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旬尘沉默的时间更久,足足过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他才给出了自己的答案:“理论上来说,域外似乎是你唯一的选择,因为在那里不受圣令所控,对你来说,可以算是一个天然的保护域,但如果你一定要问我的话,其实你还可以有另外一个方法。躲开世人的追捕。”
苏文顿时奇道:“什么方法?”
“很简单,争取到妖族的支持!”
苏文一愣:“什么意思?”
旬尘沉吟了片刻,解释道:“我知道,你在黄鹤楼的时候对妖族三公主有救命之恩。而且妖族大殿下似乎也跟你有些交情,如果你能利用好这一点的话,或许比去往域外更加保险!”
“我前面说过。以你现在的情况,是很难在南疆立足的。但这样的结论是不考虑你与妖族皇室的交情所得出的,如果妖族大殿下和三公主都愿意为你出头的话。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苏文皱着眉头,郑重考虑了一下旬尘的这番说辞,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因为如今苏文最大的敌人,是来自整个人族北域所有文人学子的追捕,而这一切的源头,却是因为空中那轮紫金色的烈日,即,圣令!
但在南疆妖域,圣令显然是不起作用的,妖族族人因为身无文位,自然也不受圣令所控,所以与其说让苏文逃至域外,还不如让他直接藏匿于南疆妖域!
反正,想要进入域外,苏文首先也必须潜入南疆。
可是,事情真的能如旬尘所言的那般顺利吗?
旬尘的这番假设,是基于渔歌和五条的态度,而对苏文来说,这反而是最无法确定的东西。
诚然,在苏文上一次逃离南疆的时候,渔歌起到了很关键的作用,甚至送了他一把业火三灾,但那个时候的苏文乃是人族圣才,只有他活下来,人族内战才不会出现一边倒的形势!
所以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在渔歌善意的背后,或许隐藏着一些更为深远的意义。
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苏文,可是被疑为魔族奸细!
即便对于妖族族人来说,这也是一个绝对的禁忌!
别忘了,百十年前的圣战,妖族与人类一样,都是魔族的敌人!
眼看今日魔族有了春风吹又生的趋势,妖族族人又哪里会对魔族余孽心慈手软?如果苏文去往南疆,很可能会遭到更加惨痛的狙击!
念及于此,苏文只能摇了摇头,叹道:“此事日后再议吧,反正不管是进入域外也好,还是直接隐匿于南疆也好,我都必须越过秋子林,首先进入妖域,所以你说的两个方法,其实是一回事。”
“现在我也无法判断渔歌和五条的态度,所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闻言,旬尘点了点头,说道:“不错,现在我们首先需要解决的,还是如何安全地离开汜水关。”
说着,旬尘自怀中掏出了一卷地图,将其轻轻展开于苏文眼前,补充道:“除此之外,我们还需要制定一份详尽的逃亡计划,你刚才也说了,在离开汜水关之后,你打算先去一趟迷失沼泽,我暂且不问你为什么,但我们必须要考虑清楚,你准备从什么路径出发?”
“如果我们将最后的目的地定在秋子林的话,那么从迷失沼泽出来之后,我们又应该选择什么样的路线前往缙国?”
苏文一愣,因为这些问题的确是他未曾考虑过的,于是他只能虚心求教道:“依你所看,我应该怎么走?”
旬尘点点头,伸手指向地图中汜水关的标识,说道:“你看,这里就是汜水关,如果你想要从汜水关去往迷失沼泽的话,有两个选择。”
“其一,按照你们书院试炼的路线,原路前往。其二,我们可以舍弃官道,转而绕行到雁荡山,经由大河顺流而下!”
直到这个时候,苏文才终于知道,原来迷失沼泽也是属于大河的一个分支流域,但他并没有立刻回答旬尘的问题,而是伸出手,指向了地图上的另外一个地方。
“这是哪里?”
旬尘抬头看了看苏文,似乎有些犹豫,片刻之后才从口中挤出了四个字。
“天弃山脉。”(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一章 十七年前
天弃山脉,这四个字本身就带着非常沉重的历史感,尤其对于苏文本人来说,则具有更加特殊的意义。
事实上,至今苏文对于四十五年前的那件疑案仍旧知之甚少,他只知道父母与乐圣李龟年的殒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别说是他,就连李家都未能查出真相。
最关键的一点,苏文的父母亲到底是不是杀害沐夕外祖的真凶?
唯一知道答案的,恐怕只有史圣司马迁。
然而,当日在魔族皇陵中,在那万千兵马俑冰冷的注视之下,苏文却并没有向皓马询问这件事情。
不是他忘了去问,而是他不想去问。
他很害怕,皓马最后告诉他的答案,会让他与沐夕变成生死仇敌。
但同样是在那一场对话中,苏文却已经知道,自己的母亲,那个叫做蒹葭的女人,是被苏家所谋害的。
原本在葬花岭的时候,苏文同样有机会与苏轼当面对质,但当时时机不对,所以苏文同样未能将此事问出口中。
现在,这一切只能等待他自己去追查了。
但实际上,这些都不是苏文想要去往天弃山的根本理由。
对苏文而言,事情已经发生了四十五年,或许很多真相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但有一件事情,却是他必须要弄清楚的。
那就是母亲是否还活着!
是的,如今的苏文仍旧认为,自己的母亲还有着生还的可能性!
虽然当日在圣宫当中。苏轼曾经当着苏文的面明确告诉过他,他的母亲已经死了。而且就被埋在天弃山,但在这个说法当中。却存在一个非常大的漏洞!
或者说,苏文从苏轼的那番话中,获知了一条非常关键的线索。
后来在魔族皇陵当中,苏文也曾向皓马求证过,自己的母亲是否是被苏家所害,当时皓马给出的答案是肯定的,可是被害与身殒完全可以被看做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也许,自己的母亲还活着?
对于这个猜测,苏文没有向任何人表露过。不论是在面对苏轼还是皓马的时候,苏文都将其隐藏在了内心的最深处,因为这件事情实在太重要了,重要到除了自己,苏文谁都信不过!
那么,苏文到底是基于什么样的理由才做出如此判断的呢?
答案很简单,只有两个字。
时间!
是的,就是时间!
时间对不上!
天弃山一案是在四十五年前发生的,如果按照苏轼的说法。在天弃山一役之后,苏文的母亲就已经葬身于天弃山,而他的父亲则先是被刑师关押,后逃往卫国。于临川城郁郁而终。
那么在这里面,就有一个很大的问题。
苏文是怎么来的?
别忘了,直到今天为止。苏文只有十六岁!
如果他的母亲在四十五年前就死了,如果他的父亲自四十五年前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临川城。那么苏文难道是从石头里面蹦出来的吗?
当然不可能!
所以如果按照时间线来进行逆推的话,苏文的母亲至少在十六年前还活着。而她怀有身孕的时间点则是十七年前。
那么,在十七年前,发生了什么?
苏文的父亲,苏黎,在十七年前是怎么逃过整个世界的耳目,逃过茶圣陆羽近在咫尺的监视,离开临川城,去见到苏文母亲的呢?
苏文的母亲,蒹葭,又是怎么在天弃山一案发生之后生还下来,逃过李家和苏家的联手追杀,与自己所爱之人再度团聚的呢?
在十七年前的某一日,到底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让蒹葭做出决定,在肚子中留下一个两人生命的延续呢?
在十六年前的那一天,又到底是为了什么,苏黎会带着才出生不久的苏文重返临川城,与刚刚生产的妻子再度分别呢?
这些问题,苏文全都无从解答,但无疑,一切故事的起点,都在于天弃山脉这四个字,所以苏文决定将迷失沼泽之后的第二个目的地,定在了天弃山。
对此,旬尘并没有太大的异议,因为命是苏文自己的,做决定的人,也只能是苏文自己。
“好!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必须做一个全新的规划了,至少现在我们已经有了三个很明确的目标,先去迷失沼泽,然后前往天弃山,最后到达南疆。”
说着,旬尘用手指在地图上画出了两道弧线,接着补充道:“从迷失沼泽到天弃山只有一条路,所以这个我们不做讨论,但正如我刚才所说,怎么从汜水关前往迷失沼泽有两个选择,除此之外,现在怎么从天弃山到南疆,也有了三个不同的方案。”
“要知道,天弃山距离缙国的居庸关很远,如果想要在到达天弃山之后重返秋子林,会耗费相当长的时间,但与此同时,天弃山距离天澜国却很近,所以我们是不是可以选择从天澜国的镇宁关,或者旁边武国的剑门关南下呢?”
苏文沉吟了片刻,回答道:“从汜水关出去后,在去往迷失沼泽的两条线路中,走官道当然会危险很多,但相对而言所花的时间也比较少,我现在需要抢时间,所以我们还是按照书院试炼的路线走。”
“而且关于你提出来的第二个方案,我们也可以利用起来,在抵达迷失沼泽之后,再顺着大河逆流而上,翻过雁荡山,就距离天弃山脉很近了!”
“至于之后怎么去往南疆,此事倒是不急,完全可以从长计议,最晚等我们到了天弃山再做决定也不迟!”
旬尘点点头,然后抬眼看了看天色,应道:“那就先这么定了!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们当务之急,需要赶在太阳落山之前通过汜水关,不能被其他人所察觉。”
说完,旬尘重新将地图收回到怀中,抬起手掌拍了拍脸颊,顿时身上的气质陡然一变,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低眉顺眼的小厮,然后他看着苏文,谄媚地笑了笑。
“我记得,在南疆的时候,端木公子的伪装能力可是很强的。”
苏文挺直了腰板,同样对旬尘报以微笑:“彼此彼此,噢,对了,我现在叫杜甫,是一名来自无双书院的剑客。”(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二章 不一样的汜水关
不管是来自海族的端木少爷也好,还是来自无双书院的剑客杜甫也罢,对苏文来说,其实本质并没有太大的区别,都是一个身无文位的武者。
不过此时与在南疆的时候不同,在必要时候,苏文完全可以肆意绽放体内的才气,谁说无双书院的学生就不能用文道手段呢?
文武双全,一直是这几年无双书院的最大宗旨。
只是相比起来,一个纯粹的剑客当然更符合苏文的伪装目的,所以在日落西山,两人刚刚踏进汜水关的那一刻,于苏文的手腕之上,悄然闪过了一抹银光。
那是苏文自圣城杂屋中所兑换而来的一件三品文宝,名曰:月下独镯。
可惜此时的苏文身着长衫,正好挡住了旬尘的视线,否则旬尘一定会认出来,那便是自己老师所编纂的《文宝百将谱》上排名十五位的超级文宝。
其作用之一,便是隐藏佩戴者的文位等阶,并能在半圣位之下任意变换!
属于非常稀少的隐匿型文宝!
这样的文宝,徐焕之貌似也有一件,不过不同之处在于,徐焕之手中的那件文宝是用来隐藏他的文位类型的,而苏文的月下独镯则是用来隐藏文位的等阶。
有了月下独镯,苏文想要隐匿自己的身份变得更加容易,但前提是不要遇到真正的高手,比如大学士或者半圣之流,或者遇到曾经见过他,认识他的人。否则一切都只会功亏一篑。
但不管怎么样,至少在踏进汜水关的第一步上。不管是苏文还是旬尘,都没有生出半点差错。更没有引起太多人的瞩目。
接下来,就看他们二人的演技了。
相比于苏文,旬尘要显得更加放松,也更加自然一些,仿佛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出身于市井的普通民众,或者更像是苏文花钱雇来的仆役兼导游,一边跟在苏文身边走着,一边弓着腰,眉飞色舞地给他介绍着汜水关的风土人情。
“杜少爷。您看,今儿天色也不早了,依我看呐,咱们最好是找个地方先住下来,等吃饱喝足,明天一早,您再出关去捉拿那个叫做苏文的逆贼,岂不是事半功倍?”
苏文点点头,也不说话。脸上摆出一副桀骜的模样,暗地里却在打量着这座残破的边城。
距离上一次苏文来到汜水关,已经过去差不多半年的时间了,在这半年当中。汜水关已经从一座繁华的边城边城了一座死城,到处都是残垣断壁,以及被大火焚毁的样子。不得不让人倍感唏嘘。
记得上一次在汜水关中,苏文还险些因为赤炎鸟而遭到镇南大将军穷诸的觊觎。如今回想起来,仿佛一切都只是在昨日。
当然。更准确地来说,其实汜水关并不是被沧澜皇御下的那数十万大军所损毁的,而是出于徐焕之的焦土政策。
但如果不是因为内战,汜水关又哪里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呢?
举目望去,苏文从两旁的建筑中仿佛看到了一种无边的荒凉,以及扭曲的繁华。
荒凉与繁华本应是一对反义词,但在此时此刻,却很恰如其分地展现在了汜水关内,令人不禁生出一种倒错之感。
因为荒凉是值得汜水关这座城,而繁华却是指的汜水关内的人。
为了不让敌军获得任何补给,早在七大半圣死战汜水关之前,徐焕之就已经命令城内所有人向着日不落平原撤离,并且将带不走的物资全都用大火付之一炬。
这无疑代表了徐焕之破釜沉舟的决心,但也给这座百年雄关带来了难以修复的创伤。
如今距离汜水关城破才过了数日之期,所以整个汜水关内还是一副被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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