看,却瞧见一个花面小丫头,顿时百思不得其解。
幸好叶满楼也过来了,冲着柳言之拱手道,“柳公子别来无恙!”
他打完招呼才发现琥珀的妆容糊了,见她手足无措的瞧着帕子上的红胭脂,不由得哈哈大笑。
最为莫名其妙的就是柳大才子,他回过神来,发现是叶满楼,一脸狂喜,“原来是叶大哥到此,小弟好生欢喜。不知是哪阵风将叶大侠吹到这里?”
老叶走近前来,掏出自己的手帕,在池塘里稍微弄湿的少许,在琥珀面上细细的擦洗。
他边卸妆边对柳言之说道,“我这番前来,却是为了这小丫头治病的。顺道来拜访下柳贤弟。”
柳言之见琥珀这一脸稀里糊涂的模样,还以为她是个傻子,自己拿胭脂在脸上胡乱涂抹。他也没问是什么病,就自行脑补,以为琥珀是个痴傻的,脑子坏了。
叶满楼已经将那张猴屁股脸擦干净了。柳言之再细细一看,小姑娘年岁不大,好生清秀,弱质纤纤。大晚上的,他也没瞧见脸上的疤痕。
才子心性依法,不由得叹息造物者的不公,好生一个灵秀的小女子,却是个脑袋有问题的,暗自唏嘘,心头涌起好些诗句,差点准备挥毫写下。
还没等他唏嘘完,琥珀一开口将他的猜测全部给推翻了。
琥珀对着他侧身福了副,便问道,“柳公子,还请不要怪罪,小女子冒昧的问一句,这画中女子是谁?”
叶满楼也瞧见了画,脱口便道,“琥珀,怎么是你二姐的画像?”
柳言之又是狂喜,竟然撞见这女子的妹妹,他差点手舞足蹈起来。
琥珀黑线。叶家大叔怎可这般随意暴露女儿家的身份。这位公子显然对二姐情有独钟,传扬了出去,对二姐的闺誉有损的。
她这才有空打量了下柳言之的相貌。柳公子端的是好容貌。虽然是个文人,却并不显得文弱。体态修长挺拔,如崖顶青松似的。一张脸轮廓分明,眉目很是俊美,好生有男子气概,倒像个懂得武功的少侠似的。
她心道,慕容公子俊雅斯文,反而比他像个大才子。柳公子如果有武功,倒是可以去做那个什么武林四大公子之一了。
柳言之虽然不了解为何琥珀变成了大花脸,不过显然她脑子没毛病,而且竟然是尚书府的方四小姐,他欢喜得差点将叶满楼这个远道而来的朋友给忘记了。
好容易才定了定神,极力忍着没朝琥珀打听她二姐,怕冷落了好友,便和叶满楼闲扯起来。
说起柳言之如何似的翡翠,那还得回到好几年前。
他如今逛得少了,可是先前年少却是爱四处游学,结交天下文人墨客。逛到京城,结识了不少人,其中之一便是白骏捷的堂兄白骏驰。
白骏驰是白家首屈一指的才子,乃是位年青的翰林,与他那位堂弟,一文一武,在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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