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今年多州收成不佳,恐怕明年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户部那边恐怕要做好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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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尚终于忙碌起来了。
首要任务还是解决迫在眉睫的河朔军南下问题。
解决的方式也很简单,通过大梁对河朔三镇的影响力,让其给卢龙节度使刘守光和成德军节度使张处瑾施压,让其同意淮右在河朔招募的军队南下。
这其实不是问题,淮右在卢龙和成德招募的都是在刘守光和张处瑾心目中的隐患,能让这些隐患离开对刘守光和张处瑾是求之不得的。
当然本来视为祸患,但一旦要离开,恐怕刘守光和张处瑾心里又会不痛快而留难,这种情形也可能会有,但不难解决。
更为关键的是这些河朔军的亲眷家属也需要跟随离开,这恐怕就是两地不愿意的了,需要大梁来施压疏通了。
连续三日到了崇政院,崇政院也还算比较重视,两位直学士见了崔尚,而且作了长谈。
对于崔尚提出的要求,大梁崇政院没有拒绝,但也没有马上答应,而是表示兹事体大,需要商议。
这也在情理之中,大梁对河朔三镇的影响力这几年里一直在持续衰退,契丹正在取代大梁昔日的影响力,但是毕竟大梁还是河朔三镇的最强盟友,河朔三镇也同样需要大梁来延阻和抵御契丹越来越强的渗透。
崔尚相信大梁应该会接受自己的要求,尤其是在获知大梁与蔡州的来往日益密切时,他相信大梁的有识之士,应该清楚该如何来平衡蔡州和淮右,这才应该是一个大国应有的手腕。
不出崔尚所料,几日之后,大梁崇政院同意了崔尚的请求,表示愿意帮助协调卢龙和成德两军这一事宜,同时也同意河朔军可以经由大梁境内南下,具体路线可以商议,但最终可能需要经由颍州渡淮,这一段距离就需要淮右自己解决了。
这也是无可选择的路线。
从魏博南下,需要过大梁的濮曹二州,然后既可以绕道从陈州进入颍州渡淮,也可以直接从亳州西面进入颍州渡淮,若是河朔军本身倒也不惧,但是河朔军的家属亲眷,那就还是一个麻烦。
算下来这近万人的河朔军家属亲眷估计应在四五万人左右,哪怕是分批陆续南下,都相当麻烦,沿路的消耗不说,在大梁境内虽然无妨,但最终却要过淮北境内,哪怕现在淮北眼下控制力极度薄弱,但这数万老弱妇孺要过淮北境内数百里,那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确定了大梁这边没有问题之后,崔尚心中也放下了大半。
剩下的事情就需要马上布置安排了,这里边有几个方案,其中之一是请大梁派兵护送穿过颍州。
现在驻扎在南陈州的是淮右老熟人李固的天兴军,貌似可以请求援手,但这也有些难度。
关键在于要从项城过沈丘渡小汝水,然后渡淮,这中间也有两百里地,路途不短。
估计就算是能凭私下交情请天兴军护送,但不太可能让其一直护送渡淮,能入颍州数十里过沈丘,就已经是极限了,剩下的路程就得要淮右自己来解决。
目下颍州经过了蚁贼的荼毒,整个颍州局面很是混乱,淮北时家在这个区间的控制力相当薄弱,但是随着蚁贼的离开这一区域,其控制力正在缓慢恢复。
这中间也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蔡州袁氏已经对颍州表露出了野心,如果淮右出兵渡淮北上接应,会不会被蔡州视为淮右有意吞并颍州而使得蔡州提前出兵颍州爆发冲突。
这就不是崔尚能解决的问题了。
这需要返回浍州之后向江烽汇报之后,再来议定如何来解决这个问题。
留给崔尚在汴京的时间不多,他需要尽快处理完在汴京的事宜,返回浍州,河朔那边已经等不及了。
无论采取哪种方式,淮右都需要向河朔军那边明确承诺,淮右有能力保证其亲眷家属平安南下进入淮右,这是一个最起码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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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烽一行返回浍州时,看到的是第二军、第三军在野外一片龙腾虎跃的演练景象,尤其是道藏所大规模的介入战事演练,这让江烽一行也是大为惊讶。
像这种大规模的战事演练,一般说来都是需要主君在的时候才会进行的,否则很容易被人视为有不轨企图,但是不但江烽不在,而且甚至连长史陈蔚和行军司马崔尚都不在,这一演练竟然是临时代掌军务的防御守捉使府衙推王邈强行推动的。
无闻堂的报告在江烽进入霍山时就已经送到了。
江烽没有置评。
王邈不是不识大体之人,出身藩阀世家的他应该明白其中利害关系,但是既然王邈还是这么做了,那也意味着他有他的道理。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是江烽的行事原则,既然让王邈来担任衙推,崔尚不在,那作为衙推,王邈就有这个临时调动军队的权力。
而且很简单一件事情,王邈在当下的淮右军中并无根基,他可以调动军队演习训练,但是诸军不会接受超出演习训练这之外的命令,这一点,江烽相信王邈比谁都明白。
第七十一节 合成作战
“没想到龟年和甘泉他们这一段时间里也没有闲着啊,动作很猛啊。”江烽站在塔台上遥望着前方三百步开外正在鏖战的双方。
接连不断的术法攻击不断爆发,土系陷阱,木系阵法,火系攻击,除了主要局限于单兵攻击的金系术法武器没有展现外,基本上都一一展示出来了。
第二军第五营和第三军第二营的对战算是比较大规模的实战演练了,尤其是加入了道藏所术法师们辅助进攻和防御。
千人规模的对战在战场上已经能够起到相当大的作用了,除非是大规模的战役,寻常的数千人对战,一个营的失利,都会对战场形势演变起到一定影响。
每一方都有超过七名以上的术法师助阵,或者说用助阵这个说法已经不太准确了,而是最为单独的一支打击或者防御力量在发挥作用。
比如集体催发术法陷阱和术法阵,又比如两三名术法师共同启动术法盾来防御敌人尖兵箭头的冲击,再比如以合成术法来达到延阻敌人攻势的效果。
如果说以前两者是割裂的,但是现在术法力量和军队的作战配合已经初见雏形了,这让江烽也颇为兴奋。
吴地素以术法昌盛著称,可以想象得到,无论杨溥和徐知诰打成什么模样,淮右要想去摘这个桃子,都免不了有一战,届时,不可避免要遭遇吴地术法力量。
如果不及早适应,寻找如何来应对这种术法打击,损失巨大都还是一回事,如果影响了战局,那就成了大问题了。
两个营的对战相当激烈,完全看不出有半点演练的模样,这也是王邈力求要达到的效果。
一都人马从侧翼发动袭击,原本是通过绕行到高处,准备居高临下发动冲锋,但是却被对方提早发现。
三名术法师在一什刀盾兵的保护下,发动土系术法,当即在对方冲锋的道路上裂开一道长约十丈宽逾一丈的沟壑,虽然深度也不过五尺,但是就是这样也足以打乱袭击者的攻击进程。
然后这边的弓弩手趁机隔着沟壑发起攻击,使得对方在企图通过沟壑的企图遭到彻底失败。很快就被裁判方判定这一都人马失去战斗力,退出战场。
“干得漂亮!”杨堪也忍不住抚掌赞叹。
他还没有返回寿州,和梅况、田春来都留在了浍州,现在他们的伤势都还没有痊愈,要想彻底恢复,尚需时日。
“没想到这术法一道和军队的进攻相配合,竟能发挥出如此巨大的威力,这种土系术法阵恐怕需要术法师消耗的玄神不小,如果针对骑兵的袭击,却能发挥出更好的效果,值得借鉴。”
田春来目光闪动,忍不住向前走了两步,显然也被眼前这一幕震惊住了。
要知道江南缺乏战马,加上地形以浅丘为主,而且水道纵横,所以历来骑兵是一大弱项。
但骑兵在野战中的强大冲击力和高速机动能力又是步军和水军都无法相比的,所以在淮水以南,骑兵强弱几乎就是一个藩阀是否算得上强藩的门槛。
像昔日寿州虽然富庶,却因为地势和自身原因,一直没有像样的骑军,就更不用说如何来应对骑兵拿出专门的战术对策了。
梅况同样脸色剧变,他也知道原本浍州道藏所的实力不弱,后来随着寿州术法一道的人才也加入了浍州道藏所,成了淮右道藏所,实力更是突飞猛进。
包括梅田郑三家的术法人才回寿州时都谈到了到淮右道藏所之后的所见所闻,以及对自己的术法一道水准的提升,尤其是一些他们之前从未想到过的研究方向和思路,都让他们脑洞大开。
但是毕竟田春来和梅况都对术法一道不是很精通,之前寿州的术法一道虽然也有造诣,但是更多的还是局限于局部的防守和预警,以及单个的术法武器研究,根本没有形成体系,所以虽然这些子弟们回来说得眉飞色舞,但是对他们来说,却没有太直观的感受,触动不大。
一直到今天见到眼前这一切,看到那土系阵法带来的裂地沟壑,看到那火系术法的火海无边,看到那木系术法的遮天蔽日,都让他们真正意识到术法一道可以改变一场战争的结果,尤其是在恰当时候发挥出来,其效果更是难以预测。
“主公,吴地术法一道某也有所闻,或许他们在某些方面有精专之处,但是某以为,像这等专门为军队进攻防御所设计的术法阵法和攻略,他们绝对没有。”梅况语气里也多了几分肯定,“甚至可能从未想到过这些方面,更谈不上研究了。”
江烽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些提点和指引会给道藏所带来这么大的变化。
他不懂术法的原理,哪怕和邓龟年、甘泉以及许静他们多次探讨,仍然难以理解其中奥妙,但他却能从邓龟年他们的演示和描述了解到术法的威力所在,而如何将这些威力糅合到术法阵并运用于进攻和防御中去,江烽却大有心得。
所以他在和罗真他们研究是也提出了许多看似不切实际异想天开的想法,最初大家都难以接受,但是当慢慢摸索之后,他们才发现很多东西不是做不到,而是需要一个过程,或者需要分解成更多的步骤方才能达到。
江烽原本以为道藏所和军队的合作还需要一段时间和过程,没想到王邈却因为考虑到征伐吴地的战事即将拉开序幕,所以迫不及待的先行要让第二军第三军适应术法攻击,所以抢先启动了这一演练。
而随着演练的深入,从最初的适应和防范应对,逐渐开始铺展到了术法攻击配合军队的攻击和防御作战,这一两周连续不断的演练也让第二军和第三军在这种纷繁复杂的术法演练中得到了极大的锤炼。
“九郎,还是你看得远啊,我这个防御守捉使都有些失职了,都没有意识到道藏所这么久来就有如此大的进展,更没想到和军队的配合能够形成如此默契的配合,产生如此大的威力,我该检讨自己啊。”
江烽话语里不无感慨之意,望向王邈的目光里也多了几分赞许。
“主公,这不是某的成绩,全靠道藏所邓先生他们的表现,说实话,先前我也没有想到我们淮右道藏所有如此上佳的表现,最初我也只是希望我们淮右军能适应一下术法攻击,避免日后在和吴军作战时措手不及之下被打乱,没想到这份表现却让我大出所料,……,所以某不敢居功。”
王邈却表现得十分得体,既没有谦虚,也没有自傲,只是很寻常的阐述了一个事实,这让周围的诸如杨堪、梅况、田春来和张挺等人都对其刮目相看。
当初王邈就任衙推一职时,诸将是很有些不以为然的。
甚至也有人想江烽是千金买马骨,向外界展示其对来自任何地方的人才的重视。
也有人以为这是江烽希望利用王氏在河朔一带的影响力招募兵马所以才给王邈委以重任。
但是现在看来,哪怕没有这些因素,王邈也绝对的当得起江烽的看重,尤其是其在江烽、陈蔚和崔尚都不在的情况下,依然敢于果敢决断,丝毫不在意外界的怀疑,光是这份气魄就足以让很多人侧目了。
至于说这份演练的成效,那都还在其次,大家也不是傻子,都能看见这其实是道藏所充分展示出了其实力,和王邈有一定关系,但绝非王邈首功。
见王邈这般说辞,江烽也不再多言,王邈的表现有目共睹,倒也无须过分夸赞。
倒是王邈汇报的河朔军南下一事让江烽有些挂心。
接近万人的河朔军南下,对于淮右军的格局必然会带来巨大变化,江烽也没有想到王邈这一趟走下来居然收获如此之大,甚至有些超出了想象和预期。
现在淮右军也不过一万多人,这还算是加上了临时组建起来的第五军,以及两军水军,河朔军一来,淮右军实力暴增,当然,征伐吴地,多了这一万军队是大好事,但如果对这支军队的消化不好,也会给淮右带来隐患。
不过既然已经确定了河朔军南下,崔尚甚至专程去了汴京协调,江烽也相信崔尚能够拿回一个满意的结果来。
大梁此时尚需要淮右,无论是对蔡州还是南阳,淮右都能充当一块平衡石,当然,可能大梁也不愿意这块平衡石太重,让它都不好使用了。
只是从河朔南下,势必要过大梁和淮北,大梁也就罢了,过淮北只能是从颍州过,而蔡州现在对颍州虎视眈眈,河朔军大举南下投奔自己,会不会让蔡州起疑?
或者自己亦可藉此机会索性就占了颍州?
要知道现在淮北时家对除了徐州之外的其他四州的控制力,在蚁贼的疯狂肆虐下,已经下降到了相当危险的程度。
可蔡州会容忍么?
哪怕是自己无心占颍州,蔡州就能放任河朔军南下么?更为麻烦的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