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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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为王-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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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辛却惨淡一笑,面色凄惨道;“主父您多心了,只是老朽满门皆死于非命,如今须发尽白,人生已经了然无趣。还望主父能体谅我的苦衷,放我离城自行离去。罪臣季辛不敢要任何封赏,只望主父你能善待我手下的这些儿郎们,如此老朽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赵雍却不说话,只是看着季辛,脸色看不出喜怒,许久才缓缓说道:“季将军你的意思是心伤家人惨死,无心留念军中,可对?”

    “正是。”

    “如果寡人告诉你,你并非遭遇灭门之祸,如此可有回转的余地,让你答应为我效命?”

    季辛一愣,却听不懂赵雍话中的意思,正欲开口询问,却见赵军军中一骑飞快驰来,马背上却横放着一个麻袋。

    那骑兵驰至主父面前,猛然提缰勒马,将马背上的麻袋抛下地。

    “启禀主父,人已送到。”

    那地上的麻袋竟在地上动弹了起来,挣扎着站了起露出了头,竟是一名被五花大绑的少年。那少年被塞住了嘴巴,睁开眼睛满脸惊恐的望向众人,目光移至季辛时却一滞,露出了狂喜的表情,口中呜呜乱叫。

    季辛先是一愣,旋即认出了这人正是自己的幼子季木,顿时一阵天旋地昏,半响才浑身颤抖着上前,紧紧抱住他不肯放手,喜极而泣,竟忘了给他松绑。

    赵雍在一旁哈哈一笑,道;“令郎勇武过人,我手下好不容易才将他制服,为了怕他逃走所以多有得罪,还望见谅见谅。”

    季辛这才想起儿子还被绑着,急忙替他松去绳索和口中的麻布。

    季辛初得自由,失声跪在地上泣不成声道;“父亲,孩儿没用,没能保护好祖母和母亲,害的她们都死在司马喜那狗贼手中。”

    季辛紧紧的抱着儿子,老泪纵横道;“木儿不用自责,是为父没用,连累了一家人。你放心,我们季家人绝不会白死,血债血偿,司马喜这个狗贼欠我们的血债,我早晚会跟他一一清算。”

    说道这里季辛咬牙切齿,满脸的狰狞之色,显然独子的幸存激起了他心中熊熊的复仇火焰。

    “木儿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季木挠了挠头,面露疑惑的说道;“司马喜本来是想拿我来要挟父亲的,我趁守卫松懈逃了出来,又稀里糊涂的在野外逃了三天三夜,却被赵军捉住了,然后就来到了这里。”

    两人痛哭半响,季辛这才想到主父在旁,便拉着儿子一同跪在赵雍面前,颤声道;“主父今日活命之恩,我父子二人今生甘孝犬马之劳报答。我在中山从军多年,军中同僚旧部不少,缟城城守更是我生死兄弟。主父给我一匹马,我愿意为主父前去劝他降赵。”

    赵雍嘴角处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很快面色又恢复了平静,慨然道;“如此甚好,有劳老将军你了。”却浑然没有注意到赵信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样子。

第六十三章 中山狼(一)

    PS:这几天单位迎检,实在忙不过来,不好意思昨天没更,抱歉了。

    已入五月,正是夏中季节,暑气却并不旺盛,到了日落后,空气中反倒是凉风阵阵,迎面吹来让人舒爽无比。

    只是此刻司马喜却没有如此闲心,他正出神的望着车窗上晃动不停的帘布,身子也伴随着车轮的骨碌声微微颤动,神色若有所思,以致于马车停下半响才回过神来。

    “主上,到家了。”车外传来孟石恭敬的声音。

    司马喜伸了伸有些酸痛的手臂,长长的伸了个懒腰。一整日繁忙的公事让他头昏脑胀,饶是他自诩才智过人,也有了些力不从心的感觉。

    中山虽是小国,但他身为相邦要上辅君王,下统群臣。而且他为人谨慎小心,凡事事必躬亲,不肯放手属下去做,唯恐有自己疏忽的地方被人所趁,对自己的相权构成了威胁。如此一来,他这个小国相邦,却要比肥义还要忙上许多。这几日更是军情如火,他这个相邦既要常陪在中山王左右,还要花费大量的精力去处理各种政务,自然筋疲力尽。

    想到这里司马喜不由暗暗叹了口气,二十年的时间转眼即逝,自己已经从当年那个精力旺盛的青年,变成了如今的行将老矣,虽未及五十,却已经白了一半的头发。

    此时已近深夜,司马喜回去后却并未歇息,而是燃烛静静的做在书房中,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问题。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轻轻的叩门声响起。

    司马喜皱了皱,他思考问题的时候最不喜欢被人打扰,所以面露不悦的说道;“谁?”

    “主上,是我。”

    司马喜已经听出了是孟石,面色这才稍稍舒缓,语声平缓的说道;“进来吧。”

    “诺。”

    门轻轻的被推开,孟石手中端着一碗羹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放在司马喜身前的桌上,随后退后一步,束手恭敬的说道;“主上,这是你最喜爱吃的雀石羹。白里日膳房已经收集好了新鲜的雀舌,只是你不在府中,所以一直留着。现在已经深夜,晚膳又不见您有什么胃口,所以小人便吩咐膳房做了此羹送来。”

    司马喜面上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轻轻将碗盖揭去,只见香气扑鼻,令人食指大动。忍不住接过羹勺入口,未尝几口却兴趣全无,放下了羹勺,只是在碗中无趣的搅拌着。

    孟石面露惶恐的问道;“怎么了主上,可是味道不合?定是膳房的厨子偷懒,我这就去责罚他们,令他们重做。”

    “不必了。”司马喜出言止住了他,神色有些索然,叹气道;“这味道并没有什么不对,依旧鲜美无比,可我却没有当初的心思了。”

    雀石羹是中山有名的美食,制作十分繁琐,由捕雀人在野外捕捉野雀为料,每只野雀只取舌尖娇嫩部分,所以要凑齐一碗羹所用的食材,足足需要百支雀儿之多。故而非常稀罕,每碗堪比黄金,只有高官显族才有资格食用。司马喜尚是贫寒士子时,得幸尝过此羹,大叹不止,引以为人间美味。可是随着渐渐的位高权重,如此稀罕的食物对他来说也成平常至极,只要稍稍示意,下人就会不耐其烦的为他制作,久而久之,也少了当初那种心境,味道依旧鲜美,却少了那几分满足。

    念及此处司马喜不禁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锦衣玉食,得之也不过如此,了无生趣。便如同那鸡肋,食之索然无味,弃之却又不舍。”

    一旁的孟石小声陪笑道;“主上如今位极人臣,在中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然不会在稀罕锦衣玉食了,换做小人的话,求之却不得,便也宝贵无比。”

    司马喜笑了笑,道;“正是这个道理,贫则思富,贱则思贵,草莽之时则思高居庙堂之上,等真正得到了想要的,却又觉得索然无味了,这便是先贤所说的人性。”

    “好了,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下。”

    “诺。”孟石躬身口中应道,却面露犹豫之色,迟迟未曾离去。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司马喜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心知他有话要说,便放下手中的竹简望去,开口问道。

    孟石犹豫一会,还是低声说道:“主上,我在坊间听到传闻,说我军作战失利,如今我中山国南大门洞开,赵国大军已经长驱直入,用不了几天,赵军的兵锋就会杀到灵寿城下。这些传闻在民间流传的沸沸扬扬,煞有其事的样子,我担心如此下去会生出动乱,所以向主上你先行禀报,不如采取行动消除这些谣言。”

    司马喜却面色平静的说道;“其实这些都不是谣言,是确有其事。而且事情远非如此,石邑和搞城都已经投降了赵国,如今赵主父正带领大军直扑灵寿,恐怕前锋明日便可以到了。”

    “什么!”孟石神色大惊,满脸的惊骇。他虽然是司马喜心腹中的心腹,尽心伺候二十多年,却从不过问军国大事,所以这等骇人的消息从司马喜口中得到证实,委实令人吃惊。

    要知道石邑、缟城一失,中山国的南线防线便已荡然无存了,西部虽有长城依托,却也无法阻挡赵国大军从南方突入。若是赵军轻骑杀之,则可将灵寿与其他各地的联系切断,让灵寿陷入孤立之中,赵军得以全力攻城。所以即便孟石对军事不太懂得,却也知道事态的严重性,故而面露惊色。

    “如此说来我们中山国岂不危矣!”

    “正是。”司马喜点了点头,面色去出奇的平静,让人看不透他心中所想。

    孟石面色惊疑不定,又问道;“那主上为何如此淡然?”

    司马喜嘴角却露出一丝冷笑,反问道;“那你以为我应当如何,应该一副万念俱灰的样子吗?”

    孟石一愣,到被司马喜的反问问的一时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说道:“主上,你不觉得你应该为自己考虑条退路吗?”

    司马喜忽然沉了下脸,冷冷道;“孟石,你不觉得今日你问的太多了吗?”

    “你跟随我多年,一直都是谦恭谨慎,从不问自己不该问的事情,只是尽心做好我吩咐的事情,如今为何一反常态?”

    孟石退后一步,深深吸口气说道;“主上,你可记得孟石跟了你多少年。”

    司马喜有些迟疑的说道:“有二十多年了吧。”

    “是整整二十一年零二百二十四天。”孟石弯下身子轻轻说道。

    “那年下了整整一个冬天的雪,天地间只有白茫茫的一种颜色,饿的连地里的田鼠都吃得干干净净了。我全家人都没有熬过那场雪灾。只有我留着一口气爬到了路边,眼巴巴的看着不时经过驿道的马车和过客,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停下来肯施舍哪怕一点点的帮助。只有主上你肯停下马来,扶我近了驿站,将包中不多的面饼分我一块。靠着您的帮助,我孟石才活了下来,从那时候开始,我就下定决心,今生只认准你一个主人,一生为你鞍前马后,做牛做马,来报答你的活命之恩。”

    司马喜面色微动,沉吟许久缓缓说道;“是呀,一转眼都二十一年了。那年我才二十四岁,满腔抱负的来到中山国想要一展所长,如今却已经快到知天命的年龄了。”

    孟石苦涩一笑,道;“谁说不是呢,主上你和我一样,都已经老了,不服不行。这二十一年来我从未对您的交代我的事情问过一句‘为什么’,也从未怀疑过你做的任何决定,但凡你吩咐的,我都尽力去做到最好,从来不问原因。因为我这条命是你给的,而且主上你这么聪明,所想所行的事情自然是有道理的事情,所以我也不需要去多想,只要老老实实的去做。”

    “可如今我真的看不懂了,主上,你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就没考虑过自己的后路吗?所有的人都看出来主上您再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难道你就没想过这些吗?所以我才忍不住想问你,因为我真的很担心你退无可退,最后落得个惨淡下场。”

第六十四章 中山狼(二)

    PS:更正一下,中山的王姓是姬,而不是之前我以为的易。中山国的开国君王文公自诩黄帝后裔,以周室的姬姓为姓,故而后世皆以姬为姓,此时为中山六世王姬尚。

    “那依你之见我当如何?”

    孟石咬了咬牙,说道;“依小人的遇见,中山能保则报,不能保不如以城降赵。我听说赵主父那人心胸宽广,是人中之龙,主上如果降他,便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了,虽未必能得以重用,但性命可以保全,最不济做个富家翁。”

    司马喜微微吃惊,有些诧异的望着孟石道;“你可是白狄族人,却劝我投降赵国?”

    “小人不知什么白狄,只知道效忠主上。主上能立于中山小人自当以中山为国,如若不能,我也随你叛出中山!”

    司马喜心中一阵感动,却不知如何说出。便不再言语,只是紧紧的看着孟石的脸,许久才问道;“孟石,你可信任我?”

    孟石深深的低下了头,谦声道;“主上,小人的命是你给的,别说信任您,就算你需要我命的话也可以随时拿去。”

    “好,既然如此那请你就不要再问我原因了,我做事自然有我的打算,你无须担心,如此可好?“

    孟石见司马喜一脸的言之凿凿,心中虽然还是不知道司马喜的打算是何,但无奈之下也只好点头答应。

    “夜色深了,主上你还是早些休息吧,要是耽误了明天的早朝,就罪过大了。”

    “恩,好,那你先退下吧。”

    “诺!”

    ……

    第二日早朝,中山国的文武百官仍然像往常一样整装来朝,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却在朝会上得到了证实,之前传的沸沸扬扬的中山军大败原来是真的,朝堂上顿时议论纷纷。

    惟独司马喜却是面色如常,丝毫不见慌乱,这个消息他早在所有人之前就已经得知。如今在中山,身为相邦的他权倾朝野,深得姬尚的宠信,凡是奏请中山王的,都是先经他过目再决定送不送予姬尚一阅。就连军情也不意外,昨晚他已经得到了前线军报,却将消息压下了一晚,直到第二日早上才奏与中山王。

    在得知石邑和缟城两城降于赵人后,姬尚先是暴跳如雷,在朝堂上当着众大臣的面破口大骂了起来,下令举国四处搜查这两名叛徒的族人。旋即又深深的害怕了起来,心想二城一失,中山国的南面就无险可守。

    姬尚眼巴巴的看着台下的诸多臣子,面带慌乱之色大声问道:“如今赵军大军压境,诸位爱卿可有什么好的办法化解此次危机,但说无防。寡人洗耳恭听。”

    “大王无须慌张。”一名须发尽白的老年人大步出列,一身白色的儒袍在身显得格外的引人注目。

    那人却浑然不觉,仍然自信满满的自顾说道;“臣敢担保,赵军必将入从前一样无功而返。”

    “哦?”姬尚面色露出兴奋之色,连忙问道;“文大夫为何如此肯定?”

    那文大夫哈哈一笑,迎着众人的目光说道;“赵军有二败之理,其一,赵国师出无名,无名而伐我中山,军中将士必然多有抱怨;其二,赵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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