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联名具保的介绍信!特里斯家族……我的意思是说本家,来往多年的商业代理,以及几个有名望和地位的介绍人。”奥德里奇很清楚其中的关系,因此连忙做出补充。
“呃……原来是这样,难怪他能顺利崛起,我算是找到最后一块拼图了。”维斯特队长忍不住摇了摇头,‘有那些大人物看顾,只要脑子不太笨,都能走到这一步。’
“根据市政厅商务署的相关记录,鲁伯特。海因斯勋爵曾经营过皮革、木材、酒类的分销生意,前期亏损随后渐渐赚钱,在最高峰时顺利出手,将产业卖给别人,以此获得丰厚的回报,前后大概赚了五千金欧玛,足以成为垫脚石和敲门砖,打开粮食生意的大门。不过,你一定不知道,鲁伯特。海因斯勋爵的最初启动资金。”
奥德里奇满不在乎:“一座父传子继承的破旧皮毛作坊,他曾经和我们说过,不知道是不是吹嘘。”
“没错,鲁伯特。海因斯的父亲,确实给了自己的儿子一座皮毛作坊,不过与此同时,还给了他价值八千银德勒的优质皮毛,以及总数高达一千六百枚的金欧玛。这笔钱才是关键,而不是什么‘努力、奋斗’,卓越的经营能力。有大人物关照,这笔钱就是给一个傻子,也能让他躺着把钱挣了。”
奥德里奇。特里斯听完维斯特队长的述说,脸色陡然绷紧,随即忍不住发笑,他伸手抚住额头,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难怪他能轻易地获得成功,这让我想起一个有趣的小故事。”
看到心目中的理想副手人选,毫无所动的表情,鲁弗。维斯特感觉自己还是小看了他,就好奇心大发地反问:“什么故事,能让你感到有趣,必定是不同凡响的,我相信你的眼光和品味。”
“嗯!这是我小时候,睡觉前听父亲说过的故事,我一直都记得。”特里斯骑士稍微整理思绪,随即缓缓地开口述说:“有一个农家出身的年轻人,不甘自己将来在田地里刨食,就去找村里最富有的人问经商的秘诀和致富的门路。那位漫长岁月磨练的老人,就告诉这位年轻人,当初起家的第一桶金是怎样获得的经历。”
鲁弗。维斯特的耳朵很快竖起来,别说是他,就连附近的几个耳朵不错的巡夜骑士,都隐隐地转过头来,倾听特里斯骑士的话,想从中获取一些‘生活的智慧’。
“那位老人是这样说的:‘第一天,我花了两个铜子买了三个苹果,把它们擦干净,以四个铜子的价格全部卖掉,顺利地赚到两个铜子的钱。第二天,我用四个铜子买了六个苹果,照样把它们洗干净,轻易地卖完后,刨除本金,又赚到一倍的钱。第三天……’年轻人就忍不住追问,‘是不是你用八个铜子买了十二个苹果,然后又翻了一番地赚钱。’老人摇摇头说。‘不是。第三天,我从亲戚那里继承了一万枚金欧玛的遗产,然后我就成为备受尊敬的富人。’”
周围顿时一片哗然,许多人脸上的急切神情,都被失望击溃。同样如此的鲁弗。维斯特,却很快收拾心情,低头沉思默想,似乎明白过来,他抬起头看见特里斯骑士赞许的笑容。
“你说的故事,和我刚才透露的鲁伯特。海因斯勋爵的隐秘,曲调尽管截然不同,可是其中隐藏的旋律同样妙不可言。”
“对啊!伊斯特伍德城里的上流阶层,那些握有权势和财富的大人物,绝大部分都是与天分、资质、努力这些成功因素完全无关的实例,相反的是出身、家庭成为人生的基石,所以普通人孜孜不倦挂在嘴上的勤劳、奋斗、节俭,似乎发挥过不小的作用,但是并非关键的因素。”
奥德里奇。特里斯自嘲地笑了笑,他似乎是驳斥的反例,不过远胜普通骑士的水准以上的实力,未尝不是一块成功的基石,家族传承给他的臂章家徽,同样也是一张打开伊斯特伍德城上流社会的敲门砖,只是他现在还没有做好足够的准备。
“出身划分阵营,家族决定阶层。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命运在生命诞生的那一刻,就决定未来的人生,多么残酷的世界。”
“这或许就是真相。”奥德里奇听到维斯特队长的感慨,半点情绪都没有流露,从一开始,他就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没有那么清晰。
两人的言辞交锋、讨论,谁把谁带进沟里,现在还不好说。不过在旁人眼里,意志消沉的鲁弗。维斯特和面色如常的奥德里奇。特里斯,胜负不是一目了然吗。
小雨稍停,巡夜骑士再次倾巢而出,骑马走在前面的是奥德里奇。特里斯骑士,随后是勉强打起精神的鲁弗。维斯特队长。至于那位心思很深的野猪塞恩,如今也是一副心不在意的神色,说实话,他确实被两人的直白议论吓到了。
夜色渐深,街头的油灯,被凄厉的夜风吹过,轻慢地摇摆晃荡,昏暗的灯光无法照拂的巷尾,黑暗世界的居民再次蠢蠢欲动。他们鬼鬼祟祟的身影从容避开巡夜骑士,把目标瞄准所有人,除了家徒四壁的贫民区穷人。
复仇的影子,死而复生的穷凶极恶之辈,张开饱含毒汁的獠牙,向曾经养育它的饲主发起试探性的攻击。以五条毒蛇重塑右手的资深盗贼,破碎面具前三级成员,影手玛斯克开始反噬抛弃甚至出卖他的组织。
位于胜利广场西南角,市政厅名下的玫瑰剧院背后的一座三层公寓,原本是剧院固定演职人员的居所,大人物专门在这里豢养金丝雀的鸟笼。如今有一条毒蛇窥视多日后,悄声无息地避开明里暗中的岗哨,接近他急于吞食年轻生命的目标。
“吱呀!”三楼背光一面的公寓,紧锁的房门缓缓打开,开锁的声音都没有,显然资深盗贼玛斯克溜门撬锁的技艺没有荒废。
他就像一头冰冷的毒蛇,轻盈地滑进房间里,微微眯着眼睛,暗淡无光的环境根本没有对他造成妨碍,玛斯克站在铺着羊绒垫的床边,缓缓伸出右手,收紧的袖子里随即涨大一圈,似乎有什么可怕之物在蠕动。
“伊萨贝尔……吾爱!”随着低沉的絮语,三条扭曲的影子,从袖子里探出,温柔地缠上陷入软枕里的女人的脖子,随后用力地收紧。
睡梦中,被脖颈绞碎的剧痛惊醒,玫瑰剧院的第二女主演伊萨贝尔猛然坐起,看也没看周围环境,左手本能地横斩劈砍威胁生命的目标,涂满玫瑰精油的指甲,陡然变成锋利的刀片,这一手连异常熟悉她的玛斯克都始料未及,只能撤脚后退半步。
可是,他露出稍纵即逝的破绽,伊萨贝尔就抓住机会,双手交错将缠绕脖子的毒蛇绞成几段,顺利脱离窒息甚至碎骨的噩运。
“咳……咳咳!”急骤地咳嗽几下,伊萨贝尔左手握拳挡在面前,侧身站起,居高临下地盯着不请自入的不速之客。
“是你!”
十几头毒蛇枪矛似的发起攻击,却都在伊萨贝尔手臂前一掌之地受阻,宽松的袖子落下,露出小臂外侧正中筝形的纹身,或者称之为烙印。
“暗影盾卫!”
第七十章 下水道战役(一)
换做以前,碰上专精防护系的组织成员,玛斯克会感觉棘手,不过如今已拥有毒蛇獠牙的他,却有十几种方法瓦解这种力场盾。
为了避免惊动剧院的护卫,引来不相干的人物,他选择采取最快速的捷径。融合暗影源泉和蛇灵之力的十三头影蛇,持续不断地发起枪矛冲击,“哚哚哚”连串沉闷的碰撞,牵制住伊萨贝尔无法动弹的同时,往外缘缓慢扩散。
没过多久,玛斯克顺利试探出暗影盾牌的最大防护面积,散落在地上的毒蛇碎块,伤口处一滴血都没有,保持着相当的活力。听从主人的呼唤,陆陆续续互相融合,悄声无息地蠕动滑行接近他的裤腿,哧溜一声直接钻进去,潜伏在皮肤下面,飞快地的返回残缺的右手,使手指再度复原。
昏暗无光的房间,连续不断承受枪矛攻击的伊萨贝尔,不得不双手交叉而握,否则光是冲击力,就足以把她的臂骨震裂。她知道今晚恐怕无法幸免,死而复生的玛斯克变得比以往更强大,凭借女性独有的直觉,发现他的身上似乎缠绕着极为可怕的恐怖之影。
箭步蹲防的伊萨贝尔,汗水打湿她微微卷曲的浅金色长发,失去往日的动人光彩,变成一条条绺子,贴着煮熟的鹅蛋般光滑的脸,粘在白皙的脖子上。她喘着粗气,身体不断地颤抖,感觉左手越来越重,仿佛随时都会折断。
养尊处优惯了,即使在组织里地位也是中层靠上,伊萨贝尔从来没有受过如此对待,她感觉浓浓的疲惫以及无从求援的绝望,不知道这种折磨什么时候才结束,头一次体会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突然心灵阵阵悸动,玫瑰剧院的第二女主演,伊萨贝尔抬头看见玛斯克的嘴角轻轻挑起,这是他难以改变的小习惯,通常都是尘埃落定时才会出现,那是无声的胜利者的宣言。
‘糟糕,久守必失,我的暗影之力都被拖住了,玛斯克竟然还有余力。’
五条恢复如初的毒蛇,从燃烧复仇之火的暗影之手不断往外延伸,贴着地毯绕过正面无法突破的阻碍,猛然暴起噬向伊萨贝尔的四肢。
“噗哧!”锐利的獠牙刺破毫无防护力的丝绸睡衣,注入麻痹神经、溶解肌肉的剧毒,玫瑰剧院的第二女主演,仿佛剔除骨头的小猫,软软地瘫倒在地上。
玛斯克走上前,单膝跪立,左手轻轻抚走粘在她额头上的发绺,“伊萨贝尔,我曾经深爱的人,为什么选择背叛?眼睁睁看着我踏上绝路,与其他一样保持沉默。”
毒液快速蔓延全身,她已经感觉不到手脚,知道自己的生命之火即将熄灭,伊萨贝尔毫无顾忌地豁出去,“背叛者是你,该死的玛斯克,竟敢公然违反暗影戒律,不上交蝮蛇碎片。组织的信条,敌人可以争取成为盟友,而叛徒必定会被消灭,你应该知道后果。”
“为了蝮蛇碎片这件史诗武器,真是毫无说服力的诡辩。据我猜测,也许是掌握暗影仪式的祭祀那一系,担心掌握组织多年的首领希尔托,势力太大会挣脱掌控,因此借故铲除我,以此打击的我的父亲。十年前,组织差点被大领主连根拔起,祭司损失最为惨重,甚至永久地失去了部分传承。原本献上丰厚的血祭,断断续续回应我们的阴影之王,至此彻底沉寂。大祭司应该为此负责,可是他却选择向发出不满声音的组织成员,举起杀戮的利刃。”
伊萨贝尔初次接触其中的内情,尽管她对此极度怀疑,不过内心的直觉,却肯定玛斯克说的大部分都是事实。
玛斯克身为首领的儿子,却被迫卷入两支派系的明争暗斗中,出自中立派的外围人员,伊萨贝尔觉得自己不应该沦落成为牺牲品,再说以往两人被组织的老人视为亲密一对受到许多祝福。
“我已知道你的遭遇,趁着还未彻底反目,停手吧玛斯克,我们曾经是灵魂伙伴,约定要相伴一生。”
她忍不住露出求饶的眼神,目光满是希冀与渴望,玛斯克心里一动,不过缠绕在他身上的蛇灵却暗中撺掇,影响宿主的判断。
‘杀了伊萨贝尔,夺走她的暗影之力,那面盾牌对于你来说非常有用,好东西应该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而不是让资质不够的普通人辱没它的荣耀。’
“你说的没错!”玛斯克回应了一句,不过谁也不知道他的决定。
第二天清晨,接连下了几天的大雨终于停止,铅灰色的阴云缓缓消散,天空初次放晴,暖意融融的阳光洒遍大地。
玫瑰剧场例行的排练又要开始,居住在公寓楼里的驻场主演,慢条斯理地洗漱后,打着呵欠来到公共餐厅。
拿到新剧本的人固然喜出望外,这意味着接下来的五天时间里,有足够多的露面机会登台演出。或许能卖弄风情,博取某位大人物的欢心,搬出狭窄的公寓套间,住进有阳台、有花园的高尚住宅区,往后再也不用抛头露面。
自诩为金丝雀的她们,比普通人家的女儿,更向往装饰华丽的鸟笼,尽管过着取悦他人的表演为生,有时甚至不得不伺候年老地足以充当父祖的顾客。
“伊萨贝尔,我们剧场的第二主演,竟然劳烦首席女主角等候,她是不是皮痒了。”
负责排演新剧《仲夏夜之梦》的剧场经理弗吉勒,不满地发出牢骚话,也不能怪他有失风度。这个剧本是他花费二十六个金欧玛,从成名多年的巨匠萨克斯皮尔手里购买,好不容易争取到档期,原本指望它能打个翻身仗,因此难免有些苛刻。
服侍剧场诸位主演的女仆长,立即派人前往伊萨贝尔居住的房间,没过多久,神色惶恐不安的女仆,手足无措地回到公共餐厅,向经理弗吉勒禀告一个可怕的噩耗。
伊萨贝尔悄声无息地失踪,房间里似乎发生过一场大战,剧场经理看过现场,勉强稳住起伏不定的心情,立即派出得力和信任的人,前往暗警厅报备。
‘最坏的打算,剧场的第二女主演被人绑架了,不过现场并没有留下任何与赎金相关的纸条,或许并不是绑架那么简单。’
弗吉勒先生知道保护现场的重要,屏退所有闲杂人等,将房门暂时封闭。成名多年的玫瑰剧场,什么人都有,尤其是不缺少爱看热闹和传播小道消息的长舌妇。
事关大人物经常消遣的剧场,暗警厅的负责人没有走完整套程序,立即派出一队资深的好手前来。先把值夜守着公寓的护卫全部叫来,逐一询问昨晚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状况,结果自然是毫无收获。
资深探长摩尔斯亲自勘察现场,结果发现地毯有微弱的暗影之力残留,涉及到破碎面具,伊萨贝尔的身份由此被人怀疑。不过由于某位实权男爵的庇护,暗警厅并没有建立伊萨贝尔的相关档案,因此他们毫无头绪。
时间来到中午,已经收到相关消息的大人物,为了自己的名誉不会因此受损,纷纷向暗警厅施压,并质疑他们的办事能力。有失颜面的暗夜骑士再次全员出动,对刚刚平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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