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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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为王- 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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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敏娇躯一震,目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

    她只是浅浅的从父亲那里知道些朝堂的争斗,知道主父一派和大王一派的权力争夺愈演愈烈,但万万没想到这种争斗会上升到宫廷流血的地步。

    在她看来这种事情万难理解,父亲和儿子之间的争斗竟然会上升到流血来解决,这在她一个普通女孩子眼里几乎是无法理解的。况且每一次宫变都是伴随着流血和大清洗,她的父亲在朝为官,又为位子至关重要的邯郸令,她不能不为她父亲的安危担忧。

    冉敏心中愈发肯定了,自己一定要用尽办法劝说父亲继续保持着中立的立场,不投向任何一方,只是中规中矩的按照赵国的制度办事。政治投机带来巨大的回报的同时,也会带来性命之忧,成功的话固然可以青云直上,失败的话抄家灭祖并非虚言。

    赵信见她脸色苍白,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心中多少也猜到了她所担忧之事。便笑了笑安慰道;“你大可不必担心,并未听说冉县令在朝中有何投向。他为邯郸县令,隶属于中尉府,中尉李希是我舅父的同族兄弟,从这点上看就是王党一族。所以即便有事,也是中尉之责,冉县令不过奉命行事,想来不会有事的。”

    “况且如今朝中十之**都是倾向于大王,主父即便成功,也绝不可能将朝中悉数清洗,只会追究首罪,余者不予追究的。毕竟我赵国要维持下去,还是需要朝中官员。”

    冉敏这才微微放下心来,看了一眼赵信,神色有些异样的说道;“那你呢,你是究竟跟着主父走到底,还是为你父亲和舅父?”

    赵信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这正是我烦恼之事,我感觉我现在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于公我是主父的人,是主父一手提拔上去的,所以在别人眼里我自然是十足的主父党。可于私我是父亲的儿子,绝不愿意与父亲为敌。”

    冉敏见他面露痛苦之色,心中顿时黯然,又轻声询问道;“那你是如何打算的?”

    赵信沉默许久,面带苦涩笑道;“还能怎么打算,走一步看一步了。我是主父身边的羽林统领,自然要护卫主父的安危。”

    “嗯。”冉敏点了点头。

    “想听听我给你的忠告吗?”

    赵信怔了怔,到是没想到冉敏会说这些,表情有些惊讶的看着冉敏顺口说道;“什么忠告?”

    “不论你如何选择,一定要记住手上不要沾血,尤其是王室的血。”冉敏转头过来看着赵信,认真的一字一字说道。

    “你身份特殊,无论哪一方胜出你都当性命无虞,除非你做了什么主父或者大王必杀你的事情。”

    “愿闻其详。”这回轮到赵信专心的听着冉敏说话,

    “国人皆知,主父是个极重轻易的奇男子,在他眼里即便是和儿子起了冲突那也只是家事,可你这外人若是害的他痛失爱子,即便你是权益之下的奉命行事,那也是必死之由。”

    “大王更不用多说,如今是迫于自保才和主父站到了对立面,你若助他弑父杀兄,暂时他可能会对你心怀感激,可日后早晚会因此对你生出怨恨之心。被赵王怨恨上,那你在赵国的结局也就可想而知了。”

    赵信闻言点头,深以为然道;“你说的有理,伦理纲常本就是人之常情,更何况是主父和大王这种重感情之人,看来我也需要提醒父亲了,千万不要陷得太深,否则即便获胜,也早晚会被胜利者找个借口除去为亲人报仇。”

    说到这里忍不住看了冉敏几眼,道;“没想到你一个女孩子,竟有如此见识,真让我心生佩服。”

    冉敏恬然笑道;“我哪有什么见识,不过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你们在其中自然没有我在局外看的心无旁骛。其实主父和大王之争说到底只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事情,你们这些人不过是受之趋势而已。主父和大王并非没有容人之量的君王,所以只要你们没有陷得太深,即便失败了也未必会有性命之虞,无非就是贬官流放而已。”

    “至于你就更不用担心了,无论是主父胜还是大王胜,你们家似乎都不会受什么影响,当真是左右逢源呀。所以你大可以安心,没必要顾虑这么多,只要记住我的话,千万不要手上沾到血,这样足以自保。”

    赵信点头,郑重其事的说道;“好,我记住你的话了。”冉敏则回之甜甜一笑。

    这是一阵夜风吹过,冉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缩了缩肩膀。赵信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穿的只是一件单衣,白日间尚还可以,到夜间风高处自然就有些支撑不住了。便上前扶住了冉敏的肩膀道;“这里风大,要不你先回屋去歇息吧。时辰也不早了,我也差不多要走了。”

    冉敏犹豫了一下,神情有些惆怅的点头轻声道;“好吧。”

    将冉敏送回房中,赵信便也向她告辞,转身准备从窗口处离去了。走了没几步,赵信却缓缓停了下来,回头迎上了冉敏望向自己的目光,小声的说道;“等这些事情完结后,我来迎娶你好吗?”

    冉敏一怔,旋即双颊发烫忙低下头去,许久才细不可闻的轻轻“嗯”了一声。再抬起头时,赵信却已经跃出窗外离去了,冉敏不由自主的站起了身子走到窗外,睁大着眼睛试图从夜色中找寻着他的身影,却是什么都看不见,心中不禁有些小小的失落,只是怔怔在站那里,许久不曾离去。

    赵信回到家中时已经过了子时,简单的漱洗下便打坐入睡了。一觉睡到日过午头,这才匆匆的用完午膳赶到王宫换岗。

    一进西宫却发现有些异样,许多不相干的小宦官正在来回奔走着,一副着急的模样。赵信见了奇怪,便招来了正在巡戍李维问道;“这是怎么了?”

    李维笑着打了个哈哈道;“将军还有所不知吧,主父临时起意,想去安平狩猎。这不,这些小宦官门正忙着上下收拾行装呢,就是不知道主父这次带不带我们去。”

    说完冲着赵信眨了眨眼,附耳压低声音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说道;“我可是听说安平生产三宝,说别是烈犬、良弓还有美女,其中尤以美女最为出名。嘿嘿,要是主父这次行行好带上我们一同前去,那些地方上的官员那里会少的了孝敬我们,想来定是艳福无边呢。”

    赵信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闭上你的鸟嘴,安心给我当值,若是出了半点闪失,别说艳福没有,恐怕你脑袋都要搬家。”

    李维咧嘴笑了笑,仍然是一副嬉笑的模样,也不敢和赵信顶嘴只是去巡逻了。

    赵信心中却是有些奇怪,按理说如今邯郸局势未明,再未取得明显优势的时候主父却突然离开邯郸,而且去的地方是远离邯郸临近北地的安平,这定会大大削弱刚刚建立起来脆弱的安阳君一党。

    不过非常人行非常之事,主父既然这么做,想来是有深意的,自己为人臣子的,还是不要擅自揣摩主上的心意为妙。

    正想着出神,却见主父和楼缓正骑马的从宫中有说有笑的走了出来,身后则是跟着韩胜几人。赵信连忙上前行礼。主父勒住了马缰,笑着看着赵信道;“怎么,昨晚可玩的尽兴,听楼缓说你可是大出风头呀,都得到了佳人垂青。”

    赵信讪讪笑道;“让主父见笑了,论魅力我拍马也及不上主父您的万分之一呀,谈何佳人垂青。”

    主父哈哈一笑,挥了挥马鞭笑道;“不错不错,你小子也学会吹溜拍马了,看来这阵子没少跟韩胜他们学坏。”

    韩胜笑着插话道:“主父这么说就是冤枉臣下了,这小子哪里能被我们带坏,倒是我被他带坏了不少。”

    又说笑了几句,赵信便寻机开口问道:“主父,听李维说你是打算出外狩猎?”

    主父侧过头来笑吟吟的看着赵信道;“整日待在宫中委实烦闷,筋骨好久未动都酸软了不少。如今秋高马肥,正是一年之中狩猎的最佳时机,不去着实可惜。“

    “看你整日在邯郸也懒散不少,就和我一同前去吧。”

    “诺。”赵信低身领命,正欲离去却听见楼缓催马上前数步,忽的开口道;“且慢。”

    “怎么?”主父回过头不解的望着楼缓。

    楼缓在马上压低声音道;“主父,你离开邯郸时间不短,我恐朝中会生出变故。如今邯郸城内的守兵除了赵将军的羽林外我们无法调动任何一支,万一要是生出变故,我们连抵抗的机会都没有了。”

    “所以我觉得赵将军应该留下来会比较合适些,毕竟羽林是他亲手所带。李维是李家远房,赵奢资历过浅,都无法替代赵将军的位子。”

    主父沉吟许久,点头道;“说的正是。”又看向赵信道;“那这次你就不必跟随了,你继续留在宫中,如遇紧急情况你们可以权宜自商,楼相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

    “诺。”赵信正色领命。

    主父长长的伸了个懒腰,语带轻松的说道:“总算可以出去透透气了,这日子过得太烦闷无趣了。”

    说罢哈哈一笑,纵马挥鞭猛然加速,一骑飞尘而去,路上的兵卒急忙让道。韩胜等人相视一笑,也挥鞭随着跟上。

    第三卷终。这卷受家里事情的影响,写的不是很好,希望下一卷自己能重新找回状态,再次谢谢各位一直来的支持。

第一百九十六章 思之怀王(一)

    空气中弥漫着干燥的尘土之味,巨风一起,夹杂着沙砾的风割在脸上便无比生疼。趴在马背上的熊槐忍不住大声的干咳了几声,却咳不出东西,只是喉间火辣辣的如同着火一般。

    “昭睢,寡人是不是快要死了。”熊槐费力的睁开了眼,有气无力的说道。入眼之处,却只是漫天的黄沙,透满了悲凉和绝望。

    正在前面牵着马昭睢回过头来,头发已经半白,面颊深深陷下,却带着强挤出来的笑容,裂开已经干瘪不堪的嘴唇笑道;“大王,不要说这种丧气的话,在咸阳那么多年的屈辱我们都挺过来了,如今我们马上就要逃出秦国了,就要自由了。您一定要再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过了这片荒原就到了大河了,快了,就快到了。只要我们过了河,就出了秦国的地界,再也没有人能把大王您当成阶下囚了。”

    熊槐苦笑着摇了摇头,“你前日也是说快了,昨日还是说快了,一连五天都是说快了快了,可这荒原终究看不到尽头。寡人真的不想就这样死在荒郊野外,枯骨化为了尘土,只能做个孤魂野鬼,却享受不到子孙们的香火供奉。”

    昭睢气喘吁吁的说道;“臣之前问过山里的猎夫,他说这片荒原一直向东走最多六日的时间就可以走到大河了,我们如今已经是第六日了,想来就在前面不远……”

    话说到一半,正在奋力拉马的昭睢脚下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幸好马上的熊槐及时拉住了他的手,才险险站住了身子。

    熊槐看着昭睢已经花白的头发和干瘪的脸庞,却为了让自己坚定信心仍在强颜欢笑着。心中没由来的泛起一阵内疚,刚刚灰心丧气的模样已经不见,而是轻声温和的说道;“我们先歇息一下吧,看你也累了。”

    昭睢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伸手将马背上的熊槐扶下了马,解下马背上已经干瘪的包裹袋垫在了地上让熊槐坐下,自己才小心翼翼的坐在了一边。

    说实话他确实也累了,自从逃出咸阳以来,他扶着楚王熊槐一路向东仓皇逃窜,竟然奇迹般的躲过了秦军的一道道关卡,来到了这处临近秦赵交界处的荒原。但这十几日来他几乎是夜不能寐,食不得安,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就立刻扶着楚王仓皇逃窜。

    秦国自从商鞅变法后,民间皆有连坐之刑,任何身份不明的人员都不得住宿民居,违者以同罪而诛。所以熊槐和昭睢一路东逃,遇城不入,遇关则避,只是靠着熊槐身上的一些贴身饰物到荒村山民那里换取食物维持生计。又重金在山林野民那里买了一匹老马,供体制较弱的熊槐所用,这才支撑至此。

    熊槐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却见昭睢仍然挺直着身子,一丝不苟的整理者已经酸臭无比的衣裳和发髻。熊槐不由哈哈大笑道;“昭睢呀昭睢,你也太是有趣了,我们都沦落到这种境地了,你还顾得上衣冠,当真笑死寡人了。”

    昭睢却一本正经的说道;“大王这么说就不对了,所谓‘言辞信;动作庄;衣冠正;则臣下肃’。大王你贵为万乘之君,即便身陷绝地也应该保持王者的风度,更何况是我们这些做臣下的呢。臣是为楚臣,自当恪守楚礼,弹冠沐衣是士大夫每日之操守,因何能废?”

    熊槐却只是苦笑着摇头道;“你呀,还是这副臭脾气,动不动就是寻个机会叱喝寡人一通。和那臭石头屈原一般的性子,整日一板一眼,你说寡人当初怎么能不对你们心生厌烦,自然听不进去你们的劝诫。”

    又叹了口气道;“只可惜寡人现在真的后悔当初没有听从你们的劝告,不但有辱国家,连自己都成为了全天下的笑柄。”

    昭睢看着熊槐满是悔恨的老脸,涌到嘴边的大道理再也说不出口了,心中原本泛出的一点怨恨之意也不禁烟消云散。

    其实楚王熊槐沦落到如今这种地步,说到底还是他自己咎由自取。熊槐刚刚即位楚王之时,正是楚国国事鼎盛之时,他的父亲楚威王为他留下的是一个强大到足以震慑中原诸侯的楚国,虽然未必冠绝诸侯,却也足以让秦齐忌惮无比。

    自吴起变法后楚国经历了宣王和威王两代君王四十余年的励精图治,不但灭了陈蔡等十余个小国,将国土推进到泗水中原一带,更是一举灭掉了曾经称霸中央的越国,尽吞吴越之地,一时声名大噪,令诸侯心生畏惧。可熊槐即位后却是昏招不断,秦相张仪正是利于他的贪婪成性,讹称若是楚国与齐国断绝则秦国以六百里商於之地赠于楚国,熊槐信以为真,与齐国断绝了二十多年的同盟关系倒向秦国。张仪却不肯兑现,只肯以八里之地相赠。熊槐大怒,举全国之兵攻入秦国,却先后惨败于丹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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