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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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皇- 第3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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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淮右术法力量的不了解,这将是感化军最大的劣势。

    这种阴坑就是有针对性的提前挖设出来的,埋下大量火性术法物资,然后用特殊手法隔绝气息,防止被人觉察,待到合适时机,以术法师用玄神之力全面启动,引发爆炸和大火。

    当然,这也就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要选准位置,将阴坑阴洞埋设在对方扎营位置,否则便是南辕北辙了。

    淮右方的运气真不错,或者说梅况、秦汉他们的判断也很准确,当然这也和感化军根本没有想到这方面有很大关系,大军扎营位置选择本来很讲究,既要平坦,又要有水源,还要有利于防守,所以在摆放在符离城北面,又不能距离太远,所以可供选择的余地就真还不多了。

    既然要做,当然就要做到家,淮右军提前两日在夜里开展作业,在判断可能会是感化军扎营的区域内,连续对多处区域进行作业,挖设阴坑和阴洞,并埋设火性术法物资,同时也提前让术法师和护卫人员潜入,以此等待敌军的到来。

    现在敌人终于来了。

    两万多大军要扎营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哪怕是选准了位置,要安营扎寨,也需要进行划分,尤其是像感化军这次出动的大军,分为尚云溪部的六个军和时酆的牙军四个军,分成了两大块,而每一个军多达两千多人,还有相当数量的夫子、驮队、辎重、装备物资等等,这等后勤安排布置极其繁复,所以从午后就开始安营扎寨,一直到入夜才算是勉强安顿下来。

    考虑到这一战肯定会是一场恶战,战事迁延,恐怕也不是三五日就能见出分晓的,所以这种扎营和寻常行军中的扎营自然也就不一样,尤其是各种物资驮马的分配安排也都更为精细规范。

    夜已深,整个绵延几里地的营区终于慢慢安静了下来。

    面对着符离城一面无疑是防范最严的,壕沟、拒马、营栅,一应俱全,除了吊斗高悬,火把将营寨外百余步都照耀得如同白昼。

    营区内的巡逻队还在警惕的巡逻着,以防意外,这种夜间本来就是最为危险的,无论是敌人夜袭,还是营啸,很多时候都很难防范,一旦出事,那就是大事。

    吴海山将身体紧靠在泥土中,仔细的倾听着。

    白日里头顶上有些动静,应该是有人在这附近扎营安寨,还有人喊马嘶的声音,更像是一处辎重屯放点,不过旁边这个术法师却显得很镇静,似乎胸有成竹。

    盘算了一下时辰,这已经该是寅时刚过了,也就是半夜时分,正是起事的好时候。

    “方兄,是否可以了?”吴海山知道自己这一次任务的目的,他的任务就是观察局面和保护这名术法师要在起事之后,利用混乱局面逃出去。

    “唔,差不多了。”方铭达伸了一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身体,开始有条不紊的整理着受伤的术符和符,“那就有劳吴兄了。”

    “咱们是困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啊。”吴海山深吸一口气,掣剑而出,斜向上方一刺,缓缓旋动,一团一团的泥土落下,很快就形成了一条甬道,一直到靠近地面,这才竖起一个弯折木管,类似于现代潜望镜的东西,向上慢慢支起。

    在观察了四周确定没有危险意外后,吴海山这才小心的将通道口张开,这里是逃生出口,也是小心布设了的所在。

    观察四周,从周围的架车和驮马、草料就能看得出来,这里应该是一处辎重存放点,从车架边的缝隙还能看到营帐距离这里大概在二十步远,堆砌的草料、粮食、物资、器械密密麻麻的分成几块,中间保持着一定距离,显然这也是防止失火造成损失。

    很快方铭达也钻了出来,观察四周,并计算了阴洞分布的区域之后,方铭达这才舒了一口气,在这地里窝了两三天,等的就是这一刻,现在终于可以让感化军尝尝滋味了。

    吴海山很快就在周围找好了埋伏点,并推演算出了逃离路径,给了方铭达一个手势。

    两人悄然钻入两辆车之间的一处缝隙间,方铭达这才提神习气,催动玄神,很快手中的术符插入地面,发动了火性术法。

    一炷香之后,伴随着一处地面陡然炸裂开来,一股火焰向上升腾而起,分散开来的火苗火星,迅速就引燃了四周的营帐、架车和辎重。

第五十四节 摧毁

    一连串惊天动地的震动声让尚云溪从床上一跃而起,顺手拿起在床边的连鞘巨剑,猛地冲出大帐外,四处打量。

    传来巨响和震动声的方向是东面,那是时通牙军的营地,犹如焰火一般,冲天而起,紧接着又四散飘落下来,很快火光就开始熊熊起来,而且越来越大,一炷香之后,便照耀得东面天际都亮堂了起来。

    尚云溪又惊又怒,一边派人加强戒备,一边命令人立即去时通大寨中去了解情况。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时通这个蠢货,难道是被人夜袭?

    自己专门叮嘱他无比谨慎,要说时通也算宿将,哪怕这几年没打过像样的战事,但是这扎营防劫乃是为将者最基本的素质吧?

    难道时通连这点儿防范都没有?

    还没有等尚云溪想明白,只见眼角余光处红光一闪,轰然巨响扑面而来,一股子燥辣气息弥漫在空气中,术法气息?

    尚云溪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物,悚然一惊,但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一连串的巨响和火光在自己营帐中也次第炸响,犹如传染一般,噼里啪啦次第接踵而起,火焰,爆炸,人喊马嘶,混乱成一片。

    方才还在心里大骂时通愚蠢,现在却在自己营帐中上演这一幕,这让尚云溪气得简直眼冒金星。

    毫无疑问这是淮右军的诡计,这是提前准备好的术法陷阱,只是怎么会在几个时辰之后才会发作?

    而且自家帐中亦有术法师,之前也还是搜寻过并无什么碍眼之物,却如何在这深更半夜的时候爆发出来,而且一来就是这么凶猛异常?

    只是这个时候想这些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现在需要的是控制局面,防止事态失控。

    好歹尚云溪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知道这种情况下断断不能慌乱,尤其是不能胡乱指挥,镇定下自己的情绪,一面命令自己的亲卫立即前方周边尚未发生混乱的各营,要求各营立即戒备,但不得轻举妄动,另一面则要自己的亲卫队亲自对混乱场面进行清理,至于说时通那边,他的确顾不过来了。

    不得不承认尚云溪还是有些判断力的,虽然淮右军在营寨内安设有不少伏火术法,但是其根本还是靠术法之力爆发,引发燃烧,而营寨内其实在安营扎寨时也早就对失火这一类有准备预案,只要不乱,有条不紊的扑灭火势,并不能带来多么大的损失,当然如果说辎重被烧那又另当别论。

    只不过在尚云溪这边虽然没有能够造成多大的损失,但在时通那边却是收到了奇效。

    黑夜中骤然遭遇这等突如其来的爆炸和起火,尤其是有一处正好在其驮马和辎重存放处,引发了辎重大火,驮队的牛马受惊之下炸了营,撞倒了营栅冲入士卒驻扎的营寨,引发巨大混乱,甚至到后来变成了营啸。

    梅况和秦汉也是料到了此等计策恐怕很难对尚云溪率领的感化军精锐造成太大的冲击,但是在时通的牙军那边不妨一试。

    果不其然在时通的牙军大营陷入混乱之后,秦汉和骆成淦二人各率一营精锐,从南门出城埋伏袭击了时通的牙军大营,给本来就混乱不堪的牙军在黑夜中造成了巨大的杀伤。

    秦汉和骆成淦从两路杀入,黑暗中本来没有太多经验的牙军被这么凶狠的一击顿时崩溃,彻底陷入了混乱,大批士兵在黑暗中被踩踏和烧死,大量士兵甚至为了逃命向尚云溪大营逃跑,但却遭到了尚云溪这边大营“果断阻止”,当然阻止方式就是箭矢。

    一直到天亮,整个局面才慢慢控制下来。

    **************************************

    尚云溪几乎要被气疯了。

    一夜之间,自己六军的损失并不大,不过区区数百人伤亡,但是时通率领的友军却是损失惨重,甚至可以说惨不忍睹。

    在黑暗中感化牙军被踩踏烧死的牙军超过三千人,而真正在淮右军进攻下的伤亡不过两千人上下,而在逃往自己大营中,被己方弩箭射杀的牙军士兵竟然也达到了一千多人,而剩下的三千多士兵更是惊魂未定,几乎都是在天亮之后才慢慢返回大营中,可以说仅此一战之后,整个牙军一万人几乎就彻底丧失了战斗力。

    看见时通那副如丧考妣的灰白面孔,尚云溪险些就要命令人将其拖下去枭首示众。

    这种窝囊废怎么能够被时酆委以重任?

    以前自己倒也不觉得他有多么的无能,但是仅此一战,他算是明白了,时酆的牙军怕是真正被养成了一帮窝囊废,别看他们盔甲鲜明,武器精良,但这种在长期优裕环境下,他们已经彻底蜕变为一帮米虫了。

    压抑住内心的火气,尚云溪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一些,淡淡的道:“时将军,我看你也乏了,还是下去休息吧,云峰,牙军这边由你来负责重新进行整编。”

    时通呆呆的注视着尚云溪板结的面孔,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要剥夺自己的领军权?陡然间反应过来,时通叫嚷起来:“尚帅,牙军乃是节度使大人交给某的,你无权剥夺……”

    “无权?现在你打算让所有牙军都陪着你去死?”尚云溪阴冷的声音犹如从山谷冰缝中钻出来:“一万大军,一夜之间就被你折腾得只剩下三千人,你说节度使大人知晓了,会怎么对你?”

    打了个寒噤,时通呐呐无语,想要辩驳,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一万人啊,一夜之间化为无数个京观,如果自己堂兄知道,会不会把自己给生撕了?

    现在交给尚云溪,自己是不是可以脱责?

    没等他想明白,尚云溪已经不耐烦的一挥手,立即上来两名亲卫夹住了时通,虽然以时通的武道水准,可以轻而易举的解决两名亲卫,但他却像是被抽了骨头一般,软耷耷的跟随着两名亲卫离开了大帐。

    大帐内的气氛凝滞,哪怕是尚云溪有心想要振作军心,都知道这个时候是在难以让人信服。

    尚未接战,便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兵力,哪怕尚云溪也一直没有真正认为牙军能充当进攻主力,但是这毕竟是七八千士卒啊,哪怕是用作辅助力量,那也能起点儿作用,但现在就这么一下子崩了,而且连带着对整个军心士气的破坏打击,更是难以计算。

    “庸道,裕志,你觉得我们现在该怎么做?”深呼吸了一口气,尚云溪才搓揉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沉声道。

    站在下首的文臣和一员身材高大的武将都默然无语,这种情形下他们也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牙军的崩溃不仅是损失了一万兵力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对整个大军军心士气的打击,这才是致命的,起码几日内都难以让大军军心士气恢复到昨天之前,而军心士气没有恢复就要发动进攻,很难取得让人满意的效果,甚至会带来更糟糕的后果。

    “大帅,您要听真话还是假话?”古庸道和赵煜交换了一下眼色,叹了一口气道。

    “真话如何,假话又如何?”尚云溪神色不变,似乎早就料到自己这个首席智囊会有意外言语出来。

    “真话就是,符离城恐怕我们拿不下了,或者说拿下,也是得不偿失。”古庸道也不客气,“假话就是,也许这是一个投效淮右的契机。”

    “哦?庸道,你这话可真有些让人意外啊。”尚云溪略微色变。

    “大帅,就从昨晚的表现就能看得出来,淮右军在术法一道运用于打仗上已经远远超出了其他诸藩,我们攻城的话,也许会有更大意外发生,甚至超出我们的想象。”古庸道平静的道:“对于大帅来说,时家没有了无所谓,但是我们得有自己的基本军队,纵观江烽的做法,看似他麾下各系人马并存,但实际上他对人心的笼络上很是得力,您觉得我们投效淮右,有前途么?”

    “我不会投降淮右。”尚云溪叹了一口气,“你说得对,庸道,江烽的手法很老到,看似没有削权,无论是寿州系还是庐州那边,都很大度的放手给权,但实际上他是把中下层军官的心都给收买走了,他用检地之策来收买军心,用学堂培训入仕来笼络庶族寒门士子之心,这就没我们这些人什么事儿了。”

    “不,大帅,你的话不完全对。”古庸道摇头:“江烽的做法是打碎了一个架构,他把所有人都放在了一个层面上,任人发挥,或者说他剥夺了士绅们的特权,与士大夫共天下这个铁律被他粉碎了,看看他倚重的人,兵头,术法一脉,胡商,当然也有士绅,那都是绝对忠于他的士绅。”

    “哼,他只需要绝对忠于他的人,那些心怀异志留下来的人,很快就会发现,他很快就会被周围的人抛弃,投向江烽的麾下。”古庸道眼中闪动着一样的光芒,“他在重塑一个阶层和群体。”

第五十五节 争夺

    古庸道强烈的语气里充满着一种妖异的煽动和诱惑,让尚云溪也忍不住一叹:“庸道,你觉得我们适合淮右么?”

    古庸道沉默不语。

    尚云溪自我解嘲的笑一笑,“连我现在都搞不明白我自己现在究竟该怎么办了,姚承泰来信告之,蔡州军正在马不停蹄的进军徐州,但我不认为蔡州袁氏的干预能改变什么,因为淮右军的表现颠覆了我之前的认识,那我们该何去何从?”

    “大帅,蔡州袁氏对外人素来不够信任,我们去投靠他们,也许……”一直没有插话的赵煜终于开口了。

    “是啊,我也知道,所以我的设想是依附大梁,大梁也已经出兵了,但我同样不认为大梁能独占徐州。在面临淮右的强势北上情况下,大梁应该肯定需要一个可靠的盟友,来帮大梁控制徐州,也许我们可以承担起这个任务来。”尚云溪的语气渐渐坚定起来。

    古庸道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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