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闷哼了一声,然后说;“我叫石伟,今年三十岁,在本地一家工程公司上班,要不要我说说我家祖籍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啊?”
“不需要,”汤力一本正经的回答说,“这些就够了。”
石伟本来是赌气,想要故意那么说来气气人,结果对方不接招,这也让他有些郁闷,眼皮翻了翻,鼻子里哼了一声,倒也没有再说什么。
“你为什么要威胁恐吓许静?”贺宁问。
“我威胁恐吓谁了?”石伟眼睛一瞪,不过还不等贺宁或者汤力说话,他自己倒是先回过味儿来了,“哦,你们说的是庄文彬的媳妇儿吧?我没记住她叫什么名,就记得那人是庄文彬媳妇儿了。我还能因为什么?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啊!庄文彬当初骗了我的钱,之后跟我装傻充楞,所以我就让他把钱还我,这有什么不对的么?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遇到赖账的还不可以凶一点么?”
“具体说一说吧。”汤力示意石伟不要回避问题。
石伟撇了撇嘴,不大情愿但是又不能不开口,说;“这事儿论起来,我也是有点错误,我的错误就是当初不应该惦记着搞歪门邪道的那一套。当初我们公司有一个想要争取的合作项目,正好是归庄文彬在的那个科室管,所以当时我们就想着说尽量努努力,看看能不能稍微做做工作,给自己增强一些竞争优势,这事儿你们也不用现在再来指责我,我知道我们做的不对,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这件事的对错咱们就不要纠结了,好吧?总之我当时就是被委派过去跟人家套交情的,理由是说我年轻,比较抹得开面子,不用担心吃了闭门羹就拉不下脸来继续搭关系,现在想想,我也还是傻,去到那边就遇到了庄文彬,被他给骗了。”
“庄文彬骗你什么了?”贺宁问。
“就是一见面就装出一副他对那件事情有发言权的样子,讲起话来特别唬人,给人感觉确实挺懂的,而且说起一些负责人的时候,也是特别的熟悉,我私下里打听了一下,负责那个项目的名单里头还真有他的名字,所以就觉得这个人能用得上,就开始拍马屁,他也是来者不拒,给烟给酒都要,烟也抽酒也喝,但就是不松口,不说帮我们也不说不帮,眼见着日子就一天比一天近,我们也不能再拖了,就想说干脆下一把猛力,让他帮一帮我们。所以我就偷偷的跟在庄文彬身后,找到了他家,知道他家在哪里之后,我就去超市买了一盒进口的曲奇饼干,铁皮饼干盒那总包装,往里头藏了一张银行卡,卡是我名字开的,后面写了密码,然后就给庄文彬送家里去了,之后也没见他把东西还给我,所以我就当他是收了呗!还心里挺踏实,谁知道竟然被耍了啊!”
石伟现在想起这些来,似乎还是会觉得气愤难平,紧紧的攥着拳头:“因为这事儿一开始庄文彬的态度就特别的日爱日未,我以为能成呢,送礼这事儿,单位那边也暗示我了,能成就公家掏钱,不成的话这笔钱就得我自己垫着,当时给他送礼的那二十万就是我自己的私人存款,本来以为送去以后应该就没事了,没想到过了一阵子,公布名单之后,根本就没有我们什么事儿啊!我去找庄文彬,他就避着不见我!我后来仔细那么一打听才知道,他什么也不是!就因为资格够老,所以就挂了一个名字,实际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发言权,也没人拿他的看法当回事!我一看这不是上当受骗了么,就找他,让他把钱还给我,结果他居然一推六二五,说根本没见到过什么银行卡,也没收到我的二十万块钱,之前的烟和酒什么的都是我自愿给他的,他有没答应我什么,还说我再造谣他就报警抓我!我就急了,其实从头到尾我也没想把庄文彬怎么样,就是想把钱要回来,我攒那么二十万也是累死累活的,这年头谁能活的容易啊?”
“所以在庄文彬那里索要未果,你就想到许静了?”贺宁问。
“嗯,对,”石伟承认的很爽快,“当初我去庄文彬家送礼的时候,他老婆在家里给我开的门,没道理不知道这件事吧!我就又去找他老婆,没想到他老婆居然也翻脸了,跟我说什么她不知道这笔钱,也不知道这件事,让我要钱就找庄文彬,还说他们家经济自制,庄文彬的钱跟她的钱是分开处理的,庄文彬收了我的钱,能不能要回来都得找庄文彬,哪怕他不还,要打要杀也冲着庄文彬去。我来来回回找了他们好几遍,他们都踢皮球一样的糊弄我,到最后干脆庄文彬就躲起来了,什么也联系不上,单位单位说他休年假走了,不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家里那边许静就让我找庄文彬,说找她没有用。我也是被逼急了,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撂几句狠话的,实际上我可什么都没干,这件事里外里我都是受害者,你们可得弄清楚了,不能帮着庄文彬那个坏人做坏事啊!”
“那你就没有想过追查一下那笔钱的去向么?既然银行卡都是以你的名字开的,这应该不难吧?”贺宁听完之后,觉得石伟的说法与许静之前讲的出入不小,至少按照石伟这边的说法来讲,许静跟他可不是最近在电话里才第一次联络的,之前应该已经打过照面了,而且还不止一次,“还有,你最近一次联系许静是什么时候,你跟她都说了些什么,她又是怎么答复你的?”
“我当然去银行想过办法了啊,我甚至都撒谎,说我的卡丢了,是被人冒领了里面的钱,想要看看能不能把卡给冻结了,把里面的钱先追回来一部分是一部分,结果去了银行之后,人家帮我查过了,说是已经都被转账出去了,是用atm机转的,而且是跨行转账,每天转了五万,分四天转出去的,我想问问到底是什么人转,转到了什么行,那边的户头是谁的名字,银行的人不告诉我,说如果真的是被盗了,让我报警,等警察到银行了,他们可以给警察提供这些信息。”石伟说,“我最后一次联系许静是前两天,她跟我说钱不在她那里,都被庄文彬败光了,她也没有办法,让我自己解决去。我说我找不到庄文彬,她说那她就管不着了。我这也是没招儿没招儿的时候,收到短信说筹到钱,我还以为他们两口子良心发现了呢,结果来了以后就遇到了你们,其实是你们两个钓鱼我呢吧?”
“那你有没有再试着找找庄文彬?”贺宁故意试探着问石伟。
石伟摇摇头:“找了,没找到。”(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谁在说谎
【抱歉抱歉,更晚了,把花生喂饱弄睡了之后,自己一不小心也睡着了,再一睁眼睛就已经晚了!】
贺宁看了看汤力,表面上虽然没有流露出什么来,心里面确实十分疑惑的。按照石伟的说法,许静是应该早就知道了那一笔二十万款项的,不可能是在得知庄文彬的死讯之后才在电话当中第一次获悉。石伟话里话外也是一副不知道庄文彬已经死去的态度,这也和之前许静说的不一样。再有就是许静说过,钱是庄文彬收的,什么时候收的,收了多少,钱在哪里,这些她都不知道,所以被石伟找上门要钱的时候很惶恐,而石伟却说钱是夹在饼干盒里面,直接交到了许静的手上,甚至都没有经过庄文彬,只是他默认庄文彬知情而已。
“你追着要这笔钱,为什么打电话到他们家的座机上头?”贺宁问。
石伟对于贺宁的这个问题感到有些一头雾水,表情困惑的蹙眉看了看她,但最后还是回答说:“我不打座机也不行啊,庄文彬那边怎么都联系不上,庄文彬他老婆把我的号码给拉黑了,根本就不接我的电话,那你让我怎么办?我要是不打电话直接跑去他们家找人,估计现在我已经被抓进去局子里了吧?!”
说完之后,他有些警觉的看了看贺宁,又看了看汤力:“你们不会以为我对庄文彬怎么样了吧?我对天发誓,我说的就是吓唬吓唬他的气话,跟他老婆说的也是,从小到大别说是打人了,我连鱼都没有杀过!要不是被这对无赖夫妇给逼急了,我也不会这么说啊,没见过比他们两口子更会踢皮球的,一个说在男人那里,一个说自己压根儿没见过这笔钱!偏偏我给钱的理由不是那么正大光明,又不是债务关系,想通过法院的途径去讨回来都不行,我才是这里面的受害者呢!”
“你最近有没有再见到过庄文彬?”汤力试探的问。
石伟摇摇头;“当然没见过了,我要是能找到他,还不跟他要钱么!但凡我跟他和他老婆有一个人可以取得联系,你们也不会把我给骗出来了啊!”
他这么说倒也好像有几分道理,汤力和贺宁又询问了一下关于那笔钱存在什么银行之类的细节问题,然后就打算结束彼此的这一次对话。
石伟听他们问的这么仔细,便又好像燃起了几分希望似的,开口问:“你们不是警察么!银行说这事儿可以找警察,那你们是不是能帮我把钱给追回来?”
“对不起,不能。”汤力对他摇摇头,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石伟原本眼睛里已经燃起来的亮光再一次黯淡下去,他有些不甘心:“那为什么不能?他们骗了我的钱,你们帮我讨回公道,这怎么就不行?”
“因为你从最初送钱给他们的动机就不对啊!”贺宁有些无奈,但考虑到石伟的立场,也还是耐着性子对他解释道,“你那种行为是行贿,不是债务关系,你自己不也是很清楚的么?银行告诉你警察可以处理,那是因为你告诉银行你的银行卡是被盗刷的,所以银行才会给你那样的建议,这你应该清楚。”
石伟目瞪口呆的看着贺宁,好半天才悻悻的低下头,咬牙切齿的说:“那我就只能自认倒霉了呗?除非他们两口子自愿还我钱,否则我的钱就追不会来了?”
“是许静是否自愿还钱,”汤力开口说,“庄文彬死了。”
“啊?!你不是逗我的吧?”石伟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一下子无法相信,他仔细的看了看汤力的表情,试图从中找到一点点的笑意,然而并没有,于是他的表情也跟着变得严肃起来,“什么时候的事儿?我可一点都不知道啊!我刚才跟你们说了吧?我最近都联系不上庄文彬,去他单位也找不到人,根本不知道他躲去了哪里,原本我还以为他可能是还有别的跟我这边一样的债,所以躲出去不想还钱,可一点儿没想到过他死了的事!这件事跟我也没有关系,你们要什么证明我都可以提供!就算二十万块钱打水漂我也无所谓了,关键是跟我没关系的人命官司,这我可不能沾上边!我可是清白的!”
汤力说出了庄文彬遇害前后的那样一个时间区间,问石伟:“这段时间你人在哪里?请给我们提供一下。”
“哦,这一段时间啊!”石伟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那我可以告诉你,这一段时间我一直跟我们单位的几个人在外面跑项目呢,吃住都在一起,你们要是不信,我去把交给单位报销的票根拿回来给你们看都行,绝对没有半句假话!”
汤力例行询问了和石伟一起出差的其他人都姓什么叫什么,做什么样的工作,联系方式等等信息,石伟也都十分爽快的提供了,聊过了这些之后,汤力和贺宁表示想要结束这一次询问,石伟没有二话的表示了同意,好像生怕呆久了会给自己平添什么嫌疑似的,互换了联系方式之后就急匆匆的走掉了。
“你说,到底他们当中谁在说谎啊?感觉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都掺在一起了。”贺宁和汤力没有急着走,而是多坐了一会儿,贺宁开口问汤力。
“石伟的话有可信度,”汤力说出了自己的看法,“银行可以查。”
“那倒是,银行那边咱们去,应该可以调查出来钱款去向,从钱款去向来查到底是谁拿了那一笔钱就不难了,钱在谁那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说了谎,说谎的目的又是什么。我说的对么?”贺宁对自己的想法不够确信。
汤力对她点了点头:“说的很对。”
“那咱们明天一早去银行。今晚还去找傅雨么?”
“不去,早点回去休息,明天处理完银行的事再说。”
两个人商定之后,就离开了咖啡馆,汤力照例把贺宁送回家,然后自己开车离开。贺宁经过后来的这一番忙碌,早就冲淡了白天那种有些复杂的心情,回到住处简单的洗漱之后,就打算睡了,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刚刚有些睡意,就被手机铃声吵醒,她一个激灵坐起来去抓手机,以为局里又有什么突发事件,等看清楚手机屏幕上的号码,顿时就变成了另外一种心情。
那组号码太熟悉了,熟悉到她曾经闭着眼睛都能倒背如流似的,可是现在时隔这么久,再一次从自己的手机上面看到的时候,却又觉得是那么的陌生。
贺宁拧着眉头,看着手机频幕上的那一串数字,自己来到a市,自然是要更换a市的手机号码,原本的电话号早就不再继续使用了,为什么这个电话还会打过来?这里面肯定有告密的人。会是谁呢?今天刚刚遇到的李山?不可能,因为李山与他并不相识,更别提交情了,只不过恰好略略知道一点自己的事情罢了,绝对不可能刚刚拿到了自己的新号码,就立刻把自己出卖掉。
还会有谁呢?知道自己新号码的老熟人不多,方圆是其中之一,自己并没有对方圆说起过自己的事,方圆似乎也是隐约有了意识,所以非常自觉的不去问东问西,那么她自然也不会在搞不清楚情况的前提下就冒冒失失把自己的号码给人。
贺宁想了想,一下子没有想到“内奸”会是谁,干脆把手机设了静音模式,一头栽倒在枕头上,紧紧的闭上眼睛,努力清空自己的大脑。
汤力之前说的对,想要把过去的那一页翻过去,并不在于别人怎么想怎么做,最重要的是自己从内心里要已经把那一页翻过去了,这才能算是真的过去。
不管自己纠结的是自己的骄傲和自尊,还是别人的什么,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心结不放下,最终受困的还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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