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光芒之中有着一股暴戾、疯狂、嗜血的气息，这些气息仿佛一条条发丝粗细的蚯蚓，蠕动着朝王凡的毛孔中钻去。
王凡十分敏锐地察觉到，普通人一旦被这种东西入体，那结局会很惨的，这种东西类似于恶鬼的怨气，僵尸的尸毒，会侵蚀人的意志，蚕食人的灵魂，把人变成没有理智的行尸走肉。
王凡皱了皱眉头，体内的罡气运转起来，罡气外放，他整个人的皮肤上暴涨出一层一寸高的白罡气。
噼里啪啦
一阵炒豆子的声音此起彼伏，空气中那些试图往他体内钻的“小虫子”仿佛遇到了克星，凡是接触到那层罡气的“小虫子”，都被瞬间摧毁，就仿佛飞蛾扑火。
渐渐的，再也没有“小虫子”朝王凡靠近了，随着王凡朝甬道内深入，空气中“不干净”的东西都自动绕开他，就仿佛老鼠遇到猫一样，纷纷避开。
“咦。”
王凡惊讶了一声，这些游离在空气中的暴戾气息应该是从什么东西上散发出来的，常年积累下，才有了这么多，导致甬道内全是这种东西。
可是他们居然飞不出去？难道地洞布置着什么厉害阵法，镇压着里面的东西？
而且就连散发出来的气息都这么有灵性，懂得绕开他，如果真要镇压着什么妖魔鬼怪，那可就真的非常恐怖了！
王凡终于感觉到棘手了。
随着王凡的深入，空气中充斥着的嗜血暴戾的气息也越来越浓郁，王凡神情严肃，打起十二分精神，盘郢剑剑尖轻颤，发出阵阵剑鸣，随时准备应付有可能发生的意外。
又过了半个小时，王凡发现眼前的空间开始变大起来，甬道越来越开阔。
终于，在拐过一个弯之后，一个非常宽敞的空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是一个人工开凿出来的巨大地室，在这里，王凡也终于看到了红光光源。
这一看之下，王凡脸色就变了。
这地室的布置和古庙中的布局一模一样，三尊古老的石佛分于三个角落，相连起来呈现的是一个正三角形。
然而重点不在这里，真正让王凡脸色难看的，是正中央一具被粗大铁链子捆绑着的无头尸体！
这具无头尸体非常高大，即便没了头颅，依旧比王凡高很多，而且身材粗壮，一块块硕大的肌肉虬结着，身上缠绕着一个狰狞的恶鬼纹身，看得人胆战心惊。
一根根成人手臂粗的锁链从周围的三尊石佛上窜出来，死死地捆绑着无头尸体，锁链顶端的铁铐洞穿着尸体的琵琶骨和四肢。
真正令王凡心惊肉跳的是，这具尸体居然还“活”着！胸膛起伏着，甚至咚咚地心跳声都可以听见。
沉重地心跳声每响起一次，一股红色的能量就从他的身体上涌出来，沿着锁链冲击，仿佛医院里输血时的透明管子。
这些红色能量沿着锁链而上，可是在碰到三尊大佛的刹那，就被石佛上爆发出来的金光所磨灭了，同时金光大盛的，还有那一根根粗大锁链，仿佛黄金铸造，而且空气中梵音阵阵，将尸体强行镇压着。
没过一段时间就爆发出来的红色血光就是从他的身上发出来的。
王凡终于明白空气中那些暴戾嗜血的气息从哪里来了，这具尸体太恐怖了，蕴含着恐怖的能量波动，而且血色浓郁，仿佛被剥了人皮一样，浑身都是血红色。
王凡见识极广，他在看到无头尸体的那一瞬间，就明白了很多东西，他知道这具尸体虽然没了头颅，可是还没死去，反而气息恐怖，诞生了自己的意识。
这三座石佛乃至这整个地洞都是一个伏魔阵法，看刚才的佛光和梵音，明显是有佛门高僧出手布置，它被困在这里肯定很久很久了，至少有千年以上，而且这些年一直在试图脱困。
困了千年还在挣扎的无头尸体，运转了千年还未停止的伏魔阵法？王凡深深吸了一口气。
“人？鬼？妖？魔？”
他神色冷峻，目光中蕴着雷霆，他一字一顿地问，声如洪钟，振聋发聩。
同时斜向下指着的盘郢剑发出一声清啸，光芒大作，恐怖的剑气吞吐着，随时可以斩出毁天灭地的一剑。
第1278章以身为牢
王凡神情严肃，提剑而立，随时准备动手。
“非人非鬼非妖亦非魔。”
沉默了好一会，无头尸体身上才发出了一个翁嗡地声音，低沉而压抑。
“那你究竟是什么东西？”王凡喝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自从我四百多年前有意识以来，就被困在这里了，这里的日子太难熬了，我很不喜欢，我想出去，所以这些年本能地冲击着阵法。”
声音继续响起。
“你在胡言乱语，这具无头尸体至少被困千年以上了，如果四百多年前你才诞生了灵智，也就如同出生的婴儿，不接触外人，不到外界，你话都不可能会说，又如何晓得阵法这种存在？”
王凡继续逼问，眼神也愈发冷冽起来。
“我没有骗你。”
那声音沉默了好一会，才继续说道：“我的身体和头颅分开了，却难以摧毁，所以被人分开镇压起来，想用千年的佛光磨灭，头颅上是原本的我，也是身体原主人的意识，千年过去恐怕早已经被超度了。
身体上起初是没有意识的，可他们低估了我的能力，没料到我会重新滋生出另一个意识，所以我可以控制身体抵御佛光的侵蚀，没有被超度。
至于你说初生的灵魂和意识不接触外界的话是一片空白的，这个我想是你搞错了，我是在原主人意识的基础上诞生的，自然继承了原本的记忆，有区别的是，我的确不是以前的我了，我拥有记忆，可是这些记忆并不是我的。”
他说得很晦涩，王凡却是听懂了，按照他的说法，头颅和身体分开镇压后，身体自己产生了意识，掌控了身体，所以已经独立于原主人之外了。
性质上和借尸还魂是一样的，死去的尸体进入了陌生的灵魂，掌控了支配权。
有些特殊的是无头尸体的意识是从体内诞生的，也是在原主人的基础上诞生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原主人生命的延续。
不过王凡也不傻，自然不可能轻易相信。
“那你又因为什么被困在这里？既然你拥有原主人的记忆，就说说吧。”
无头尸体沉默了一会，才说：“我只继承了一小一部分原主人的记忆，很多珍贵的，他在意的记忆都被他死死锁在心里了，我也没办法窥探。”
“我只记得，他杀了很多人，好像是在皇城，士兵、百姓、皇族，都被杀了很多很多，后来被一群和尚追杀，逃了好多年，一追一逃，终于在这里被围住了，拼杀了很久，最后他还是被斩掉头颅，分开镇压了。不过那群和尚付出的代价也极大，被他杀了很多人。”
“再后来就没有，记忆从头颅落地的刹那就断了，再后面就是过了几百年光阴，我诞生了。”
他说的时候强调“他”，而不是“我”，也是想让王凡相信他已经和前身没有联系了，可王凡却听得心惊肉跳，居然能以一人之力敌一国之力，这实在是太过于恐怖了，虽然最后落荒而逃，可没有人敢小看。
他对几千年前那个时代背景的情况了解得比常人多，那个时候正值道统辉煌，佛门大兴，能人可是不少的，可谓是高手遍地走，能人不如狗。
那个时候诸侯割据，国家林立，一个国家笼络的高手数量还是很恐怖的，个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抗衡。
可是如今他居然听说，曾有一个猛人杀进皇城，疯狂屠戮以后，还逃了出来！
何等丧心病狂？王凡震惊之余，也对无头尸体的话产生了深深的怀疑，于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无头尸体像是被难住了，半响才叹了一口气道：“或许你很难相信，可是他确实有这么强，当时他逃出皇城的时已经受了伤，被数十个佛门高僧追杀，最后战于此处，他知道逃不掉了，那些人不杀了他是不会罢休的，所以他拼死一战，想同归于尽。他杀了一半的人才被方丈施展舍身之术，用戒刀砍下了头颅，可是后来他们发现就算这样都不能致他于死地，他的头颅飞起想要逃跑，不得已，这些佛门高僧居然以身为牢，化作桎梏，并结合阵法之力，将他困死在此地，想以佛光慢慢磨灭掉他。”
这个消息就更加劲爆了，王凡瞪大了眼睛，艰难地吞咽唾沫，“你是说，这三尊石佛是那些和尚所化？”
他指着那三尊造型高大威猛，如同怒目金刚的石佛，不敢置信。
“没错，一共有六个高僧舍生，三个镇压头颅，三个镇压身躯。”无头尸体闪烁着红光。
好一会，王凡才吁了一口气，脸上的惊容慢慢敛去，嘴角扯出一个冷笑道：“你说的这些话，估计有三分真，七分假，具体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而且你看看自己周围，到处都是浓郁的邪恶气息，暴戾、嗜血、疯狂、泯灭人性，这样的情况下，我怎么可能相信你的话？这么些年来，想必不止是我看到这里的动静找来，他们应该都被你害死了吧？别不承认，我和鬼魂尸体打了一辈子交道，哪里死了人，死了多少，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无头尸体没想到王凡居然发现了这么多，直接说出了他想要隐瞒的事情。
“既然你已经看出来了，我也就不隐瞒了，没错，红色光芒是我故意放出来的，几百年来也确实有几十个人陆陆续续地进来了，他们都死在了这里。”
王凡愣了愣，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家伙居然直接就承认了，让他准备好的话没法说出来。
“可是我并没有故意杀他们的意思，虽然确实因为我才死的，可是我吸引人来是为了让他们救我，可惜他们实力不济，被空气中的气息就杀了，我看他们的尸体放着也是浪费，就吸收了。”
王凡闻言，感觉实在可笑，他真没见过这种不要脸的，害人性命还说出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来。
“你明知道他们进来很有可能死，却还是故意引人进来，你这种做法和直接持刀杀人有何区别？而且空气中的气息也是你身上散发出来的，你居然说不是故意的？你当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是弱智吗？”王凡怒不可遏地道。
谁知道这家伙听完后，只是叹了一口气，说了这样一番王凡无法反驳的话。
第1279章 给你一个说服我的机会
“什么是正？什么是邪？其实很多人口口声声除魔卫道，自己却不知道真正的善恶是什么，虎食人，所以人皆以虎为恶，可虎仅仅是为了生存才吃人，这有何错？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蝼蚁尚且偷生，活命是一切生灵的本能，虎为了活命而吃人，它没错。”
无头尸体的声音很洪大，震得人耳膜发疼。
“其实如果换一下角度想想，人类才是这个世界上真正凶残的生物，人饲养猪豕，为食肉耳，猪豕世世代代为人腹中餐，案上肉，可曾有人说过自己残忍？没有！因为人类已经习惯了站在食物链顶端，习惯了将一切异己踩在脚下。”
“我从诞生灵智起，就被落在这地洞之中，不见天日，每日受佛光灼烧，梵音煎熬，我能感受到力量在一天天流逝，身体也一天比一天虚弱，而如果我不想办法自救，再被困个三五百年就会彻底被湮灭，换做是你你会甘心吗？”
他的声音轻颤，因为情绪十分激动，“你知道什么是寂寞、什么是绝望吗？我宁愿只有一天的生命，只要能给我自由，让我见一见外面的世界！我在这里困了五百多年，五百多年啊，其实早在几百年前我就想过自杀，自我毁灭，可惜我做不到，这个阵法禁锢了我所有的行动能力。”
王凡有些懂了，他还奇怪为什么才一碰面，这家伙就喋喋不休，问什么说什么，不问的他也说，滔滔不绝。
现在他开始明白了，五百年没有一个说话的人，五百年不见天日，说实话，他没成傻子王凡都已经感觉很意外了。
他开始很同情这家伙了，五百年暗无天日的监禁之苦，光是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其实对于他来说，毁灭真的是一种解脱。
换做任何一个人，在没办法自救，也没办法自杀的情况下被监禁五百年，只要没被折磨成傻子，他就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求救，而即便有人因此而死去，也不可能让他因为恻隐之心就放弃求救。
就如同一头饥饿到极致的老虎，它为了活命吃了一个人，那它一点都没有错，因为这是生物的本能，人类社会所谓的尊严、文明、道德、良知等等精神财富，都是在物质基础上建立的，离开了物质基础，人类可能比野兽还要不堪，还要凶残。
王凡收起了盘郢剑，目光复杂地看了看无头尸体，他的心被触动到了，也已经改变了最初对无头尸体的看法。
扪心自问，如果他王凡被囚禁在一个地洞里五百年，手指都不能动弹一下，也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每一天都是煎熬，没有希望的等待，绝望……他都不一定能坚持下去，很有可能会疯了，精神崩溃，他肯定愿意为了结束这种痛苦付出任何代价。
所以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这并不是贬低人类，考验人性本来就是世界上极其残忍的一件事。
无头尸体也是可怜之人，其实他真没想杀人，而是因为身体本身就是用特殊方法凝练出来的凶煞之物，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狂暴的气息，这个不是他能控制的，阵法禁锢了他除了说话以外的一切能力。
“一直到目前为止，你说的话都是你的一面之词，可信度很低，所以我最多只能信个十之一二。”王凡把手负在身后，神色认真地道：“不过我相信你想要出去，想要自由是真的，所以你现在有一个说服我的机会。”
说到这，他神色一缓，笑了笑继续道：“受了五百年的监禁之苦，还能保持神智清醒，光凭这点就值得我高看一眼了，你是一个十分能隐忍的人，可谓是意志坚如磐石。不过高看归高看，你瞅瞅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