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个家伙在羽翼丰满之后会有些麻烦,但绝对不会是现在,甚至江烽认为以柴永的眼光他会越来越觉得跟随自己才是最明智之举。
第二十七节 前进
从渡过淮水进入徐州境内,到蕲县县城,沿着驿道走,距离大概在两百里地左右。
一旦过河,便毫无遮拦,甚至可能在浮桥搭起,大军过河时,来自徐州的斥候就已经开始在不停地向蕲县,向符离,向彭城报告了。
两百里地,大军按照目前的速度急行军,起码需要两日方能赶到,而且这种高强度行军,哪怕是有大量夫子和车马辎重跟随,也对军队的体力是一个极大考验。
骑一军一过河便已经展开了,这时骑兵发挥作用的时候。
如无意外,斥候反馈回蕲县顶多也就是晚间就能知晓,也就是说,如果蕲县姚承泰部晚上得到消息,立即进行紧急动员,它的骑兵部队第二天早晨就可以出发南下展开对淮右军的袭击。
以骑兵的攻击,在这种完全一马平川的局面下,步军要抵挡骑兵的攻击,相当危险。
根据细作送回来的细细,姚承泰部在蕲县驻扎的一军中是步骑混编,其中骑兵有两个营,这是行军途中最大的威胁。
所以骑一军的首要作用就是防止这两个骑兵营对淮右大军的突袭,提前展开就十分有必要了。
作为骑一军的指挥使,张寅自己都倍感压力,原来淮右军的骑军指挥使秦再道为骑二军的指挥使,而他却担任了首先整编的第一军指挥使,这无疑是一个十分明显的姿态,对于河朔军进一步纳入淮右军体系中具有重要的指标性意义。
这同样也给张寅本人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和挑战,骑一军指挥使这个位置不是那么好坐的。
骑一军中既有自己在卢龙军中老部下,也有成德军中的老兵,还有一些原来光州骑兵,这对于一支骑兵整个也很具有挑战性,尤其是成军立即就迎来了第一战,都说战争事最好的整合方式,但是真正要用战争来加快整合,那也就意味着要付出代价,尤其是在战事不容有失的情况下。
骑军有骑军的作战方式,在过河的时候君上就已经明确告诉自己,按照自己的意图去打仗,目的很明确,坚决将姚承泰部骑兵扼杀在危险萌芽状态之中。
但在张寅看来,这不过是一个最基本的要求。
蕲县姚军只有两营骑兵,自己一军骑兵,加上又有斥候在前面探路,如果只是为了这个目标而为,就显得有些保守了。
所以张寅将自己这一军骑兵分为三部,前后营为一部,沿着涣水直上寻找敌军,左右营为一部,与前后营所部保持二十里距离,向西搜寻前进,而中营则直接过涣水,到涣水西岸,一方面防止姚军骑兵从涣水西岸进行偷袭,另一方面亦可灵活机动,寻找歼敌战机,尤其是在姚军步军如果也从蕲县南下的话,那就更值得一赌了。
前两部是保证基本任务完成,而后一部就近乎于临场发挥看机会了。
张寅和副指挥使雷同,一个成德军的老营指挥使,也是一个四十出头的老兵头分别担任了前两部的领军,而最后一部,则是由中营指挥使步江,自己带来的这帮卢龙骑兵中头脑最好用的家伙来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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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军席卷北去,留下一地烟尘。
陆续渡淮的步军各部依然在有条不紊的整队,随着最后的右厢军第三军渡淮,随后下来的就是大梁辎重粮草和夫子们开始渡河了。
右厢军第三军的任务就是保护后续的辎重粮草和夫子队,这个任务若是放在其他时候,显然有些沉重,但是在当下的淮北,却相对简单,除了一些不开眼的蟊贼和蚁贼残部也许会来瞅一瞅,感化军主力是没有精力来的。
“九郎,情况如何?”
“一切顺利。”王邈脸上多了几分风尘气息,但是眼神明亮,面容坚毅,很显然这样一场战事也是他期待已久的,“君上,我们不必等了,待右三军护卫辎重队按既定路线行进即可,我们可先走一步。”
“嗯,下令吧。”江烽手在自己背上的大夏龙雀刀上抚摸了一下,矗立在马背上的身影显得格外雄健,目光望向北方,“也许姚承泰他们已经在等待这我们了。”
“等与不等,对我们来不重要,他们的命运已经决定。”王邈也飞身上马,朗声道:“各军依次前行,顺序为左一军、左十军,左四军、左五军,左六军、左八军,牙军,右三军押后。”
早有传令兵立即下达命令,随着一声声口令下去,整队完毕的各军立即像一头头蛰伏欲动的巨兽,轰然启动起来。
紧邻涣水东岸的这条路并非主驿道,但是沿着水岸的这条路由于邻水,几乎每隔几十里都会有一座码头,这是徐州境内的主要水道沿线,所以仍然有一条便道可行。
说是便道,但实际上亦可通车马,只是比起宽敞平整的驿道来说,就要差不少了。
这一战究竟是遭遇战,还是对方按兵不动演变成为围城战,现在还不好判断。
但无论是遭遇战,还是围城战,淮右兵都已经做好了一战的准备。
不打无准备之仗这是江烽确定的原则,但是有些时候时机来得太突然,你可以做准备,但是这个准备程度却很难说了。
就像这一仗,江烽知道要打,但是蔡州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亳州,打了淮右一个措手不及,明知道现在庐州残兵需要一段时间来整训才能达到最佳状态,但是现在却只能以战代训,用战争这种更为直接而血腥的方式来砥砺。
伴随着各路大军的前推,一大批装箱的车马也紧随着步军开拔前进。
这些车马大多是附属于步军的器械部队,其中既有攻城车、撞城锥、投石车、巢车这一类攻城器械,也有诸如连环锁车这一类防御型器械,更有相当多的术法器械。
这些术法器械大多都是道藏所新近研究出来的物件,准备通过这一场战事来接受考验,以便于能及时获得各种信息的反馈,最快速度的做出修改完善。
看着整齐向前的各军,江烽微微侧首:“万山,庄永胜那边来消息没有?”
“暂时还没有,不过庄大人只要亲自过问,应该问题不大。”张万山进一步解释道:“现在卢启明也在彷徨,事实上徐州诸将各自领有的各军内部也在摇晃不定,谁都知道现在淮北是一艘破船,表面的光鲜有可能被一戳即破,关键在于庄永胜与卢启明之间的关系密切度尚未达到那一步,所以就需要在特定的时间节点上,才能发挥出更大的效果。”
江烽满意的看了张万山一眼。
作为自己的情报主管,张万山的忠诚无须怀疑,及时张越所在一族的张氏子弟,又是自己一手教导培养起来的角色,但是江烽知道作为一个情报主管这一点儿还远远不够,要达到让自己满意的境地,还需要张万山自己的探索琢磨。
不是能分清情报方向的主次轻重,不是能分析辨别情报真伪就行了,这是第一阶段的东西,要将这些情报综合起来进行分析研判,从中寻找到己方想要的东西,并提出建议,这才是江烽心目中的第二阶段。
至于第三阶段,江烽认为目前情报机构还做不到,第三阶段就应该是情报来引导自己手中的淮右发展方向,而且不仅仅单纯军事方面,而应该是涉及到整个政权的发展,这才是大成境界。
张万山刚才说的已经隐隐有第二阶段的格局了。
能够分析徐州北面形势,寻找到庄永胜出手的合适时机,这就很不简单了。
卢启明也非等闲之辈,能稳坐徐州北部,独领一方,肯定有其自身魅力,当然在淮北这个大格局下,有姚承泰、尚云溪、俞明真这些足可与其争锋的强者,卢启明也只能屈尊北面,暂避风头。
但现在情况格局已经有所改变,北方流民灾民正在轰隆隆南下,给徐州带来了巨大的压力,治安压力,粮食压力,这对于徐州来说都是一大考验。
徐州作为偌大一个藩镇,肯定有存粮,甚至在之前也开始购粮,但是面对如此局面,这点儿存粮肯定不足,或者说难以公平的满足所有人,那么必定有治安隐患。
一旦南面局势突变,势必牵扯到尚云溪和时酆的精力,甚至不得不干涉。
那么当其力量难以控制局面时,肯定会要求卢启明增援,这个时候才应该是庄永胜的最佳时机,因为这个时候卢启明才能意识到他这支力量的特殊作用和所能发挥出来的巨大能量。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庄永胜这个杀手锏不到关键时候不能用,一旦用,就要以泰山压顶之势压倒一切,毫无翻盘余地。
哪怕卢启明真的想要首鼠两端,那么庄永胜就会成为让其从首鼠两端直接变成不得不从,如果卢启明的态度符合己方判断意图,那么庄永胜就会协助其迅速将优势变为胜势。
第二十八节 平卢
张万山成长得很快。
事实上最早江烽也有些担心张万山能不能承担起无闻堂的这个重担,但是现在看来,张万山初步达到了自己的预想结果,开始有意识的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了,这是一个好现象。
一个体系如果全都依靠自己来指点和引导,一个政权如果完全系于自己一身,那无疑是自己的最大失败。
江烽很清楚自己来到这个时空中,很多原来时空中的历史已经开始被蝴蝶翅膀给煽偏了方向,而这个时空实际上也和原来的时空已经有了很大的差别。
比如武道和术法,这在原来时空中是不存在,或者说在历史发展变革中的所起的力量很渺小,但是在这个时空中却完全不一样了。
给江烽的感觉,术法更像是原来那个时空中科学的一种变异,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这书法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似乎又和自己所掌握了解的科学原理并不冲突,甚至还能相辅相成的感觉。
而真正悟通术法一道的,还是属于这个时空历史中的人,而非自己这个外来者,那么这个时空历史虽然可以由自己来引领,但是终究还是要靠这些人来书写,这也是就江烽一力想要培养起属于这个时空历史中人的原因。
这个时空的人的表现也而并不差,江烽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适应这个时空的盛会,与这些生活在自己身边的鲜活人物也是越来越融合,他意识到自己会逐渐抛却原来的身份,真正化为这其中的一员,当然,自己也会保留一些东西。
“尚云溪和时酆那边有没有其他异常?”
“回君上,尚云溪部尚无动静,但时酆部却比较紧张,据说已经进行了两次拉练演练,但他们的针对性更主要的还是西面的蔡州袁氏。”张万山回答道。
江烽微微一笑:“袁氏现在还有余力图谋徐州么?”
“君上怕是不能小觑袁氏,若是我们淮右不动也罢,一旦我们动手,恐怕袁氏势不能坐观。”张万山犹豫了一下,还是提醒道。
“唔,这一点某心里有数,袁氏现在既要抢时间,又要谋格局,呵呵,只怕袁怀河、袁无为他们也是捉襟见肘啊。”江烽目光里多了几分炯炯的思索之色,“你给许子清、张越和顾华他们去信,一旦发现蔡州军有异动,命令右四军、右五军与骑二军抢先发动,可以考虑突袭山桑,进行牵制。”
“骑二军恐怕……”张万山皱了皱眉头。
“骑二军完成多少整编就去多少!只要有两个营协助,就能让亳州那边顾此失彼!”江烽沉声道:“只要让亳州腹地动起来,蔡州袁氏就不敢毫无顾忌的出兵徐州!你们无闻堂也要动起来,该花的钱要花!”
“属下明白。”张万山明白江烽要求无闻堂动起来的含义,要在亳州和颍州都动起来,不能让袁氏轻而易举的稳定住颍亳二州的局面,拖住袁氏军队不能有余力外放。
这可能会暴露一些无闻堂的线索资源,但是大局之下,这些都可以舍弃,更何况颍亳二州本身的确也有许多与淮右这边暗通款曲的支援可用,尤其是下顾华投靠了淮右之后,带来了不少有价值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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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都城。
龙兴寺内。
缭绕的熏香烟雾,让整个大殿显得格外空灵寂寥,院内的一株古柏三人环抱不能围。
这里自北魏以来就是整个淄青地区最大的寺庙,鳞次栉比的佛像,繁盛的香火,使得整个平卢辖区乃至泰宁军辖区的信徒都乐于来此供奉。
每天来的信徒足以让这座佛寺变成一个善堂,加上寺中的土地,这也成为当下青州灾民最乐于聚集的所在。
宽敞的院落里只有几只晨起鸦雀偶尔鸣叫,偶尔有寺庙里的僧侣探头一看,便自动消失。
略显瘦削的声音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重紫长衫,双手背负在后,举目望天,似乎在看这株参天巨柏刺向天际的最高处。
陪同这重紫长衫男子的是一名内藏软甲的短衣男子,似乎有点儿像是不喜欢长衫,所以甲胄之外有些随性的捆了几根锦带,以示自己并非纯粹的武人一个。
“晦之,你觉得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么?”
“君上,要么别动,要么就动沂州。”软件男子有些不满的沉声道:“入海州,看似如囊中取物,但实际上是置腹腋于人刀锋下。”
“沂州?君越他们不会同意。”瘦削男子轻轻掸了掸重紫长衫,轻轻叹了一口气:“吾也怕未得天时,反而受制于人啊。”
软甲男子心中也是暗叹不已,这位君上什么都好,就是缺乏了一些果决和舍得气概,过于瞻前顾后了。
“若是他们不愿入沂州,那海州便更不能取,取得海州便如幼儿持金过闹市,必会引来祸患,某担心日后引火烧身,脱身不得。”软甲男子忍不住道。
“晦之,如今我们平卢情况如何你也知晓,君越他们不是不想取沂州,现在朱茂连维系兖州一地都举步维艰,取沂州当然是唾手可得,但是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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