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侯晨出使舒州,又迫使舒州签订了城下之盟,还可以利用舒州之力来作为助力,舒州和江州只有一江之隔,届时亦可通过舒州来为镇南军这边作以策应。
可以说现在淮右局面一片大好,当王邈游说成功的河朔兵马返回淮右时,那就是万事俱备之际,只待吴地内乱一起,淮右大军便可直出,取濠州也好,攻庐州也好,一切皆可根据形势变化而定。
当然,这是一个最理想的设想,王邈带河朔兵马入淮右,要将这支兵马并入淮右,也会有一个过程,而且河朔兵马,素来桀骜,其忠诚度也远非本土士卒可比,要想让这支军队彻底归属于自己,也还得下大功夫。
不过江烽还是很有信心,只要入了淮右,哪怕是百炼精钢,也得要让他化为绕指柔。
第六十一节 牵扯
“怎么样?”江烽探手捏了一下杨堪的脉搏,气息沉稳匀净,但是还略有些弱。
这是正常现象,每一次大的跨越,都需要一个调戏适应过程,杨堪也同样通过这一战跨入了固息期境界,而且他这个跨度很大,从太息后期直接跨入了固息后期了,也就是说,下一步他就可以冲击小天位了。
“就那样。”杨堪盘腿而坐,悠悠的道:“我一直在想,如果我能够一直跟上你的脚步,比如在这次历练之前就能晋位固息前期,现在我是不是也和梅况一样是小天位的境界了?”
江烽笑了起来,“知足吧,我一年多前遇到你的时候,你也不过是养息期,这么一年多来能够走到太息期,还不满足?经历了这一次你距离小天位也不过一步之遥,适当的积累反而是好事。”
“我知足?那你呢?”杨堪也笑了起来,“我遇到你的时候你才什么状态?现在呢?小天位了,和梅况比肩,要知道梅况二十年来一直是寿州第一高手,踏入固息期已经超过十年,现在居然就被你轻而易举比肩了,我估摸着老梅这个时候才更郁闷呢。”
“郁闷?他偷着乐吧,从固息期到小天位,说起来是一步之遥,但是没有点儿境遇机缘,岂是这么好就能跨过的?就拿这一次的情形来说,我都后怕,若不是咱们和镇南军联手,比说历练提升,这拨人都能逃得一半性命那就是幸事了。”江烽没好气的道。
“那你还拿什么一步之遥来安慰我?我这要跨过这一步,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杨堪有些遗憾的道。
“嘿嘿,那也不一定,吴地内乱,我估摸着这两年咱们都不会清闲,你的第一军免不了就要首当其冲了,这历练不会少。”江烽嘴角浮起一抹说不出的笑意。
“瞧瞧,就这么理直气壮的让我和第一军替你去打头阵卖命了。”杨堪运行一个周天的气息,站了起来,现在他的状态尚未恢复到寻常一半,但行动已经无碍,“不过我早就很期待了,吴地据说亦有不少高手宗师,我倒是想要掂量掂量。”
江烽摸了一把下颌,也是若有所思的道:“吴地实力分为两个群体,杨系和徐系,据说杨系在武道高手方面略强,而徐系则在术法一道上更具实力,但从总体军事实力来说,徐系具有压倒性优势,而且杨系所谓武道实力更多的集中于地方实力派中,他们愿不愿意死心塌地的为杨溥效命,很难说,我个人判断,如果杨溥能顶住徐知诰的第一波攻击,也许这些地方实力派会支持杨溥,但如果一开始杨溥就不利的话,就悬了。”
杨堪凝神思索,“二郎觉得杨溥很难抵挡得住徐知诰的进攻?”
“杨溥优柔寡断,色厉胆薄,又舍不得江都风月,岂有不败之理?”江烽不屑一顾,“明知道徐知诰已经在厉兵秣马对自己不利了,却迟迟不愿意回自己的大本营做准备,留恋江都奢华,这不是自寻死路么?哪怕他杨溥是小天位丹期高手,那又如何?顶多就是一个人逃得性命而已,难道还能扭转乾坤?看看人家徐知诰这么些年做的准备,那是存心要一鼓而下,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照你这么说,徐知诰必胜无疑,将取代杨氏?”杨堪皱起眉头。
“若只是杨徐二家相争,杨溥必败无疑,但事情怎么可能只局限于吴地内部呢?”江烽大笑,“秦权一帮蚁贼在淮北脖子都伸长望酸了,甚至不惜去泗州海州打秋风,就是要避免影响吴地内乱,促成杨徐翻脸,这等机会他们会放过?还有那越地钱氏又岂是甘于寂寞之辈?怕早就看那常州、宣州之地垂涎三尺,又岂能放过这等机会?”
“那我们呢?”杨堪忍不住问了一句。
“且看九郎从河朔回来的所得吧。”江烽沉吟了一下,“眼下梅田二家已然归心,若是不插一脚,未免有些心有不甘,但若是卷入太深,我又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秦权那帮蚁贼还是越国钱氏?哼,他们也一样各有短脚,并非像外表那么光鲜。”杨堪摇头,若有深意的补了一句:“二郎,你没看到王继川这般急切的交好我们淮右么?”
江烽猛然醒悟,他之前就一直在琢磨,刘墉也就罢了,但这王继川代表的闽地王氏这般热切,到让他有些费解。
若是闽地要想插足吴地之乱,其出路相当狭窄,除了从建州出衢州,便别无他路,否则便得要过饶州或者括州地界。
而从建州出衢州,须得要翻越仙霞岭,仙霞关却在衢州手中,而且衢州显然也是越地必得之地,岂能容闽地虎口夺食?
“七郎,你的意思是王氏欲谋括、温?”江烽有有些意似不信。
王氏龟缩闽地一隅,而越国现在正野心勃勃要图谋吴地,这王氏若是去招惹越国,岂非自招祸由?
虽说王氏现在人才辈出,但越国却更是方兴未艾,论双方实力,闽地更不是越国所能比的,王氏何德何能敢奢望打越国主意?
“二郎,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越闽素为一体,难道说越国强盛了,就没有南下之意图?”杨堪笑了起来,“吴地内乱,谁会是最大的得益者?如无意外,肯定是越国,像扬、润、常、楚、宣这五州膏腴之地若是落入越国手中,可以说越国立时便可取代昔日扬吴独霸江南,所以或许镇南军和闽地不愿意看到吴国的强盛,但他们一样更不希望一个没有任何牵制的越国强大起来,那对于他们的威胁会更大,所以必要时候扯扯后腿,后院放把火,甚至虎口夺食也就是免不了的事了。”
无论是镇南军还是闽地,都绝不愿意看到一个强大的势力在江南崛起,那将是对他们的巨大威胁,无论是扬吴还是钱越,他们都不愿意见到。
“呵呵,七郎,你的意思是他们却不在意我们淮右从中分羹喽?他们就不怕我们淮右势力强大起来?”江烽再度反问。
“二郎,你要学会从他们的角度来看问题,在他们看来,我们淮右属于淮南道,我们的重心和目标应该是中原,而他们属于江南道,纵然我们能在吴地内乱中分羹,但也就是在诸如庐州、濠州以及和州和滁州这些江北之地吧?若是因此我们与越国交恶,那正是他们所期望的,他们巴不得我们能和越国打起来,那他们也可以从中渔利了。”
杨堪对江南诸藩的心态分析得很透彻。
没错,江水之隔在很多人看来就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而且像淮右这种新兴崛起的藩阀,没理由不巩固自己的根基就贸然往江南发展。
在他们看来,淮右图谋庐濠和滁四州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再想要有其他,势必要和越国发生冲突,甚至两虎相邻,势必不能和睦相处,这就是他们所期望的结果。
二人正说间,张挺也走了进来。
“过之,情况怎么样?”在江烽、梅况和杨堪、田春来都因为这一战而未能恢复元气的时候,张挺和鞠慎就是主心骨了,尤其是张挺,需要和另外己方衔接接洽,协商后续事宜。
“基本上都安顿好了,镇南军那边情况也还好,钟晗、危星峰都只是力竭,伤势不算太重,而且还借此机会突破,那钟晗恐怕和主公一样已经晋位小天位了。”
张挺脸色不太好看,有些郁闷。
这一次历练,要说他也是身先士卒,但是却没有想到未能真正硬杠上激发出最大潜能,他甚至一枪刺穿了青蛟喉咙,但是仍然没能从中获益,这只能说是一个机缘问题。
“没想到镇南军中也是人才济济,这钟晗晋位小天位,怕是又让镇南军增添几分实力了。”江烽也有些感慨,“过之无须懊恼,吴地内乱在即,这一战我们脱不了身,会有机会让你好好砥砺一番的。”
张挺摇摇头,“些许遗憾是有的,但也不至于懊恼,这种事情本来就是讲机缘的,只不过让七郎这一次又抢了先,我和他的差距越来越大,日后回汴梁都抬不起头来了。”
张挺话一出口,让杨堪也是得意的笑了起来,“既是如此,那便别回汴梁,待到拿下吴地之后,再来一轮高低。”
“莫不是怕了你不成?”张挺一撇嘴,傲然道:“这一次被你抢了先,难道说每一次都轮到你占好机遇?吴地群英汇聚,我也早就想称量称量了,别看你现在是固息期,我距离你甚远,但这一战之后,你未必就能高出我多少!”
张挺对自己的武道天赋还是极有自信的,杨堪虽然绝才惊艳,但是自己一样有绝对的信心可以在未来一战中登临晋位,这几个月来他一直苦修砥砺,加上江烽的玄火凝精丹滋养,他已经感觉到自己距离太息期仅有一步之遥了,就差那一步,只可惜在屠蛟这一战中未能充分激发出来。
第六十二节 神器,吉兆
“那也好,咱们就看看这一战中各自的表现吧。”杨堪当然不会示弱,张挺要在他面前逞强,他自然不会给他机会,这不仅仅是代表两个人,同时也代表着同是来自大梁的杨、张两家家族荣誉。
现在大梁来的武将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开始出现了各自的小圈子,像杨堪、丁满、葛晗等人关系就较为密切,而张挺、李桐等人就要走得更近一些。
倒是郭岳不偏不倚,和两边人接触都不是很多,一门心思扑在了武道提升上,这也是江烽很放心的让其担任自己亲卫统领的原因之一。
从固始军到浍州军再到淮右军,整个军队的体系组成也是越来越复杂,尤其是随着寿州体系的武将加入,以及即将加入进来的河朔军武将,这意味着最初占据主导地位的大梁武将体系会受到很大的削弱,使得整个淮右军体系显得更加平衡了。
当然,从现在的形势来看,大梁武将体系仍然有一些优势,但这种优势已经不明显了。
随着梅况、田春来这一群素质不低的寿州武将进入,还有王邈等河朔武将的到来,再加上江烽有意无意的推动,淮右军最终会统一在一面旗帜下。
或许以后这些体系中还会有一些亲疏情谊存在,但那已经无关大局了。
对此,江烽还是乐见其成的。
“主公,镇南军和闽地两边可能都有意要和您深谈,另外我看刘墉似乎也有些一些其他心思,倒是不可不防。”
张挺观察力很细致,事毕各方的合作其实也就告一终结,但是各方的态度却能一观,也能揣摩出各自的想法意图。
“刘墉?”江烽搓了搓下颌,脸色有些复杂,“南阳的情况让我们这些外人更看不懂了,刘同和刘玄之间的关系究竟如何,会演变成什么样,是真的兄友弟恭呢,还是各自暗藏杀机呢?我总觉得二刘之前恐怕终究会有一个了断,谁能代表南阳刘氏,这需要一个明确的说法,拖下去恐怕最终结果就是兄弟阋墙,白刃相向。”
“对我们淮右来说,一个貌合神离的南阳才是最好的南阳,否则刘墉为何会对我们态度矛盾犹疑?”张挺笑得很诡异,“明知道其父伐蔡是我们做了手脚致使其失败,但又如何?面临其伯父越来越强势,可能侵蚀其父一系的利益,他就不得不考虑如何从外部引入支持力量,那么以前我们淮右做过的种种,自然也就只能置之脑后了。”
“血浓于水,恐怕刘墉未必会有这个魄力和外人联手吧。”江烽也有些感慨。
这里边的是是非非实在难以用谁对谁错来判定,自己为了淮右的利益可以在本该是盟友的南阳背后插刀,这看起来有些卑鄙,但是一旦南阳伐蔡成功,浍州就会沦为南阳手中,这又迫使自己不得不如此,这只能说是命运的抉择,非某一人之过。
“在这个层面,血浓于水这个观点未必适用了。”杨堪摇头,似乎很有感触,“刘同得势,其三子势必掌控整个刘氏一族,而刘玄一脉肯定会慢慢沦为旁支,到刘翰、刘光、刘鞅执掌刘氏之后,刘墉刘奎会变成什么样?恐怕也就和庶出无异了,他们会接受这种局面么?现在刘玄还控制着隋州、安州和申州三州之地,但是刘同肯定会想给自己儿子留下更多的东西,刘翰有了南阳,泌州可以给刘光,而刘鞅怎么办?一碗水要端平,恐怕现在刘同就在考虑是不是该把隋州乃至安州都拿回来了,再怎么自己嫡长子也该多得一点才对。”
杨堪的话冷酷而现实,豪门望族中本身感情利益就分得很清,兄弟情岂能抵得住父子情?
更何况刘同刘玄两兄弟的感情本来就说不上有多深,在刘玄势大时,刘同甚至都感觉到威胁,现在局面倒转回来,刘同岂能没有其他心思?
现在刘玄控制着三州之地,但是实力又大受折损,刘玄岂能不担心自己兄长借势侵蚀和吞并自己?对于刘墉来说,这几乎就是再挖自己的根,寻找一个合适可靠的盟友,就显得很有必要了。
至于之前的种种,对于藩阀来说,本身就没有永久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和蒸蒸日上的淮右结盟也不是什么无法接受的事情。
“算了,南阳的事情咱们暂时也管不了,对了,主公,你这腰间的刀……”张挺的目光落在江烽的身上。
“呵呵,我也早就想问了,只是主公一直不愿说,我也不好问,还好过之把这事儿挑明了。”杨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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