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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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为王-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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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诺。”

    随即冯驩和那名被唤作詹光的骑士轻声走了进来。田文的目光落在冯驩身后的詹光,先是一怔,旋即惊讶道;“詹光,你怎么回来了?”

    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一沉,道:“说,是不是瑶儿出事了?”

    一旁的徐然听到他的话心中顿时大急,忙上前抓住詹光的手急忙道;“快说,是不是瑶儿有什么事情。”

    别看徐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儒生,情急之下双手尽然捏着詹光的手腕有些作痛。忙开口道;“君上,徐司空,你们大可放心,这次小姐派我回来只是为了通传赵国的最新变数,并无什么危险,徐司空,你先放下在下的手,容在下一一说来。”

    徐然这才醒悟过来,忙将他的手放开,詹光这才得以脱身。看了看孟尝君脸上也有些焦急之色,便小心翼翼的说道:“小姐让我转告君上,如今赵国形势有变,内乱一触即发,让君上早作准备。”

    说吧又出怀中掏出一个锦盒,上前递于田文道;“君上,这是小姐才书信,请过目。”

第一百八十章 如履薄冰(十)

    田文有些急色的接过锦盒,连忙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一块淡黄的布帛,拆开便是数行娟秀的字体。

    田文静静看完,神色若有所思。又将布帛递给了徐然。徐然忙接过细细看了一番,点头道;“不错,这正是瑶儿的手迹,做不了假。”

    见田文点头,徐然又将布帛递给其他二人传阅。四人相望,皆从对方脸上看到了一丝喜色,就连一旁的冯驩和詹光也所感觉。

    龙章按耐不住欢喜之情,重重一拍掌道;“太好了,赵国终于乱起来了,这对我齐国来说当真机会难得。”

    又急向田文躬身行礼道;“君上,请立刻召集兵马,勤加操练,秘密部署在我齐国北地。一旦赵国有变,我们当立即会同韩魏,挥师杀入赵国共分其地。如今秦国泾阳君正在临淄结好我们齐国,我们正好也可以借此机会拉秦国一起下水,分他赵国河东之地。如此四国伐赵,赵国可以平也,到时候我们北上再无阻拦,大可以从容吞并燕地。”

    田文听罢他的话,却是瞪了他一眼,冷笑道;“愚蠢。”

    “你以为如今韩魏还会以我们马首是瞻吗?三晋联盟已成,我们齐魏韩三国盟约虽在,却已经大不如从前了,他们充其量只会持观望态度,在齐赵之间保持中立,一旦有落败之势,才会趁火打劫抢夺土地的。至于秦国,当今秦王是赵雍所立,当初可是信誓旦旦的立过盟誓,赵雍一日在朝,秦国决不以之为敌。况且秦国对赵地半点兴趣都没,秦赵两地相隔黄河天险,即便得到了河东也难以固守,他们更关心是近在咫尺的韩魏楚国。”

    龙章有些不服气的说道;“秦国若是对赵国无敌意的话,那为何派泾阳君来我齐国结好,共约对抗赵国。”

    田文又瞪了他一眼道;“你懂什么,这是国与国之间的牵制。如今赵国强大,秦国东向必有所顾忌,便希望我们齐国从东面牵制赵国。可你以为秦国对我们齐国就安了好心吗?齐秦争霸数十年,彼此积怨极深,秦国对我们齐国的警惕远胜于对赵国的忌惮。对秦国来说,一个削弱了的赵国更符合他们的利益,因为可以再背面牵制齐国。所以我们齐国若和赵国交战,秦国非但不会帮我们,反而可能会趁火打劫。”

    “再说赵国即便乱了,国力却仍然不差,我们齐国想要吞下赵国那是万难,反倒可能激起赵人团结一致对外的决心。况且燕国虽败,但实力犹存,我若伐赵他必会从包抄我们身后,令我们首尾互不相顾。”

    龙章这才恍然大悟,拍了拍脑门尴尬的笑了笑道;“还是君上考虑的周全,我龙章是个粗人,对这些坛坛罐罐的素来不懂,今日倒是学了不少东西。”

    龙章虽为军中猛将,但却是有勇无谋之徒,在政治上素来头脑简单,从不多想,对于田文的命令都是毫不犹豫的不加变通就执行。但正也是因为这一点,田地才会对他信任有加,能将心腹之事相托付。

    久未说话的田达却忽的沉声道;“君上,难不成我们要无所作为,坐视赵国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要知道如今赵国辱我太甚,赵雍更是目中无人,生生逼迫我大军从燕国撤回。如此奇耻大辱,军中早已多有怨言,只是被我强压下去而已。”

    田达的话激起了田文心中的仇恨,他目中闪过了一丝厉色,咬牙恨恨道:“自然不会,我田文此生恩怨必报,赵雍侮我之所为,他日我必然加倍报之。”

    “但还不是今日,如今我们要做的事情只能是静观其变,暗中推波作澜,加快赵国内乱的步子。要知道,内部不稳的不止赵国,秦国和我们齐国也是一样。”

    见话题又转到齐国自身身上了,一旁垂首低头未曾说话的冯驩却忽然抬起头来,拱手行礼小声道;“君上,臣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暂且先行告退了。”

    一旁的詹光先是一愣,旋即看到冯驩对自己使的眼色,这才心中明白了过来,知道孟尝君他们是有要事相商,他两在这里多少有些不便,便也随着冯驩告辞。

    田文看着冯驩离去的身影,目光中露出了一丝欣赏。这便是他为什么如此欣赏冯驩的原因了,因为他足够聪明,而且懂得进退,从不僭越自己该有的身份。

    见二人走远,徐然捋须缓缓道;“君上,你观这田不礼当真可用?”

    田文未回话,田达却冷哼道;“此子我少年时代到时认得,好游猎女色,贪婪成性,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当时在临淄城内是臭名远扬,没几个人不知道他的恶名。”

    田文微微一笑,道;“正是因为他足够的心狠手辣,足够的厚颜无耻,而且还有一颗足够聪明的头脑,这就是我为什么用他的原因了。有他这种人在,必然能将赵国搅得大乱。”

    徐然面露担心的说道;“我只怕他一旦羽翼渐丰,君上将难以对他控制。”

    田文挥了挥手,道;“无妨,毒蛇尚且有七寸软肋,更何况他田不礼呢。他一生风流,唯一的子嗣却在我手中,他就是有再多的权势封地,可若是无人继承的话,那又有何意义。”

    徐然点了点头,但仍然有些担心的说道;“君上还是小心为妙,这种狠若毒蛇之徒,其心志之坚毅远非常人能比,今日他被君上掌控在手,心中必然生出怨恨,他日有机会定会反噬其主,不得不防呀。”

    田文冷笑道;“谅他也没有这个能耐。即便是他在我们帮助下得以在赵国位极人臣,可他在赵国之内毫无根基,若想在赵国站住阵脚,就必然借助我们的力量,同时也要依仗齐国的支持。到时候他就算想报仇,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

    “他是个聪明人,对自己和儿子的性命比什么都看得重,不会乱来的,徐兄大可放心。”

    徐然见田文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笑了笑便也不再提了。

    田文顿了顿又笑着说道;“这次瑶儿在邯郸做的漂亮,尤其是派人冒充赵王的使者去调动大军,却又故意露出破绽,这手的确是妙。”

    徐然听到田文的夸奖,不但没有露出喜悦之情,反而露出了担心之色,忙说道;“瑶儿从小被我惯得性子骄纵,这次没有经过君上你的同意就私自行事,实在该死。还望君上看在她年少无知的份上网开一面,莫要和小孩子一般计较。”

    他们口中的瑶儿正是徐然的义女,当初随着他一道出使中山国的,却被司马喜包怀祸心的扣压下来。正是徐瑶的勇气和决心打动了司马喜,才让徐然狼狈不堪的从中山国脱身。

    这徐瑶虽然自小聪明,但性情却是骄纵异常,凡事喜欢自作主张,身为他义父的徐然早已习惯。这次为了掌控赵国的局面,孟尝君思量了许久都未找到合适的人选,徐瑶却站出来自我推荐。孟尝君对这个聪明伶俐的小女孩也是十分喜爱,思来虑去觉得她倒也合适,便答应了她的请求,由她指挥齐国暗藏在赵国的全部班底,全力配合田不礼行动。又担心她的安全,便让心腹家将詹光率十余名武艺高强的高手在身边保护。

    只是徐然心中清楚,孟尝君对徐瑶喜爱归喜爱,但毕竟是主臣上下关系,属下越俎代庖的事情是所有上位者最为忌惮的事情,孟尝君自然也不会例外。这次徐瑶擅作主张,没有请示孟尝君便私自派出死士假冒赵王使者行事,虽说成功的离间了赵主父和赵王,让父子二人互相生出猜忌之心。但不请命在先,多少还是犯了为人下属的忌讳,所以徐然才会心怀惶恐的向孟尝君道歉。

    田文却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笑道;“这有什么,徐兄未免太小看我田文了吧。于私而论,你我情同兄弟,你的女儿与我的女儿有何区别,难不成女儿任性一回做父亲的还要大肆责罚吗?”

    “况且瑶儿这次当机立断的行事于我齐国有极大的益处,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事出突然哪里还来得及请示我。从邯郸快马到临淄往返怎么也要半月的时间,那时恐怕赵章早就平安的到了邯郸了,那还会有今日这等秒事。”

    “徐兄如此问我,难不成以为我田文是个心胸狭隘之人?”

    一旁的田达也笑着帮腔道;“正是,徐司空未免太小看兄长了。兄长可是为人君者,号令三国的约长,怎么可能连这点心胸都没有。昔日冯驩胆大妄为的自作主张之事君上都不曾责罚他,反而对他礼敬有加,更何况是冰雪聪明的瑶儿呢。”

    田达所说之事便是当年冯驩所行之事,田文受封万户于薛邑。有日派冯驩前去薛邑受阻。却不料冯驩到了薛邑后,非但不收取租赋,反而将所有人的赋税全部免去,还大购酒肉与民欢庆一日,薛邑士民皆赞孟尝君贤明。

    田文听到后十分恼怒立即派人召回冯驩,冯驩却不慌不忙的说道;“今君上位居高位,富贵荣华取之无数,唯独所缺的乃是仁义。我今日所为正是为君上收买民心,有何不可?”

    田文顿时恍悟,将冯驩奉为上宾,果不出其然,没过多久,孟尝君仁义之名便传遍齐地,世人皆赞。

    田达说起此事,自然是想要让徐然安心。

    田文听罢田达提起此事,面上顿时露出得意之色,又哈哈笑道;“正是如此,徐兄还不错还有什么放心不下吗?”

    徐然忙说躬身道;“君上高义,是我唐突了。”

    心中却想道:不论如何,还是要提醒瑶儿多加收敛一些,不要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如今赵国乱象已生,正是千载难逢的复仇良机。

    历代先祖在上,一定要庇佑我主仆二人如愿以偿,一洗这百余年的血海深仇。

第一百八十一章 如履薄冰(十一)

    待到赵奢前来换岗之时,已经日落西山,赵信肚中早已经饥肠辘辘。宫中供应的饭食虽然谈不上难吃,但美味肯定是谈不上的,与家中的饭食比起来相差太远,所以有些挑口的赵信便不在宫中用膳,宁愿忍着些饿回去家中。

    和赵奢笑着打趣了几句,赵信便翻身上马,匆匆赶回家去了。

    回到家中时天色已经全黑,问了家仆得知母亲尚在外公府中未曾回来,父亲先用了膳正在书房批阅政令,只是吩咐厨房为赵信留了饭食。

    正吃着尚在温热中的饭食,就见一名婢女细步走来道自己面前,小声的对自己说道;“少爷,老爷请你去他书房一趟。”

    “知道了。”赵信也吃的差不多了,便抹了抹嘴放下碗筷,随着那婢女前往父亲的书房。

    赵信家中并不算大,充其量只算个中等人家的规模,在加上赵颌平时并不喜欢人情来往,所以外人倒是很难看出这家的主人担任的是朝中炙手可热的内史一职。赵颌的书房也不远,绕过院中便是了。

    赵信轻轻推门进去,见正在油灯下专心看着书简的父亲毫无反应,便也不敢打扰,只是小心翼翼的上前坐下。赵颌听见动静便抬起了头望去,见是赵信便也没做声,只是微微颔首示意赵信坐下,自己则继续低头专心看着各地送来内史府的书简。

    赵信耐着性子做了一会,就渐渐有些坐耐不住了,便站起身来走到父亲身边,随手拿起了一卷批阅后的书简就看了起来。

    这是阳邑县令送来的奏呈,说的是本县欲修建渠道借汾河之水以灌溉田地,已由司空府批准,交由内史府拨钱兴建。按理说水利工险兴建是司空府的指责所在,一般有司空王许的许可,内史府这边都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可这次却不同寻常,赵颌清瘦的字体在奏呈末尾娓娓写道:阳邑处汾水之东五百余里,境内多有溪流流经,为何舍近求远引水汾水?此处有疑,留中待发,等待上议。

    赵信见之暗暗叹道,父亲这耿直的脾气到底还是没有改变,也不知为此得罪了多少同僚。单论此事来说,阳邑县令是小,可修建水渠是司空王许同意的事情,父亲却以“此处有疑”作为凭借将其留中待发。若是此事在朝堂上由大王和相国讨论,那王许的老脸还往哪里搁,必然羞愤异常,对父亲嫉恨起来。

    正在想着出身,赵颌却已经放下了笔,看着儿子的模样便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便说道;“怎么,看你的样子似乎对为父的处置有些不以为然。”

    “这……”赵信顿了顿,扬了扬手中的竹卷苦笑着说道;“父亲,我只是觉得你就这么将它打回,似乎王司徒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赵颌转过身来,端起桌上的茶盏一抿,看向赵信道;“那依你之见以为如何?”

    赵信略一沉思,说道;“我看不如这样,内史府出面派出一可靠之人前去阳邑实地考察,这样一来王司徒必然心有警觉,若是他足够聪明的话定会和这是撇清关系。若是不为所动的话,父亲你再将这事告之与他,而不是放在朝堂上商议没有了回旋余地。”

    赵颌似笑非笑的看着赵信道;“没看出来,才不到一年的时间,官场上虚以委蛇的本事你小子倒是学的如火纯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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